“怎么样?”周闻野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期待,像个要夸奖的小孩儿。
楚奕故作深沉地点头,“不错,好吃。”
周闻野松了口气,笑起来:“我就说在这方面我特别有天赋。”
说着周闻野拿起一块八宝糕,一口咬下去,发现味道不太对,“太甜了……”能齁死人。
楚奕看着他,没有任何说谎后的羞躁,坦然自若地吃完一块,伸手又拿一块。
“应该……”周闻野把八宝糕放下,“是因为放凉了,所以味道不对,刚蒸出来的时候我尝过,比现在更好吃。”
楚奕没见过有人能把自信和不要脸结合得那么好,扑哧一声笑出来。
周闻野看着他,说:“楚奕,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他故意弯下腰,凑近去看楚奕。
“还有小酒窝。”周闻野眨着眼,伸出手指去点他右眼眼尾下的泪痣,问:“楚奕,你有泪痣。”
又是现场发挥的台词,林晚声相比前些天处理得更加游刃有余,他伸手摸了摸眼下的泪痣,不再笑,问:“所以呢?”
“所以,你是不是很爱哭?”
此刻依然分不清这句话是严歌问给林晚声的,还是周闻野问给楚奕的,但林晚声的回答很坚决,他知道,如果是楚奕,也会这样回答。
“不是,我从来不哭。”
周闻野若有所思地点头。
“时候不早了,”楚奕在气氛有所变化之前立刻起身,“我也该回去了。”
眼看已经过凌晨,周闻野没想到楚奕居然还要回去。
“你怎么回去?军营离京城有百里,已经这么晚了。”周闻野话内的意思就是“在这里睡就可以”。
楚奕像是听不出来一样,坦然说:“你送我,既然你把我带来,就该送我回去。”
周闻野:“我不送。”
“……”
林晚声感觉严歌不是演技好,是周闻野这个角色的厚脸皮,和严歌简直就是完美定制。
“周闻野,你不能这样,把我带过来就应该送我回去。”楚奕无奈。
周闻野摆摆手,走到床边坐下,说:“我最烦听这些有的没的道理,反正我不送,要么太傅您走回去,要么,就留下来睡。”他拍拍床,像邀请,“我这被子又厚又软,床也大,帐里炭火烧得充足,不亏待小太傅。”
真他娘的不要脸。
林晚声在心中感叹。
“不必。”楚奕系好大氅,掀帐向外走,说:“我自己也能回去。”
周闻野看着楚奕出去,没追,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没多久,楚奕带着一身严寒进来,外面又飘起雪,他根本不会骑马。
“我睡哪?”楚奕淡定从容,仿佛刚才尴尬的不是自己,他脱下大氅,脱掉外套。
周闻野拍拍床,说:“当然是这儿。”
楚奕只看到一张床,问:“你呢?去别的帐篷?”
“不啊,这是我的帐篷,我也睡这儿。”非常理所当然的回答。
楚奕:“……”
“床那么大,两人睡绰绰有余。”周闻野说着直接扒衣到只剩里衣,看着楚奕脸色微变,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你能不能穿上件衣服。”楚奕缓慢靠近床边,纠结道。
周闻野表情无辜,问:“哪有人睡觉穿衣服?我上次穿衣睡觉,腰上给我硌出淤青,不信你看看。”
他说着去撩自己里衣下衣摆。
“你给我放下!”楚奕气急败坏,转身要往外走:“我去借床被子睡地上——”
话还没说完,被周闻野抓住手腕拉上床,眼疾手快盖好被子,楚奕挣扎,发现周闻野手劲极大,拉住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睡地铺的?”周闻野躺在里侧,松开楚奕,哄小孩一样轻拍他,说:“累一天了,睡吧。”
人已经在床上,这种时候再吵着睡地铺不合规矩,于是楚奕纠结着闭上眼,准备入睡。
深夜寂静无声,只有帐篷外呼啸的东风卷席飘雪和篝火木头烧焦的噼啪声。
楚奕睁开眼,扭头看身边的人,周闻野睡着的时候更符合他现在的年纪,平时的张扬在此刻都显得安静,带有攻击力的面貌柔和下来,像小狼崽,有些可爱。
“如果醒来也有睡觉一半安静——”
话还没说完,只感觉一股力量搂住自己的腰把自己拽过去,眨眼的功夫,楚奕撞进周闻野的怀里,周闻野的味道霸道地环绕在楚奕周围,楚奕瞬间睁大双眼,想要推开他,谁知道不仅没推开,周闻野甚至收紧手臂,把人牢牢困在怀里。
他该怎么办?
林晚声不知所措,所有的拍戏经验在此刻全部归零,耳边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心跳声,想出声却想起现在是拍戏,他没有台词了,可是到底该怎么演?
严歌的手越来越紧,把林晚声牢牢嵌在怀里,下巴顶在林晚声的头顶,胸膛的鼓动顶着林晚声,外面厚厚的雪地折射月光透过帐篷,林晚声缓缓将脑袋往后移,想和严歌拉开距离。
严歌的里衣被折腾松,领口敞开,林晚声清晰地看到严歌锁骨中间一颗小黑痣。
性感。
林晚声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词就是性感,怎么会有男人性感成这样?
“咔!”突如其来地暂停。
林晚声还没反应过来。
“看入迷了?”头顶严歌沙哑的声音传来,听上去真像刚睡醒。
这声音就像警钟狠狠敲击林晚声脑子,林晚声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爬下床,离严歌一丈远。
严歌看林晚声的眼神有些好笑,没说话,淡定地把敞开的衣领拉紧,接过助理递来的羽绒服披上。
总导演皱眉看向林晚声,表情严肃,“你的状态很差知道吗?”
林晚声知道,低落地点头。
“这个时候你的心理该是什么变化?”总导演看他前几天状态好,耐心给他梳理。
林晚声思考道:“从对周闻野的冷淡,转换到对他的排斥。”
“错了。”总导演叹口气,“周闻野,纨绔霸道的小侯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逗你开心,带你骑马,为你学做饭,把他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你,你怎么想?”
林晚声不知道怎么想,犹豫着没说话。
“楚奕是一个强迫封闭自己内心的人,而周闻野是打开楚奕内心的钥匙。”总导演帮林晚声疏导角色,“在遇到周闻野之前,林晚声每天按部就班上朝,给太子讲课,但是周闻野出现之后,楚奕的生活被打乱,刚开始的楚奕是迷茫中被迫接受,你可以演出来,但是现在经过周闻野强势攻略,楚奕内心动摇,睡觉那一段,楚奕是对周闻野有向往的,不是一味地排斥,更不会像你刚才跟个木头一样!”
开拍以来林晚声第一次被骂,心里不好受,可无论怎样都找不准角色状态,这也是剧组第一次熬大夜,拍到天亮,这一条依旧没过,导演看这种状态不行,给所有人放白天的假,让林晚声回去找感觉,晚上必须拍过。
林晚声熬夜后脑袋昏昏沉沉,回到酒店还在钻研角色.情绪怎么演,实在没有想法,他拿起手机准备刷会微博入睡。
谁知道一天不打开微博,热搜第一居然是他和严歌。
#严歌林晚声片场互穿私服#
林晚声:“???”他什么时候把衣服给严歌穿过?
怀着好奇心点进去,才发现是洗澡那场戏,严歌把羽绒服给自己,身上穿着他的羽绒服,被狗仔拍到。
下面评论各种各样。
[嗑到啦嗑到啦!!!]
[林晚声身上的羽绒服确实是我家哥哥的,还是哥哥最喜欢的那一件,机场穿过三次呢!]
[别说林晚声这个荧光绿的羽绒服,严歌穿出走秀的感觉。]
[刚开拍就炒cp?]
[严歌同意林晚声捆绑了?]
林晚声关掉手机,酝酿的睡意全无。
这时门铃响,林晚声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门,严歌身穿家居服,手拿枕头,朝林晚声一笑,直接进入房间。
林晚声一脸疑惑,关上门,问:“你来干嘛?”
严歌晃一晃手中的枕头,笑眯眯:“来和你睡觉。”
第20章 声儿严影帝同床共枕?! 抵触我吗?……
几个字犹如五雷轰顶炸得林晚声哑口无言。
“睡什么觉?”这个问题比傻子还傻子。
严歌看傻子一样看林晚声,反问:“睡觉就是睡觉,你说呢?”
“你自己有床。”林晚声看严歌向卧室走,赶紧拦在他前面。
严歌脚步稍顿,绕开林晚声,走向卧室,轻飘飘一句:“床塌了。”
林晚声:“???”我信你个鬼!
眼看严歌已经把自己枕头放好,腿伸进被子里,林晚声忍无可忍,走到严歌身边,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没功夫——”
话没说完,只觉手腕被人拉住,林晚声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严歌拉到床上,盖好被子。
“熬那么久,不睡觉可不行。”严歌把人搂进怀里,抬手关掉床头灯。
丝质落地窗帘被拉紧,天已经大亮,刺眼的阳光照在窗帘,经过滤只剩令人昏昏欲睡的柔光。
林晚声挣扎不开,喘着大气,恶狠狠抬头瞪向已经闭眼的严歌。
耍流氓耍到他这里来!
林晚声咬紧后槽牙,在心里把严歌骂了十万八千遍,心说有本事就把眼睛睁开!
谁料心里话一出,严歌睁开眼,浓密的睫毛低垂,琥珀色眼眸直直看向林晚声。
林晚声:“……”怎么突然睁眼……
“乖一点,好好睡觉,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严歌说:“睡醒再骂,不用在心里骂,我人听你骂。”
被拆穿心思的林晚声有些心虚,身上的刺软下来,“你到底来干嘛?”
严歌发现这人就是倔脾气,不问清楚肯定不睡,于是他问林晚声:“我现在抱着你睡觉,你什么感觉?”
林晚声:“???”
“咳咳咳,”林晚声轻咳几声缓解尴尬,实话实说,“别扭,”感觉就说两个字严歌不高兴,解释道:“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睡觉,任谁都别扭。”
严歌叹口气,说:“别扭是没错的,楚奕也会感觉别扭,但是他会很快接受。”
说到角色,林晚声才恍然大悟,严歌这是在教自己。
“你是楚奕,楚奕就是你,”严歌教导道:“一天的时间让你快速适应周闻野的怀抱,只有这个办法,你不能一直这么别扭,毕竟后面说不定我们要同床共寝呢。”
剧本虽然没出来,但是严歌说得不错。
楚奕和周闻野后面肯定会有亲密接触,如果现在不适应改变,后面只会更难演。
“抵触我吗?”严歌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一片羽毛在林晚声耳边挠,勾着血液往那流。
林晚声看着严歌锁骨中间的痣,鬼使神差地摇头,“不抵触。”
“嗯,”严歌满意地轻拍林晚声的后背,说:“睡吧。”
冬日的暖阳朦胧地透进来,激起层层尘埃。
两人被助理电话吵醒,一觉睡到日落,起床就被助理拉去化妆,然后赶到片场。
继续昨夜没有拍完的戏。
周闻野把楚奕箍进怀里,楚奕从最初的抵触,到慢慢的依赖,双手搂住周闻野的后背,沉沉地睡过去。
“咔!很好!”一遍过,总导演抑制不住的兴奋,“可以啊晚声,一天就想清楚该怎么演,不错不错。”
林晚声笑着回应,心想:一起睡一天,能不知道怎么睡吗?
这条顺利过,两人休息几分钟,又恢复刚才的姿势。
临近天亮,周闻野醒过来,他每日都会这个时候起来练晨功,看见怀里楚奕还在睡,他轻拿起楚奕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谁知道就这一下,楚奕皱着眉睁开眼。
漆黑的眼眸还带着没醒足的朦胧,看向周闻野。
周闻野没想到楚奕觉浅,只好乖乖躺回去。
楚奕已经醒了,要起来,被周闻野搂住腰按回来。
“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儿。”周闻野哄道。
楚奕刚睡醒的声音糯糯的,没平常那么冷,“天还没亮,那你刚才想起来去哪?”
周闻野实话实说,“打算练晨功,但是你怀里太暖,起不来,不练了。”
“我能起来。”楚奕说着要起,被周闻野又拦回去。
“楚奕,和你讲个故事吧。”周闻野把人搂在怀里。
帐外风声簌簌,天地茫然。
楚奕闭上眼,发出“嗯”的一声鼻音。
他贪心地想要这一刻永远静止。
林晚声把一切想法都抛给楚奕,因为他是楚奕,所以他可以想这些,没关系,这是楚奕的想法。
“你是不是很纳闷为什么我是小侯爷,”周闻野自嘲地笑起来,“明明周家根本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怎么我就成了周小侯爷?”
楚奕思考良久,说:“因为周将军护国有功,皇上特封给周家的荣誉。”
周闻野听到这话嗤笑一声,“傻子才相信这些。”他叹息道:“楚奕啊,这个小侯爷不过是将我困在京城的牢笼铁链罢了,周家人一生向往自由,甘心为国效力。”周闻野难得的低落,“从小父亲就教导我,周家儿郎二十余,愿以此身长报国。这是周家的祖训,可当今皇帝,却把我当成威胁周家的筹码。”
“不会的,”楚奕坚定道:“皇上仁慈,绝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