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系列————天戒

第二天一早，当我满身酸痛地醒过来时，天已大亮，而你也紧紧地缠着我的身体不放。为什么？为什么要紧抱我？你并不爱我吧？
但至少，你是需要我吧？我不知道，只知自己满身都是印子，这并不是我醒着时所弄上的，是你在我睡着时印上去的？看来你真的吻遍我全身了。
不明白，对于我和你的关系，我什么也不明白，但看着窗外的阳光，我彷佛觉得自己有点步出黑暗。
是因为你的泪吧？
「．．．．．我．．．爱．．．．你．．．．．．．」
三个字，不过是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一口气说出三十个字还要辛苦，而份量，也比今生所说过的所有话全加起来还要重，在断断续续说出来后，全身的力气也跟着『我爱你』离我而去，软软地倒回你怀中。
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本以为今生今世绝不会再说出来的话，一旦说出来便代表自己连那丁点尊严，那最后一点仅属于自己的心也失去，然而，我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甚至觉得，说出来后，心情好像轻松得多，而且一直压在心灵上的黑暗，也彷佛减轻不少，而且还减轻了内疚感。
内疚？在心中突然想到内疚这一词时，不禁要重新细想。内疚．．．我竟然在内疚，在我和你的感情角力赛中，七年前，你说不想再跟同性维持着不道德的关系，和平的跟我分手，七年后，你重新出现，说自己其实一直爱着我，七年前不过是试探，我们重新在一起，我说我爱你后的十七天左右，你便舍我而去，而且，原来你已经结婚。
不管怎样去想，一直以来，受到伤害的就只有我一人，从一开始，被玩弄的就只有我一个，那我为什么要内疚？

难道就因为你的痛苦？是因为我们在交合的最深处时，你那带着泪的呼唤？还是为了昨夜，你那彷佛在害怕的紧拥？
不知道，有关我和你的，我已经不愿再想，不想知道答案。
但是，看来我还是受到感动了，甘愿连那一丁点的心都输掉，甘愿为了你而失去自己，付出最后仅存的感情。
「唔．．．．」
伴着一声闷哼，你皱皱眉头，放开了我，接着又伸个懒腰，看似快醒来的样子，我连忙转过身，闭上眼装睡。
为什么要逃避？不过是比你早了一点起身吧，根本没必要去害怕，但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已经看了你多久，更不想被你知道，我输得怎样彻底。
「还在睡吗？傻猪，没人叫你这么热情嘛，要是弄坏了身体时，我应该怎么办？」
伴随着落在赤裸的肩膀上的一吻，你轻轻地说道，嘴唇与肌肤间的距离不过是数分，热热的气息都喷到我身上了，我不禁心动了一下。
「不过这也好，其实我很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
奇怪，睡觉的样子有什么好看了？而且，你一直都偷偷地藉我睡着时跟我说话吗？你当然听不到我心中的疑问，所以也不会回答，只是把脸贴到我背上。
「睡着了的你，感觉没这么伤感，虽然都是不会响应我，但睡着的你，比醒着的你更容易接近。」
「或者，我都是不知你在做什么梦，就如我不知醒着的你在想什么，但是．．．」
「睡着了的你．．并不会逃避我．．．不会把我拒于千里之外．．．」
听着听着，我听出你的声音开始哽咽了，而我的鼻子也相继酸起来，双眼也热透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起来？做恶梦了吗？不怕不怕，我就在你身边。」
我没有做恶梦，就算有，现在也是时候醒过来，我的恶梦，其实早已结束了吧？我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张开布满泪水的眸子望你一眼，接着便紧紧把你抱着，而你也随即抱紧了我，紧得几乎让我呼吸不了。

黑夜之后．．果然会有晨晓的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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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阳光

我和你．．就好像身处在一个只有下雨的空间，没有阳光，四处漆黑一片，而每一滴的雨水，都是你心中的眼泪，冰冷而悲伤。

可能没有人知道，虽然我很喜欢站在大雨中淋湿身体，但其实，我是很讨厌下雨天的，天空湿漉而昏暗，郁闷得令人伤感，偏偏现在我们就困在暴雨中，无法弹动，也不知何处是出口。
老实说一句，我真的很难受，痛苦得快疯了。
上天在伤心吧？所以才雨下不停，但上天为什么要哭泣，我又应如何让上天停止下雨？不知道，我只知自己快被迫得发疯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哭，我希望见到你向我微笑，希望听到你跟我再次说『我爱你』，但这样的一刻，到底要何年何月才可发生？我还要无止境地等多久？
如果神告诉我，只要多等四十年，ｏｋ，我可以等，我会每天地数着日子，等着四十年的过去，但现在呢？根本没有人告诉我这样的日子何时才可结束，我只能每天开始时期待着，然后又在每天结束时失望．．．
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只能对着奴隶般的你不断诚心祈求，这是何等的心理负担？
知道吗？其实在看着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哭，为了封闭内心的你，为了无法保护你的我，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我又知道自己只能坚强地从旁保护你，一直地坚持着，直到自己无法再继续下去，接着又再次勉强自己，再次坚持着．．．

我真的不知自己可维持多久了．．．

即使抱着你，即使清楚感觉到你的体温，但还是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我还是听不到你的说话，感觉不到你的情绪，触摸不到你的心，更无法知道你是否需要我，我能唯一可感到你的感情的一刻，就是当我们沉溺在性爱当中时．．．
当我爱抚你时，你会发出迷人的声音．．．
当我进入你时，你会流下如水晶般的泪水．．．
当我占有你时，你会紧紧地抓着我．．．
当我们结合时，你会呼唤我的名字．．．

我并非这么好色，非要拉着你上床不可，但就只有在这一刻，我们之间的距离才会消失，我才清楚知道你还是需要我，得到相爱的凭证。
我只是希望找到些什么来让自己坚强下去．．．

吻遍你的身体，摸索你的每寸肌肤，直到临界点时才缓缓进入，跟你做爱，不是出于欲望，也可能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出自心理上的需要，我需要你，我真的很需要你在身边啊，但现在，我和你跟相隔千万公里有什么分别？
舔去你的泪水，却在下一刻，在你脸上落下了属于我的眼泪，不想被你发现，情愿被你误会为汗水的把你紧紧抱着，接着到最后力尽倒下．．．

「．．．．．我．．．爱．．．．你．．．．．．．」

我躺在床上，拥着你，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我还是年轻时，你拉着我的手，笑意盈盈地跟我说出那三个字。
在梦中，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还是不禁在梦里落下泪。

张开双眼，如常地看着你的睡脸，这是我从发现你封闭了自己后的习惯。
白天中的你，总是把自己绷得很紧，永远都这么紧张，害怕自己的行差踏错会惹我厌恶，亦步亦趋的，不敢表现出自己情绪，甚至不敢表现出自己，唯有在睡觉时，你才会放松一点点。
一直幽幽地锁着的眉头总算会微微松开，想哭却哭不出的脸容才没这么悲伤，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不会避开我的视线，任由我一直地望着．．．
就只有这一刻，我和你才没有隔膜。

轻吻着你的背脊，享受着在做爱以外，你唯一不会避开的亲密时间．．．
低喃着我的心情，享受着在做爱以下，我唯一可以宣泄的平静气氛．．．

然后，你突然流下眼泪来，然后，你突然张开泪眼，紧紧地把我抱着。
心中首先一怔，不懂得反应过来，但需要你的身体却已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身体，然后，心中缓缓地了解现下的情况，就是你终于愿意有所响应了。
我所说的话传到你心中吗？在我说了数个月之后，你终于愿意听我的话了吗？是迟了很多，但最重要是你听得到。
「你抱着我干什么了？你要告诉我，告诉我希望我怎样办才行，否则我是不明白的。」
我说着，却见到你抬起头，怯怯地望着我，然后松开抱着我的双臂，你．．你这傻猪，不会是以为我不想你继续抱吧？傻猪，到底你的脑袋是怎么想的？唉，既然你不敢抱，就由我来抱好了。
「知道吗？我希望你可以亲口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不要只有身体上的结合，而是心灵上的结合，我很需要你，没有你，我真的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说着，脑中不禁想起这段日子来，一段连自己也无法相信竟可熬过的日子，然而，即使捱过了，但还是觉得好辛苦，不管说些什么都像自言自话，不管说些什么，你都会如受命令照办，平时我不跟你说话，你便静静地坐到窗边，对着海发呆，彷佛世上的一切已与自己无关．．．
说着，我真的顾不了什么要坚强下去，就这样抱着你，额贴额的哭起来。
「我真的很需要你，真的很需要非常需要超级需要，你说说话，好吗？你打我骂我，甚至要我死在你面前都可以，只要你不再这样便行了．．．」
感觉到一双手带着怯意爬上项背，然后缓缓地收紧，张开泪眼望向你，只见你正张开口，很努力很努力地尝试着。

「．．．．你．．．．．．结婚．．．．．．」
等了良久，才再次听到你的声音，谁知在听到这句话后，我感觉不了喜悦，而是无限的错愕，难道你的心结就是想跟我结婚？
不，其实这并不奇怪的，因为同性恋能跟心爱的人步入教堂的机会很低，神经纤细敏感的你会为此而有心结也没什么希奇，但放心，其实我愿意的。

「傻猪，原来你想结婚吗？我明天就去查查看，看看哪里可以结婚。」
满足地吻吻你的额头，为了你终于说话，为了我和你都愿意结婚而感动着，然而你却摇着头，掉下莫名其妙的眼泪。

「．．．．不．．．．．．．」
「你．．．．已结婚．．．．．．．」

什么？我已经结婚？怎么我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没错，我是想过跟前女朋友结婚，但这念头早在分别七年后、再次跟你做爱时，被我冲到太平洋了，为什么你会以为我已经结了婚？
等等，你不会是为了这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而自闭吧？我突然想吐血。
「你好像没有问我吧？」
闻言你便低着头，看样子我已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定是『既然你都不想说，我为什么要问』，混帐，从七年多前你就是这样，我不说，你便不知要主动，连我们分手都是为了这等无聊事，我不禁气得想打你一身，只不过是不想心痛而只捏着你的脸。
「你给我听清楚，我没有结婚，不过既然你都这样想，我就结婚给你看，明天我便押你到教堂！你不要想拒绝！」
只见你首先彻底呆掉，然后开始苦着脸皱起眉头，却终于笑了起来，柔柔的，甜甜的，然后缓缓点一下头。

那道只属于我、为我带来光芒的雨后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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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和鸣

从没想过，会自你口中听到结婚这一词，我原以为你永远都不提起自己已经结婚，或者提及自己的婚姻状况，更没想过，半刻也不敢妄想，其实你并未有结婚，不敢奢望你是爱我的，原以为这辈子里，我都不会说起你已经结婚，更不会说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然而，你那红透的双眼，豆大般滴下的眼泪，痛苦而颤抖的声线令我忍不住心软下来。或者一直的不发一语，不笑不哭，也真的折磨你，再说，我本来便料不到你会在乎我的事，更想不到你会为此而哭起来。
至少给你一个答案吧？毕竟没有罪名便判你死刑，对你和我都不公平。

「．．．．你．．．．．．结婚．．．．．．」
短短的三个字，原来比我爱你更难开口，这本来是我心的最大疙瘩，无时无刻都在刺痛我心的事实，在害怕你主动的同时，也希望你会为我解答。

谁知，你竟然宽容起来，呆了一会便傻笑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而且令我惊讶得以为自己连耳朵都出现问题的话。
「傻猪，原来你想结婚吗？我明天就去查查看，看看哪里可以结婚。」
什么？你不是结了婚吗？或者是我们之间在沟通上有什么问题？还是我想得太多，终于出现了幻听？为什么你会说．．我们结婚？
不行，即使我是很希望跟我一起，但．．你已经结婚啊！
听着你这样说，再感觉到你在吻着我的额角时，我忍不住摇着头，双眼一酸，便滴下眼泪，告诉我，你到底是安抚我，还是在欺骗我，我应该怎样告诉自己？我应该怎样向自己解释？

「．．．．不．．．．．．．」
「你．．．．已结婚．．．．．．．」
真的是耗尽毕生的气力来说出这话，说罢我已经无力再说出任何话，就只懂不住地喘息，软软地靠在床边，双眼酸涩，流着泪低下头，不敢望向你。
为什么要我说出如此痛苦的话？
我可以相信你还是有点喜欢我，但你已经结婚，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不要做第三者，我不要做狐狸精，我不要介入你们的幸福生活里啊！

「我已结婚？」
跟预期中不同，我以为你会一脸愕然，惊讶于我竟然知道这事，令这段闹剧无法再继续，谁知你的确一脸愕然呆掉，也是很惊讶，却是莫名其妙地望着我，好像不明白我为何会知道，但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好像什么都没有问我吧？」
你不知道？等等，你一直也很痛苦，却一直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一切只是误会？我忽然有种不祥预感，而你也很快地证实了我的预想，狠狠地捏着我的脸。
「给我听清楚，我没有结婚，不过既然你都这样想，我就结婚给你看，明天我便押你到教堂！你不要想拒绝！」
接下来你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只知道你说自己并没有结婚，还有你说你明天便押我到教堂结婚，只知脸颊很痛，但很幸福，只想笑出来，还有知道自己要点头。
「我不理，总之你以后想什么，不管是否与我有关，不管你用说还是写，你都要让我知道！」
只见你很明显地放着狠话，捏着我的下巴强横地说道，眼神坚决得不容拒绝，也甚至不管我会否觉得难受了，我不禁重新沉默，静静地望着你不语。
对你来说，总算是吐了一口乌气吧？莫名其妙地受气，到最后才知自己被严重误会了，甚至不获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这样被判了死刑，现在真相大白了，你还不得意洋洋地报一箭之仇？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想我已经气得离家出走。

的确，你是有点太横蛮，但没所谓的，因为我已经决定去相信，在你说出爱我、愿意跟我一起的剎那间，我便敢去爱。
或者我就是一直希望你跟我这样说。

《我明白了。》
在纸上写下这句话后，我便见到你温柔地笑起来，坐到床边轻拥着我。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要封闭自己？因为你以为我已经结婚吗？」
以温馨的气氛过了好一会，你便放开抱着我的臂膀，转为牵着我的手，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而神态也没有一丝的强迫，只是温柔地笑着，静静地等待。

为什么？我已经忘记了，我唯一知道就只有．．．
《不管我说什么都已经毫无意义。》
拿着笔犹豫着，不知应否继续写下去，到最后在你的无声鼓励下再次写着。
《因为．．我的说话无法传到你的心中。》
在最后一个字写完的一剎，你便拉过我的身体，紧紧地抱着。

「傻猪，为什么要这样想？我真的这么不被你所信吗？」
「对不起，我会改的，为什么不信任我，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改变的。」
听出你的声音焦虑紧张得有点颤抖，我连忙紧紧地回抱你，死命地摇着头颅，尽自己所能来告诉你我已经没事，我从没想过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我只是想．．．
永远地休息。

《不，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所以你不用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