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系列————天戒

《我想．．我只是很希望．．太希望你跟我说爱我，同时太害怕七年前．．我伤害了你。》
《那时我不想示弱，更不想觉得自己被你甩了，所以才逞强，说我和你并非情侣关系．．．》
《其实我比自己想象中更爱你，我真的很后悔．．对不起．．．》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一直把话收在心中不说？」
「傻猪来的，你还不明白吗？就因为你什么也不说，七年前，我们才会分手啊。」
如抚摸小狗般摸着我的头，你一边单手拥着我，一边以脸颊磨蹭着我的，有点痒，然而感觉很甜蜜温暖，第一次觉得我与你之间的距离为零，即使当中有很多东西隔着，但我们的心却是紧紧地相贴着的。
「没错，我的确是很难过，但我没有生气，因为．．我也一直在强迫你．．．」
「我以为爱一个人．．就应该不顾一切地说出来。」
闻言，我的鼻子又再次发酸了，发达的泪腺又再次分泌出泪水，或者，我真的只是希望你来告诉我，你从没有生气。
还有，你还爱我。

自那天过后，你我之间的相处看起来还是一样，但其实，当中已大是不同。我知道的，即使我们之间再没有对话，即使我们之间再没有纸笔上的沟通，但我就是很清楚你的想法，知道你心在想什么，感觉到什么。
即使你什么也不说，我也知道你心中有我。

你还是喜欢下班回家后便坐到窗边发呆，但现在，你会间中望向我，然后微微地笑起来。
你还是很喜欢只在我呼唤后才会靠近，但现在，你不再待我说出要求后才行动，而是在接近的一刻已伸手拥着我。

如果我还是像七年前般，什么也感觉不了，我想我还是跳海死去好了，我终于发现到，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什么也不说，单凭动作便可以让他人知道，以前的我真的做错了吧？
以前的我，总是认为不敢说出口的爱，绝对不是真爱，因为为了爱，人应该可变得勇敢，而不是更藏头缩尾，所以我总是在强迫你，迫你说爱我，让自己得到被深爱的证据，我以为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对方知道，在我说爱你的同时，也希望听到你说爱我。
但结果呢？最先放弃爱的人是我，把心狠狠伤害的人都是我，在分手后马上找到女朋友的人亦是我，到底是谁爱谁多一点？
其实在我说分手的一刻，你的心就因为被我踏碎了，所以才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吧？我开始了解到，最后的一个吻背后的苦涩。
真是笨蛋，我想说『我爱你』，不代表你想说的嘛，为什么就是要苦苦地追求，令两个人都不开心了七年多？你不想说便不想说，我应该任由你不说，直到你突然想说出口的一剎，让自己有一个惊喜，为什么我就是想不到这点？
其实不相信对方、不够爱对方的人是我吧？

「我现在郑重问你，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吗？我可能．．再次伤害你的啊。」
「你真的愿意跟我厮守终生吗？我说的是．．一生一世啊．．．」
坐在书桌边，望向呆呆地望着大海的你，我不由得再次发现自己对你的伤害，是如此的深，即使在已经互相沟通过后的现在，你还是无法回复过来，我不禁担忧起来。
你真的会愿意跟这样的我在一起吗？脚步不由自主走近你身边跪下来，我执起你的手，来到脸颊轻轻地磨蹭。
「执子之手，与子皆老，尔，你愿意吗？」

感到你紧紧地回握我的手，牵到嘴边轻轻一吻，温柔而满足地微笑起来，然后点点头。
爱一个人，果然不需要用口说出来，现在的我已心领神会了。

「我明白了，那我去找地方注册吧。」
回吻一下你的手，我便感觉到你微微拉一下我的衣袖，以前的我可能不明白，但现在了解了，当下便伸手抱着你那过于瘦削的身体。
只感到你慢慢收紧抱着我的手臂，我不禁笑起来，爱不出口呢。

在你答应我的求婚的数天后，我看计算机程序已完成得七七八八，便藉到Lisburn开会时，顺便逛那些小巧精品店。没错，那些精品店的款式的确不多，但胜在够特别，而且价廉物美，刚好我想买两对戒指的打算。
我很喜欢学英国人的习俗，在求婚成功后便戴上订婚戒指，接着在结婚时又交换一对戒指，一金一镶钻的永远戴在手上，很是好看。
心中不禁幻想着，你那修长的手指戴上戒指后，会是何等的令人心动。
而最重要的，是这种习俗可在没有正式定婚，在真正结婚之前，以戒指把对方锁在身边。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心情，的确，我害怕即使你答应求婚后，还是会离开一直伤害你的我，所以虽然只是很表面上、很名义上的独占欲，我也乐于宣告你是属于我的宣言。
你是我的，在分离七年多后的现在，你还是属于我的，而我也离不开你，所以．．我们注定要结婚。
买下一对平凡的磨砂银戒指，并在戒指上刻上你我的名字，接着在一个平静而温暖的晚上，互相在对方中指上套入戒指，宣布我与你仅属于对方。
那一晚，我们都受不了那甜蜜而幸福的气氛，我受不了你那低垂着眼帘凝望着戒指的羞涩，你受不了我那定定的痴望，沉醉在温暖的漩涡里面，直到意识回复清醒之际，已是满身的欲望解放在对方身上、从情欲的昏厥中苏醒过来之时，汗湿的身体依然紧紧地相依着，悲伤冲淡后的稚嫩睡脸正挂着一丝微笑。
呜．．我的手臂．．．麻痹了，僵硬得连动也不能动，电影中那些甜蜜地抱着爱人一起睡得幸福的画面，果然只是骗人的，但看到你正睡得香甜的样子，我便不愿推开你，而是执起你的左手，细看着紧套在中指上的戒指。
迟点便是无名指了，代表你是属于我的．．．

《怎么了？》
忍不住轻轻按摩着你的无名指，谁知这动作却令你惊醒过来，刚醒过来的你正张着一双模糊的眼睛，慵懒地伏在我身上，定定地望着我，无声的以眼神问道。

「没什么．．．」
牵着你的左手来到嘴边轻轻吻着，在听到你轻轻笑起来后，我便诚实地说道：
「只是想到你快戴上我的戒指，我便觉得很紧张很兴奋。」
「毕竟我们．．可是走了很多冤枉路才可来到这一步。」

「．．．我．．．也是．．．．．．．」
你还是挂着平和的微笑，依然趴在我的身上，在努力了好一会后才缓缓地、困难地开口，我心中不禁一阵狂喜，知道你为了我，一直都很努力地回复过来，我不禁更用力地抱着你。

「现在说不好也不要紧，你不要勉强自己。」
「总之你在结婚时，记得清楚说出『我愿意』便行了。」

看着你笑着点点头，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便勾下你的头，细意地与你缠吻起来。
Morning Kiss嘛，对我们来说，多数会连带着别的行为呢，这些叫幸福。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而结婚又和婚姻又是两回事，换句话说，就是恋爱时跟结婚后，不管是二人的相处，又或是生活的方式，所有所有都是不一样了，所以在结婚之前，我真的忍不住要好好地考虑清楚，到底我和你在结婚后又会怎样。
特别是，我们都是男人，结婚后所面对的困难，必定比其它夫妇的更多，我实在不想再发生七年多前的事，我希望在今次，我们真的得到永远。

首先在结婚之前，我便用尽自己多年来的储蓄来买下一间位置僻静、矗立在海边的小屋，在买下之后，才把你带到新家，看看你的反应。
这是仅属于我们之间的新生活，要是你接受不了，那我只好独自迁入。
「哦？住得这么僻远吗？那我便要买一架车了。」
静静地牵着手走遍全屋，到最后站立在对海的露台上观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洋，你只是从后轻拥着我，若无其事地说道，语气平静得我们只不过在商量着买菜的事。
「幸好我也有些结婚本钱，买下车子后还可维持一段时间。」
接下来，你便拉着我坐到厨房中的餐椅上，拿出纸笔，算着我们的收入及日后的开支，我越是听着，我不禁越是惊讶于你的细密思考，连我没想到的，你都想过了。
「以后我们只要节俭一点，年半后便能稳定下来，而且还有三千镑储蓄。」
「嗯。」
随便地以喉咙回应着，接着便看到你对我笑起来，凑近脸轻吻了我一下后，才继续说道。

「我的工作虽然是收入高，但并非每月都有这么多的工作，有这么多佣金。」
「而你的收入虽然低过我一点，但胜在够稳定，刚刚好。」
你一边按摩着额角，一边在纸上写下自己每月有可能得到的收入，接着又写下我的收入，然后又减去一些作为生活费用，最后余下来的便是储蓄。
「幸好在结婚后，我们的世界便只余下对方，而且我们又不是很浪费，一定没问题呢。」
说到最后，你便抚着眉心，抬起头望着我微微笑道。

闻言，我不禁难过起来。『幸好在结婚后，我们的世界便只余下对方』吗？对啊，我们是同性夫妇，在结婚之后，亲友可接受的机会率低微自是必然，到那时，我们便真的只有对方可以依靠，这没问题吗？
我当然没问题，父母可是十年没管过我的事，而且我的朋友不多，一双手便可数尽，但你呢？
你本来就跟父母感情不错，你本来就有着女朋友，你本来就拥有很多朋友，但现在，只要一跟我结婚，你便会失去所有，这样值得吗？为了一个无法公开、无法为自己生儿育女、无法被世人认同的同性而失去所有，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

「没问题，只要你爱我便行。」
彷佛感应到我的疑问，你俯上前紧拥着我，语带笑意地说道。

不禁觉得有点惭愧，只要爱你便行吗？我突然觉得自己在耍你，现在自责得想找个洞自埋。
其实．．我已经可正常地说话了，早在你跟我说清楚，并第一次求婚之后，我已经不再有任何心理障碍，只是在长期沉默后，说话时变得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但在工作时努力地自言自语训练下，现在说话已很流畅。
但的确，我只是在工作时练习，也只在工作时才说得这么流畅，而在你面前时，却装作自己很勉强的样子，然后令我怜惜我疼爱我．．．
最初，我只是想戏弄你，我只是想让你再更紧张我，但现在．．．
呜．．．事情真的被我弄巧成拙了，看到你真的紧张到这样子，把我宠得无法无天，我便觉得自己在玩弄你的同情心，但要我诚实地说出来，我又不敢了，怕你会生气，怕你会气得不再要我，到现在，我还可以做什么？只好继续假装下去，直到结婚那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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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在这段等结婚的日子里，我们过得平静而忙碌，每天上班，下班后便准备着结婚的事，在每晚睡前，你都会陪着我说上一会子的话，希望我在结婚当天，可以顺利地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我不禁更加内疚．．．
然后．．结婚当天，我们乘飞机到荷兰，在结婚的同时，也顺便渡蜜月和散心，在小巧庄重的教堂中，一个慈祥的神父面前，你牵着我的手，郑重地说出我愿意这三字，接下来便到我了。
「．．．．．．．」
「我愿意。」
犹豫了一会，我还是决定流利地说出这三字，也不管之前一晚，自己还是说得结结巴巴的样子。

「小尔，我记得你昨晚完全说得不好啊，为什么今天说得这么好？」
「小尔？你可有一个合理解释？」
不出所料，你在听到我说得这么流畅后，便挑起眉毛，一脸笑得危险地望着我说。

天呀，千万不要抛弃我啊，你已经说了我愿意，你不要反悔啊！我忍不住露出最漂亮最无辜的笑容，（我自以为最漂亮最无辜）语气甜得连自己也觉得呕心地说。
「对不起，最多今晚．．我让你惩罚好了。」
「我不要。」
看着你断然拒绝的样子，我不禁心中一凉，低着头不再说话。
「我要你唱歌给我听，来表达对我的爱，就在这里。」

．．．．．什么嘛？你竟然要我在这里唱歌？你竟然要我在教堂中，在神父面前唱情歌？也罢也罢，谁叫我这么想跟你一起了？唱便唱吧！
但今晚，你不要想爬上我的床啊！！

「人天生根本都不可以，爱死身边的一个，
无奈你最够刺激我，凡事也治到我，
几多黑心的教唆，我亦捱得过，
来煽风来点火，就击倒我么．．．．」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自己在唱什么，只是随便选上一首便唱出来了，根本没想过什么含意，谁知你竟突然抱着我，轻轻地跟着我唱下去。
「谁恋爱就多障碍，死性我不想改，
如我没有你的爱，我没法活得来，
情人的存在，是我从来都志在，
难在我拱手让爱。」
不，你不是轻轻地唱啊，而是在「死性我不想改」时，突然大声地叫出来，不旦是我，连神父也被吓了一跳，然后狠狠地瞪了你一眼，宣布我们已成为夫妇。
我发誓．．你今晚真的不要奢望爬上我的床啊！

我们结婚的第一天已这么精彩了，或者以后，即使只余下我们二人，生活还是一样多采多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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