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现代耽美]——BY:三三娘

作者:三三娘  录入:01-28

  许多自闭症患者是不会哭的。
  这是他生病了后第一次哭,周教授说,会对周围的声音作出回应,会对他人的存在给予情绪的回馈,便是治愈的开始。
  “睡醒了,你不在。”缪存简单地说,抽噎着打了一个哭嗝。
  果然是小孩子啊,成年人早已经学会不让自己哭得这么狼狈了。
  骆明翰的指腹温热,轻柔地帮他抹去眼泪:“但是我总会回去的。”
  他这个狡诈的成年人,安慰起人来也要双关。
  他在说,我总有一天要走的,要回到该在的地方。
  缪存想,他总会回来的。
  因为进入秋季,黄河的水一点也不黄,反而很清澈,泛着碧色的青,让人意外。河岸边,风穿行半人高的芦苇,发出像沙锤一样窸窣的声音。
  缪存看到了人,眼泪便自动止住了,两人在日头下慢悠悠地往回走。
  骆明翰又抽烟,走得散漫,两人的手轻碰到,骆明翰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挪开了。
  缪存说:“你牵一下我的手。”
  骆明翰只好牵住他,手掌宽厚,五指修长,将缪存的手很有安全感地握在掌心。
  缪存翻过他手,那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疤,并不明显。
  “你受过伤。”他扒拉着他的掌心,仔细地看。
  骆明翰跟着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当时被他咬成那样,又一直碰水,痂结了又被泡软,反复溃烂,最后果然便如俞医生所说的,运气不好,留疤了。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一点小伤。”
  “你伤回去。”缪存睚眦必报。
  骆明翰失笑了声,看着缪存天真固执的眼神,夹着烟的那只手抬起,在缪存额上轻轻弹了一下:“嗯。”
  缪存“啊”了一声,捂住额头,搞不懂他。
  他更搞不懂的是,骆明翰明明一早就拉着他出发,说今天行程很赶,现在却莫名其妙停了这么久的车,又跟他在黄河边慢悠悠地走了这么久。
  太阳在地上的影子又拉长了。
  那台房车明明就在眼前,但好像怎么走都还剩一点路。
  “你不是说赶时间吗?”缪存的手指被他的勾着:“现在不赶了吗?”
  骆明翰侧过脸,垂着眼眸看了他一眼:“也赶。”
  “我们会迟到吗?”
  “会。”
  “你不着急吗?”
  “着急,”骆明翰总在说双关语,“但总会到的。”
  上了车,再度毫无阻碍地疾驰了起来,戈壁退去,矿山走到尽头,绿色的虚影开始从车窗外掠走,最终上了高速,又下了高速,闸口放行,他们进入下一段的高速。
  机场高速。
  手机震动,骆明翰挂上蓝牙耳机,“马上到。”
  缪存警觉地问:“我们是要去接人吗?”
  要是再来一个人,这个车子里可睡不下啊,而且跟陌生人待在一起,他会紧张到打嗝的。
  “我去见一个人。”
  “然后呢?”
  “然后就走。”
  缪存放下心来。
  进入机场高速后,车流骤然多了起来,骆明翰也不着急,随便别人超车穿插。他眼睛看着前方,似乎突然想起来地问缪存:“妙妙,给我唱一首歌好吗?”
  缪存很为难:“我唱不好。”
  “就唱你妈妈给你的那首歌。”
  缪存下意识地说:“但是我没有给你唱过。”
  那他给谁唱过了?哦,又是那个梦里的骆明翰,像上辈子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又拧开水瓶,浅浅地抿了一口,轻声哼了起来。妈妈的小调,纺车旁的童年光阴,与骨碌碌的纺车声一起刻在缪存的记忆里。
  在断续的哼唱旋律中,他们抵达了机场的露天停车场。
  骆明翰解开安全带:“你不用下车,别乱走,我很快回来。”
  缪存松开按安全带锁扣的手,怔怔地“哦”了一声,看着骆明翰。
  骆明翰想了想,好像这就是告别了。他再度摸了摸缪存的头发,目光从他光洁的额头,下移到双眼,虽然病了,但那里面仍然澄澈如阳光下的湖泊。自眉眼而下,目光又看过他上翘的鼻尖,很可爱,给人以任性的感觉,让人想宠他,最后是花瓣一样的嘴唇。
  骆明翰没有再亲亲他,没有哽咽,没有颤抖,也没有心悸,只是收回了手。
  安静的空气中,飞机自头顶轰鸣起飞,衣袖收回去发出布料的摩挲声。
  车门咔嗒解锁打开,骆明翰跃下了车,把车门甩上。
  他绕过车头,从巨大的挡风玻璃前,最后看了眼缪存,那是那么平平无奇的一眼,但骆明翰知道,这将贯穿他的余生。
  缪存与他对视,懵懂地勾了勾唇,是一个清浅的笑意。
  他们的视线如此一擦而过,骆明翰头也不回地走出停车场,走过一道、两道斑马线,走进喧闹的国际到达大厅。
  骆远鹤与他穿了一样的衣服,两人连发型都是近似的,已等了他许久。
  骆明翰把车钥匙抛给他,“走了。”
  骆远鹤叫住他:“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只是他很依赖你,所以不要轻易离开他的视线,”骆明翰停顿了一下:“他的院子里养了一只孔雀两只兔子,一只灰,一只白,屋子是木头的,他喜欢去水边看豆娘——就是一种跟蜻蜓差不多的东西,餐后一定要吃冰淇淋和西瓜。”
  “我知道。”
  “你知道?”
  “他以前就这样。”骆远鹤勾了勾唇,“花了很久才帮他改掉。”
  骆明翰蓦然住声。
  他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很可笑。
  “还有吗?”
  “比较任性,讲话的逻辑很怪,喜欢看星星……”骆明翰无聊地数着,不数了,笑了笑:“没什么,都是一些你已经知道的东西。”
  他其实很想跟骆远鹤说,缪存现在很可爱,他搜集了很多他可爱的瞬间,但转念一想,意识到这些都不过是曾经缪存跟他的日常。
  十年的日常。
  是什么给了他错觉,以为他所看到的是不同的缪存?他又不配。就算顶着骆远鹤的姓名,他也不过是偷窥到了一点点光而已,真正坐在亮堂堂的灯光底下的,是缪存和骆远鹤。
  “你坐飞机回去?”
  骆明翰嗯了一声,“别让他等太久。”脚步往前走了,最后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两人擦肩而过,一个走向上行的电梯,一个走出自动感应门,走入阳光底下。
  骆明翰的潇洒只够他维系到这一秒,他在电梯前停住,像一具躯体忽然没了灵魂,一台机器没有了石油,一个程序被掐断了电源。
  电梯门开合,人群自两边进出,有人烦躁地嘟囔:“走啊,不走站这儿干什么?”
  在川流不息的熙攘中,骆明翰摸着裤兜口袋,手抖得厉害,烟刚叼进嘴里,就有执勤安保喝令他:“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里是禁烟区。”
  他咬着烟,抬了下手,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牙齿也抖着,咯咯作响,被咬断的烟管掉落地面,里面的烟草扑簌落了满地。
  这个人好怪。
  所有人像看疯子一样看他,防备着。躲着,怕他忽然犯了什么精神病。
  就连安保也迟疑着,用警戒的目光盯着他,手挪到了执勤棍和防爆盾牌上。
  他果然病了,蓦然调转方向,不顾一切连滚带爬狼狈万分地往门口跑去。


第77章
  停车场E区只有一辆房车, 旁边站着一个高而瘦削的身影,大约是这样人多的陌生环境令他紧张,因而一手下意识地握着车子的后视镜。
  一眼就能看得出,他是在等什么人, 找什么人。
  骆远鹤的脚步停驻了片刻, 似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如此过了数秒,他才走向了他。
  缪存回过头来, 怔愣的目光与他眼神交汇,继而松开掰着后视镜的手,压了压上翘的唇角跑向他,但很快又迟疑地停住了, 身体不自觉地站直紧绷。
  他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看着对面之人。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吗, 怎么下来了?”骆远鹤问。
  缪存语塞了一下,“你去了哪里?怎么去了这么久?”
  “见一个朋友,取了行李,现在没事了。”
  骆远鹤其实很少撒谎,他不像骆明翰,对于伪装自己有种天然的擅长, 没有道德负罪感,只有不择手段的目标感。但骆远鹤撒起谎来,倒是也很自然, 神情语气都很淡,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与不自在。
  “上车吧。”他说着, 如同从未和缪存分别过。
  缪存重新坐回副驾驶, 目光里的疑惑始终没有淡去。
  好奇怪, 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但又是一模一样的,好像在做一道很难很难的“请找出两张图片的不同之处”。
  他看着骆远鹤绕过车头上车,坐在驾驶座上沉默着,不知道在等什么。
  其实骆远鹤是在熟悉这台房车的操作系统,半分钟后,他插上钥匙,点火挂档。
  “你不是骆远鹤。”缪存心里有了判断。
  车子缓缓驶出车位,汇入出闸的队伍。
  骆远鹤面色未改,淡定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头发变了。”
  “怕你等太久,跑乱了。”
  “声音也不一样。”
  虽然骆明翰这一个月里都在努力伪装自己,从举止言谈到声音都向骆远鹤全盘靠拢,但无论怎么乔装,声音并无法全盘复刻。
  “沙漠太干,嗓子不舒服。”骆远鹤轻描淡写地说,扫码付了停车费,把车开上上高架的路口。
  缪存咬着内唇,不太高兴地瞪着他,因为他觉得骆远鹤的谎真敷衍,连小孩子都骗不了。
  骆远鹤勾了勾唇,“书包里有证件夹,你自己看。”
  缪存果然去翻书包,车子从到达大厅前的公路上经过,留下轻踩刹车的车尾灯,骆明翰追出来时,红色尾灯已到了道路尽头,很快便转入隧道了。
  一辆正停靠送客的出租车被拉开了车门,又砰地一声甩上了。
  缪存从证件夹里翻出了身份证和护照,果然白纸黑字写着“骆远鹤”三字,证件照上的人眉目温润,与正开车的人从气质到长相都别无二致。
  缪存把证件小心塞回去,真实地疑惑了。
  “我们可以做一个游戏。”骆远鹤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可以考我。”
  “我的傣族名。”
  骆远鹤扶着方向盘,挑了挑眉,声音里有笑意:“一上来就这么难啊?艾存,存存。”
  缪存盘算着,又问:“那我最擅长的事?”
  “油画,打架。”
  缪存张了张唇,眉心蹙起:“我最近在画什么?”
  “一条结冰的河。”骆远鹤顺便地说:“画得很好,比以前更有进步。”
  缪存抱着他的书包茫然,眼前这个人确实是“骆远鹤”,并没有调包。
  “不考了?”
  缪存没回他,闷闷不乐地玩他的证件包,翻到了两件东西,一件,是他高中时跟骆远鹤的合影,被骆远鹤放在夹层里,一件,是一条红绳。缪存再怎么生病混乱,却从未遗忘过有关母亲的一丝一毫。他一眼便能确认,这就是他妈妈亲手编织的祈福红绳。
  这条红绳是被剪断的,却与重要的证件收纳在一起。
  “骆老师。”缪存怔怔地唤了他一声。
  之前一个多月里,他总是骆远鹤骆远鹤地叫,连名带姓,今天却忽然叫他骆老师了。
  “嗯。”骆远鹤应了他一声。
  “有一天晚上,我梦到我们一起去了法国……”缪存没头没尾地说,又蓦然住了口,依稀想起已曾跟他说过这个梦了,就在这个车上。
  骆远鹤让他继续翻他的背包,“里面有个礼物。”
  缪存抽出一个信封,他拆开,从当中抽出一张对折的信纸,信纸是法文的,右下角盖着戳,是学校的logo。
  脑海里弥漫的混沌黑雾都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缪存拿着信纸,整个人如过电般打了个冷战,猛地抬头看向他。
  “你的录取通知,学校帮你延期保留了。”骆远鹤侧过脸,与他对视,很轻抬了下唇角:“快点好起来。”
  出了机场高速,车辆骤然分流,他们开的方向车很少,缪存久久地盯着倒车镜。
  “怎么了?”
  “后面那辆车好奇怪。”他的意思是那辆出租车,“一直在我们后面。”
  骆远鹤跟着瞥了一眼,意识到什么,扶着方向盘的手收紧。
  出租车内,司机师傅越开越没底,“这马上就出银川了,您要跟到什么时候?”
  后座的客人报了一个地方,司机瞪着眼睛,总算是训练有素才没有回过头去瞪他——他蓦然拔高声音:“哪?你说哪?!”
  后座的客人始终抱臂坐着,神情倦怠中强忍着焦躁,将地名再度报了一遍。
  那是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地方。
  车子在车道上骤然打了个拐儿,激起后排一连串惊险的喇叭:“这我去不了,这我真去不了”司机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在前面出口给你下了。”
  “五万。”
  司机没声儿了。就算是打表计价,这也是正常车资的十倍。
  他看着前面那台房车,又再度从后视镜里打量这位客人。他很英俊,但精神并不饱满,是强撑着注意力在盯前面那辆车。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他寻思着:“你不会是逃犯吧?”
  骆明翰难得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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