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看看我,处CP送内裤,纯棉面料五条装。”
“偷内裤不叫偷。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也许他只是不好意思说爱你。”
还有许多人艾特自己亲友裹乱的:“XXX你就承认了吧,把内裤还给人家。”
有条评论孤零零的,在一堆评论中很不惹眼,但是我敏锐地发觉了它的不同。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我没有偷。”
我想起之前有个女星就是,偷了前男友的狗,在某江兔区被人提了一嘴,她披着马甲说了一句“袁立没有偷狗。”然后被人扒出她本人的ID,与她若干年前的“斯琴高娃老师打了羊胎素这是可以说的吗”“皮都展开了哈”一起被做成了鬼畜视频。
这条消息与那句偷狗言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只回复了这一条。
“你他妈有种,我放假回家你也来偷。”
那人回复倒快:“我没有偷。”
我气笑了。
第3章
放假回家,我爸一如既往地烂醉如泥。我妈走后他就一直这副逼样,我半工半读养活他和我弟,他就拿着我的辛苦钱买酒喝。我把我弟赶到隔壁发小家,回来把门关得死死的,当着我爹的面,把一屋子的酒全搬到院子里去了。我爸破口大骂,要出来抢,嘴噙着一只瓶子没命地灌啊,红肿的小猪眼睛混沌不堪。
“你就这么对我,小逼崽子,我是你爸。你们都该我的,欠我的,懂吗?操你妈的,敢跟我得瑟……”
我的眼睛红了,低声道:“把话收回去,你敢骂我妈。”
“操你妈逼的,她欠老子的,死那么早,老子想吃口热乎饭都没得,我操他妈逼……”
他的话在半道拐了个弯,戛然而止了。街坊邻居都探头出来看,我爸的小猪眼睛滑过一丝被迫清醒之后的恐慌。
我突然暴起,把那些酒全当着我爹面,用尽所有的力气狠狠砸碎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砸,砸完一箱砸另一箱,玻璃片崩得到处都是,我感觉有粘稠的血色流进眼睛里,手心钻心地疼,却根本停不下手,直砸得满院子都是酒气,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酒瓶,才抹了把额上的血,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
“申屠——”我发小急匆匆地吼出声,牵着我弟弟向我冲过来,挡在我和我爹中间。他长得很高大,当兵回来之后壮了很多,我爸蔫了,慢吞吞往屋走去,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道:“真他妈的操了,把酒都给老子砸了,千把块钱呢,败家货,妈逼的……”
我弟抱着我的腿,使劲把脸埋到我小腹上。我用双手捂住我弟的耳朵,颤抖着说:“我打了一寒假工,每天给酒店刷盘子刷到两点,之前怎么保证的,我给申屠小语的生活费你又用来买酒……他才十岁,你让他吃什么?喝什么?他一套破校服都穿得漏窟窿了,瘦得和个鬼一样!我要是再不回来,你想喝死你自己,再饿死我弟吗?”
我爹装作没听着,仍然骂骂咧咧的:“就是因为这个逼崽子你妈才没的,我给他吃?我他妈就要饿死他。”
我的眼泪一下子逼出来,拳头生风,打到他脸上,他的鼻血糊了一脸,惊愕又恼恨地看着我,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我发小拦住了我,怕把老酒鬼揍出事来。
我弟抻了抻我的衣角。我爹四下看了看探出头的街坊邻居,找到出口一般大骂道:“看你妈逼啊?儿子打老子了,都看乐呵了?我操你们妈逼!”
我发小盯了他一瞬,他不吭声了,钻进屋里了。
我摸摸我弟的头,把他一把抱了起来,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小语个子不高,小树袋熊似的搂住我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很依赖我。
他静静地看着我,抬起小手想给我擦眼泪,我发小制止了他,皱眉道:“去我家处理一下。”我的脸被玻璃渣子划破了一道伤口,正在流血,我凝血障碍,他家里常备着凝血酶。
我发小给我处理伤口,把凝血酶干粉撒在创面上,他很熟练。我发小他妈心疼地看着我:“这孩子,你爸就那样,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有凝血障碍,不能碰那些尖锐的东西,你这孩子就是不加小心。”
我嘿嘿一笑,脸上的泪渍血渍被处理干净了,我知道我笑起来又是一条好汉了。
“阿姨最疼我了,我真爱您,”我习惯性地对她猛男撒娇,“我们小语总在您这儿吃饭,您对我俩太好了,以后您老了,我们哥仨儿一块养您。”
发小妈扑哧一声笑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在围裙上擦擦手,说道;“你们歇着,我去看看锅,菜该好了,你最喜欢阿姨做的红烧肉了。”
我从沙发上弹起来,轻轻地按着她肩膀,开小火车一样颠颠儿地推着她往厨房走。“吃红烧肉咯,我来捡碗。”我发小跟过来,帮着拿筷子,睫毛垂着,嘴角的弧度勾起来。
我弟和我吭哧吭哧地吃起来,像一大一小两头小猪。
我发小习惯性地给我夹菜,温声道:“就知道吃肉,蔬菜也要吃。你总口腔溃疡,眼睛还容易干,就不爱吃蔬菜水果。”
我应和着,把胡萝卜戳了戳,埋在米饭下面。我发小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装作没发现。
晚上吃完饭,我们到厨房洗碗,拖干净厨房地面,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唠嗑。小语窝在我怀里,他好久没见到我,一直闷头跟我腻歪,到了八点半,我要带小语回家了,发小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
“今天晚上住这儿吧,明天你爸醒酒了再回去。”
我沉默一瞬,露出一个笑容,搂了搂他肩膀,头顶了一下他的头。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绷紧,又迅速放松下来,伸手回抱了一下我。
发小家不大,两个卧室,我们仨男的住在发小卧室,他展开一张单人床,从衣柜里抱出一套被褥,又把大床上的凉席卷了起来。“小语小孩儿怕凉,坏肚子就不好了。”我发小从小就这么细心。
虽然天很热,但是小语仍然抱着我不撒手,我慢慢摩挲他细顺的栗色短发,给他唱妈妈教给我的摇篮曲。我哥俩长得像,都随我妈,我妈是是少数民族,深目浓睫,嘴唇红得从来不买口红,三十多仍然高中生喊她小妹想要个电话。我爸年轻时也好看,现在胖得像头在酒池里泡发了的老猪。
第二天中午我带着小语回去,我爸已经醒酒了,院子里那堆玻璃碴子被他扫干净了,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眼睛里流露出自责和难受来,扇着自己巴掌:“我是混蛋,我不配做你们父亲,你们妈妈忌日快到了,我没忍住,就喝了几杯……”
我打断他:“进屋吧。”
他愣了一愣,手无力地垂下来,慢慢地踱了回去,背影缩缩着,一点看不出昨天的嚣张模样。可能清醒的时候越窝囊,醉了就越张狂吧。
第4章
我在家这些天,我爸一滴酒也没沾,清醒着,老实得不得了。我弟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像只安静的小鸟一样绕着我,雀跃地转圈儿。我考虑了很久,蹲下来问他:“小语开学就三年级了,如果哥哥给你办寄宿,你能一个人乖乖住在学校吗?”
寄宿费不便宜,但我奖学金下来,再多打几份工……应该也是供得起的,大不了我啃一个月馒头呗。我爸这酒瘾越来越大,我是真不放心小语和他住一块。
回到家之后,倒是有一件事很让人欣喜。那就是我的内裤暂时安全了,不再遭受贼人的惦记了。
至少截止到第九天之前,我都是这么想的。
第九天晚上,我照常把内裤晾在阳台衣架上,我弟也洗好他自己的小内裤晾在我的旁边。
第十天早上,我去取内裤的时候,发现我的内裤不见了。
只有我的内裤不见了。我不信邪,以为是风吹走了,找了半天,没有。又晾了一次,这回我带我弟回发小家住,把我们的混在一块儿晾。
结果那贼照偷不误,还能精准识别。我的内裤再次不知所踪,而我发小的内裤被人泼了屎汤一样的东西,我震惊地凑过去看,发现没有味道,而是一些黄色的染料。
太怪了。太怪了。这种怪事为何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一个头两个大。
我在某东花了129元大钱购置了一个监控器,安在了花园里。
第二天醒来,我查看监控,看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画面。
一条狗。不,我没有把人比喻成狗的意思,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狗,一条漂亮的、灵巧的边牧,跳跃起来,在几条内裤上嗅了嗅,拱了拱,精准地选中其中一条——也就是我的三角裤,叼走,摇摇摆摆地跑走了。
这年头狗都开始作案了吗?爷的内裤就那么有滋有味吗?
我不懂,但我真是大为震撼。
第5章
这下连我也没办法了。这事儿你报警,警察不笑掉大牙,一条狗专挑你内裤偷?我说都说不出口。
可是内裤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一个穷逼,哪儿有那么多钱天天买内裤啊。我已经挂了两天空裆了,脆弱的地儿被磨得难受。结果,我晚上洗澡出来,发现阳台上挂着一条崭新的内裤。
我呆滞了。
咋呢?我感觉自己就像那牛羊,那拉咖啡豆儿的猫,是某种可循环劳动力,帮忙穿内裤那种。
我试着按照这种思路穿了一天,晚上也没洗就挂那儿,反正第二天我也拿不着。新的内裤如期而至,甚至还夹了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打印好的字:
“辛苦了。密码是你这一年最重要的日子。”
我懵了。穿裤头还带给钱的吗?这也能赚钱啊?早说啊,我十条一起穿,要是早知道穿裤衩子也赚钱,我上厕所都穿着裤衩子!你妈的,倒有这等好事。
我捧着那张卡,思考了半天。这一年最重要的日子?那估计是入学那天吧,我的日子稀松平常,就一普通屌丝,最好的事儿就是考进体校了。
我拿着卡去银行一刷,人在提款机面前,眨了半天眼睛,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一脑瓜子,疼的。
这1后边,咋那么老多0呢?我自己的卡上,0倒是也不少,只是没有1打头,注定是无依无靠,一穷二白。
但这卡有1,这幕后黑手能处。岂止是能处啊,一激动我都愿意跟他处,这可太美了,天大的美事儿咋砸我头上了呢。
我颤抖的手把卡里的钱转出来一部分到我的卡上,没敢多转,就转了小一万,穷逼做惯了,还是有点束手束脚的害怕,总觉得心里不安。
驻足半天,没忍住,又倒腾了一万,心想偷我这长时间内裤,要点精神损失费不足为过吧。给我小语买点新衣服穿,我弟长得一表人才的,老穿校服怎么行。
晚上做梦我都是笑醒的,抓着银行卡睡,心里能安稳点。有钱就是好啊,我真爱这钱,真香,真甜,比一百个大美妞睡我床边都让人心里炸开花。
开学之后,我也不让我弟住学校了,给他办了转学手续,转到我大学的城市,租了套房子,我们哥俩一块住。我在学校办走读手续,叮叮咣咣地在寝室收拾行李。
室友的面色不太好。我觉得是我太吵了,主动道了个歉:“大哥你别生气,我马上就滚,马上,昂。我知道你膈应我,诚烦我了,我又脏又吵,脾气还臭,还骂过你,我跟你道个歉,咱俩就算了结了奥,不许再记我小账了。咱还是好兄弟,好不?”
我室友古怪地看了我半天,嘴角微微翘起,重复道:“了结?”
我埋头收拾东西,闻声敷衍道:“啊对对,我麻溜儿滚,保证不碍事不碍眼。”
这人呐,兜儿里鼓了,腰板就硬了,心也宽了,脾气也不臭了。现在就算我室友骑我头上拉屎,我也能笑眯眯忍了,我心里全是那一串伟大的0,已经顾不得这点微小的宿舍人际关系了。
我蹲在行李箱边上,把我的袜子团吧团吧塞里去,鞋子在床底下够不着,就撅着屁股,伸长手臂去掏。
后腰一凉,我没在意,都是大老爷们,不小心露个腚沟能咋。
屁股却被人轻轻拿鞋尖踢了一脚。这逼今天穿得西装革履的,一双小皮鞋闪闪发光,踢到我腚沟上,我都怕给他刮脏了。
我转过头来不解地看他。室友的脸淹没在一片逆光的阴影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果我没有被他用皮鞋踩着腚的话,我会感叹一句这男的长得高就是好啊,随便一站就是山一样的压迫感。
那只皮鞋慢慢往下移,鞋跟勾着我的运动大裤衩,往下移。
我的小心脏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运动短裤被拽掉了,露出我引以为傲的猛男翘屁来。
室友似乎还具备人类的审美,在我的翘屁上踩了踩,我的翘屁弹了弹。他很满意地哼了一声,撤掉脚,也蹲了下来。
我有点担心那条内裤,被踩了老板还乐意要吗?还是得早点把钱都转到自己卡上,万一这卡能被冻结呢,我不咋懂这些,此时后悔没早点查了。
室友见我走神,又冷哼一声,抓着我的脖颈,把我轻松松提将起来,靠在墙壁上,他的胸口贴到我胸口上,有点热,也有点痒。
我没忍住:“贴这么近干啥呢?我早上吃大葱了。”
室友的眼角抽了抽,稍微离远了一点,冷冷道:“你要搬到哪儿?”
我以为他以后想去拜访我,便告诉了他我的地址。他点点头,也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