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昌彦脱下他的长裤,像观察猎物一般,端详一阵,忽然猛地脱下他的内裤,握住他的性器,微笑著,低头,含入口中。初平原先心脏已经快从胸口跳出来,现在全身血液都要沸腾,几乎不能承受这样的刺激,几乎不用多长时间,便达到了高潮。
他有些迷离的看著季昌彦,看见他对他笑了一笑。
少年稚气而美丽的笑容像是毒蛇吐信一般,致命,却令人难以动弹。但不知怎地,他全身都莫名其妙地发颤。不知是因为高潮过後的难以自已,还是那句爱语让他情不自禁。初平有些恍惚,似乎觉得眼前尽是季昌彦秀气俊美的笑容在飘浮,不由自主地想抬起手遮一遮眼帘,盖住这让他迷惘的幻影,却发现不知何时,季昌彦已经用皮带从身後缚住他的双腕。
他心里一惊,便要从地上跃起来,季昌彦几乎是立刻,他用全身力量按住他的身体,只觉身下腕骨被压得一阵剧痛,大惊之下抬起头,看见季昌彦凌厉的眼睛冷冷的看著他,登时丧失了挣扎的力气,心中一片慌乱莫名。
"别动,邵容,让我好好爱你......"季昌彦的声音十分温柔,一粒粒解开他衬衫扣子,把衣服剥到他大臂处,"我要让你知道,得到我的爱是多麽幸运的事,我要你後悔今天这麽对我......"他呢喃著,在朦胧不清的黑暗中,这轻柔的细语字字清晰。
邵容!初平猛地清醒过来,心中某处仿佛忽然间炸裂,疼痛莫名,而季昌彦对待情人的呢喃也似针尖般刺著他的耳膜,对於方才的忘情瞬间只觉得无地自容。季昌彦将他当作别人,他还能为此迷乱,不能不说是情欲驱使,早已迷失神智。
"昌彦,我不是......"他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到肩膀一痛,偏过头去看,只见寒光如水,照在肩上,一滴殷红的血珠沿著肩膀慢慢滑下。原来季昌彦已经起身开了一盏壁灯,把桌上的水果刀拿在手里。
"我把我的名字刻在你身上,以後你就不会忘了我了。"
21-22
灯光是灰败的白色,照得季昌彦脸上有些发青,那笑容十分可怖。初平有些心惊,刚想说什麽。肩上钻心刺骨的疼痛传来,那几刀几乎像是刻进骨头里。
"是不是很疼?"季昌彦的声音充满怜惜温柔,"疼也没有办法,谁让你不爱我呢?"初平只听得浑身刺骨发寒,他这个样子,活脱脱就是那天晚上绑架他的模样,但那晚他还是有理智的,今夜更像是发了狂。
初平只觉得肩头湿淋淋的,也不知流了多少血,看著季昌彦浓情蜜意的眼睛,他有些迷惘,也不知该不该自承身份,把季昌彦从痴迷中唤醒。犹豫很久,还是没有开口,这让他感到自己内心竟是如此丑陋卑鄙,一股绝望便慢慢涌上来。
"别这样......"他低声说,有些无力。
季昌彦抱著他,只是不住的亲吻他的嘴唇,一边喃喃低语:"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初平只觉得忽然间浑身都在发颤,脑中一片混乱,黑暗之中,感到季昌彦的性器慢慢伸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并没有激烈的挣扎。纷繁芜乱里,忽然有些凄楚。竟会是这样,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原来以为,虽然做了可耻的事,但都是被迫的,把前尘往事都忘记了,以後还可以好好活下去。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季昌彦的喘息越来越急促,每一下撞击都似乎撞到他的胃里,腰已经快被压断,迷糊不清的神智在边缘游移著,下身撕裂的痛楚似乎比肩头的伤更痛。他尽力忍著,眼睛已经有些死白,然而季昌彦并没有看见,泛青的脸带著痴迷的爱欲神情,更像是兽性的疯狂。他吃了一惊,想睁大眼睛,却是看不清了。
初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用手遮了遮眼睛,慢慢想起昨夜的事,心里便怦然一跳,更是清醒几分。蓦然看见身上趴著一个人,睡得十分香甜,正是季昌彦。
他手上还有被磨破的伤痕,肩头鲜血淋漓,季昌彦也在,可见这并不是噩梦一场。
初平动了一动,麻木的下半身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眼前又是一黑。季昌彦似乎受了惊动,慢慢打了个呵欠,揉著眼睛,醒转过来。
看见他的时候,季昌彦脸上露出十分奇怪的表情。
初平的脸登时胀得通红。要是他当时拔腿就走,再有良心,也最多打个电话到医院去够了,决不会弄成现在这样。现在这种情况可说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何况他那时不走,还有假冒之嫌,至於想妄图干什麽,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此时季昌彦神清气足,看来已经十分理智,一点不像昨晚发狂的样子,也不知会怎麽奚落他。
面对季昌彦紧盯不放的双眸,初平脸上有些发热,道:"是不是合约要解除了?我马上走就是。"
季昌彦看著他肩上自己刻的刀痕,凌乱斑驳,血肉模糊,依稀是自己的名字,脸上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却是一言不发。
"季总,以後......你要好好保重。"他讷讷的说,"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东西虽然好,但是未必是你的,强求只会痛苦而已。你要是,要是......觉得精神不大好,就去看看医生吧!"
"你在说什麽啊?"季昌彦翻了个白眼。
据说有病的人通常讳疾忌医,他再提下去,季昌彦可能要立刻翻脸,但以季昌彦狂态发作的可能性来看,只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邵容,邵容要是遇到这种事,决不会像他这麽懦弱,还劝凶手从良,一定会去告他的。
"我走之後,你......你多保重,多为自己的将来想一些,别太任性......"到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说得出关切的话,不能不说自己是神经大条,或者根本没神经了。
他有些自嘲地苦笑。
"谁说准你走的?"季昌彦微微蹙眉,"你脑子进水啦?划船啦?"
"......已经快三个月了......"沈初平讷讷地指出事实。他说过,三个月就会腻的,何况现在还遇到这种事。
"三个月?"季昌彦点头道,"时间没错,看来真的是我的。要是做产检的话,叫上我。"
初平看著季昌彦的笑意,有些呆怔,竟说不出话来。他就是被这样稚气的笑容迷惑的。默默地想著,却有些苦涩,谁能想到这样的孩子,发起狂来竟会那麽可怕。
"季总,有时间去看看医生吧。"沈初平几乎像是哀求著说。季昌彦本来立刻就要发作,但看见他哀求的表情,心里一软,还是气乎乎的说,"我又没病!"
其实昨天晚上他并没有认错人,沈初平和邵容样貌并不相似,论神采,邵容俊美飘逸,沈初平整天愁眉苦脸,半点也比不上。但自己心里一股郁气难以消散,沈初平又正好回来,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出气筒,便在他身上发泄了。
"总之,我没说可以走就不准走,不然就是违约,违约就要赔钱!"
初平听他说得十分坚决,心底莫名的有些激动,像是有某种奢望得到满足。渐渐地,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其实一个人活著,什麽事都会过去,为了一些无谓的事,实在没必要激动。他一直以为能看得很淡,看来道理说得出,却也不能做到。
季昌彦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他转过头,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腿还是不由自主地发抖,像是脱力的样子。
"干嘛不看我?是不是在想,怎麽报复我?"季昌彦十分悠然自得。
他一惊,转头看向他的脸,苍白的,有些病态,但唇色却是少年的粉红,像是电影里的一个定格,满眼看去,张狂而脆弱的美丽。
是有毒的。他心想。
"报复我也不怕,要来尽管来。但是沈初平,你有这个胆子麽?"他大笑,有丝淡得看不清的轻蔑,白得透明的脸。
初平低声说:"季总帮了我很多忙,我怎麽会想报复?"
"说谎还装得真像。我昨天晚上弄得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你不恨死我才怪。"季昌彦虽然这麽说,但口气还是满不在乎,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昨天晚上为什麽不走?"
他沈默,过了很久,还是没有说话。
"沈初平,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该不会被我X上了瘾吧?"他似乎也觉得这个理由荒谬到了极点,仰起脸笑了起来。但是这句话似乎一击即中,沈初平脸色登时惨白,脸上的表情几乎像是难堪到了极点。
季昌彦发现他不太正常,似乎觉得自己好像说得过分,抓了抓头发,有点焦躁:"没意思,我去洗澡。"他赤著脚,在长毛的地毯上曼行过去,少年的骨架虽然清瘦,但十分匀称,随意而懒散。
阳光透过窗帘照下,窗明几净,没有一点尘埃。
跟季昌彦相处三个月,几乎朝夕相对,他不爱说话,季昌彦却能什麽都说,包括下流的调笑,对父母的不满,爱看的杂志漫画,他以为早已知道他的一切,但原来有些事,他是不知道的。以前一直只是听,现在像是忽然间想通了。
季昌彦对那个似乎叫做洪菲的女人有兴趣,也许仅限於占有欲,因此不容许自己被抛弃,就像他刚才忽然提出要走,他同样也不能容忍。像孩子对於玩具的执爱,但是谁又知道这执爱会有多长时间?长大之後再回头去看,或许早已经忘记在尘灰下是什麽东西。
但是,他并不是不懂得爱情,他是那麽爱著那个人。
初平摸著肩膀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有些微的痛楚忽然间刺痛心脏。
仔细想来,他并不大记得他的脸,那相貌总要再看一次才恍然,原来是这样的美丽,但那仰起脸的微笑,微带不屑的懒散,却又像很多年前已经见过。
不可能吧,很多年前,他比现在还小。他为自己的异想天开好笑。
脚步声再传来时,季昌彦拖著一双拖鞋进来,擦著湿发,有些抱怨:"老头叫我明天去学校上课,不然就让我以後拿不到遗产。你在家等我吧。看来只能等老头翘掉才行了。"
初平有些惊讶,立刻便哑然。这麽大的小孩,谁不在读书,季昌彦一直无所事事,才是够奇怪的事。
"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在时跑掉?"他看著他的脸,停下了擦干头发的动作。
像是怕被他看破心思,初平低下头,更像是做贼心虚。其实即使要走,也不知道去哪,叶晟是并不需要他的。
无处可去。
"这样啊?"季昌彦已经自动解释成他要走,有些为难,"那还是在家里学吧,让老头给我请个家庭教师,我看你就满合适,要不哪天给老头看看?"
初平嗫嚅著,"季总,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他正色,"要是你跑掉,你知道我会怎样。"
初平有些吃惊,看著他的脸,讷讷道:"我不会走的。"
要走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走。
他做事一直是随遇而安,如果不是到了极限,他都能忍耐。或许别人看起来这事荒谬到了极点,但......但事情是不同的。他默默地想,羞耻还是层层涌了上来。
没有什麽不同吧。连这样的耻辱都能忍耐,只能说,已经不像个男人了。
季昌彦忽然一步步走近,在他面前停下,伸手去摸他肩膀上的血痂:"歪歪扭扭的,难看死了,哪天到医院做个手术去了吧。"
初平没有作声。
他的手在他的疤上蹭,有些痛,似乎到不了心里,这更让他难受,恨不得他用力一些,将痂蹭破,流出血水。
他近乎自虐的想著,心里微微平静了些。
"去洗洗,然後我们出去吃饭,嗯?"季昌彦的手移到他带著血迹的胸口,声音也由清朗变得低沈,像是温柔的假相下,其实包著的只不过是恶毒的故意。
"是。"他答应著,先後退了一步。
23
出门的时候,已经近了中午。然而并没有太阳,天阴阴沈沈,像是下雨前兆。沈初平说要去拿伞,季昌彦拒绝了。
两个人照例到常去的那家餐厅里吃饭。季昌彦吃了几口,便说不吃了,百无聊赖地坐著。沈初平也不好意思让他等,随便吃了一点。
出门的时候,季昌彦忽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沈初平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路边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站著一个男人,正是邵容。邵容拿著电话在说什麽,似乎没有看见他们,正好说到尽兴的地方,忽然间笑了一笑,神采飞扬。
初平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听说,梧桐是凤凰栖息的地方,因此又叫凤凰木,且不说这话是真是假,邵容这人的确称得上人中龙凤。他有点自惭形秽,垂了垂眼睑。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握住他的。他吃了一惊,看见季昌彦并没有看他,冷冷地看著前面。
季昌彦的手本来就有一种病态的冷,但此时似乎冷得更厉害。看见邵容收了线,季昌彦便不冷不热地道:"邵哥,好久不见。"
邵容闻声转头,神色有些诧异,目光移到他们握住的手,微微皱了皱眉,走过来,说道:"你们在一起吃饭?"
季昌彦淡淡道:"不在吃饭,难道在拉屎麽?"
邵容似乎已经习惯他说话的样子,也不理会,向沈初平道:"初平,你又跟他在一起了?"
沈初平讷讷,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季昌彦已经开了口:"没错,跟我在一起了,邵大公子这麽关心他,是看上他了?想不到邵大公子居然也会看上你,沈初平,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他语调冰冷,听起来像故意奚落。
沈初平觉得他这麽说有些失了风度,但还是忍不住脸上发热。"季总是开玩笑的,邵容,你别放在心上。"
季昌彦道:"谁开玩笑?沈初平,你算什麽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他尖刻的话语刺得沈初平耳膜发痛,他站立著,有些木然。在这些富家子弟面前,他的确是比只蚂蚁也不如。
要是能忽然死掉就好了。他忽然有些荒谬地想。
"季昌彦,你太过分了!"邵容皱眉。
"他是我雇的人,我养的狗,我教训他,关你什麽事?"
"你说话放尊重些!"邵容忍著怒气道。
"你要怎麽样?要为他出气麽?"季昌彦显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眼光斜斜地看他一眼,轻蔑无疑。
邵容一拳便要打在他的脸上,却被沈初平拦住,简直难以置信,但看见沈初平近乎哀求的表情,却一言不发,只好忍下来,想说什麽,过了好久,才道:"以後要是有什麽事,就来找我。"他拍拍沈初平的肩膀,叹了口气走了。
季昌彦想去追,脚动了动,还是没有去,站在那里,只是咬牙切齿,泪水慢慢顺著脸颊滑下来。
沈初平看见他流泪,默默站著,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心里一阵叹息。像邵容那样的人,他心里想什麽,只怕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信,他的确是看不起季昌彦,季昌彦再怎麽痴情,也是白费。这世上,总有那麽多想不明白却又无可奈何的事。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人看他们一眼,只顾著飞奔。原来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阵迷离的雨已经落下。
"季总,我们回去吧。"沈初平低声说。季昌彦像是没听到,只是呆呆站著,转眼间,暴雨已经倾盆而下,两人身上衣服已经湿透。
沈初平没有办法,只好拉著他往前走,好不容易才拦了计程车回去。到了家,季昌彦已经开始打喷嚏,初平找了药,倒杯水给季昌彦,却发现他还是站著不动。便说:"吃点药吧,不然感冒。"
"药,药......"季昌彦喃喃低语,有些迷茫,猛然醒悟,摸出手机按了个号码,"杜美人,求你一件事。"
沈初平还端著水杯,看见他不接,有点尴尬,便放在桌上,只听见季昌彦说:"你有没有让人吃了就会爱上一个人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