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嘉皱了皱眉头,看向子伊。
"大司马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我们想要争取的就是‘时间早晚',此时若与南国开战,我们是以刚刚经历完西国之战的疲惫之师,挑战南国以逸待劳的强悍之师,结果如何,大司马,可有设想?再说,南国向我主晋献礼物,陛下成其所好,将西璧作为回礼送与南主,与礼相符,南国若想与我国开战,至少也要五年之後,五年的时间,我们可以训练士兵,使队伍强大,驯养马匹,铸剑磨刀,使战备精悍。"
见缪嘉点头,柳含子向敏浩使眼色,叫他不要再多发一言。
柳含子想要东国与南国在此时开战,意欲何为呢?
回到晓竹别院,我取来地图,秉烛而观。东国的皇都与两国相交的边境相距甚远,若要开战,缪嘉掌控的东国军队就要远赴边境。调虎离山之计!没有了军队的缪嘉,就如同被人拔去牙齿的老虎,不足为惧,难道柳含子已决定动手了。
可是,他的计策现在受到了阻碍,我想我可以祝他一臂之力,总好过在幽怨中,空添白发。
前途险恶,我并不畏惧,只因能体会,飞蛾扑火的幸福。
(17)
"我不能在此多加停留,一会儿就会有人发现我的行踪,请魏大夫快做决定。"
魏彦手捋胡须,上下打量著我,"只是魏某不明白,裴秋为何与在下商议将你掠去南国呢?"
"南国国主好战,此次派你来索要西璧,不过想等缪嘉拒绝後,借机发兵,为自己的屠戮找一借口。可是缪嘉不想打此仗,欲将我送与南国国主,这一仗至少要错後五六载。魏彦,那你此行将是无功而返。"
"也不尽然,南国国主可是真心想要得到西璧。"他站起身,围著我转了一圈,啧啧称叹,"有纵横诡辩之才,不如生就将军这一副好皮囊啊,众人垂涎,一场战争都可能因你而起。"
"我只问你愿与我合作吗?"
"到底是为什麽?你这样做对自己并无好处?"
"你只需要知道,将我掠去南国,定能激怒缪嘉发兵,南国国主要你挑起战争的任务你才能完成。"
我起身装作欲要离去,逼魏彦就范,"错过这次机会,就算你从缪嘉手中还能得到西璧,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得到的将是我的尸体。魏大夫博学多才,可听过民间有句歇後语,叫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好!就照你说的行事,时间定在何时?"
"明日围场狩猎,我会装醉离去,你找人在偏僻处埋伏即可。"
这一夜,无法成眠,辗转到天明。
围场中,官兵齐声呐喊著,缪嘉一马当先,引弓射猎,柳含子与众将领策马相随,气势磅礴,我的双目虽然极力的追随著他,仍赶不上马的飞驰,柳含子片刻在我眼前消失。
没有缪嘉在场,众人放松了很多,有人开始架火烤肉,举杯痛饮,一时间,酒香肆意,人笑马嘶。
刚刚还是独自饮酒的我,身边渐渐的聚满了一些狂浪之徒。
"裴侍卫,可否为吾等弹琴助兴?"身旁一人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把琵琶递於了我。
我装作酒醉,将琵琶反抱在怀中而弹,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引来周围的人一片笑声。
此时,柳含子骑马正好经过,我想引起他的注意,哪怕只看我一眼,距离开的时间越近,我的心中越忐忑不安,这注定是一场无法告别的分离。
琵琶在手中,虽仍是反弹,但已成了曲调,声声如诉,"凤兮,凤兮,栖梧桐兮,不遇梧桐,身不歇;云兮,云兮,游长空兮,远离长空,随风散;君兮,君兮,求知音兮,难觅知音,斩断弦。",这是我第一次唱歌,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柳含子勒住马,向我这边看来。
"梧桐树只能落凤凰吗?"一个满身酒气的人,凑到了我身边,"别的鸟不可以落吗?像麻雀、乌鸦,想落就可以落吧?"说著他竟将我压到了身下,两只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摸索开来。
我刚想推拒,就听到一声震耳的马鞭声,压在我身上的那人被吓的翻倒在地。
"灌了几碗黄汤,连皇上都可以不放在眼中了是吗?"柳含子怒吓道。
之前,还在我身边淫声浪语的家夥们,纷纷战栗著跪拜了下来。
"裴侍卫,大王正在大帐休息,你最好随我前去,不要在这里与酒鬼们胡闹。"
与魏彦约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不能与柳含子回大帐,我继续装醉,摇摇晃晃的从他身前走过,"我要回别院睡觉,我不管什麽大帐不大帐的,要去,你去!"
"裴秋!你给我回来!"
我会尽全力,活著回来见你,希望你成功之後,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阻隔。
我没有回头,跌跌撞撞的拎著酒壶,向前走著,没想到柳含子催马追了上来,一把将我拽上了马背。
"你要做什麽?!"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心中大惊。
"带你去见陛下!"说著,他扬鞭策马,向林子深处驶去。
"柳含子,你放我走!"
"放你走?放你去见魏彦,放你去自寻死路吗?"
"你知道?!"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那让我去,我不想如同废人一样,除了哀伤,什麽也做不了。"
"秋,你不明白吗?我之所以冷冷的对你,就是不想将你牵连进来,我不要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嘴唇颤抖的厉害,眼角含著盈盈的泪光。
"我知道。所以你甘愿伤害自己。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我更会心痛吗?"
他再也无法隐忍自己的感情,将我紧紧的拥在怀中,炽热的唇吻上我的脖颈,马仍在奔跑,我无法转身与他面对面,只能将手伸向脑後摸索著他的头发,马背的颠簸带著我的臀不停的摩擦著他的分身,我感觉到它快速的膨胀起来,硬生生的顶著我的脊背,那一点的刺激,带动著我的分身也直立了起来。柳含子将马停了下来,他湿热的舌尖却不肯停下来,顺著我的背窝一路舔了下去,所到之处,都会引起我遏止不住的淫迷的呻吟声,他的双手轻抚著我的後背将我向前推去,我的前胸贴在了马脖子上,我的後庭感觉到柳含子口中呼出的热气,开始一张一合向他索取著更多的接触,虽然已作了很久的男色,交欢的次数自己都已记不起来了,却从未有一次像此时这麽敏感,这麽贪求,也许这就叫做身心合一吧。柳含子的舌尖围著菊穴绕了几圈,听著我的呻吟声渐渐变成欲求不满,他才直伸了进去,灵活的小舌在我的洞穴里卷起、打开,再卷起、再打开,伴随著不停的抽插,"啊~~~~~~嗯啊~~~~~~~~"我紧紧的抱住马脖子,将身体尽量的拉伸,以使柳含子的舌能够更加深入,马儿不满我们在它的背上翻云覆雨,不住的摇晃著它的头,毛茸茸的马鬃来回骚动著我胸前的乳珠,等於是往干柴烈火中添油扇风,"嗯啊~~~含子~~~~~我~~~~~"
柳含子直起身,跳下马背,将身上的斗蓬铺在了松软的落叶上,然後转身将我抱了下来,刚刚在马上我一直无法看清他的脸,没想到他竟会脸红,我禁不住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他拥住我,躺了下去,"冷吗?秋。"他紧了紧搂住我的臂膀。我笑著摇了摇头,吻住了他的唇,两个人的痴缠、纠葛、爱怜都融在了这长长的一吻中。
"我要你,秋,我要我们在一起。"他分开我的双腿,埋头在其中,我用力的向後仰著头,大口的喘息著,脊背不住的向上弓了起来,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已将发丝浸湿,"啊~~~~~~",枯黄的落叶在我的手中化成纷纷碎片。
"含子,快些,我~~~~~~不行了~~~~~~"激烈冲撞的欲望使我的上身一下子绷了起来,我就势用力的抓住了柳含子的双肩,并不尖利的指甲,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两朵怒放的梅花,那是我留给他的痕迹,是我们相遇、相知、相恋的见证。
他带著我将腿缠在他的腰後,之前已享受了前戏的後庭,此时早已内外湿润,且快速的张合著,迎接著他的进入,"说你要我秋,说你会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不再去做冒险的事情。"
狡猾的柳含子,他竟在此时‘要挟'我,但这‘狡猾',这‘要挟'却来自一片深情。
"我要你,柳含子,我只要你,我要我们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为你,我会珍重自己。"
得到满意的答复,柳含子抓紧我的手臂,他膨胀而尖挺的分身终於埋入了我的体内,在慢慢的抽出与快速的插入间,我们一起攀升到了欲望的顶峰,"啊~~~~~",柳含子最後的捣入用尽了全力,他高高的仰起头,湿热的液体留在了我的体内。
我看到无数的落叶萧萧而下,来年它们定生新的根芽。
(18)
柳含子帮我戴著帽冠,我则直直的望著他的脸,他微微翘起嘴角,笑了,像早春里第一抹阳光。
"为什麽一直看著我。"他轻轻的抬手,掸落我肩头上的一片残叶。
"想把这一刻,这一秒,都牢牢地记在心间。"
柳含子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他将我拥在怀中,耳鬓厮磨间,吐露出坚定的话语,"得了天下,再也不让你受丁点委屈,这样的‘一秒'‘一刻'会有很多。"
得天下?干戈起!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远处突然传来厮杀声,有人高喊,"抓刺客!",火光骤起,几乎将整个林子照亮。
"难道是魏彦等我不来,露了行踪?"
"魏彦已死,不会有行踪可露了。"
"你杀了他!?可那刺客!?"
"是我的死士,我命他伪装成南国的士兵刺杀缪嘉。虽然无法杀了缪嘉,但足以挑起南国与西国的战争。"柳含子登上马背,将手伸与我,"我注定,要满手血腥,秋,仍愿在我身边吗?"
"说好要在一起的。"我没有将手伸给他,而是转身向那光亮处走去,落叶被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它们,粉身碎骨了,我回头对柳含子说,"这一生,既然要定了你,就不会再分开。你骑马先行,我随後就到,以免缪嘉起疑。"
赶到大帐时,缪嘉正大发雷霆,扬言要将南国踏平。
一身黑衣的死尸,被高高的吊起,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他的双目微闭,表情释然,为完成任务,而搭上一条性命,不知他是否犹豫过?我将头低下,没有勇气再看他一眼,只希望,柳含子登上宝座,可以还百姓一方安宁。
"陛下息怒,含子愿率我的百丑军征讨南国。"
"笑话!你的百丑军平日里当个乐子耍耍还行,这是正式作战,不是儿戏。"
"那......他们可以给大军押运粮草啊......含子很想为陛下分忧。"
"这到可以......"缪嘉见我走了进来,便将余怒发在了我的身上,"西璧!?哼!空有一副好的皮囊,只会招惹灾祸。"
从那日起,我被打入了‘冷宫'──缪嘉将晓竹别院上了锁,大大的一个院子,根根枯竹,脑袋秃秃的,却硬要将腰杆挺直,忽然觉得它们倔强的可爱,平日里只顾幽怨,竟将这麽好的知音冷落了,我取出琴,缓缓的弹了起来,高墙深院,将我的双眼遮挡,含子,不知你一切可好,睡梦中是否也将我记挂。
想的出神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快速的走过去,知道是他来了。
高高的门板,厚厚的门板,一面站著我,一面立著他。
"秋,母亲昨晚去世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
我用力的推门,却无法为我们挣开一条缝隙。
"我不能再等下去,我要坐上那个位子,弱者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关心的人受到伤害。"
"想办法放我出去!无论做什麽,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心焦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他身边。
"我会趁乱,派人护送你离开,若是我成功了,定会接你回来。"
"我不要一个人离开!"
"秋!别忘了,你曾答应,为我好好的活下去。"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你怎能如此,柳含子,爱情不止属於你一个人,你将一切承载,可知,我要的不只是"活著"二字。
(19)
我在想,含子的心一定很苦,从出生起,便远离母亲,一辈子都无法知道谁是自己的父亲。尚未束冠的少年,只身来到风云暗涌的皇城,他一心,想要站在最高处,然後一路心机,明争暗斗,有些事已经埋得太深了,侵入脊髓,无法自拔,所以我决口不与他提一起离开之事,那等於在抽他的命脉,我情愿留在他的身边,没有他的世外,不是裴秋的桃花源。
我一定要留下来。
黎明前的皇宫,静的诡异,我将软剑系在腰间,等著那一刻的到来。
"裴大人。"一个低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听我走近,他继续说,"柳爵爷命我等护送您离开。",哗啦啦,锁链被卸下,宫门微开,六名黑衣人将我迎了出来。
"柳含子在哪里?"
"裴大人先随我等出城吧,出去以後再细说。"
我正在思量如何才能摆脱他们之时,有个人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趁六人因他而分心,我将软剑抵在了为首那人的脖颈上。
"秋儿,不要再杀人了,含子杀,你也杀,你们都怎麽了。"来人却是疯疯癫癫的瑛瑄,他的朝服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裴大人不是柳爵爷的朋友吗,你这样做,是为了什麽?"
"兵家作战,最可耻的行为是什麽?"
"临阵脱逃。"他望著我的双眼,充满了疑问。
"尤其当你的朋友还身处险境之时,而且我和柳含子......",不只是朋友。
我将瑛瑄托付给他们,"瑛瑄无辜,请你们带他离开。"
"那您呢?我们如何向柳爵爷交待?"
"我与含子,肝胆相照,他会明白,不会怪你们。"
我在风中转身,毅然决然,衣衫随之舞动,这时,下起雪来。
寝殿门外,柳含子的手下将我层层的围住,他们不知我是友非敌。
"让他进来。"
柳含子正在给他的手下部署任务,银色的盔甲,闪动著鳞鳞的寒光,缪嘉的头滚落在地板上,暗红色的血,拉了一条长长的线。
他转身面向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後说,"你还是回来了。"
"我说过不会离去。"
"固执的性格,一点都没有改。"我明白,柳含子既想我留在他的身边,又担心将我拉入险境,去留,都让他不安。
"现在局势如何?"
"皇宫已被我们拿下,缪嘉的军队被困在了东南边界上,东国其他党羽,不足为惧,只是......"。
"只是什麽?"
"我觉得东国一直有一股力量,隐藏的很深,但是那麽多年都查不出头绪。"他抬头,冲我笑了笑,"希望是多心了。"
"报──!"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神色万分紧急。
"怎麽了?"
"禀将军,有大批军队攻进城来,就快到皇宫了。"
"是缪嘉的军队?"
"看上去是,而且还有部分南国的军队。"
柳含子急忙下令,众军士死守城门,并传令驻扎在城郊的百丑军出城迎战,他亲自率箭弩手登城门射杀敌人。
我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城下狼烟四起,战鼓齐鸣,喊杀声惊天动地,血流成河。利箭像雨点般密密落下,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尸体罗著尸体。人都杀红了眼,似乎身躯不是血肉铸成,竹梯被架在了城墙上,一个个敌军快速的向上攀爬著,乱石砸下,惨叫声未止,又有新的接上,命犹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