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战乱时期,一条大江三分天下。
横亘大陆的沧水溶汇了高原的涓滴冰水奔腾而下,草原的暴雨阵阵给它增添了磅礴气势来势汹汹掠过草原,遇到温柔香江后将最后的柔情散布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
沿河岸的人们,共饮一江水,却属三国人。
西隋,高原雪域,民风豪放纯朴,崇拜神教,政教合一。高原雪山,天池仙境。大西北的雪水浇灌着这里不屈不饶的人们。这里安宁而封闭,终身信奉着他们的"神"。可惜,上一代神女化羽后新的神还没有被找到。一批批信徒越过苍鹰都飞不过雪岭去寻找他们的神。所谓的神子,到底在哪里?
北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族民彪悍,游牧好征战。乌林族习中原人士奇淫技巧野心日长,而汉人逐渐形成中心政权,战争、鲜血、动荡正在谱写着一曲苍凉的牧歌。
南宁,温柔乡风流地,处处莺歌燕舞,极尽繁华。以司马为国姓。南方的王朝国号大宁,名为大宁实则分崩离析,诸侯割据,王权旁落。这里繁花似锦丝竹靡靡,水一般的城市,水一般的性子。
这个故事讲的,便是南宁朝的一段动荡史。
第一章 轻狂少年
"哥哥,给!"小小孩童小跑着冲过来,使劲垫起脚尖把一串各色小花编成的花环送到白衣白马的少年跟前,圆圆的脸蛋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一脸仰慕又害羞的表情。
司马芍轻轻勒住马缰,有些诧异的看着孩子,年轻而英俊的脸上淡漠的线条消失了换上淡淡的微笑:"谢谢,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小孩短短的手掌捧着脸,嘴里发出叽叽咕咕的笑声,两颗黑亮的眼珠儿滴溜溜转了几圈,继而腼腆的轻声说:"阿婆说哥哥是贵客,要戴花的。"
说完往后看,司马芍顺着孩子的视线看到那边低矮的屋檐一群小孩围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一群人都盯着他们,见他转身看了过去一个个都露出雀跃的神色。慈祥的老人双手合十向他遥遥行礼,司马芍赶紧有样学样回了一个礼。
小孩子欢喜的看着他,小小的年纪还不知道怎样赞美,心里想这么好看的哥哥一定是苍山下来的神仙。有忍不住拉着司马芍的衣角:"哥哥,阿婆说一定要带着花噢,一定要带着噢。"
司马芍点点头,心道苍城民风古朴果然名不虚传,刚入城就受到了这样的友好礼遇。他年纪虽小却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不少时日,世间百态没少见,见这苍城百姓如此心里欢喜,不觉中对这西方边陲小镇多了几分好感。
这苍城是苍山山脉下的一座小城,苍山的雪水汇集的小溪便是大宁王朝赖以生存的沧水的源头,这里地势高峭,除了小小的苍城和外界有车马往来,常年没有外地人往来。这些年常有勇敢的西随人翻越崇山峻岭来苍城交易买卖,或者由此进入宁朝以窥大国。苍城太守为此胆颤心惊,唯恐出了差错,一再上书要求加派兵马驻扎。
只可惜......
司马芍摇了摇头,只可惜苍城太守人微言轻,奏章到了皇帝陛下的御前不过换来伶人一笑。司马芍眼眶一热,杀意慢慢凝聚,那些祸国贱婢......发觉有人拉着他的衣摆,司马芍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玉佩,弯腰微笑着塞到小孩手中:"哥哥回礼,也要常戴着噢。"
看着小孩开心的笑脸司马芍心情大好拉拉马缰信步而行。
青石板的狭窄街道上沿街摆着各色小摊,自家做的小吃亲手从菜地种出的小菜都摆的整整齐齐,小贩们则担着担子沿街吆喝。也有年轻女子结伴出来购置胭脂水粉,三五个姑娘叽叽喳喳姹紫嫣红。苍城的姑娘貌美是出了名的,不知是不是苍水的关系,这条柔腻温和的江养育的女儿也分外的多情。
司马芍暗中观察苍城女子个个身材高挑肌肤白腻眉目间都是柔情,心道,苍水凤凰泸州儿郎,这里的凤凰女果然不负盛名。
司马芍优哉游哉正自得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争吵声,人群往前拥挤过去司马芍身量比当地人要高出一截,也不由得引颈探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司马芍侧耳辨认便发觉争吵的人已经动上手了。以司马芍的功力很容易辨认出打斗的至少有五人,其中一人使剑力道粗笨动作迟缓便知这人武功低微,而另四人以八拳敌剑,铁拳虎虎生威招招狠辣把对方的长剑逼得自保不足。
突然人群发出一声惊呼,司马芍眼见一个瘦小的身体从人群中央飞了出来,重重的摔下,那人坠地后抽搐着发出可怜的呻吟叫痛声。司马芍暗中皱眉,从身形声音可推断这个狼狈的人儿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
人群迅速分开一条道几个大汉奔了过来,为首的大汉拎小鸡似的将那孩子拎起来:"小子毛还没长齐就想学大侠,揍得你屁股开花,哼!"
被摔出来的人挣扎着爬起来,也不管身上的伤势,神气的插着腰大骂:"小爷就看不惯一头肥猪学老虎作威作福!有种和小爷单挑!"
司马芍心底冷笑,好轻狂的小孩儿。看那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身量学艺未精已经开始替人强出头了,也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任他胡来。
"单挑?我看你有命单挑。"
几个人扑过去一人一脚打开了。
已开始少年还拚着挨打还手抵抗,一会就只能抱着头躲闪,那孩子还算硬气居然强忍着没有求饶。
人群中又挤过来一个中年妇人,跪倒在壮汉跟前拉着他的裤脚求饶:"爷,您放过这位小哥吧!奴家这琴爷要喜欢......就拿去......求爷放过我们......"
那汉子大笑:"早献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那边,给那小子留口气。"
围殴的人听了大喝一声拳打脚踢更急了。妇人把手里的包袱双手捧着跪着爬过去想要护着那孩子。
那汉子疾步奔过去,一手朝妇人的后背擒去一手去夺包袱。
眼看就要得手,却没发觉一只白晰劲瘦的手伸了过来轻轻一提竟将这重逾二百的壮汉轻松抛了出去摔出两丈远落地发出巨大的一声"砰......"。
只见牵着白马的少年身长玉立,年轻的脸上带着普通少年决不会有的冷漠,一手持缰一手轻轻的在衣摆上擦擦,仿佛刚才触到那汉子脏污了他的手。
司马芍皱着眉,轻声道:"放了他们。"
他声音很低,透着一股冷冷的胁迫的味道,让人不由得想顺从。
围攻的一群人马上围了过来,将管闲事的人围在中心,几人夸张的说着什么"识相点闪开","认输饶你不死"之类壮胆的话一步步靠近司马芍。
司马芍哪里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嘴角轻扬起一笑,众人还没见他怎么动作只觉得白色的身影在空中优雅的转了几圈,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放倒。
为首的壮汉爬起来大喝一声冲了过来,司马芍右手一抬,一柄银光闪闪的薄剑正对着喉结,往前送半寸九能见血。
"滚!"司马芍右手抖了抖,剑尖若有若无的滑过那人的喉结,"别脏了我的剑。"
这汉子仗着点力气在边陲小镇作威作福久了哪里见识过司马芍这样的人这样的武功,立马吓得屁滚尿流。
司马芍看着一干人逃跑轻蔑一笑,把妇人扶起来问道:"夫人,有没有受伤?"
卖琴的妇人见这么个司马芍温文有礼个神仙般风神俊秀的恩人,心里早盘算好了,盈盈一跪,低声把这纠纷的缘由缓缓道来。
原来是异乡落魄人,这妇人中年丧偶无依无靠想着要回老家投奔亲友但苦于没有盘缠只好把夫君留下来的古琴变卖了换点银子作川资。不想典当铺里的伙计见着琴太过名贵不敢接,一出店门就被这无赖缠上了。
司马芍早把事情想了个十成九,他打开包袱,古琴长不过一尺,青黄的琴身上烙着两个字"追云",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一滑,琴音清脆悠扬在耳边萦绕不觉,一线清音端得让人忧入坠云端之感。
"果然有追云之音,"司马芍赞道,"夫人,这古琴既然有隐含机密您何苦将它卖掉,如果不嫌弃我这有钱银,你带好家传宝物回故里吧。"
那夫人摇摇头:"这古琴落在我们这种乡野小民手中纵使有天大玄机也无法参透,公子高义厚德才配得起这把古琴。"
司马芍再三推辞,那妇人却认定了要将琴转让,两人争执不下之际却听到有人脆生生道:"既然二位都不要,送给我吧。"
司马芍扭头一看,可不是被人打得半死的小孩儿。司马芍暗暗责怪自己,光顾着琴竟把他给忘了,想问问这孩子伤势要不要紧,偏偏那孩子生怕琴被他抢走。
"夫人,您这琴横竖要卖,不如转手给我,价钱一定公道,而且我刚才可没少帮您,要不是我,您这琴--人家可只给您五两银子。"
那妇人看看小孩儿又看看司马芍颇为为难。
司马芍淡然一笑:"我不识琴韵,这琴到我手中只怕是浪费了。"
小孩儿欢呼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锦囊费劲地掏出一张银票给妇人立马把宝贝的琴抱在怀里。
司马芍瞟了银票一眼不由多看了小孩儿一眼,面值一万两的银票可不是随便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拿得出手的。
妇人虽然惊讶小孩出手的阔绰,细想这琴的宝贝的紧恐怕远不只这一张银票也就坦然收了,给两位恩人行了礼告别。
司马芍看着妇人离开又想了想,又赶上前去和夫人说了几句,小孩儿根本听不到他们在交谈什么只见最后司马芍捏住了妇人衣裙下摆在上面揉搓了几下,两人这才告别。
"轻浮子。"小孩儿不屑的撇嘴。
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散尽,小孩儿一步一蹭的离开。方才拼命在那些壮汉面前守护这琴又和司马芍斗智抢琴一直没顾上为身上的伤疼痛。这下心里放心下来才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的感觉。
"啊......"他呻吟着,眼珠里往四周一看,心道,我这么大张旗鼓地夺了琴迟早会被道上的人知道,这人一抢不值钱的破烂都会有人争着要,我武功低微又受着伤可不是那些人的对手。看着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公子,正以端端正正的姿态走过来。小孩儿眼珠一转,心道,这个家伙看起来像个正派人,看起来还蛮好欺负......
这下打定了主意,小孩儿在司马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刻顺利摔倒,落入司马芍的怀抱。
"你怎么?"司马芍好笑又好气地看着自己一身素静白衣被糟践得不成样,两条修长的眉纠结起来,不快的喝道,"不许装傻,快起来!"
小孩儿可不管,趴在他身上,司马芍最爱整洁,见他没有动静整个脸都拉了下来,脚尖一使劲身体滑开三尺。
要摔,身上的伤摔不得。不摔,诡计被那少年看穿了就没机会了。小孩儿一想当机立断摔了下去。
"啊......"果然很疼,小孩眼睛里的水光涟涟,司马芍没料他是真的受不住晕倒,抢上一步扶起他。
"你叫什么名字?"司马芍一把横抱起小小的孩子。
小孩儿窝在他的心口,把头埋在他怀里,半晌低声吐出两个字:"荷生。"
把荷生放下直到店家送来洗浴的热水,司马芍才重新走过来把小小的孩子抱起来扔进浴桶。热水的浸泡疼的荷生眼泪汪汪,不满地用充满泪水的眼睛看着司马芍,暗示对方温柔点。
司马芍看起来温和,手底下可粗鲁的很,揉搓按捏力道十足,把小人儿弄得伤上加伤。
荷生抬眼嘟嘴抗议:"啊......啊......疼死我了......"
看到荷生一脸痛楚的样子司马芍这才反省自己的粗心:"弄疼你了?那你自己洗,我一会抱你出去。"
荷生使劲把光溜溜的身体往水底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跟前这么害羞,可......司马芍见他躲闪的利害只道弄疼了他,微感歉意:"我没伺候过人,你自己洗吧,我也要换个衣服。"
素雅的长袍上印着数个黑乎乎的爪印,荷生不好意思地底下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撩起一串水珠从肩头淋下,荷生满足的架着胳膊舒适得浸泡在热水里。"追云"琴到手了,以后再也不用受欺负了,哼,要给那家伙一点好看!看他还敢欺负我!
他身上的外伤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少年人体质纤细经不起打,热水一泡,荷生本能地完全放松了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竟被蒸汽弄的昏沉。
热水没顶,小孩的手在水面上扑腾,司马芍刚换上衣服便听到响动冲进来一把把孩子捞出来,荷生得救了抱住司马芍的脖子大口喘气。司马芍这才看清小小少年的脸,之前一直把脸庞遮住大半的刘海顺顺的贴在脑后贴在背部,发黄的脸蛋露出来让人赫然发现左侧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司马芍皱皱眉,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这么复杂?
小孩儿半天才缓过劲来,感激地看着司马芍,目光下移后大叫一声推开司马芍迅速缩回了木桶。
原来司马芍的衣物并没有系好,完美的强健体格完全袒露在视线之下,赤裸的荷生被抱在他怀里大感窘迫。
司马芍却没有察觉,叮嘱道:"赶紧洗,一会我给你上药,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荷生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低声道:"我没有家,没有家啊,你赶我去哪?"
司马芍马上收起刚刚露出一点柔化迹象的表情,冷冷道:"那不关我的事。"退出房间时又补了一句,"回来还看到你我会把你扔出去。"
荷生等他出去了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马上不见了,不以为然的嗤笑:"小爷赖定你了!嘻嘻......"
让荷生始料不及的事这个看起来只是稍微有点严肃的少年这么无情。见他窝在床上二话不说一把拎起往外一丢,门一关,荷生真被扔了出来。
"该死的混蛋!小爷不会放过你的!冷血的混蛋!%¥#•¥%......"荷生大怒,放声大骂。
正骂得高兴,手舞足蹈,荷生还要再接再厉,哼,总会把你个小乌龟骂出来!想得正美没料到一盆凉水迎头淋过来。接下来是柿子、鸡蛋、白菜......
可怜的孩子,你的噪音污染犯了众怒了^0^
第二章 卿是淫贼?
司马芍清晨起来先练了一套剑法然后打坐调养内息半个时辰洗漱,小店里的头拨早饭正好热腾腾的出了锅给他送过来。
吃过饭后,上等的苍山雨前茶端了过去,品完茶,稍稍整理,司马芍才从容不迫的出了店。
荷生朝他的背影吐口水,哼,跟照顾他的大爹一样的生活,没劲透了!小脑袋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荷生嘿嘿一笑,偷偷潜进少年的房间。
所有的物品都一丝不乱的整齐摆放着,衣物虽然没有叠但平平的放在床上,荷生低呼一声奔过去,小手一按留下两个爪印。
"哼,就弄脏你!"小孩得意的想,他早看出来救他的少年有多爱干净。
在衣服上蹭够了,荷生左翻翻右看看,房内的桌上的纸写着几个字,是狂草,认字本来就不多的荷生根本辨不清是什么。大觉无趣的荷生马上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铺满了他的衣物的大床上。
枕边上有一方淡青色的手巾,一角绣着一朵白色的芍药花,上等的真丝沉甸甸的,绣花针脚细密绣工精湛,想必这少年不是千金之子也有些来头。荷生把手帕捏在手里,想着少年打跑那些流氓的样子,心头一热。
不放心外头的食物,司马芍中午赶回了客店,推门进屋往里一看,登时大怒!他的衣服!被揉得皱巴巴而且黑乎乎的!他练得非常满意的一幅狂草被人泼上了墨汁!他的包袱!被人抖散了零星物件散落一地!
强忍着怒气,司马芍仔细看过了物品,银两一点没少,宝剑良药没动过,衣服只是脏了,那些手印......
"店家,明天就这样......"司马芍唇边的冷笑让店家小二打了个冷颤,好可怕的少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