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OA]夜是光的永恒----绀蓝

从OA开始才是真正的王道哈～
这一篇文写的中间曾经弃了很久不管，最后还是舍不得又捡起来该改的改然后准备最近都泡在这篇文上了。
这里面几乎只有OA两个人，没有其他配对的，大家不必担心雷了～
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一些人往往会变成另外一种状态。比如一个人白天的时候很热闹贫嘴开玩笑，晚上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说不定会想些让他辗转反侧闭上眼睛说不出来话的问题--当然，这与我们的主题并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我们经常会在意的一些小事就像日落时贯穿房间的金黄色的光，仅仅是因为某种残酷而短暂的美学而在心里画一个小小的惊叹号，然后转过脸去面对电脑对线路的另一端的人说"现在外面的阳光很漂亮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忍足侑士对迹部景吾说"现在外面的阳光很漂亮你要不要去看一眼"，迹部景吾拉开窗帘，然后在强光里把眼睛眯起来。"是的，的确很漂亮"因为某种美学仿佛被感染一般惊叹着，转过脸去在键盘上敲"你有完没完我要去吃饭了"。
"你这回话真是一点都不浪漫。"这是夜晚的开始，白天的终结，忍足侑士关掉机器闭上胀痛的双眼。一伸懒腰把椅子压得嘎吱响。他在过于鲜艳的颜色里扶墙走下楼梯，客厅的角落里，黑色的谱架上两本薄薄的乐谱，打开琴盒一股松香味弥漫开来。太多的光线，混杂着空气中漂浮的尘粒和松香末不受重力般的漂浮。他在调音时听着那听了许多年的五度和弦，GDAE，把弓毛调松些。一个人做着一个人自己的事的时候，这样安静和松弛的状态让人着迷。
小提琴的音色等待着黑夜一点点覆盖天空，光线蜷缩在缝隙里，它可以舒展身体，无限永恒下去，带着木头所予的共鸣--低音弦的振动在耳朵轮廓中的回响，音符不会欺骗人的心情--我所等待的，是我一直所要的，在旋转和逃避里慢慢浮现出来的东西。
嗯，今天的晚饭还蛮好吃。

忍足侑士把自己往椅子上一扔，窗帘闭紧，液晶屏幕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这样对眼睛很不好"这是第几任的女朋友说的来着？迹部景吾嘲笑他"换女朋友比换内裤还快"堂堂大少爷也丝毫不顾及措辞文雅与否。在ppt的幻灯上这敲敲那敲敲，明天的课题繁琐让他忍不住想哀叹。给大少爷打电话问他所负责的部分的进程，大少爷歪在床上"早弄完了侑士你慢腾腾的还真是超出本大爷对你水准下限的估计"。
"得啦，想挖苦我还是换个时候，不然水准超高的大少爷帮我搞定？"没说两句话，真实意图就暴露了。对方也毫不拐弯："代价是负责本大爷三顿晚饭。"
真便宜。"成交。"

之所以说便宜，是因为他忍足侑士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奢侈的西餐厅这类的地方，忍足也没少跟着大少爷到处乱跑蹭饭，一来自己的钱包绝对承受不起，二来大少爷面对牛排和巧克力甜点时一副早腻烦了的表情忍足也全都心知肚明知道自己不用去什么贵的地方浪费钱。第三点是最重要的--大少爷在缓慢接手家族产业的进程中，天天读着财务报表天天挑着去哪个国外大学拿学位还要应付学校作业忙得七荤八素，这三顿晚饭的代价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人家才想得起来找忍足来兑现。--所以，还是蛮便宜的。
--所以，忍足也多少有点佩服大少爷居然能够早早把那些让人头疼的课题搞定。两个人是一起打着网球的同学却也不知不觉走了不同的进化方向，只要想到这点，忍足侑士就觉得好笑。
"你真是越来越懒了哪。"大少爷这么下着定义。忍足一伸懒腰算是回应。
几个人一个小组负责的课题到最后总的组织工作和汇报全都归了大少爷一个人管，忍足有时在旁边看着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也偶尔插插手帮帮忙添添乱。不得不承认大少爷是个有才华的人不然以他的自恋法时间长了总会被人议论--而这种情况一时半会发生不了。忍足说"你很强啊"。
"切，本大爷是何等人物。"迹部景吾一边忙得焦头烂额一边也不忘了回话。有时候大家都是感情过于收敛的人，听到别人夸奖自己明明很高兴还要装把谦虚。而对于大少爷来说适合的表达方式并不是谦虚而是"到今天才知道本大爷很强你也太落伍了"。
忍足悠哉地坐在迹部课桌上占了宽大桌面的三分之一空间，迹部在剩下的三分之二里敲着电脑键盘噼里啪啦响。忍足斜着脑袋盯着屏幕一会"这里改一下"一会"那里改一下"，迹部不耐烦明明"别对本大爷指指点点"地说着手上还是采纳了大部分的建议。诺大教室各处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人在低声议论。盛夏的下午，空调开着，人人还是忍不住流汗。忍足想了想，绝口不提请客的事然后在心里笑啊笑的。
"晚上你有什么打算？"迹部先开始话题。
"嗯，也没什么。你有什么打算吗？"嘴上敷衍心里盘算。
"我是没时间让你请饭吃了，"（忍足：我真是预测对了），"晚上是一个合作伙伴为他家继承人举办的生日派对，我在那解决晚饭但是估计那个派对要耗到很晚。你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我装着有急事就溜了？"
"可以啊但是为什么拜托我呢，这种事谁都可以做不是么。"忍足简直是故意一样地问。
"不愿意就算了，本大爷又没逼着你干。"不吃这一套。
"好吧好吧。"和大少爷相处守则第一条：见好就收。

官方结果是迹部家的少爷接到了一笔紧急订单然后把他未婚妻的生日派对抛到角落里很拉风地没了踪影，小道消息是迹部家的少爷狂奔五百米之后停在某个地方路口有人扔给她一瓶矿泉水。
"就算是接订单这种烂借口好歹也要派个专车送你回公司吧，你大少爷亲自跑出来难道就没人看出来么？"矿泉水的主人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走出来。
"你管得可真多，本大爷的办法哪是你这种小卒理解得了的。"嘴硬，还是嘴硬。但是忍足在和迹部比精神压制上从来都占不了上风。"我只是心疼人家貌美如花的千金就这样被你晾了嘛......"换话题，"那种没有脑袋只有胸的女人你去娶也无所谓啊，考虑一下每天对着一个连发球上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人说‘破灭的探戈'你认为她除了一副茫然的端庄表情还会有什么！"
有道理，但是"但是这就是现实嘛，"说教版忍足侑士，"除了你的迹部花痴团，天下有几个女人懂得‘破灭的探戈'。"
"哦？"大少爷顽固的劲一上来，谁都驳斥不了，"那本大爷不屑这种现实。"挑眉扯出个诡异的笑容，"好啦侑士，你现在给本大爷从实招来，约在电影院这种地方究竟是什么意思，嗯？"
忍足双手一摊，"你说呢？"
（"谁去猜那些无聊的理由啊！"）
"拍滥情剧的导演"和"情节垃圾的文艺片"两样一组合足以让人哈欠连天，迹部奇怪忍足为什么看得那么津津有味，莫非自己对他的品味认识再次过高？应该不会，看这家伙天天穿衣服穿的人模人样应该不至于。音响里传出来男女肉麻的台词"我爱死你了""千代你对我真好"不管是男女都带着撒娇的尾音。
迹部景吾往座上一靠，大肆渲染的背景音乐是绝妙的催眠曲。片长132分钟，在122分钟的时候被忍足弄醒。"大少爷睡觉也不挑挑地方这可不是你们家那能睡十几个人的大床。（你也太夸张了吧）""哼，"大少爷调整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些，"你刚才这句话要是真有诚意，早在五十分钟前就该把我叫起来。"忍足笑。
就算是晚上还是很热。退场出来，一路溜达回家，在分手前迹部少爷再次发话："带本大爷去看这种垃圾片子你找死啊！""因为这种片子最容易让你睡着嘛。"真坦率，连掩饰都不带掩饰一下。迹部一副"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情在叉路口拐向不同的方向，"你那三顿晚饭可以省一顿了。"作为回应，忍足把手里两张廉价电影票往兜里一揣，表情是"唔真是算计到了赚啊"。
夜里四点多钟醒过来，在周围漆黑一片的时候脑袋里冒出了电影里的某行字幕。"冬是夏的沉睡，夜是光的永恒"可以说是编剧刻意展现手法的与主题完全不搭调的话。
那也没关系，单拎出来，好像其实也还算有点道理。睡不着，起来把窗帘一拉喝杯水专心等着看日出。

我们总是给现实加进去太多不知所谓的小说里才有的幻想。比如日出时渗透红色的天空。
而实际上，往往只是一个淡白的太阳，在渐渐变亮的天空中毫不起眼。"东京今年的空气污染又变严重了。"忍足用事不关己的语气下着定义。把门一拉又开始另外的无聊的一天。

--今天网球部一如既往地活动着，今天一群人一如既往的热血沸腾着。搞什么鬼，"瞧我们全国大赛输的"有人说，本以为接下来的话应该是"好伤心啊好伤心"或者"好痛心啊好痛心"再或者"好可惜啊好可惜"，然而由于发话者是个女生，不可避免的，接下来的重心转移到了"迹部少爷的新发型好清爽啊好清爽"。
一段插曲而已。全国大赛结束后，网球地位攀升到了"也就是个精神寄托"的程度。主力差不多都要毕业，剩下文质彬彬的小凤和某个下克上挑大梁。--那我们去做什么。
忍足说，反正还没毕业，混电影看，混网球打，得过且过。于是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再次走向差异更大的进化方向。一个闲到某种程度，另一个忙到某种程度。
"你不是高中就想去国外吧？"忍足还是忍不住问。
"就算是也没办法。"大少爷头都不抬。
"要是你自己决定的话呢？"好奇心旺盛。
"我无所谓。"简洁。
忍足讨个没趣，慢腾腾地这看两眼那看两眼。"喂，你留在日本比较好。"这是更忍不住说的。
"为什么？"这回抬头了。
"我欠你两顿饭嘛。"完全不着边的回答。
"那就欠着吧。"这话挺残忍。

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这时我们每个人都经常会想的问题。所谓现实主义只是理想主义的一种手段也是围绕着"想要什么"来说的。迹部景吾拧亮台灯在适合这个华丽卧室的昏黄光线里一笔一画填着各种表格。Atobe，写完之后是Keigo。把椅子转个方向在屏幕闪动的光标旁敲着字："给你个还本大爷那两顿饭的机会？"
"好啊。"对方回复得很快。
迹部景吾想了想。"我还没想好明天再说。还有，别在黑屋子里看电脑，那天你那平光镜不够用了别怪本大爷没提醒过你。"
"是是是--"就算显示出来的只有文字没有语气，也能想象得出来对方拖长了的关西腔和一脸夸张的表情。转回去继续对付那些表格，全英文的单子，这次应该写成"K•Atobe"。
好困。

叮......咣、咣。
柏油路上的碎石子，踢一脚，冲出去再在地面上弹两下，停下来。走过去，再踢，路线在视野里拉得老长，鞋带松了，拖拖沓沓一路。
迹部景吾难得闲着一回，主要原因是借着各种借口把课给翘了。校园里太安静，也想不好去什么地方，于是就随随便便走着最后停在某个咖啡厅前进去杀时间。男女腻歪，上班族敲键盘，打工仔忙着给一个一次性的杯子里装冰块。混合着各种口味的咖啡香气钻来钻去让人觉得有点头晕。挑个靠窗的角落位子，弄杯平常不过的拿铁喝。手机震得手麻，无数条短信里无数减一条公事，还有一条是父亲发来的。
"你想好没有，我希望你明天之前给我一个准话。我说过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也希望你考虑清楚。"
"我知道。"迹部景吾按了发送，"我自己清楚该怎么做。"又补上一句。
一个说起来很悲哀的事实是我们经常去做那些早就已经知道结果的事。"人总是要死的，但是没有人因为‘人总是要死的'而去死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所以有人会说‘难道做什么都是为了结果吗？！你知道自己肯定会死难道你就去死吗'用来讽刺那些只重视结果的人。"这是前一天夜里忍足侑士拿来跟迹部景吾调侃的话题。但是有些时候什么是结果什么是过程我们未必分得那么清楚也没有人有那么大兴趣去分清楚。
"什么所谓的‘夜是光的永恒'，你知道我是怎么理解的？"忍足在关于"死不死的无所谓啦"的话题结束之后又回到了垃圾电影上。"说来听听。"大少爷百无聊赖接着话。"夜里有什么光啊所以这句话的通俗解释是：什么东西一旦没有了，什么东西就永恒了。冷吧？"
"......我觉得你成心没话找话说。"
"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嘛就算是真的也不用说破吧？"
"你今天晚上真有能量贫起来没完没了。"
向北走两条街，忍足的屋子仍然是一派漆黑气象。忍足把头往墙上一歪调低了屏幕的亮度。"我要睡觉了。"他敲。
迹部景吾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咖啡厅里人变多了杯子里的液体也差不多冷掉。他从文件包里抽出几页纸又读了几遍。拨电话。"忍足，本大爷想好了，今天你负责本大爷晚饭。"
"好啊。"出乎意料的，电话那边答应得干脆。

这个地方在接纳一个人方面显得既过分热情又过分刻薄，我们都在被一座城市的繁华所拒绝着，同时又在被更大的繁华所吸引着。
当一个人被放置在拥挤的街道上的时候，他转几次头饶有兴趣地盯着从地铁口一涌而出的人群，在人声鼎沸和霓虹缭乱里把视点延伸向更遥远、更遥远的天空。夜雾里的隐约星光那么无辜。
他行走匆忙的脚步在某个瞬间被放慢，用安静到近乎躲避的姿态察觉到头脑里某个微笑的空洞。周围的叫卖声、谈论声、音乐声变得那么难以接受。左手边的馆子是断断续续吃了五年的鳗鱼炒饭。于是他按下手机的通话键："我到了，你在哪儿？"
忍足侑士转过身体，迹部景吾在装饰简朴的玻璃窗内侧冲他打着响指。推开纸门，杯碟碰撞的脆响把人拉回现实。拉开椅子坐下。出于对自己和自己钱包的怜悯点了最普通的拉面，对面的人不客气，这边的人也没有花太多的时间来心疼。
"一会你准备去哪里？"迹部景吾先开口，食物热气蒸腾忍足侑士的镜片上结满了雾。
"我的兴趣是闲逛。"拉面塞在嘴里说话含糊。
"真是没效率的兴趣。"这么评价。
所有人在一个岔路口上走向不同的方向，所有人直行，所有人右转，所有人在继续前进的时候都犹豫了，但是没有人停下。我在一个岔路口上走向和你不一样的方向，你直行，我右转，我在十几米的地方犹豫了，但是我没有停下来。所有人哭了，我还没有。
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所有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在"谢谢惠顾"的声音里走出馆子。风大，把衣服拉锁提到了领口。打着"偶尔也没效率一回"的名义在连空气都熙熙攘攘的地方走折线。所有人都在沉默，你和我还没有。
夜里没有光，但是光是存在的，在我们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或许是大洋对岸，或许是地球的另一面，或许是太阳系之外，光一定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