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之枷————涅

"果然是他。"
"格瑞尔！"
"放心。"格瑞尔轻拍她的肩，为她明显的担忧而动容，"我不会蛮干的。"
"嗯。"她笑了，似乎再无牵挂......
是的。她已再无牵挂。只是，在离去前，她有些惶惑。她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但却同样怕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真的很怕他的答案会使她在漫长的等待中体会无法承受的悲哀；她也很怕他的答案使她过于留恋这个世界，无法安心地沉入永眠......
因此，她选择在临消失的一瞬，向他问出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假如我很丑，或者我是男的，你是否还会将我当成你最珍惜的宝贝......"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已消逝；于是，这成为了她的谜......

［六］
你是为何而追逐我的呢？追逐了千年时间，万里空间......我不是你的她，我的心也不会被你的魔性之眼吸引！给你一个忠告--放弃吧，去寻找你新的游戏！而你却只是微笑，默默纵容着我的无理取闹，眼中却有着难以名状的哀伤......怎么？高傲如你也会有这种表情吗？这种令人不忍将你单独留下的寂寞容颜......我惶惑，我畏惧，是因为我再次避无可避地坠入你早已布置好的狩猎陷阱了吗？但......我却是心甘情愿的......
＊＊＊＊＊＊＊＊＊＊＊＊＊＊＊＊＊
混沌空间里，格瑞尔的突然出现并未使梵黛尔及毕诺斯惊慌失措，因为这是他们早已预料到的。
"格瑞尔，他交给你了。醒来以后的他任由你处置。"梵黛尔恶作剧似地一笑，与毕诺斯一同从这个空间消失了。
格瑞尔并没有追赶他们，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未从梦中醒来的波江--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眨动，看着波江的眼神是那样专注，而那愈显深邃的漂亮黑眸又在想些什么呢？
终于，波江的双眼在泪水的浸泡下睁开了--在消逝前，她没有哭；但在那漫长的等候中，她的泪却再也停止不了涌流......
在那无止尽的泪水中，他醒了，带着逝去的莲的哀痛......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梦到莲的事，他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深切地感受到莲的心痛--即使在从梦中醒来的现在，他依然无法止住自己的泪水......
"你醒了？"
听到格瑞尔的声音，波江只当仍在梦中，没有理会；但--
"波江。"是他的名字，难道--
他微微转过脸去，一见那静立的黑色身影，便惊得坐了起来："格瑞尔？！我、我没有在做梦？"
"你的梦已经醒了。"格瑞尔仍静静地站着，不靠近，也不离开--这样子的他好熟悉呀！宛如梦中那个树下的黑衣男子。不同的只是，眼前的格瑞尔，眼中装载的是浓浓的孤寂......他原是自信而满足的呀！
波江眼眶一红，差点又滴出泪来，于是他赶忙掩饰一般垂下长长的睫毛，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接你回去。"格瑞尔淡淡地回答，看到波江抬起头，脸上再次挂满泪水，不由困惑地皱起眉，"波江？"
"你不是......不是不再理我了吗？"
波江原本就很美丽的眸子因泪水的洗刷而更加闪亮动人，而毫无心机的他也未曾注意，自己身上的睡衣已在不知不觉中松掉了几颗纽扣，露出了一大片肌肤......
格瑞尔将自己的外衣脱下，丢到他头上："穿上他--如果你不想现在就让我占有的话。"
"咦？......啊！"顺着格瑞尔的目光发现问题所在之后，波江的脸只在瞬间便红透了，双手则一刻不闲地快速用格瑞尔的外衣包住自己，身体缩成一团，眼睛有些惊恐，却又带着些羞怯地盯着格瑞尔，"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吧？"
格瑞尔凝视着他，足有五分钟，然后才掉开目光，慢条斯理道："是的，这只是个玩笑，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事，不是吗？"
"......不。"波江认真地摇摇头，眼神十分笃定。
他的率真让格瑞尔愣了一愣，随后有些无奈地开口："这么肯定？"--我的欲望真的这么明显吗？
波江想了一想，又摇了摇头--也不是很肯定啦。但......格瑞尔的眼神让他害怕，似乎在不断地提醒他：他会这样做的！
当他陷入沉思时，格瑞尔向他伸出了手："拉住我的手。"
"干什么？"波江瞪着他，一脸戒慎。
格瑞尔不由得微笑了："送你回去。"
"你根本不必管我，我又不是你的莲......"波江的眼神变得很快，一时之间显得很委屈。
格瑞尔心头一颤，脸上却仍笑着："你嫉妒了？"
"瞎说！"波江满面羞红地跳起来，抓住格瑞尔的衣襟，"我没有！你听清楚！我--没--有--！"
"很好。"格瑞尔毫不在意地淡淡笑道，"就这样抓住，别松手。"
"哎？"他愣了，只觉得格瑞尔将手圈在他的腰上，接着--
那是一种叫人不想领受第二次的体验，仿佛全身的每个细胞都被扯散后再融入空气中--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空间转换"啊。好恶心的感觉！相信若没有格瑞尔抱着他，他早就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脚已落到实地上，波江伏在格瑞尔的怀里喘息着，无力地攀附着他的手臂，身体已瘫软得像一团棉花了。
"你还好吗？"格瑞尔透过波江的睡衣已感觉到他身上渗出的冷汗，不由关切地问。
"好......好难过......"波江费力地歪过头，瞥了他一眼，眼角还挂着因难受的感觉而沁出的泪花......
"习惯了就好。"虽然不忍，格瑞尔还是说出来了，同时用手指拭去他的泪珠。
"还要移动吗？"波江真有些怕了。
"否则怎么到家呢？"
"格瑞尔......"
"什么？"
"我梦到了莲......"波江一直靠在格瑞尔身上，所以很容易就感觉到了格瑞尔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的僵硬......
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你与莲的事......"
--所以他才无法放弃莲吗？
波江有些心痛地想。
"......是吗？"
头顶上的声音沉稳却略有些冰冷，不过波江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会梦到莲的事呢？她跟我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啊。"
"既然不明白，那就忘了吧。"
"格瑞尔？"面前的格瑞尔的眼中忽然散发出他特有的魔性之光。看着这道光，波江渐渐失去意识，仰面倒了下去......
一只手拉住了波江的手，而另一只手将他正在倒下的身体纳入一具温暖的胸膛......
格瑞尔望着再次沉睡的波江，轻叹了一口气--原本是存着私心的。希望这场梦会将他内心沉睡的罗莲唤醒，谁知这私心竟也成了一场梦......
"正如你所说，波江，"格瑞尔低喃着，"你跟莲是两个人。逝去的已经逝去，我再也无法寻回我的莲了......"
--是的，再也无法......如果我曾经爱过的话，那个唯一让我爱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么，下面就是游戏时间了？
他的笑再次变得残酷起来："樊波江，你就是我选定的游戏。"
＊＊＊
"似乎适得其反了。"梵黛尔盯着发光的水晶球，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皱了皱眉。
"这样又有什么关系？你发什么愁啊！"毕诺斯来到他身后，轻轻将他的衣衫向下拉了拉，吻着他柔美的背脊。
"你知道什么！格瑞尔现在是人性，所以没什么可怕的；但失去那个花精后，他会恢复成魔性......"说到这里，梵黛尔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你不觉得这太可怕了吗？"
"即使恢复成魔性，那个别扭的家伙也不会比现在更招人厌了！他总不会没事找七王的麻烦吧？"毕诺斯一身轻松地扳过梵黛尔的双肩，将手插入他浓密的漂亮银发中，固定住他的后脑，微笑着俯向他，"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也许吧......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耶......"梵黛尔闭上眼睛，含笑接受了他的吻--我担心的不止这些啊，毕诺斯......
＊＊＊
天亮了，波江坐在床上，却仍如在梦中--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许多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我梦中忽远忽近地摇来晃去，根本捕捉不到；而唯一能记起的，就只有格瑞尔凝重的双眸了......跟格瑞尔有关吗？
"波江，你还没起来吗？快迟到了哦！"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适时提醒了尚处于失神状态的他。
"啊！我马上出来！"波江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一下床铺，便冲向自己的书桌--真傻！想不起来的事再怎么想也是枉然啊......
不知是因为过于沉溺于冥想，还是着急地没有注意，他并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的出现，仍是紧张而有序地从桌上拎起书包，一边系着制服的扣子，一边腾出手去开门--
"咦？"手指的触感明显不对，波江下意识地抬起头，吓了一跳："格瑞尔！"
向下瞥了一眼，他才知道自己的手指触到的是格瑞尔挡在门把手前的手。
"你先让开吧，我快迟到了。"
短暂的惊愕后，波江恢复了一张冷脸，拨开他的手，正要开门出去，却惊觉自己飞了起来！
"哇--！"被重重地摔回床上，波江微微有些动怒，但相比之下，他更加诧异格瑞尔奇怪的举动。
"你怎么了？"他问，没发觉自己语气的柔和。
--他的眼神怎么可以如此纯洁？那是一种完全信任的关切眼神。信任谁？他吗？
格瑞尔冷冷地笑了，手指霸气地捏住波江的下颌，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眼光打量着惊讶的波江--我漂亮的玩具。漂亮且毫无心机，纯洁得像透明的水晶......打破这块水晶，染污他的眼神会是怎样一种快感呢？
"格瑞尔？"波江从格瑞尔的眼中看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不知道是不是该从他的面前逃开！
"格瑞尔，放开我，我必须走了。"权衡利弊后，波江选择轻轻地劝说，生怕触怒了这个危险的魔王。
格瑞尔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开口："波江，你.........不......"
他皱着眉摇了摇头，无奈的表情令人心怜。波江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却被格瑞尔一把捉住！
"你会安慰我的，是吗？亲爱的波江......"邪魅之眼与那低沉的声音同时诱惑着他，令对此缺少免疫力的波江差点喘不过气来！
"可......我还要上学......"波江侧开脸，极力躲避着格瑞尔逼人的热力，也尽量不让他贴近到足以听清他狂乱的心跳......

波江一直在挣扎，尽管双手已在格瑞尔的控制下。格瑞尔显然不满意这种状况，于是不着痕迹地将波江压倒在床上，同时在他耳边低语着："你喜欢我吗，波江？"
"我......"波江在一瞬间有些愣忡，却又听到了他的另一句话："那就不要拒绝我......"
"格、格瑞尔！"波江睁大了眼睛，因为衣衫破裂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的胸膛上的凉意使他终于意识到了格瑞尔的真正意图！
"不！格......"他的抗议声被格瑞尔吞入口中，而双手被固定在头的上方，动弹不得，连双腿也被格瑞尔的身体牢牢压住......
"格......格瑞尔......呀！"好不容易等到格瑞尔放开他的唇，他气喘吁吁地再度开口，没想到格瑞尔随手一扯，将他衬衫上的最后几颗扣子也扯掉了--现在，他的胸膛已完全赤裸在格瑞尔的面前了......
"好美......好美的肌肤呀，波江......"格瑞尔低沉的赞美令他颤抖不已。当格瑞尔由他的唇一路向下逐一吻过时，波江怀疑自己还能在这魅惑之吻下坚持多久！他呻吟着，身体出自本能地随着格瑞尔的吻起伏......
"波江，怎么还不出来？刚才是你在叫喊吗？"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传进来的是母亲焦急的喊声，波江惊恐地望望房门，又望了望压在自己身上的格瑞尔--他也在望着自己，只是多了一些冰冷的泰然......
"妈，我还有事要做，您去上班吧。我......我会马上去学校的。"
"这样啊......"门外的母亲犹豫了一下，"早饭在桌上，我先走了......波江，路上要小心，即使迟到也没关系的，听到没有？"
"知、知道了......"波江又喘息起来，只因格瑞尔又在继续他的亲吻游戏了！
波江忍耐着，直到听到门锁碰上的声音才不再压抑自己地发出那些令自己脸红的声音......
"格......你够了吧？不要......啊！"他不由自主地猛挺起身，甚至颤抖起来！
"原来这里是你的敏感部位啊。"格瑞尔笑了笑，又俯下身吻住了他敏感的樱红......
"格、格瑞尔......"波江无力地任他摆布着，心中的耻辱逐渐加深，却只能哀求，"求你了......停......快停下来啊！"
....................................
见波江无助地将脸埋在枕头里，开始悄悄哭泣，格瑞尔终于放弃了对他的捉弄："别这样嘛，我只是在表示对你的喜爱啊。"
轻笑着伏在波江稍显瘦小的脊背上，格瑞尔将热气吹向他的耳背，引起他的又一阵战栗......
"结......结束了吗？"隔了好一会儿，波江才闷声问道。
格瑞尔却答非所问："你的身体真是诱人，波江。"将波江的头发向一边拨了拨，他又低头去吻波江的后脖项，"尤其是现在：红红的，烫烫的......好诱人哦！"
--格瑞尔的戏谑语气让波江心痛，而刚刚被撩拨起来的欲望之火也因这语气迅速地消退下去......
"那为什么还不动手？"波江淡淡道。
"你希望吗？"冷冷淡淡的语调里缺少曾有的笑意。
"决定权在我手里吗？"波江很快地反问回去，却不肯回头。
过了一会儿......
"说的也是。"
--"说的也是"？这就是他的回答？
波江咬着嘴唇，不让泪水再次涌流出来，就那样赤裸着上半身趴伏在床上，默默地等待着他下一步的行动--除了等待，他已不知自己还能干什么......
床沉了一沉，突然恢复了原来的高度--格瑞尔下了床，背对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一句话也不说吗？
波江从床上支起身子，低头看看自己破碎的衣衫与近乎赤裸的身体：那上面布满了吻痕与齿痕--这是格瑞尔给他的烙印......
＊＊＊
格瑞尔在路上一个人走着，偶一抬头，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紫色的身影。
他径直走了过去，没有理会那个人；那个人张了张嘴，想了一下，还是闭上了......
"芙羽，你想说什么事？"格瑞尔忽然停下来问道。
"我君......"
"你都看到了吗？"
"我......"芙羽怯怯地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地点了点头，"是的......"
"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君......波江不就是我君最喜欢的罗莲吗？"
"谁告诉你的？"格瑞尔的声音异常冰冷，显示他的怒气正在酝酿中。
"是尼雅大人......"芙羽好似要为自己壮胆，吞咽了一下唾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我君，为什么这样对他？"
"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