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景简直要哭了,“祖宗嗳,咱别闹了行吗,走走走,给你剪指甲去。”
他之前常去的那家宠物店离他家还挺远的,在他以前租房子的地方。生景在搬过来后,又就近换了一家。
不过七宝大爷不买账,它这只蠢猫,明明是谁给吃的跟谁走,一点原则不讲的货,偏偏不让别人碰它指甲。谁动挠谁,生景已经不晓得因为这个被挠了多少次了,满脸开花。那时他还在上学,每天顶着一脸创可贴上课,想想也是醉了。
“祖宗,咱今天没有车,就去前几条街那家宠物店里剪了,你给点面子,轻点挠人家小姑娘。”
七宝大爷在他怀里蜷着,尾巴缠着他的手臂。奴才今天就套了件羽绒服就把它抱出来了,外面太冷,它拒绝说话。
一人一猫下了楼,外面太冷了,天气预报报的今天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20°,虽然在北方来说,这样的温度稀疏平常,但还是他娘的忍不了啊。
他裹了裹大衣,将围巾又围紧了些,遮住了大半张脸。原本七宝还在外露着脑袋,结果没走两步,就直接钻进了他衣服里。生景索性便将拉链都拉上了,揣着七宝,大步流星地走。
他要去的地方,在前面两条街,四站地的距离,走也就十多分钟,但是没公交车直达。生景一个人低头快走,全然没在意周围都有谁,走了两8 步却突然停下来,刚才那两人,眼熟?
他刚才出小区时,正迎面擦肩而过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两个人正说着话,谁也没注意他。
他因为矮的那个穿得羽绒服挺好看的,还特意多瞧了两眼。不过这时候七宝正在他衣服里折腾,他连忙捧住它,也没心思瞎看了。
生景将衣服拉链拉开一点,七宝正昂着个小脑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爪子挂在他毛衣上。
见他看它,“嘣……”地一下挣开了。
刮起一戳毛。
“……”
生景不开心了:“你就不能老实点吗!!!”
他抬手在七宝脑袋上拍了一下,七宝“咕”了一声,示威一般,又张开爪子在他衣服上抓了一下。
一人一猫就这样在马路上吵了起来,在旁人看来,俨然就是一小青年对着敞开的衣服自说自话,简直智障。所以那个矮个子的男孩便对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哼了一声:“你带我来看他干什么,之前就见过了,根本缺心眼。”高个子的男人正深沉着面容注视着他,并没有回答男孩的话。他们从走过之后便迅速地在一个拐角处藏了起来,默声注视着生景,男孩似乎对这样的行为很不屑,一直不肯乖乖呆着,总是伸胳膊动腿的要闹出点动静,男人一手按住他:“别让他发现了。”
“你怕啥,刚才迎面撞见都没被认出来,现在离得这么远,有什么好怕的?”
他见男人没出声,索性更大了胆子,拽着男人就要走。“天这么冷,我脸都冻木了,咱们回吧。”
男人依旧是没作声,冷峻的眉眼随意地扫过来,只轻描淡写的一扫,压迫之势立显。男孩不清不怨地禁了声,不甘心地回瞪他,揣在兜里的拳头紧了紧,最终还是闭了嘴。
男人这才将目光转回来,依旧目光沉沉地望着,眉目一点一点地敛起来,犀利的眉峰紧蹙着,他说:“褚凉,别让我对你失去耐性。”
生景进了宠物店,正打扫的小姑娘一见七宝就愣了:“生哥,你……来买猫粮吗?”
“不,来剪指甲。”
“啊!”
“可不可以不要啊,它上回都把我衣服挠坏了。”
小姑娘还在苦哈哈地妄图给他讨价还价,生景大方地将七宝往她怀里一怼:“去吧,真正的勇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嘤嘤嘤。”
她抱着七宝去剪指甲了,顺便做个美容,查查耳朵、眼睛、屁屁,生景一个人在外面转悠,店里新入了一只加菲,蠢萌蠢萌的,特别肥,懒洋洋地趴那睡觉,生景想逗它,根本不鸟。
擦,还是个有尿性的主子。
他闲着无事,研究了一圈猫粮,就差按个搁嘴里尝尝,又逗了一圈小动物后,实在没事干了,便站到了门口。
冬日太阳落山早,路边的小店早已早早亮起了招牌,他们这店在一个胡同里,平时并没有多少人进出,但因着是下班时分,归家的行人一波又一波的,倒让原本清净的小路也热闹起来。生景在门口看着,骤然而亮的车灯从他脸上一晃而过,很快又开远了。他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渐渐远去的车牌,心里一直困扰着的名字终于渐渐显现了出来——是郭秦。
白天那个跟方明远一起出现,刚才与他擦肩而过的高个男人,是郭秦。
而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矮了他半头,一直在试图转移他注意力的男孩,他之前也是见过的,就在七号公馆。
韩少阳的电话打了进来:“你把我吵得睡不着了,现在说事。”
生景哦了一声,“真对不起韩先生,我现在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是存稿君哟,我是不是很准时?感觉自己棒棒哒~
☆、第十二天
“你最好快说,我挺久没揍人了,活动活动也好。”
韩少阳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耐烦,似乎这次没睡醒,问题全归结于生景。
你就没想想,也许是你姿势不对?
生景权衡了一下,觉得惹不起这人,只好谨慎地开了口。
“那什么,韩爷,虽然最近咱们见面的次数是挺多的,你烦我也烦,但为了我的前程,咱还真就得再见一面。”
韩少阳说:“我没烦。”
“我烦!”
“嗯?”
他的尾音挑起来,估计是觉得好笑,又叫了生景一声:“你烦?”
“个屁啦!我是说您啥时候有时间,咱约一发?”
韩少阳说,那等着吧,爷高兴了自然通知你。生景暗暗地呸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这老小子,一到这种时刻最会摆谱。
妈蛋啊。
七宝已经洗好澡出来,正在等吹干。他其实昨天刚给这祖宗洗过,连续两天遭受了如此惨绝人寰的虐待(?),七胖子还是很受打击的。小姑娘说它刚才连挠都不挠了,直接上嘴咬。“之前再怎么说也还是个挺正常的猫主子,现在这样,我说生哥,你就没有想过,你其实养的是个二哈?”
七宝正在她怀里有气无力地趴着,眼皮都不抬一下,现在太累了,软成一滩,根本抽不出力气作她。生景好笑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你不要再说了,七宝生气了。”
“啊?这就生气了呀,它挠我我还没气呢!”小姑娘挺好奇地将七宝托起来跟它蹭了蹭鼻子,“别生气了呀,是我错了。”
她转过头问他:“七胖生气了会怎么样?”
“会……特别能吃?”
……
“哦。”
他抱着七宝回家。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再见到那两人。这倒是在生景的意料之中。
他虽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那二人是过来找他的,但是,在一天之中见到了两次,并且有一次还是跟骗了他的方明远在一起,生景心中多少还是有点芥蒂的。他其实非常想问方明远,为什么要骗他,没去就没去呗,为什么还要发那样一条短信?但是他不敢。他直觉告诉他一旦这样问了,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的某些东西就会跟着变了,变好变坏他不知道,但生景一直是个悲观主义者,他从来不相信在自己身上,会发生好的事情。
所以,还是会变坏的吧。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掏钥匙开门,门锁有一点卡住了,要使劲掰一下才能开开。
但是他抱着猫,这个动作做起来其实非常不方便。
生景来回尝试了两下,无果,只能站在那干瞪眼。正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时,电话居然又响了。
这回是蔚然。
“喂?”
“小镜子我在楼下的烧烤店呢,你想吃点啥吗,我买回去。”
生景:“啥?你回来了?”
“啊,是啊,咋的了?”
你不是应该下半夜三点才回来,醉得跟狗一样,被钱晓峰扛回屋?
生景眨了眨眼睛:“哦,没事,你们家钱晓峰呢,他不是说要做你个下不来床?”
“啊呸!”蔚然非常不屑地哼了一声:“就那个废物,才做了三次就硬不起来了,还好意思吹?我把他撇了,正式回归你的怀抱,你要吃啥快说,一会儿咱俩再喝点。”
“卧槽还喝?”再喝就要酒精中毒了!年轻人啊,放飞自我也不是这么玩的啊!他又试着开了两下门,还是开不开,七宝已经不耐烦地探脑袋出来看了,生景又重新将它按回去,“你先别想着吃了,快来帮帮哥。”
“你说你连个门都开不开,你都蠢到啥程度了,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呐。”
蔚然大大方方地开门进来,将钥匙往鞋柜上随意一撇,自己进厨房倒杯水喝。生景将七宝放下,围巾摘下来跟羽绒服一起挂上。
家里一切如常,跟他走之前一个样。
他踢踏着拖鞋来到客厅,四处望了望,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又是这种感觉。
他清楚地记得,之前活着的有一天,下班回家,一进屋,就是这种感觉。
背后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毛骨悚然的监视感,就好像,时刻有人盯着他。
他最后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七宝依旧在榻榻米上睡觉,睡得酣甜,呼噜打得轰轰响,他进来都没打扰到这位祖宗。
如今再回忆起这段生景才觉出不对,这么些年来,即使七宝再不爱搭理他,他回家后也都会翘着尾巴在他跟前转一圈,将他瞧个仔细,没啥大毛病之后再滚去别的地方玩。
可是那天,它不仅连瞧都没瞧他一眼,一直在榻榻米上睡着,一睡睡到后半夜。
七宝有睡这么久的时候吗?
生景蹲下身叫七宝:“来,宝贝儿来~”七宝回过头看他,见蠢奴才正在向它勾手指,可是它今天被折腾得很烦,并不像理他。
于是它一拧身,进卫生间了。
“啊啊啊你个蠢猫,你他妈又来偷窥老子上厕所!!!!”
蔚然拔高的尖叫声又从卫生间里传来,生景都无奈了,“你特么什么毛病,怎么每回一回家就先拉屎?”七宝在他怀里又发出歇斯底里地叫声,乌央乌央的,很是凄厉。生景抬手在它屁股上拍一下:“你也是,爱好什么不好,这么臭就不怕被熏傻了?”
他将七宝抱出来,这一打岔,刚才那份诡异感便没了。
但他不甘心,又耐着性子在屋子里摸一圈,连犄角旮旯都翻了,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你搞毛呢?”
蔚然拉好屎出来,见他一副兴师动众的样子,挺好奇:“藏毛片了?”
“藏你大爷了!你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再次回到屋子中央,想再重新找一下刚才的那个感觉。蔚然走过来跟他哥俩好的搂住肩膀:“不对个蛋啊,好好的日子咋让你过成惊悚片了,走了走了别瞎磨叨了,去买烧烤,今晚不醉不休!”
他拽着人往外走,生景挣不过他,被他又强拖出了门。他们平时常去的那家烧烤店就在小区门口,味正实惠,大冬天的人也特别多。蔚然一路上都在嚷嚷着一会儿要吃什么,“先来五十个大串,二十个肉皮,十瓶啤酒,其他暂议,老子今天还要撸二十个腰子!”
生景骂他:“玩蛋去!就腰子那骚味,你他妈要撸滚出去撸!”
蔚然说别呀小宝贝儿,这玩意儿补肾,你好我也好。
“呵呵,真谢谢啊,哥肾强着呢,不用补。”
“咦咦咦?是吗,那来来来,让哥瞧瞧。”
他说着就要来掏他,脸上笑容浪到不行。生景也笑着骂他一句,挡着将人避开。两人你追我赶地在小区里闹着,还挺欢实儿的,谁也没注意到,他们下楼后不久,有一辆黑色越野车,也悄无声息地开了出来。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不然你还有更好办法?”
“……”
“……好吧,那我知道了。”
这往后一连几天,生景都没再见过方明远,他每天坐公交从那条路走过,也没有再见过方明远的车。方明远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而生景因为心里有芥蒂,所以也没再主动给他发过信息。
韩少阳这两天竟然也没出现,他们就像约好了一样,都没再来找他。
生景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他在病例上写写划划,错别字太多,最后只能揉烂了扔垃圾桶里。陈茂一直在偷偷看着他,他其实憋心里挺久了,最近怎么都没见你姘头来送你?但瞅生景这个状态,还是谨慎着点好。
“怎么了,吵架了?”
生景:?
他抬起头,见陈茂正一脸纠结地盯着他颈间,表情还挺遗憾的。
“你说我要也有个这么热情的对象该多好啊,管他男女呢,先喂饱自己再说。”
生景仍然:“?”一脸黑人问号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年轻人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鸟牢底坐穿。你瞅瞅哥哥,三个月没开荤了,感觉右手都壮实了呢。”
生景:“……”
他多少有些明白这小子的意思了,“你女朋友呢?”
“分了呗,你也不想想像咱们这样的臭diao丝,干得比谁都多,挣得比谁都少,有哪家父母愿意把姑娘嫁给咱的?”
“不能吧,照你这么说,天底下的医生还都打光棍了呢。”
陈茂说:“切,那是你没瞧见。现在的人啊,都现实着呢。”他说着目光又开始盯着生景的脖颈打转,脸上越发恨铁不成钢:“所以我说你啊,没事总闹什么别扭,韩老板再怎么说也算一大款,喜欢玩小情趣你就让他玩啊,忍忍不就好啦?”
生景笑骂了一声滚,“我们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啦,我说也是白说。算了,英雄寂寞寂寞英雄啊,没人了解吾内心之苦,苏三,离了洪洞县……”
他说着说着竟然还唱起来了,整个人摇头晃尾巴的,酸臭得不行。生景听着心烦,拿起值班室电话转到秦国栋座机:“我说老秦头,你不说要做一个新的病例建模吗,我看陈茂还挺有意向的,就是不好意思跟你说。”
陈茂在一旁“卧槽”一声:“妈的小生子,你别害我!!!”
秦国栋倒是没搭理他们,他只问了一句话:“死小子,我让你办的事,有进展没?”
生景“啪”,挂电话了。
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
一棵茁壮的生菜:“嘤嘤嘤,韩爷,您最近有时间没?咱们啥时候约一发?QAQ”
韩老头:“怎么的,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爬上爷的床?”
一棵茁壮的生菜:“呸!我是说约饭!我们大Boss催呢QAQ”
韩老头:“呵呵,不催就想不起来爷吗?没时间,负分,滚粗!”
一棵茁壮的生菜:“QAQ”
所以说,不是我不约呀,是人家根本不鸟我呀,心好累QAQ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抱住啃个~
☆、第十三天
今天下班之前,韩少阳终于来电话了。
“说吧,吃啥?敢说没想好爷做了你。”
生景QAQ:还真是没想好……
“爷你定吧,去哪吃都行,哥有钱!”
韩少阳:“哟呵,发工资了?”
“不不不,我们大Boss给的,让我攻略你。”
“那你们大Boss就没让你攻上我的床?”
生景寻思半天:“让了,可是韩爷,你给攻吗?”
韩少阳:“……”
“滚!”
他们俩最后还是定在了韩少阳熟悉的一个饭店——丽都国际。这名字听起来就好高级,生景默默地摸了下自己的钱包,秦国栋也太抠了,就给了这么点钱,一会儿不够付难道还要他自己掏?
玩蛋去吧您内!
韩少阳开车过来接他,这好几天没见,竟然还甚是想念……他的车。
“我说韩爷,你下来给我开个试试呗,让我也在有生之年享受一下开豪车的感觉。”
韩少阳抬抬眼皮看他:“又来了,方明远的车不豪?”
“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撇过来一份猫砂!”
生景不说话了,一个人坐在那碎碎念,韩少阳戳他,被他拧着身子躲开:“忍法:超级白眼术!”说着翻了一个超级中二的白眼,韩少阳又捏住了他的脸蛋儿:“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