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正是这份赤诚纯正,才让刘识入了太熙帝的眼,一路青云直上。
想到太熙帝话里话外对于刘识的满意和夸赞,赵铣忍不住感慨道。
赵铣陪伴太熙帝多年,从太熙帝还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时就一直辅佐他,一路走来,最清楚什么样的人能得太熙帝的信任和倚重。
“赵大人不是在西北大营中吗,怎么会有功夫跑到我这西南小县城来?”刘识开口道。
哦,叙完旧了,这是开始责问了吗?
私自逃出军营的罪过,他可担当不起。
赵铣神色一凛,拿出一块御令高举,沉声道:“红河县知县刘识接旨!”
刘识愣了一下,见令牌不假,这才相信是真的,一撩衣袍,恭敬地跪下接旨。
前院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后院。
不过彭瑾只知道是有刘识的故人来访,但是究竟这个人是谁,她却是一点都不知道,派去前院询问的人,也被委婉挡在了外面。
彭瑾无意调查刘识的交友情况,或是窥探他的*,但是这样的情况却让她惊愕诧异。
要知道,刘识可是向来都不隐瞒她的。
彭瑾正在暗自诧异,刘识便领着一个身材魁梧、面容英朗的人进来,介绍道:“这位是我在京城的知交赵先生,因为经商路经红河县,便特地来探望。你吩咐厨房,中午治一桌席面出来。”
为了避免别人怀疑,赵铣还特地准备了几只大小匀称的东珠送给暖暖作为见面礼。
彭瑾想着刘识的那些私产,觉得刘识认识一些客商甚至交好都是有可能的,便也没有多疑。或许正是因为是生意上的好友,所以刚才刘识才没有放她派去的人进屋打探。
说起来,刘识的那些知交好友,除了国子监的同窗,还有早就效忠刘识的安老大等人,彭瑾知道的并不多。
和赵铣见礼之后,又让暖暖谢过了赵铣赠送的东珠,彭瑾便带着暖暖去厨房安排午饭了。
“至于住宿,赵大人看,您是留在县衙,还是住客栈?”刘识问道。
“住客栈吧。”赵铣提前就都想好了,是以刘识一问,他便答道,“既然是客商的身份,那住在客栈倒也便宜。”
更何况,他要是住在这县衙之中,那他的那些扮作小厮长随掌柜伙计的手下该怎么安置?如果有什么情况需要紧急行动时又如何找借口离去?
而且听刘识的描述,再加上他和太熙帝的揣测,只怕观音山匪众和小青潭巫觐都是难对付的硬茬子,更何况两方还有勾结,在短时间里想要拿下来他们可不容易。
若是住在一起的话,能够掩藏得了一时,可是时间久了,难保不会有人生疑。
想到这里,赵铣再次叮嘱道:“刘大人,圣上可一再交代,这件事情只能是你知我知,万不可再告诉第三人。”
ps:晚上加班,不过,我会努力码出加更的,就是时间上或许会比较晚~~(未完待续。)
第370章 审案(月票60加更)
说罢,赵铣看了一眼彭瑾离去的方向。
刘识明白赵铣的意思,低声回道:“赵大人尽管放心!”
这种沾上了就了不得的大事,他才不想将彭瑾牵涉进来呢!
这边安排妥当之后,刘识便请赵铣去书房详谈,并且特地吩咐张大明看好门户,没有他的允许,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彭瑾原本就心怀诧异,如今见刘识戒严书房和赵先生谈话,更是不解忧心。
不过,既然是刘识的安排,那她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违逆,便只能按下心焦不提。
吃过中午饭,刘识便带着赵铣一行人去了一家不起眼的普通客栈,将人都安置妥当,这才告辞离去。
心里装着事,刘识也无心处理公务,干脆回了后院,仔细地筹划着日后的安排。
太熙帝在密旨当中说,让他全力辅助赵铣解决观音山匪众和小青潭巫觐的忧患,并且在这之前替赵铣掩饰好身份。太熙帝那严峻的语气,似乎暗示即使放弃红河县甚至是更多县邑的百姓,也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这样的严阵以待、处置狠绝,说明观音山匪众和小青潭巫觐在太熙帝心中是一等一的心腹大患!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到底是怎样的威胁,会让太熙帝这样一向标榜勤政爱民的皇帝,会不惜牺牲一直以来追求的善名,去彻底解决观音山匪众和小青潭的巫觐。
想到上次前往上河县探望梁山和刘萱,在观音山附近遭遇贼人侵袭,安老大说贼人甚有章法,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上次观音山贼人劫掠上河县粮仓,计划周密,行动迅速,并且在见到己方先锋队陷入绝境之后,后续人众不想着营救,反而果断撤退,以及事后被俘者决然自尽的事,刘识总觉得,这背后牵涉到什么了不得秘闻。
难道真的是和皇权帝位有关吗?
刘识心头铅云重重,格外地沉重。
彭瑾哄暖暖午睡之后,见刘识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顿了顿,神色如常地走上前去,笑问道:“怎么了,这是突然见着了故人,情难自已了?”
彭瑾这句打趣的话,让刘识沉重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一些。
“那倒不是。”刘识抬头笑道,大约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所以这次撒谎刘识不仅丝毫都不惊慌,反而泰然自若答道,“我是在思考这一桩多年悬而未决的争田案件。”
为了避免彭瑾怀疑,再无辜地牵涉进来,刘识准备得很充足,顺手将赵铣来之前他正在审阅的案卷拿出来当挡箭牌。
“是吗,给我看看。”彭瑾说着,凑上前去,笑道,“还有什么案件能够难得住你,看把你给愁得,眉毛都快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是吗?”刘识说着,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眉心,果然是中间正有一道深深的痕迹,正是皱眉许久的缘故。
彭瑾见刘识那憨傻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转头继续浏览罢案件。
等看完了卷宗,彭瑾开口问道:“张家说李家把水田卖给了他家,那让张家拿出买卖的田契来不就行了?”
刘识点点头,苦笑道:“关键是,李家坚决否认这件事,并且手中也有田契为证啊!”
这苦笑,多半是为了心头隐秘的猜测和未来前途的晦暗。
彭瑾却在想,古代的田契款项粗陋,多有漏洞,而且大家为了节省过户备案的银子,也很少去官府登记备案,多是请有名望的人做证。
但是这个证人嘛,既然是人,有时候就少不了偏颇袒护,难以做到客观公正。
所以即使有田契,有时候也未必能赖之以决案。
“给我看看田契。”彭瑾来了兴致。
刘识见彭瑾兴致勃勃的的模样,便将两张田契都递了过去。
只要彭瑾不追问他赵铣的事,那就一切都好说。
彭瑾接过田契,像模像样地研究起来。
这个案件原本就是刘识准备来糊弄彭瑾的,以免彭瑾对赵铣起了疑心,再向他追问实情,或是失足陷了进来,所以刘识并没有对彭瑾审清这个案件抱有希望。
可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只听彭瑾突然笑出声来,然后指着张家的田契好笑道:“这么错误明显的田契,他们竟然也敢拿来糊弄人!”
刘识一听,心中惊奇,顿时来了兴致,忙凑上前去问道:“这张田契有什么问题?”
彭瑾指着上头的日期给他看,不答反问:“太熙改元的诏令,要从京城发到红河县,最快需要多久?”
彭瑾这么一问,刘识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击掌笑道:“所以这太熙元年元月十六的田契,肯定是假的!”
彭瑾含笑点头。
这田契其实就是合同,只不过简单粗陋得多了,而前世签了那多么合同的彭瑾,对于这些细节问题十分地敏、感,所以眼睛一扫之下,就发现了这张田契的问题所在。
“娘子真是冰雪聪明!”刘识握住彭瑾的手,笑赞道,目光灼灼,因为赵铣和太熙帝的密旨而带来的沉重在这一刻也似乎消散了大半。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难的,刘识若不是有心事,只怕也早就看出来了。
彭瑾故意做出骄傲自得的模样,扬起下巴,挑眉道:“当然!”
刘识哈哈大笑。
见刘识先前的沉重不复存在,彭瑾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在思量刘识此番沉重的原因,只怕和那位赵先生脱不了关系。
可是,既然刘识觉得瞒着她比较好,那她也不好贸然打探追问,只能想着法子开解刘识,让他暂且忘记烦恼了。
“不过,这个疏漏也太明显了。”彭瑾皱眉道,“这么明显的疏漏,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人发现啊,但是这个案子却一直悬而未决,只怕别有隐情吧。”
刘识闻言笑得更加欢快了,转身扶住彭瑾的双肩,笑赞道:“娘子啊,你真是聪慧非常啊!你道这张家的当家是谁?正是吴忠家里的一个二等管事!”
ps:月票债务还完~还有一章打赏计万加更,明天再奉上哈~群么么~晚安~(未完待续。)
第371章 相惜
先前吴忠在红河县一家独大,就连历任知县都拿他没有办法,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吴忠家的下人走出去都高人一等。
在这种情况下,案子即使到了知县的手里,谁又愿意为了几亩水田,一家平头百姓,就抹了吴忠的面子,耽误了84 彭瑾了然,点头笑道:“那看起来,要不是你先扳倒了吴忠,这案子还得容后再审呐!”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嘛!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嘛!
彭瑾连连感叹。
刘识哈哈大笑。
赵铣就这么着以客商的名义住了下来,不时以刘识好友的身份来县衙拜访,借机商讨对敌政策。
刘识每日除了公务,还需配合赵铣刺探观音山和小青潭的敌情,更加地忙碌了。
不过,这也让他见识到了赵铣的本领,渐渐改变了看法,对赵铣多了一分敬佩。
不管怎么说,能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查探估算出观音贼匪的大致人数,了解他们大致的堡垒方位,摸清楚他们下山劫掠的规律,赵铣做斥候的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
刘识自问自己在刺探敌情这一方面叶不差,但是比起找先来,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从战场上厮杀得来的本领,当然非日常训练得来的工夫可以比拟。
想到至今坊间扔流传的“一耳救主”的故事,刘识忍不住心生赞叹。
而且,说到底,当初泄露乡试试题也不是赵铣的本意,他也是美色当前,一时松懈大意,被别人给利用了。却又被太熙帝借此机会流放军中,打压警告,妻儿都留在京中做人质,也是个可怜人啊!
这么想着,刘识在面对赵铣时,便多了几分发自心底的尊重。
而通过接触,赵铣对于刘识这个心怀家国天下,内心中正而又能灵活处事的后辈,也生出了赞赏之情,平日里只要不涉及机密,他也会点拨指点刘识几句,或是行军打仗的经验,或是为人臣子的谨慎,每每都能让刘识受益匪浅。
时间久了,两人竟然都生出一分惺惺相惜的情感来,倒真像是一对深交许久的挚友。
当初谁又能想得到,将赵铣扳倒台的刘识,有一天会和赵铣惺惺相惜呢!
所以世事的变化真是奇妙多端,半点也不由人定。
当然,彭瑾对于刘识和赵铣知交的关系是不相信的,至少,并不完全相信。
赵铣出现得太过突兀,和刘识之间又缺乏真正好友的融洽和随意,彭瑾仔细观察过他们二人相处时的情景,与其说他们俩是好友,倒不如说是合作伙伴更为恰当。
只是彭瑾相信刘识瞒着她自然有他的道理,担心贸然相问怕扰了刘识的计划,也不敢轻易打探,只当是赵铣只是单纯的客商,刘识的好友,人来时好好招待,人走时就笑脸相送,不热切,也不冷漠。
十月中旬的时候,梁山和刘萱的长子梁复兴举办了百日礼,百日礼之后,刘萱便带着兴哥儿来红河县小住。
原本,满月礼之后,刘萱就该带着兴哥儿回娘家走满月的——虽然诚意伯府远在京城山高路远的,但是刘识作为刘萱的兄长,兴哥儿的舅舅,所以刘萱带着兴哥儿回红河县也是一样的。
不过,兴哥儿是梁山的第一个孩子,难免娇惯了一些,又加上当时上河县还在戒严防备观音山匪众的侵袭,而从上河县到红河县又必须经过观音山,梁山怕有危险,当然不允许刘萱带着兴哥儿在这个当口到红河县小住。
一个是他要相伴一生的妻子,一个是他珍爱的嫡长子,都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
现在兴哥儿满了百日,长得壮实康健,不再那么畏惧旅途颠簸,而观音山那伙儿贼人又一直没有动静,梁山略微放了心,干脆趁着刘识和彭瑾来恭贺兴哥儿满月礼的便当,亲自带着大批的人手护送,将刘萱和兴哥儿母子俩一路送到了红河县。
梁山当晚留下来休整一夜,第二天早晨便启程出发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上河县可不能没有人坐镇指挥。
刘识虽然不能将赵铣到来的事情明白地告诉梁山,但是稍微提点几句还是可以。
因为刘识一直有心清剿观音山的贼匪,所以梁山倒也没有起疑,点头应下,自去回去继续加强警戒。
刘萱如今有了兴哥儿在身边嬉笑吵闹,不再像之前那样舍不得梁山,每天带着兴哥儿和暖暖玩耍,倒觉得日子过得安闲而又自在。
自打睿哥儿跟随周淑仪等人离开之后,暖暖就一直觉得孤单无聊,如今又有了兴哥儿陪她玩耍,而且小小的兴哥儿还不会和她争抢东西,任由她摆布,暖暖高兴极了,没事就想摸摸、亲亲或是捏捏兴哥儿,就像是摆弄心爱的玩具一般。
暖暖如今正是调皮的时候,下手没个轻重的,又总是爱围着兴哥儿转,彭瑾担心她不小心伤着了兴哥儿,便总是不错眼地看着。
刘萱也将兴哥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宝贵,时时刻刻小心地护着。
这样一来,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某日,阳光晴好,彭瑾和刘萱便带着暖暖和兴哥儿一起到后院外的小竹林里玩耍。
小竹林长在一个小山坡上,顺着山势向上蔓延生长,大约数亩见方,竹子枝节修长,竹叶硕茂,风一吹拂,簌簌作响,似有雨落,在晴光下金光浮动,萧然幽静,似超然于世外。
小竹林里辟有一条青石板小径,小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石凳供人休息。
兴哥儿还小,总得要人抱在怀里,暖暖确实颠着两条小腿儿,一会儿奔东一会儿闯西的,一刻也不肯消停。
已经一周半的暖暖,现在走路已经很稳当了,高兴了甚至还跑几步,蹦几下,甚或是转个圈,咯咯地仰头笑个不停。
ps:中午没人帮忙带孩子,下班没来得及码字,更新晚了二十来分钟,抱歉~
另,迎来2016年第一场雪,忍不住激动,哪怕下班回来的路上被冻成狗~o(n_n)o~(未完待续。)
第372章 对峙
南方的竹林,即使是在初冬,也依旧是翠色连片,生机勃勃,所不同的只是青翠变做了苍翠,较之前多了一分厚重。
这厚重再洒上金光,变得庄重而光彩,格外地引人欢喜。
暖暖原本是踩着青石板稳步慢走前行的,等见到了竹隙间漏下的丝缕阳光,随着风摇竹影而变换位置,点落得青石板上浮光跃金,分外可爱,她便立刻调皮地去踩那些不断变动的光点,嘴里还发出卖力的号子:“诶,咿,诶,嘿……”
每块青石板之间都留有间隙,大约四指宽。这点距离对于对于成年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暖暖这小胳膊小腿而来说却是不算小。
彭瑾生怕暖暖不小心踩空了,掉了进去,崴到了脚,或是磕到了头,慌忙跟在后面,往前探着身子伸着手,时刻防备着,半点也不敢放松。
刘萱则抱着兴哥儿跟在后面,一面逗着兴哥儿去看头顶摇曳的竹梢,一面和彭瑾说着闲话。
若是在兴哥儿出生之前,刘萱或许会诧异彭瑾事事亲力亲为并且这样紧张暖暖,但是现在刘萱却觉得彭瑾做的这一切都自然——哪个孩子出生之后,父母不是如珠如宝地珍视着呢!
饶是彭瑾万分小心,暖暖却还是脚步一个不稳,身子一歪,朝前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