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乱世[古代架空]——BY:轻鸿落羽

作者:轻鸿落羽  录入:07-09

  沈长清的猜疑还没说完,帝师就没了一坛好酒。
  心痛得跟自己碎了一样。
  一老一小操碎了心绞尽脑汁才设计好最坏的结果后接下来的棋怎么走。
  然后就在顾景那边埋伏下了人。
  顾景前脚出门,后脚翁逢弘就跟了过来。本来想逮两个小的一个正着,没成想顾景溜得挺快。
  不然还等着人赶么?
  “不是,怎么知道的?”白佑澜护着自己的头,对于翁逢弘知道这件格外诧异。
  不是,他还没跟沈长清商量怎么跟老头子们交代,老一辈就都知道了?
  还来找他问罪?
  谁卖他?
  “你说怎么知道的?”翁逢弘不解气地敲白佑澜遮不住的地方,“要不是长清那小子,你还打算瞒多久?”
  “长风!”肯定是长风这家伙跟沈长清联络的时候走露的风声,“疼!”白佑澜还没质问就被老爷子狠敲一下暴露的前额。
  “还学会威胁了是不?”翁逢弘吹胡子瞪眼,“又骗人又胁迫的,能不能学点好你?
  “我不都得会么。”白佑澜缩脖子,嘟嘟囔囔不敢大声。
  “还有理了你!”翁逢弘作势要打,“行了别打马虎眼了,小兔崽子,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个决断?”
  “嗯?我都把事情安排好了啊。啥决断啊?”白佑澜讨好地笑笑,试图蒙混过关。
  “再插混打岔我可就直接回去找你外祖去了,跟他好好掰扯掰扯这事。”翁逢弘往床头一坐,“你以为我乐意跑出来一趟?这天阴沉沉的,过会准下雨。你再不老实,等你外祖知道了别怪我不帮着劝。”
  “不是,不是来逼我娶亲生子安定过日子的?”白佑澜两只手扒着翁逢弘,眼里盛满了惊喜。他还以为老爷子是过来让他跟顾景分开,拿身份压他。
  如是这样,他还真没了法子。
  翁逢弘教他文章做人,跟谢正微一起把他养大。长风的师父是翁逢弘寻的,许幸言的师父是翁逢弘的故交,他是翁逢弘一点点看顾,才长成如今这个样子。谢正微是事务繁忙,更多的时候是翁逢弘照顾他。
  也是翁逢弘,让尚是一颗幼苗的少年有了展望四海的宏图。
  翁逢弘曾挂冠而去十一年,周游天下。等他被谢正微一纸书信唤到临风,教习诸子百家帝王之道的同时,也讲述自己游历所遇的奇闻异事。于是少年憧憬着临风之外的世界。
  既然皇族不能随意踏出京城,那么他便将这天下收入掌中。到时去往何方,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
  因此他无法轻易放下。
  “我又不是那些拘于书本的腐儒,这么多年见的事多了去了。”翁逢弘翻了白眼,摸着胡子,“你今年都二十三了,我可催过你娶亲生子?你外祖还是我拦着的。年纪也不小了,逼你也不合适。你既然想跟顾景在一块,那你就自己做好之后的对策。别告诉我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没想过之后怎么办。”
  “确实是有一点构想。”白佑澜赶紧狗腿地给翁逢弘捏捏小臂,肩膀他够不到,“那老爷子您来干啥啊?”
  “小兔崽子心思还挺多。”翁逢弘瞥了眼献殷勤的白佑澜,“我过来问你,你做好选择了么?是选顾景啊,还是选南夏啊?”
  白佑澜张口结舌,答不出来。
  “别想着两个一起占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翁逢弘甩开白佑澜的手,“你要是把南夏灭了国,也就别想着顾景在一块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么?”
  “不是,再我点时间,肯定有办法。”白佑澜双手捂脸,用力揉搓,“肯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不可能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不是。”
  “两全其美?你想的倒是挺美。”翁逢弘伸出手指戳白佑澜眉心,“南夏的白蘋院士,你可知道?”
  “就是那个跟南夏开国皇帝一起打江山后来隐退教书的大儒?”白佑澜把手挪开一条缝,“我记得年纪挺大了,他还亲口夸你呢。”
  “当时我刚辞官,久闻白蘋院士之名,第一个拜访就是他。”翁逢弘靠在椅子上,回想着当年往事,“我在白蘋书院叨扰了一年,那才是真正的鸿儒。被当时的皇帝困在一方小小的书院,性命朝不保夕,尚忧心着百姓。”
  “这跟顾景有什么关系?”白佑澜拖着下巴。
  “前几年白蘋院士曾给我传信,说他挽回了一个被赶进歧路了奇才。”翁逢弘摇摇头,“那是他的小弟子。”
  “是顾景。”一阵沉默后,白佑澜方低低叹出这三个字。
  “你不了解白蘋院士,但是我了解。”翁逢弘揉揉白佑澜的头,“他的弟子可以大字不识愚笨至极,却不能心中没有家国大义。他这一辈子,把南夏看得比什么都重。顾景既然是他的弟子,便是听从师命,也不可能看南夏覆灭而无动于衷。”
  “佑澜啊,你若执意下去,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让你们两个都体无完肤。”
  “哪有两全之法呢?”
  “乖,好好想想。”翁逢弘最后狠揉了把白佑澜,“我回去了。”
  是放手还是握紧,全在于你。
  翁逢弘出去时,特意从院子中绕了下路,远远地望了眼立在水池边的顾景。
  跟那位华发满头历尽沧桑的老人,是真的像啊。
  “白佑澜?”顾景等到翁逢弘坐上马车,才肯回到白佑澜的寝室。就发现白佑澜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啊?我没事。”白佑澜一偏头,嘴角立刻上扬,“过来。”
  顾景将信将疑,过去坐在白佑澜身边,挣扎了几下,捞起白佑澜的右手放在怀里握住:“没事。”
  “知道了。”白佑澜想把头埋在顾景的颈窝,现实却只能跟着顾景的话点头,“没事。”
  两人这边气氛正好还没过去多长时间,青岚又小心翼翼地推开屋门:“太子,八皇子来了。”
  说话的尾音都是颤的。
  “他来干什么?”来凑什么热闹?他就不能跟顾景安安分分地两个人待一会么
  “行了,我出去就是了。”顾景拍拍白佑澜的手,方想起身就感觉手上力道猛地一沉。扭头看去,只见白佑澜咬牙切齿地说:“不用,孤跟八弟没什么事。让他进来。”
  “四哥,王爷。”白佑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顾景,好在他反应快,直接接上,“今日前来,小弟是想向皇兄求助。”
  别说顾景,便是白佑澜都觉得稀奇。白佑澄找他求助?
  他宁愿相信白佑澄是看他可怜过来安慰他的。
  “什么事?”白佑澜支了支身子,饶有兴趣。
  白佑澄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顾景,开口道:“四哥想必知道还在京城时,外祖曾从我城外别庄接回一个姑娘。”
  白佑澜心中有了决断,这事看来是跟那个姑娘脱不了干系。“听闻过而已,既然有关柳台阁,八弟直说便是,孤怎能帮得上忙?”白佑澜笑意盈盈,不管出于什么,只要白佑澄跟柳瑞不和,对于他来说就够了。
  不管柳瑞如何心急,最终来角逐资格的,还是白佑澄。
  “四哥言重,我只恨自己年岁尚小,护不得人周全。”白佑澄念及这些时日他屡屡发信外祖却避而不答,话语间不由得加上几分怨气,“母妃教我来求四哥,还望四哥相助。”
  言语间白佑澄撩起下摆,声音与膝盖一同坠地。
  “八弟!起来!”白佑澜被白佑澄这一跪惊得脸色骤变,双手一撑便是要下床。顾景眼疾手快地把白佑澜按回去,自己疾走几步,硬将白佑澄搀起。
  “胡闹。隔墙有耳,今日一幕若是被传扬出去,八皇子要如何收场?”顾景把白佑澄压在椅子上,低声斥责。
  “那我还要如何做?”白佑澄双手攥紧握把,指尖发白疼痛也察觉不到,低低地说着,“这么些年我什么不是听他们的?眼下我只是想和洛瑶成亲而已,便推三阻四。我怎么不懂那些道理?洛瑶一个女子从北境跑来京城来寻我,我想许她一个结发白首有何不可?”
  “说我尚小,说我不懂那些道理,说我白费了他们一番心血。这些年我哪件事没有顺着他们意思来?诚惶诚恐只怕他们失望。我不过是想做一个自己的选择。”白佑澄扬起脸,满目的委屈,“违背他们一次意思,难道之前那么多年的听话都可以一笔抹消了么?”
  安柔雪文雅大方知书达理,是正妻最好的人选。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再漂亮再温柔,他也只想娶江洛瑶。
  外祖明知道自己喜欢的江洛瑶,怎么能逼着自己和安柔雪成亲?又怎么能冠冕堂皇地说出自己还只是年轻不懂事,被感情冲昏头脑?
  “我这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那还要我怎样?
  “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懂,等你大了就明白了”。
  我已经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了。
  “怎么不可以?八弟,你为什么会求到我头上?”白佑澜看着小自己五岁的弟弟,嗤笑一声,“不过就是你自己的势力还比不过你外祖么?那就容不得你想怎样。八弟,还差两年你就及冠了,别告诉我你还什么都不懂。”
  强者为尊,你无法和柳瑞对抗,就别怨他把你当提线木偶。
  “我知道,但是我不甘心。”白佑澄将头又低了下去,“四哥,你能帮我。”
  “我确实有主意。”白佑澜盯着白佑澄,“看你舍不舍得。柳台阁拿捏你你拿他没办法,但是我有。我在外部用力,你在内部反水。柳台阁势必会向你妥协。”
  白佑澄和柳瑞互相争斗,得利的只会是白佑澜。这样一来,白佑澄对白佑澜来说,再也构不成威胁。也就等于白佑澄将自己的命,交给白佑澜来处置。
  强者为尊。
  “什么条件?”白佑澄丝毫没有犹豫。他来之前反复构想过,对白佑澜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至于皇位,白佑澄笑笑。
  他可以放弃。
  “六弟不是跃跃欲试,想为父皇分忧么?”急迫地连他这个躺在床上刚醒没几天的病人都听说了,“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帮一把呢?”
  “明白了。”白佑澄深吸一口气,“还请四哥大事得成时,能放一条生路。别无他求。”
  捧杀白佑瀛。他的四哥,当真是斩草除根的好手。
  那母妃怎么会这么有把握,四哥不会在登基后,取了他和三哥的性命?
  “若无意外。”白佑澜点头应允。
  “府上有事,小弟告辞。”白佑澄得了承诺也不再纠缠,“四哥还是以身体为重,早日康复。”
  “承八弟吉言,孤就不送了。”白佑澜客套两句,“青岚,送八弟到门口。”
  青岚进来引白佑澄出去,顾景把门关上,慢慢走回床边:“你会留白佑澄性命?”
  “白佑瀛死是因为他不是个聪明人。”白佑澜笑着拽过顾景的手,“白佑澄和他母妃一样,聪明着呢。”


第65章
  白佑澜的恢复不慢,一是他还算有武功底子,二来也没什么他特别操心的事。只是原本规划好的各项事宜被迫中止,不得不推迟执行。
  没关系,他还有沈长清这位勤勤恳恳认真工作的臣子。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安抚谢老丞相。
  谢老丞相得知自己外孙跟顾景在一起后,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过去。幸亏白佑澜摊牌的时候早有准备,带着许幸言现场施针,把老人家这口气顺了过来。翁逢弘见老友这样,连扯带骂地把白佑澜赶出屋子。
  转身想宽慰受到刺激的老友,一扭头就对上了谢正微别有深意的眼。
  翁逢弘一咂摸,得,叫人看出来了。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白佑澜总归也是自己看着长大,之前答应过给白佑澜当内应。他一代大儒,总不能食言啊。
  白佑澜立在外边老老实实听了这两个老人家争了三个时辰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翁逢弘记挂着白佑澜,怕他不肯走再伤了身体。寻个由头出来把人赶出去,让他赶紧回去给谢老丞相写封情真意切的信。
  先让人把气消了。
  自己则又回去跟谢正微掰扯这事。
  白佑澜回去饭都来不及吃,冲进书房提笔磨墨。许幸言不着急,慢慢悠悠地晃荡到书房,一看,白佑澜光拿着笔,纸上没写半个字。
  许大夫磕着瓜子往桌子上一坐,说反正你也写不下去,来来来,陪我嗑瓜子。白佑澜伸手抓了一把,愁眉苦脸地跟着磕。
  磕着磕着白佑澜磕不动了,手心里剩下的瓜子全掉了地上,抓着头发问许幸言我这事是不是挺混账的。
  许幸言心疼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无辜瓜子,扒开白佑澜的头发说何止是混账,我要是谢丞相我得把你打个半死。但是你也不能牵连祸害无辜的瓜子啊,你瞧瞧你这是扔多少。别拽了,你再把自己整秃了担心顾景不要你。
  “你说的这是什么东西。”白佑澜翻了个白眼,瘫在桌子上,“顾景才不会不要我。话说你就不惊讶?”
  “惊讶啊,怎么不惊讶。”许幸言把瓜子皮小心地堆在随手扯的一张纸上,“好好的兄弟袖子突然断了,怎么可能不惊讶。但是这事吧,惊讶过去也就完了。你这袖子又不是对着我断的,还不如嗑嗑瓜子看你怎么处理呢。”
  “能不能不三句话离不开瓜子。”白佑澜抓了几颗往许幸言脸上扔,“你脑子里除了瓜子还有别的么?你就不想劝我改邪归正?当初白佑汶那么□□番上场,但凡跟他关系密切的,心肠好的堵着他整日整日地劝。你就不说两句?再说我这事宣扬出去,你就不怕别人利用然后遭到被人打下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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