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持大当家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地干一架。”
“乖孙!到爷爷刀下来抹脖子!”
……
愈发不堪入耳的骂声对林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骂起人来比这还狠。只是,郑柯却抖得厉害,脸色愈发苍白,垂眸便能看见刀锋上鲜红的血液,两股战战。
叫骂声还在继续,林越一脸云淡风轻,可郑柯却是忍无可忍,大声道:“他娘的都给老子闭嘴!”
这时,吵闹的人群陆续安静下来,呆愣地看着屋顶上的人。
林越勾了勾唇,在郑柯耳边道:“大当家好威风。”
“再威风也比不及你。”郑柯反唇相讥。
“嗯。”林越点点头,“确实是。”
郑柯:“……”
这边正僵持着,另一边的地牢里。
炎容手中举着火把,带着十个人,朝地牢深处探去。
数十个体型健壮的男子正被绳子牢牢捆住,眼睛上蒙着黑带,嘴里也被布给严实的堵住,听闻动静,只能发出弱弱的嘶吼声。
炎容嘴角上扬,火光映照在他银色的面具上,将他此刻的笑平白增添了几分阴寒。站在他身边的土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把门打开。”炎容抬手指着门上的琐。
土匪奉命行事。
牢门打开后,炎容目光扫视一遍,道:“全部带走,随我来!”
人群开始哄闹起来。
“谁再吵剁他一条腿!”炎容冷声道。
话音一落,声音逐渐散去,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没有胆子敢跟这些冷酷无情的土匪对着干。
炎容身后跟着一群人,走出地牢,挑了条隐蔽的小道,拨开杂乱的树丛,覆掌在石壁上轻轻一按,一道石门打开,待人悉数进去后,石门再次阖上,看不出一丝缝隙。
躲在远处草丛里的马晖将此事经过尽收眼底,立马跑去前头寻郑柯。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们把抢来的东西还有人都藏哪了?”林越干着嗓子问。
底下依旧无人回答。
林越看了看天上的愈发毒辣的日头,身上大汗淋漓,威胁道:“再不说你们都别活了。”说完,眼底划过一丝杀意,禁锢住郑柯的手越发用力。
郑柯明显感受到刀划破皮肤向更深处袭来,干脆闭上眼,也不再挣扎。
林越身形突然一晃,握刀的手开始抖动。
郑柯察觉到意外,猛然睁开眼,咬牙积蓄着全身力气,反掌朝林越胸前打去。
林越躲闪不及,硬生生受了这掌,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郑柯脱离了林越的束缚,看出了林越不对劲,接下来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了。
林越单膝跪着,感受着身上愈发强烈的痛楚,两眼逐渐泛红,紧咬下唇强忍,很快,下唇出现一道血痕。
郑柯抢过刀,看着几次想要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的林越,脸上快意尽显,往他身上吐了口唾沫,道:“呛啊,有本事再来跟老子呛啊!”一时不够解气,抬脚往林越身上狠狠踹上几脚,然后直接把人踹下屋顶,解气地看着地上狼狈滚着的人。
下面看见反转的土匪立即围了上来,把刀口齐齐对准他。
郑柯坐在屋顶上喘着粗气,一手捂着脖子道:“先别杀死了,老子要好好折磨他,死太便宜他了。”
趴在地上林越听见这话,心里感慨不已:“好好的,又发作了,就不能等打完再来么?真是丢人现眼,老婆本都没能找到,这么快就要把自己折进去了。”
林越被两个土匪强硬地拖起来,粗鲁地架着双臂,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熄了焰火。
郑柯也被人从屋顶上搀扶了下来,还不待再骂上林越几句,只见马晖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连忙道:“不好了,大当家,二当家带着那些货跑了!”
“什么?!”郑柯瞳孔骤缩,急忙道,“去哪了?”
“他沿着后山的密道跑了。”马晖忿忿道,这个炎容他第一次见就觉得有问题,可偏偏大当家却对这个人信任不已。
郑柯攥紧拳头大骂:“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快去……”
还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大门处传来一声巨响,地面都跟着颤动起来。
蔺衍抱着苏明谙跳出洞口,不满地看向身后骂骂咧咧的方鸽子,表情有些阴郁道:“事先就不能先通知一下?”
方鸽子摘去胡子上的石屑,不满地回道:“你们两个当着我老头子的面打情骂俏谈情说爱的,我能不急吗?我徒弟还在里面呢,他还没讨媳妇,万一遇到个不测,怎么办?当一辈子光棍,谁负责?你来负责?就算你愿意我还不乐意了呢,有没钱又没权的,哪里比得上别人!”
这一嗓子吼得整个寨子上空都飘荡着,就连昏迷在犄角旮旯的草堆里的鹿子都忍不住抖了抖。
林越听见这声音,一个激灵,心道:“臭老头,就不能盼点徒弟好的?”
陈漠带着暗卫打开大门,与里面的土匪来了个照面。
萧枫白也跟着冲了上来,大致看了一下,嗯……差不多也就百来个边上,完全打得过,至于那个被架起来人,太狼狈了,不认识。
“你们这些废物点心还杵着干嘛?等人家来抹脖子么?冲啊!”郑柯骂骂咧咧道,这一下功夫,脖子上的血又涌了出来一些。
土匪们回过神,提刀冲了上去,与暗卫们厮杀起来。
方鸽子走上前一看,愣了一下,喃喃道:“再差一点这徒弟还真的要完。”
“心肝别怕,为师来了!”方鸽子扯开嗓子喊道,然后飞快冲上去,看着林越浑身是血,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千万别把命根子给伤了!”
方鸽子一掌拍开抓住林越的土匪,然后连忙抱起徒弟四处打量,手想往他身下掏去。
林越陡然睁开眼,咬牙切齿地盯着方鸽子,你敢碰一下试试?
方鸽子了然,嘿嘿一笑,收回手,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喜酒还喝的上。”
林落解决完手边的土匪,朝林越身边走近,上下打量一遍后,方才说道:“刚才那样子真丢人,幸好嫂子没来,不然早就改投别人怀抱了。”
林越:“……”这一个个这么糟心的人,就应该套在麻袋里好好揍一顿。
林行云跑到林越身边,眼眶泛红。
林越心里这才有了一丝慰藉,幸好,这个弟弟还有点良心。
只不过,林行云一开口便打破了林越这一丝美好的心情:“哥哥,你没死啊?”
林越:“……”
在一众江湖豪侠的手里,就算再来一百个土匪也是小菜一碟。
萧枫白掸了掸沾在衣裳上的薄灰,余光瞥见蹲在角落里悠哉悠哉啃着馒头的县令大人与蔺盟主,几欲呕血,这两个人,到底有完没完啊!
土匪们捂着伤口躺在地上,哀嚎遍野,至于郑柯,早已经昏迷得不省人事了,马晖依借着自己瘦小的身躯躲进了一旁的石缝里,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暗卫四处搜罗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纳闷不已,站在陈漠身边轻声道:“并未发现王爷的东西。”
陈漠皱眉:“四处都找过了?”
暗卫点点头,有丝纠结,问出了一个困惑心头许久的问题:“离王爷成亲的日子,是不是又远了?”
“你觉得呢?”陈漠反问道。
暗卫愣了一下,然后做出抹泪状:“王爷这条光棍太苦了。”
陈漠:“……”
之后,所有的土匪都被带回县衙大牢,挨个审问。
皇宫内,江昀看完江寒送来的信函,恼怒不已,把信重重拍在桌上,讥笑道:“江潭到底是嫌日子过得寡淡了。”
吴贺与徐春来对视一眼,徐春来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挪,连带着拉了把还在发呆的赵明辉。
吴贺:“……”
江昀抬眸看了眼,道:“丞相呢?”
“丞相大人说身子不适。”吴贺回道。
“这李延……”江昀敲打着桌面轻笑一声,“到底是年纪大了。”心思也越来越重了。
后面的话江昀没有说出来,但为人臣子多年,站在下方的三只狐狸还是能猜出江昀的未尽之言。
江昀勾唇:“王叔不好动他,那就朕来去亲自会会了。”
“陛下……”吴贺劝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昀抬手打断了,“太傅大人,朝堂之事便交由大人,还请太傅多费心了。”
吴贺叹了口气,晓得自己如何也说服不了江昀 只好应道:“是。”
“二位大人也多费心了。”江昀看向徐春来与赵明辉。
“陛下客气了。”徐春来笑眯眯道,“为人臣者,自是应为陛下分忧解难的。”
赵明辉武将出身,更是直接:“陛下放心,臣与二位大人自当殚精竭虑,为君分忧。”
江昀点点头:“如此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江昀(面带微笑):终于可以去算账了。
☆、无策
从鸣渊峰那日下来算起,林越昏迷足足有三天。
这三天里,可把方鸽子等人急得团团转。
林行云搬着椅子放在树下,等着林落从屋里把林越抱出来。
林落把林越放在椅子上,扶着树干轻喘着:“这家伙,当真是会享受,当了好几天的地主老爷,可累死我了。”话里虽是这么说,眼底显而易见的担忧却愈发浓烈。
阳光从树上落下斑驳的影子打在林越身上,在修长的睫毛处留下长痕。
若是忽略林越苍白的脸色以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当真是会让人觉得只是睡了过去。
林行云蹲在林越身上,直直地看着他,喃喃道:“哥哥再不醒的话,嫂子真的就没了,师父说,你要是打一辈子光棍,别指望咱们给你烧纸钱。”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出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哥,你赶紧醒过来啊,你去了,以后咱们烤红薯都不好分了,嫂子那么有钱,比你都有钱,你要是不把他娶回去就便宜别人了。”
林落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只好别过头,只见静尘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林落忽然想到什么,走到静尘身边,问:“师父可是出自哪座寺庙?”
静尘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忘了。”
林落:“……”
“您真是出家人吗?”林落问。
静尘摸了摸光滑的脑袋,咧嘴一笑:“施主莫要开玩笑,出家人不打诳语。”
林落:“……”连自家寺庙名号都不知道,当真是奇葩。
“公子莫要担心,令兄是个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静尘看了眼前方的林越。
“师父可曾听过风雨寺?”林落问。
静尘摇摇头:“贫僧只记得自己法号,其他一概不知。”
林落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静尘聊下去,长长叹了口气。
苏明谙那边办事进展也很顺利,郑柯老老实实交代了所有的事情,整个寨子里的土匪都是江潭手底下的亲兵装扮而成的,只不过他们并不下山办事,只是靠收买附近的土匪以及一些恶霸,然后给予一些利益。那些被抓的男子并没有死,之前那些尸体也是从乱葬岗里搬过来的无人收拾的野尸。男子只是被人暗中转移了,至于被转移去哪,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都是二当家炎容经手。
至于炎容,沿着密道跑掉了,目前还在捉拿中。
只不过事情牵扯到江潭,那就显得有些棘手了。
“废物!饭桶!”江潭气愤地摔着手边的东西,花瓶,茶壶,笔筒,砚台等等,哪个近就丢哪个。
室内一片狼藉,漆黑的墨汁浸污鲜艳华丽的地毯,形成鲜明对比。
逃出来的陈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额头被溅起花瓶碎片划了一个大口,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可陈晖顾不上擦,也不敢擦,战战兢兢道:“郡王息怒。”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让本郡王如何息怒?”江潭死死地瞪着陈晖,“郑柯是怎么回事?一点察觉都没有就让人进去了,还连带着窝一起端了!”
“此次都是那个县令太狡猾了!”陈晖替郑柯讲话,“也不知从哪请来的高手,扮做庶人混进寨子,武功高得很,我们实在是……实在是没有还手之力啊。”
“苏明谙!”江潭咬牙,踹开脚边的凳子,“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滚下去!”江潭低头看着马晖。
“是。”马晖如释重负,连忙退下去。
江潭坐在椅子上,胸脯剧烈起伏,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正欲唤人就见常风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江潭看清人,脸色稍霁。
常风将纸递上前,道:“苏大人送来的。”
江潭接过大致看了一眼,嗤笑道:“他苏明谙当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想让本郡王去他那破地?做梦!”
常风忧虑道:“苏大人联系郡王,怕是已经知晓此事了。”
“知道又如何?”江潭挑眉,“他一个小小县令,还想与本郡王为敌?自不量力的东西。”
“只是淮安王也在县衙内,怕是……”常风拧眉道。
江潭闻言,脸色逐渐阴沉:“如此,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常风闻言,眼底划过一抹异色,面色依旧忧心忡忡:“郡王三思,这淮安王若是出了意外,陛下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