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与镇国公说过,让他带子期表兄回来?”元胤又道。
萧戎的呼吸略微沉了沉,忽道:“陛下,臣这碗粥,似乎不甜。”
元胤一愣连忙道:“为何不甜?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的都甜。”
瞧着元胤的话头被带偏,萧戎心中隐隐窃喜,却往元胤身边挪了挪,舀了一勺粥递到元胤的嘴边道:“不信的话,陛下尝尝。”
元胤将信将疑的将萧戎勺子里的粥含进嘴里细细品尝,甜味正好,不腻不淡,不免有些奇怪的望着萧戎:“粥是甜的,萧卿莫闹。”
萧戎坐正了身躯,这才舀了粥送进嘴里,满意的点点头:“果然甜了。”
元胤瞧着萧戎含住勺子送粥到口中,再夸粥甜,不由惹得元胤脸颊微烫,就连神情也有些不太自然。
元皓瞧着萧戎那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眼珠一转,将粥碗推到了元胤的面前,认真道:“皇兄,我的粥是苦的。”
萧戎舀粥的手微顿,忽觉得大事不妙,元胤自然也察觉到元皓的意图,瞧着他望向自己的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不由叹了口气,舀了一勺粥递到他的嘴边:
“皇兄喂你,是不是就甜了。”
元皓嘿嘿一笑,将元胤喂来的粥吃掉后连连点头:“难怪萧表兄会说甜,是真的很甜。”
元胤无奈扶额,一个是自己要励志娶回家的,一个又是自己的弟弟,他似乎该找个时机跟元皓说清楚,他与萧戎在自己心里是不同的,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弟弟。
他们是一家人,不能这么没规矩,要和平相处!
腊八一过,渐渐地便有了年味儿,除尘扫旧,采备年货都是接下来会做的,尤其是这西城商铺,纷纷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迎接新年。
因着元皓也是多年不曾回京,此前就算在京城时也不曾出宫玩耍过,此刻瞧着这京城里的模样,倒也是稀奇的紧。
“贺亭,小路子。”元胤唤道。
随行伺候的人立马行礼道:“奴才在。”
“郡王鲜少出宫,你们要伺候好了,若是有丁点闪失唯你们是问。”元胤神情严肃的吩咐着,贺亭与小路子再次行礼,跟上了元皓的步伐。
元胤刚刚迈步,这手便被萧戎握住,瞧着那偏僻的后巷,便钻了进去,借着院墙外长着茂盛的翠竹将两人的身躯遮挡住。
“堂堂一国之君,竟与自己的臣子钻后巷,也实在有趣。”元胤背靠在墙上,双手捧上萧戎的脸颊,打趣着说道。
萧戎的呼吸略沉,手掌抵在墙壁上,身体紧紧地贴着元胤的身体,凑近低声道:“陛下可有想臣?”
萧戎的话音刚落,这头顶便传来了轻微男人惊呼喘息的声音,娇媚婉转,竟比女人叫的还有趣,听得元胤脸颊绯红,直勾勾的看着萧戎:
“萧卿竟带朕来这种地方。”
萧戎的脸色也不大好,垂眸躲开元胤的视线道:“臣并不知道这里会是小倌馆后的后巷。”
“萧卿真是凑巧来的?”元胤依旧一本正经的盯着萧戎,疑惑的问道。
有那一瞬,元胤怀疑自己眼花了,他竟然瞧见了萧戎脸颊上泛起的微红,元胤正欲张口打趣,却被萧戎贴近身体,含住双唇。
嘴唇上温温柔柔的触感令元胤格外心慌,尤其是听着阁楼上传来的喘息声,更是惹得他心火难忍,恰逢萧戎主动送来双唇,他自然是不会错过了,张嘴含住,与萧戎纠缠在一起。
元胤伸手将萧戎紧紧抱着,因着自己此刻的姿势,似乎所有的主导都在萧戎手中,这让他有些不适,嘴上不歇,可却在暗中较劲,元胤紧紧抱着萧戎的腰,嵌在他双腿间的那条腿脚下用力,正打算来个翻天覆地。
却不曾想这萧戎竟是纹丝不动,却将元胤抱得更紧了些。
“唔……萧……卿……”元胤艰难的在亲吻中吐出两个字,奈何萧戎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在元胤张嘴的瞬间,巧舌侵入,更是勾的元胤心火旺盛,险些将心都灼化了。
身体间因着亲吻摩擦碰撞着,猛然间,元胤只觉得萧戎的身体竟也起了反应,不免有些慌了,连忙拍打着萧戎的肩头。
双唇分离,元胤呼吸着,萧戎起伏着胸膛,却是垂眸瞧着元胤那双被吻的通红发凉的嘴唇,正欲低头再吻上,却被元胤挡住了嘴唇,正色道:
“你我都是男人,有些话就明说了,朕这会儿起了心火,该得败一败,你是朕要娶的皇后,这有些事早做也是做,晚做也是做,朕知道你也心火难消,不妨咱们找个地儿解决了再说。”
萧戎原是动了情,瞧着元胤这样一本正经的邀请,这心里头便更是痒痒的,点头算是同意了。
“那咱们可得说好,你是朕要娶的皇后,这你得在下边。”元胤刻意不去瞧萧戎那双含情的眸子,别过视线,听着心里扑腾扑腾的响声,竟然有些诧异自己的话。
他在做什么?竟然在邀请臣子去做那档子事,虽然他喜爱萧戎,想要娶他,可现在就做未免有些早了……
“不行,我不在下面。”萧戎深深呼吸,尽量克制着心头那股子要将元胤就地法办的念头,捏着他的下颌直视着他的双眸。
“朕也不行,朕堂堂一个一国之君,在他人身下承欢成何体统,你是臣子,就该在下面。”元胤对视萧戎那双眼眸,义正言辞的说道。
萧戎凝望着元胤那双眼眸,许久才道:“没得商量不成?”
“有啊,你在下面。”元胤斩钉截铁的说道。
萧戎瞧着元胤那微肿的红唇,又凝望着他那双眼眸,坚定道:“不行。”
“既然如此,那不做了。”元胤冷下一张脸,别过脸不再看着萧戎。
“陛下。”萧戎的手抚上元胤的脸颊,却被他用手挡开了,元胤瞪着萧戎道:
“不必多说了,你是朕要娶的皇后,就该清楚自己的位置,朕是不可能在下面的。”
萧戎垂眸沉默着,眼神却是格外的坚定,收回在元胤身上的手,轻叹一声,道:“既是如此,臣也是不会让步的,时候不早了,怕是武英郡王该着急了,陛下还是与郡王殿下回宫吧。”
萧戎往后一步,让开一条路来,元胤瞧着萧戎那双眼眸,原本动情的视线此刻缓缓消失,恢复平静,元胤便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朕会压倒你的,哼。”
元胤一副气势昂然的模样,瞪了萧戎一眼,转身往巷外走去,而阁楼上那少年的声音却是愈发的大了,听得元胤不由驻足,却依旧头也不回的离开后巷。
萧戎瞧着元胤离去的背影,敛眸轻叹,眼中却闪过一丝精明,负手站立在后巷中,凝望着元胤越来越远的背影。
阁楼上的窗户被打开了,衣衫凌乱的少年发丝散乱,一副媚态,他倚在窗上,瞧着萧戎笑道:“公子,怎么,被心上人抛弃了啊。”
萧戎睨了一眼窗边的美少年,收回视线,亦迈步走出后巷。
少年拢了拢衣襟,冲着萧戎的背影喊道:“公子,这有些人就是口是心非,不妨用一两次强的,乖了就好了。”
萧戎没理会少年的话,毕竟要让他对元胤用强,还是有些舍不得的,那些事是该两情相悦,情到浓时做的,就算要睡到元胤,那也该是他心甘情愿的才行。
心甘情愿……
萧戎站在巷子口,忽的想到了什么似得,唇角微微上扬,不过一瞬,便消失在他的表情上。
然后迈步走上大街,往镇国公府走去。
愈到了年下,朝上的风向却有些怪。
以往元胤都是格外器重萧戎的,故而这朝上总有些人明里暗里都在巴结他,可近来这元胤却在朝上亲近许太尉,而身为御史大夫的萧戎也是怪,每日上朝下朝便是直挺挺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散朝后,丞相魏为安瞧着与他一同走出宣政殿的萧戎,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萧大人近来是怎么了?”
萧戎侧身瞧了魏为安一眼,有些不解:“怎么了?”
“按理来说这丰州一遭,陛下与萧大人该是更亲近才对,况且萧大人还救驾有功,为何这回来一趟,萧大人便失了圣宠,实在令人讶然。”魏为安轻抚了胡须,不由笑道。
萧戎笑而不语,毕竟元胤与他闹别扭不过是因为谁在上谁在下而起了争执,元胤生气归生气,可到底还是铁了心要娶他的,故此萧戎才万分的放心。
“丞相大人,陛下恩宠谁便是谁的福分,就算不受恩宠,也得做好分内之事。”萧戎侧眸瞧着魏为安,心里想着元胤,故而这说话时也温柔了几分。
魏为安打趣道:“萧大人准备何时娶亲啊?”
萧戎微愣,略有些不解:“此话从何说起啊。”
“萧兄,咱们同朝为官也有好些年了吧,谁人不知你萧戎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就算是朋友,也从不曾见过你如此温柔细语的,若说是没有心上人,任谁都不信你萧大人会突然转了性子吧。”魏为安轻拍了萧戎的肩膀,就连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
萧戎颔首不语,算是默认了。
萧戎的祖上本就是名门世家,现如今的镇国公也是文武双全,取得状元之名不说,还在边关树下威名,因着自己的亲妹子是当时的太子妃,又是后来的皇后,故而这身份便是越发的显贵。
可这显贵之余便是遭人嫉恨,镇国公膝下有三子,除了长子留在京中做官以外,其余两子却是做了外放官员,政绩也是突出。
好在这三子并未因家世显赫便心生娇宠,皆是顶天立地,且知进退的男子汉,不然在官场沉浮几年,便也会落下不少把柄,晋国侯当年处心积虑的想要扳倒镇国公,也正是因为抓不住任何的错处,其子嗣后代也是行的端坐的正,故而才没能让他得逞。
因着次子与三子是外放官员,一年到头几乎不能与家人团聚,镇国公夫人虽然明着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思念的紧。
好在萧戎出生,这镇国公夫人才宽心了些,含饴弄孙,倒也自在,待得长大一些,镇国公便教他学武,夫人却格外的宝贝萧戎,生怕他冷着冻着累着。
不过萧戎也算聪明,年仅五岁便识的千字文,可镇国公却有了别的心思,家中三子皆做了文官,可他手上的那柄银枪却是后继无人,便也不顾夫人反对,带着萧戎进了军营磨砺成长。
再苦再累,萧戎依旧不曾忘记学习,不过八岁的年纪,四书五经吃的通透不说,就连行军打仗的兵法,他都能略知一二。
镇国公甚是欣慰,想着自己手上的银枪总算是有继承人了,便更是大加栽培,可萧戎却道,他想做的是父亲萧玉璋那样能匡扶社稷的肱骨之臣,守卫边境,为国征战虽好,可若朝堂不清,边境守的再好也是枉然。
镇国公第一次朝着萧戎发脾气,奈何夫人疼爱孙儿,将他护着。
故而这萧戎的身上虽有些军人的气魄,可到底这心里却是温柔似水,却不想他在山原县任县令时,祖母病故,因着接到书信已是半月以后,错过了祖母的丧期,萧戎对此也是心怀愧疚,此后渐渐地便少言寡语起来。
御花园内,萧戎此刻正搀扶着太皇太后在花园中闲逛着,许是太皇太后听说了朝中的事,故而在萧戎快出宫前将他唤住,让他来了御花园。
冬日里的御花园倒是格外的好看,不似春日那般百花齐放,银装素裹自成一派,假山石上落着的积雪都格外的有趣。
“近日来朝上的事哀家也听说了,你怎么看呢?”太皇太后慈爱的问道。
“许是臣哪里做的不对,惹陛下不高兴了。”萧戎恭敬的说道。
太皇太后驻足,侧首瞧着身边长身挺立的青年,脸上依旧是一副慈爱的模样:“这兄弟间总会有些摩擦,当初皇帝要去丰州,指名要你随行,哀家就知道皇帝是信你的,况且这两年你待他如何,他也知道,这两日他犯了糊涂,你可不能犯糊涂,身为臣子不可以因陛下的恩宠便谄媚或是心生怨怼。”
“太皇太后的教诲,臣记下了。”萧戎依旧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
“你啊,自幼就是这样,不像萧艺,哀家虽只见过他一次,可他那调皮劲儿是陛下都比不来的,听说,年初时他还立功了?”太皇太后抓着萧戎的手,有些欣喜的问道。
“回太皇太后的话,是,他带人劫了北夷军马的粮草,迫使燕幽城外的北夷军退兵。”萧戎回答着。
太皇太后听完甚是满意:“好啊,朝中有你,这边境除了你祖父,又有一个萧艺,好啊,我萧家一门也算是不负皇恩了。”
“是呢,昨日收到祖父的来信,他与子期已在回京的途中,左不过就这两日便到京城了。”瞧着太皇太后那欣喜的模样,就连萧戎也愈发的温柔起来。
“也好,也好,等着萧艺回来,便带他来见哀家,想想也有好多年没见了,他只不过比你小三岁,如今也是大人了。”太皇太后与萧戎拉着家常,倒也不觉得身子疲乏了。
两人走着走着,忽听得前面梅园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听着也有些熟悉,太皇太后脚步微顿,瞧了瞧身边的萧戎,他便立即会意,与太皇太后一道走向了梅园。
不过刚到门口,便瞧见贺亭及小路子守在外面,而换下朝服的元胤与元皓在梅树下穿行着,时不时的捡起树下的团成团,相护扔着。
“皇兄,你该让着我些。”元皓实在是比不来身手矫捷的元胤,被他的雪球扔的只有举起袖子挡脸的份儿,好不易有机会拿雪球扔元胤了,却还被他轻巧的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