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
“算了算了,你还是躺过半炷香再醒吧,这样真遭罪的。”顾淮笙叹了口气,干脆放空大脑闭目养神。
别说,这样还真好受多了。
不过顾淮笙原本中毒的时间就比赵越久,尽管剂量低,精神状态却早就被糟蹋得很糟糕了,哪怕服用过解药,一旦精神松懈,还是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再醒来,床上已经没有了赵越。不仅赵越已经起来离开了,就连天色都黑透无光。
一天……居然又睡过去了?
顾淮笙有点懵。
不过相比之前每次醒来的四肢无力精力疲乏,这次感觉明显不一样。大脑清醒,手脚也不再虚软无力,更不会一个呼吸都像是压了千斤重担。
看来,毒的确是已经解了。
顾淮笙动了动手脚,坐起来伸展手臂活动活动了筋骨就准备下地,然后脚刚挪到地上,还没站起来,房门就被吱嘎推开,赵越亲自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就猜你该醒了。”赵越将饭菜一一摆放到桌上:“洗漱一下,过来吃饭吧,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
看着赵越行动自如,一点没有因为中毒留下后遗症的样子,顾淮笙放心的笑了笑,依言起身,去一旁早就放好的洗漱盆前,挽袖洗漱。
“好了么?”赵越摆放好碗筷问:“要不要我帮忙?”
“好了,就来。”顾淮笙将面巾放回盆里,转身一边放下衣袖一边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坐吧。”赵越将盛好的汤放下:“先喝点汤开开胃。”
顾淮笙挨着赵越坐下来,看着面前的汤没有动。
“怎么了?”赵越也坐下来,正准备端碗,见顾淮笙没动,便也跟着停了下来,扭头不解的看着他。
“没什么。”顾淮笙其实就是对这烎王府的鸡汤有点心理阴影,但不想赵越不痛快,就没有说,端起碗小口喝了起来。
“这汤是果壳儿亲自盯着炖的。”虽然顾淮笙什么也没说,但知他如赵越,又哪里会真看不出来。
顾淮笙却是一愣:“果壳儿过来了?”
“嗯。”赵越点头:“顾将军应该是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怕你在王府不习惯,所以让他过来了。”
赵越说的委婉,但两人都心知肚明,顾淮准这根本就是不放心顾淮笙在这边,才特地派果壳儿过来的。
顾淮笙笑了笑,把碗放下:“我等下就回去了。”
赵越喝汤的动作一顿:“为何?”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
“不是。”顾淮笙打断赵越:“淮笙并未因王爷刻意隐瞒而生气,能得王爷舍命相护,淮笙此生无憾了,我只是答应了大哥,身体恢复,就滚回去。”顿了顿才肃然正色道:“那日之事,绝非无的放矢,我得回去给大哥提个醒,唯恐有变,宫里那边有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赵越见顾淮笙汤喝完,便自然而然的给盛饭:“那就吃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送什么?”顾淮笙好笑:“我又不是大姑娘,随便备一辆马车或者轿子就行。”
闻言,赵越点了点头:“好。”
顾淮笙带着果壳儿回到顾府,时辰已经很晚了,可即便这样,得了吩咐的门房也依旧候着,几乎是马车刚停,就打开了大门,小跑迎了出去。
“笙少爷回来啦!”门房哈腰上前,跟着果壳儿一起把顾淮笙搀扶下马车:“大少爷就知道您会回来,特地让奴才留着门儿呢!”
“大哥人呢,没去军营吧?”顾淮笙就怕自己回来扑个空。
“没没没,还在家呢。”门房道:“大少爷说了,让笙少爷回来,直接去书房找他,不过若是乏着,就早些休息,不必过去了,让人知会一声就行。”
“我去找他吧。”顾淮笙扭头看向果壳儿:“你不用跟着伺候,回去休息吧。”
“少爷我……”
顾淮笙打断果壳儿:“让你去休息就去,别跟着。”
“哦。”见顾淮笙态度坚决,果壳儿这才停下来:“知道了少爷,那奴才先告退了。”
顾淮笙挥了挥手,脚步一转,便径自朝顾淮准书房走去。
刚到顾淮准书房门外,就跟端着宵夜过来的奴儿撞个正着。
“少爷……”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奴儿见到顾淮笙还是免不得局促,只是比起当初动不动就害羞,现在的他已经能做到抬头挺胸面不改色了。
“奴儿啊。”顾淮笙停下脚步,转头借着屋檐下的灯笼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奴儿来:“那天我就晃到一眼,就说你变化挺大的,今日一见,果然变态挺大啊,长高了,也俊俏很多,看着比以前硬朗更有气质也更好看了,不错不错,果然还是军营那地方更养人,这是给大哥的?”
“将军晚膳没吃多少,担心他饿着,就给随便煮了碗面过来。”奴儿被夸的一脸脸臊:“少爷要么?”
“不用不用,我这刚烎王府吃过回来。”顾淮笙抬手敲门,待里面传来顾淮准的声音,便直接推开走了进去,也没有帮奴儿接下顺带送进去的意思。
奴儿垂了垂眼睫,便端着跟了进去。
两人明明是顾淮笙在前,可顾淮准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走在身后的奴儿。
“这是什么?”顾淮准直接放下书简,起身从书案后走了出来。
顾淮笙还以为在跟自己说话呢,张嘴正要接才反应过来不是,下意识侧身把身后的奴儿给让了出来。
奴儿端着就走了过去:“用剩下的鸡汤做了一碗鸡汤面,不知道将军吃不吃的惯。”
“我不挑食你又不是不知道。”顾淮准走过去伸手就把碗接了:“面给我,你回去早点睡吧,明儿还得回军营呢。”
“是,奴儿告退。”对于顾淮准的话,奴儿几乎是言听计从,行了个礼,便准备退下了。
不过他刚动,就被顾淮准叫住了:“你吃过了吗?”
“回将军,奴儿不饿。”奴儿道:“将军也早些休息,别熬太晚了。”转身冲顾淮笙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书房。
不过有意思的是,奴儿人都出去了,顾淮准还望着门口的方向在出神,面汤洒了都没反应过来。
顾淮笙挑了挑眉,过去接过碗,转手就放到书案上,似笑非笑的调侃道:“人都走了,还看呢,别不是方才忘记教训人,还惦念着把人叫回来给教训一通吧?”
顾淮笙转头乜斜了顾淮笙一眼,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端过面碗放到自己面前,这才抬头接着问:“毒解了?身体恢复如何了?可还有不适?”
“解了。”顾淮笙自行在一旁的紫檀木椅上坐了下来:“挺好的,多两天应该就能恢复如初了。”顿了顿,话锋一转:“大哥明儿就回军营么?”
“嗯。”顾淮准都没问顾淮笙要不要吃,拿起筷子就径自吃了起来:“我这边你不用操心,倒是你,近来朝堂甚是不太平,行事需当谨慎小心,顾家原本持中立立场,不搅和那些明争暗斗,不过因为你跟烎王的关系,便是想置身度外也不可能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淮笙当即就听出来顾淮准话中有话,忙正色问道。
顾淮准抬起头来:“今儿我从烎王府回来,被皇上宣召进宫,很是试探了一番,虽然……但君心难测,你一个人在这,凡事一定谨言慎行,多加留心,我怕万一有个什么,我远在军营,会鞭长莫及。”
第69章 你还要不要脸
顾淮笙笑了笑,自行倒了杯水,刚端起来准备喝,就被顾淮准出声制止了。
“别喝那个,都已经冷掉了,对身体不好,让人换壶热茶来。”顾淮准睨了顾淮笙一眼:“多大的人了,还是这样。”
“嗐,这天气凉点没什么。”话是这么说,顾淮笙还是把杯子给放下了:“算了,大晚上的就不折腾人了。”顿了顿才又道:“朝堂之事,我自有分寸,大哥不必忧心,反而是你,该多加小心才是,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顾淮笙吃了两口放下筷子:“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德行,自从受伤醒来,一天天不是生病就是中毒,比林妹妹还要弱柳扶风,浑身上下,可还有半点我顾家儿郎该有的样子?”
顾淮笙歪倒着往椅背上一靠,眉眼邪挑尽显慵懒风流:“所以我才急着清理门户,把自己扫地出门,上赶着去做烎王妃啊,咱们顾家儿郎,有大哥做典范就够了,我跟三弟,就负责貌美如花!”
顾淮准……顾淮准抓起一卷竹简就朝顾淮笙扔了过去:“滚!居然说出这种话,你还要脸不要?”
“要啊!”顾淮笙嬉皮笑脸的躲过,好悬竹简擦着肩膀飞过,啪地掉在地上:“没有副英俊漂亮的脸,如何勾搭我家王爷春心荡漾,是吧?”
又一卷竹简飞来,顾淮笙跳起来就开跑,踉跄着还是麻溜滚出了书房。
“臭小子!”顾淮准起身去把竹简捡回来,半晌气头一过,忍不住笑骂摇头,叹了口气,坐下来继续大口吃面。
然而刚吃了两口,顾淮笙就扒着门又探进半个头来。
“大哥,面条这么香啊?”顾淮笙扒门缝挤眉弄眼:“一个人吃私食儿,也不问问我这弟弟饿不饿,不就一碗面条,至于这么宝贝么?”
顾淮准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绷的一脸严肃:“你滚不滚?”
“滚!”顾淮笙目的达到了,很识趣的就缩头,还狗腿地关上门:“马上滚!我走啦大哥,面汤喝干净了早点睡,别熬太晚哦!”
耳根总算是清净了,可被顾淮笙闹腾这么一遭,顾淮准再看碗里的面就有点……无法直视感,叹了口气,无奈给推开了。
“臭小子!”顾淮准又骂了一句,干脆起身离开书房,他在这待到现在,原本就是等顾淮笙,既然人已经回来,且看着恢复了不少,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
不知道是已经解毒的原因,还是这些日子睡得太多,顾淮笙再度躺到床上,竟失眠了,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啧!”烦躁咋了咋舌,顾淮笙躺的难受,干脆翻身坐起,正准备去倒杯水润润喉,一支飞镖就嗖地破窗,咚地一声钉在了距离他耳畔两指远的床柱上。
顾淮笙眸色一凛,拔下飞镖冲去开窗,除了一阵树叶簌簌声,连个鬼影也没见到。
“跑的还挺快。”顾淮笙轻嗤一声,关上窗户,转身走到桌前掌灯坐下,这才取下飞镖上捆绑的布条展开一睹。
顾淮笙看罢一笑,随手就把布条移到烛火上方,转眼付之一炬。
去书架随手拿了本书回到床上,顾淮笙也不躺下,就靠坐床头看书打发时间。看外封是正儿八经的兵法书籍,翻开却险些被内里的金瓶梅闪瞎眼,不过他素来脸皮厚,拿错便拿错,一样看的津津有味。
顾淮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手上的书已经被收走了,显然是有人进来过。
“果壳儿?”顾淮笙从床上下来,一边穿衣裳一边喊:“果壳儿!”
来了来了!”伴随着开门声,果壳儿端着水盆领着两名丫鬟小跑进屋:“少爷昨儿个怎么坐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给搭条被子,没着凉吧?”
“这天气,不打扇就已经体质属凉了,还盖被子,你这家伙,想热死你家少爷我啊?”顾淮笙挽高衣袖:“东西放下就出去,果壳儿留下伺候就行了。”
顾淮笙向来不喜欢丫鬟伺候,身边永远都留果壳儿,以往大家都是提前就把洗漱的东西准备好,今儿准备得迟了些,被主子撞个正着不高兴了,可没谁敢磨蹭触霉头,得了命令,麻溜放下东西就躬身退了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果壳儿,顾淮笙微蹙的眉心这才舒展开来,任由果壳儿伺候梳洗。
“大哥他们走了吗?”梳头的时候,顾淮笙问果壳儿。
果壳儿点头:“一早就走了。”顿了顿又问:“少爷,都这个点了,还去衙门么?”
“去吧,这么久没去过了,就算是个闲散小官儿,长时间不去露脸终归不太好。”顾淮笙理了理领口:“时间早晚倒是没所谓,反正我不求上进,就一浑水摸鱼的小吏,没那么多讲究。”
知道侍郎品级的果壳儿表示,心累的不想说话,反正少爷高兴就好。
“那少爷是用过膳再去,还是马车上吃啊?”果壳儿道:“元伯那边还等着少爷醒来传膳呢,要是马车上吃,那奴才这就让人给传话去。”
“马车上吧。”顾淮笙无可无不可的噘嘴吹了下眉毛,懒洋洋的也没见得比解毒前精神多少:“准备清淡一些。”
“晓得了。”果壳儿放下梳子:“那少爷您等会儿,奴才去去就回。”
顾淮笙嗯了一声,自己拿起梳子打理起来。然而还没来得及束发,梳子就被人自身后给拿掉了。
“你怎么来了?”顾淮笙一愣,抬眼看到铜镜里的赵越,笑了。
赵越手法熟练地帮顾淮笙打理起头发:“没什么事,就来看看,去吏部没看见你,就猜你是在家,便过来了。”
“只是为了看看我?”顾淮笙笑意更深。
“嗯。”赵越动作微顿:“身体如何了?看你精神还是不太好,还乏么?”
“不乏。”顾淮笙懒骨头似的往后一靠,倒进赵越怀里,后脑勺撞了撞赵越心口:“我这身体没问题,就是昨晚睡不着,熬的。”
“便不是这样,你这身体也得好好休养才是。”赵越没有推开顾淮笙,顺势给搂住了:“你原本身体就亏空厉害,这次中毒,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