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藏风淡淡道:“有客自远方来,做主人的该迎。”
我就不太客气了:“你这客人一经发现,必遭重重包围。纵你武功了得,也插翅难逃!”
这句话对老七来说已经算是很长很长了,我冒着崩人设的危险,都是为了劝他。
趁没人发现赶紧走吧,看在你上次救了我的份上,我不想看你死在苏未白或大紫霄宫的人手里。
李藏风只道:“你倒说对了一点。”
我惊了,李藏风居然学会听人话了?他脑子坏了吧?
李藏风猛盯我:“老七,你已经被我包围了!”
……哈!?
李藏风杀意大盛:“我一人一把刀,你插翅难逃!”
……
……
你果然是恨着我呢。
我以为他会戏数罪状。可是我肤浅了,李藏风不仅有决斗精神,他还很讲文明,咱俩叨叨半天,他提也不提我害他打的50喷嚏,他连骂都不骂我的。
他直接就一刀砍过来了!
这人的黑称是【二十四剃】,但官方称号是【炼光神刀】。
我读过盗版水浒传的,我知道称号这玩意儿和淘宝评价似的,它可以水,但得有代表性,比如宋江外号硫酸雨,李逵人称黑台风。
炼光神刀,那肯定是说刀快吧?
没事,我见招拆招嘛。只要他不走意识流、古龙风,不来什么白光一闪的虚招,那我就不怕。
他这刀一过来,我发现李藏风果真是个接地气的决斗佬。他才不来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白光一闪。
还白光呢,光都没了!
一刀出而天地暗,我眼前居然一抹黑,好像千百道光被炼成了我视网膜中一个亮点。李藏风顺着这个亮点就刺过来了!
他一刀捅我劲动脉!
我的思维瞬间变慢,视野也跟着慢。
要知道李藏风的动作本是行云流水,如今我视野变慢,这一抹极致的快就成了我眼前的帧帧可见,刀身细节在我眼中无限放大,动作成了一节节的诗,正放倒放都有韵律感。
什么叫韵律感呢?举个例子,你看下面。
刀刺我老脖,吓人。
我凭两指夹它,超快。
那刀锋摩得我老茧都年轻了,疼死。
我捻那刀身就向下沉,往外翻旋180度,绝杀!
李藏风!不想被拧成麻花就松手!
李藏风不松。他单手持刀腕部发力,大刀往我老肩上一沉,好家伙!
这角度下劈,一条血线从肩贯穿到胸,我这胳膊再无用武之地,得废。
我撤力,夹着那刀往我肩后送。我还向后躺,拿左手大拇指顶了后墙,一个拇指为撑点,脚向上翻!刺蹬!
踹他膝盖!
这家伙一个手肘狠砸我脚板,震得我脚麻,他肘也在抖,咱俩都疼兮兮的,但他回步撤刀,力气特大,把我两指都摩擦起火了。
我疼啊,我松手指就出脚。
踹他大刀!
我中空一踹,属大力金刚脚的,寻常刀早飞了,寻常人关节都软了。结果他这刀只是向上急震,和婶婶弹棉花似的,李藏风哼都不哼,一刀再劈。
“啪”的声响,我五指攥了刀,帅呆。
……可疼死老子了。
我捻了刀往后戳,想把刀尖送进柱子半尺。结果李藏风学我,往外旋刀180度,我五指稳刀不动,更帅。
……我靠这下更疼了。
他刀不动,人外旋,借左旋力把刀往怀里带,一股巨力把我拉过去。他右脚前刺,直勾我小腿。
他腿比我还长,肌肉还紧致惊人,这一勾就等同半吨重踢,我没被勾倒,可小腿像被针刺刀砍过一般疼,我顶不住了,松个手往后退,那他就逼上来了,一刀横劈我老腰。
这一刀实在太近,躲不好丢个肾,躲得好就是具全尸,我吓得神魂掀了顶梁骨,哪儿还想得了别的?
退无可退!拼了!
他一刀劈我,我转腰,用腰部的扭劲带动刀转,把刃转过去,把刀背转过来。然后我一个旋转拉近了咱俩的距离,我一拳打飞他鼻梁!
以上是我的脑补,以下是我的现实。
他一刀劈我,我转腰,用腰部的扭劲带动刀转,刃没转,只是偏了角度划了我一下。我再一旋转拉近了咱俩的距离,我一拳打飞他鼻梁!
他以手腕护脸,我这风风火火的一拳砸下去,他鼻子保住了,但腕子凹了青了,四舍五入等于毁容了。
哈哈哈哈!叫你砍我肾!
我马上撤开,他也不看手腕,只顾摸鼻,那鼻子不知少了几根珍贵的绒毛,他利眼一寒,竟杀气大盛。
……你怒啥啊你,你鼻子没事儿啊,你手腕有啊!
我正想说,他忽把怒放的杀气撤了。
眼神也奇怪了。
他还往我下面看。
你瞅啥?
李藏风东瞅西瞅,不知瞅了我什么,他就说:“它流血了。”
它什么?
等一下,他的刀是不是偏了,在我身上划了一记?
于是我一脸冷酷地往腰下摸,一脸冷酷地把手心摊开。
血。
手心的。
老七的金刚铁臀。
它破掉了。
……
……
李藏风观察了一下我脸色,然后语气凝重地说:“我并没有瞄准它砍……”
你给老子闭嘴!!!
第17章 血在何方
我叫方即云,我祝福李藏风穿越到我看过的一千八百篇天雷狗血双X产R虐文里……做受!
李藏风瞧我这脸和下过火锅似的,好像觉得我不冷静,不是最佳状态。这时他就不出刀了,等我冷静下来再打。
这大敌当前的,他怎会如此天真?
这可是老七的铁臀唉。
铁臀唉。
它还曾是老七的骄傲,是一朵两瓣开的金刚不坏臀。
如今已经成四瓣了。
打人不打脸,李藏风还专打人的尊严部位,他以为等一会儿我就能冷静?我能这么快把尊严给忘掉?
做梦嘞你。
我这怒火烧了心原,反倒点亮了记忆,想起件事儿了。
我这带着武器的啊,干嘛老是空手夺白刃啊?
刚刚我吓得三魂暴打七魄,全不记得了。如今我就抽出一把匕首,这锐器照出了我比往常冷峻十倍的脸。
我瞅它,像瞅我那还未出生的亲儿子。我现在就想拿这个亲儿子在李藏风的帅臀上左滑一百下,右切五十道,让它感受下李藏风的父爱。
李藏风居然说:“它还在流血。”
你还敢提啊!
我无视后方的滴滴答答声,做出一个邀战的手势,脸上用冷酷装点了五官,说:“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禽兽!把臀送来!
李藏风观察了地上那一大滩血,说:“伤不算小。”
胡说。屁股上的伤能算伤吗!
为了证明这是小伤,我特意在后方伤口处捂了捂,我想捂一会儿它就自动结痂了。
血渗着我的指缝滴,我气啊,用两根手指戳那个伤口,我用力,再用力,忽听“噗”的一声。
……
好像用力过猛了。
万幸伤口不滴血了,我昂起脸去瞅李藏风。
看吧!小伤!
我掩住得意,沉稳地挪开指,这伤口果真继承了老七的天赋异禀,没有一点血滴下来。
它开始直接往上喷血了。
……
铁臀!住血啊!!!
连你也要走下神坛吗!!!
……
平胸而论,我是个器官平等主义者。
我认为一个人不能因为器官的尺寸和形状而歧视这个器官。比如胸不平的(我)不会去歧视平胸的(李藏风)。因为器官和我们劳动人民一样,只有分工的不同,并没有地位的高低。所以当我给老七的器官排位置的时候,我只看分工和用途。
比如老七的拳脚,在战斗中起到了最大的作用,那就是先进器官,比如老七的脸,虽然不够男子气概,但没有给老七丢面,那就是优秀器官。但是老七的铁臀,它不但辜负了老七家族的期望,拖了大大的后腿,还在李藏风面前丢了大脸,尊严都没有保住,那这就是个不合格器官。
所以我决定,正式把铁臀从老七家族开除,以后它就不是我老七家的臀了。它与我同身异心,我只当它是李藏风的臀,或是老八的臀,反正它不是我七哥的臀。
老七身上有臀,心中无臀,那他就是一个找不出弱点的铁血美壮士了。
一番内心处理后,我就觉得很平静了,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气了,我只一心一意盯着李藏风。
这个决斗佬倒还好,他似乎对天雷情节有一种强大的抗性,杵在原地不言语,五官都安安静静呆着,一个都没崩。
可老七的眼最擅长观察微表情,它告诉我,这人左边的眉,就在铁臀喷血的一瞬,以极小幅度搐了一下。
这么个搐法,他肯定想说什么的,可忍字头上一把刀。他也用刀的,就憋住了。
良善人啊,还知道给我留面子。
为了不辜负这份善良,我决定暂时还把铁臀当成老七家的臀,我先处理下它的伤口。
我又用手指去捂了伤口,它马上住血了。我一开心地挪开,它又喷血了。
我心里窝着火去捂它,它又又住血了。我松口气把手挪开,它又又喷了。
铁臀!你有完没完!
李藏风沉默不住了。
他止了止嘴角的抽动,掏个了药瓶扔给我,说:“这是顶级金疮药,天下唯此一瓶。”
我接过瓶子晃了晃,听着响声也听着内心的疑虑,问他:“唯此一瓶?那你岂不是……”
他擦了刀上一抹血,刀亮出他一双冰渣利眼:“我没有别的药,你不许浪费了。”
一瓶药而已,他以为我会随随便便感动?
但这是他身上唯一一瓶药。
方即云,你给我哭!
你现在就给我感动得涕泪交加!
这个在马桶潜伏多日,不顾丢命的危险,不顾别人的屁/眼,只为给我致命一击的男人,他是恨着我呢。
他刀口想亲我胸口,他老眼盯我老脖,他是全心全意想给我留一具全尸呢。
可结果呢?
他上次救我,这次又把唯一的伤药给了我,全然不想自己受伤会如何。他做事全凭心,心说对他就做对。
可他最不擅长去称量性命。
他的命,当鸿毛一般轻飘浅薄。我的命,他却看得比山重,比海深。
李藏风,唉,李藏风。
你的数学果然是最差的。
我把金创药粉抹了,瓶子递他,我不能把药一直霸占,这能救命的,我得还他的,这么一个舍己为人的好同志,我们得当珍稀动物一样保护起来,心灵和鼻子都保护。
结果李藏风看了瓶口的血,竟挪远几步:“你还是用完吧。”
……你嫌弃个啥?这血还不是你弄出来的!你还有脸说啊!
我气的想拿瓶子砸他鼻子,奈何李藏风这脸过分英俊,我砸它就如同毁了件艺术品。艺术品这种金尊玉贵的东西就得好好养着,我作为一个文明守礼的人也不能坏了规矩,我得尊重李藏风的俊脸。
还是戳烂他的金臀吧。
李藏风的眼神稍微有点点闪烁:“这伤是意外,再战时我可让你三招。“
我拒绝:“胜之不武。”
李藏风:“那我就等。”
我问他:“等什么?”
李藏风正色道:“等你的伤口不再流血,等你有了再战之力。”
我刚想下意识地点头,结果把下巴卡住了。
我这不是心心念念要逃的吗?咋还和他认真商量起决斗了?我怎么被这个决斗佬绕进去了?
不行,得绕回来,让他跟着我的思路走,而不是我跟着他在古龙风大道上狂奔不回。
我就说:“打个赌?”
李藏风脸上一亮:“赌什么?”
我挑眉:“听说你轻功很好?”
李藏风听之更喜,眼中闪了星星点点的光,道:“定不比你差。”
“那我就开始逃。”
李藏风眼中光芒一退,脸上黑云裹冰,他像察觉到什么似的瞪着我:“你还是只想着逃?”
我这冷脸凝了刺骨消冰的厉色,说:“这只是一场赌局。我先走,一炷香内你寻不着我,我赢,你马上离开大紫霄宫。若我逃不掉,你赢。咱们休息休息,我用尽全力去杀你,绝不再逃。”
我赢了,能把这决斗佬赶出去。我输了,就休息休息再逃。哪种对我都好,可李藏风也不傻。这么坑爹卖娘的生意说出来,我心里终归是虚晃晃的。
李藏风面色一沉:“这不公平。”
这人果然不傻啊,我死鸭子嘴硬:“如何不公?”
李藏风面色再沉:“一炷香太少了,对你的伤不公平,还是两炷香吧。”
……没见过你这么砍价的。
我刚想逃,结果李藏风瞧我腰后那血,眼和眉有些微妙地偏离原位,他忽放了道十级神雷。
“我知道你上次为何暗算我。”
他都知道啥了!?
我僵僵地回头,结果李藏风端详我这少女脸,脸上冷酷忽融了,杀气烈烈的眼戳见我脸颊,下一刻霍然变形,成了寻常的眼,却挟了一些不寻常的柔和。
这是头顶圆规下顶呼啦圈,气氛整个就不直啊,危险了,很有弯的前奏啊。
李藏风也不管我这乱七八糟的心思,他沉声道:“你本可轻易杀掉那人,可你故意被击中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