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两小学生吵架,其中一个得了家长的支持,然后气焰大涨。
我对阿渡说:“我这些天会自己先练着,但你也得保证好好听话,不和梁挽闹,接受他的治疗,不许放弃戒断。”
阿渡皱了皱眉,我又笑道:“你若真想与我交朋友,首先得活下去,活得好。第二你得成为我朋友的朋友。你要是连话都不和他说,我又有什么话能和你说的?”
一提这话,阿渡像是被迫吃了一颗雕了花朵的屎。
“我和你交个朋友,我还得和你的七大姑八大爷也交个朋友?”
我本想说是,但想想他这性子,叫他向梁挽低头示好那也为难人了,那我就说了:“你可以不和他做朋友,但得尊重他、爱护他,就像你尊重爱护我一样。”
阿渡看上去更不情愿了,而且还撇着嘴很丧气的样子。
“你觉得我刚刚那样是对你尊重爱护?他说我是怂恿你。”
我笑道:“你能对一个人掏心掏肺的说话,这不是尊重?你拼了自己的命也想这个人活下去,这不是爱护?你当他傻,你也不能当我傻吧?”
阿渡不说话了。
不但不说话,头都快别到天上去了。
我要是继续骂他,嫌他,他可能还觉得比较自然些。结果我把心里话一说,肉肉麻麻又软乎乎的话一摆,他就受不了了,这口气太柔太软,这心思太真太烫,得把他这颗刺头给融了。
他这是害羞呢。
过了一会儿,他的白眼翻转跳跃着又回来了,他看着我说:“好,我尊重这个王八,但是我绝不做王八的朋友,我死了你也别想。”
我道:“放宽心,我从不强人所难。”
你当然不必成为他的朋友。
王八和王八做啥朋友?做亲戚啊!
你是他的亲亲宝贝龟孙子,可别给我乱搞,别乱了辈分。
我就这么和他俩说好了,接下来的一天,我就故意避开梁挽和阿渡,开始了地狱般的自我特训。
我认为戳气球状态虽然听着玄乎,但不是不可能。
阿渡说我必须是被人所激,情绪爆发,才晓得这气球戳起来有多畅快。
如果我是自己激发自己呢?
如果把负面情绪有意思地引导出来?
就好像把水引到沟渠里一样,把烧红了的铁汁顺着模具倒下去。
水可控,铁汁可塑,我的喜怒该走就走,该来也便来了。
首先找块儿大石头,摆在树杈上,然后想象它是曹几何的脑袋。
然后回忆回忆老八死的场景。
以及小苏死的场景。
再想想七哥。
英雄一世走到头,却是被狗熊送走的。
恨不恨?
怒不怒?
想不想杀了那个罪魁祸首?
金睛刃随之出鞘,一刀在光下烁烁而闪,一个气球栩栩如生地在那儿漂浮,我的刀口随之戳去,那是朴实无华的一戳,是为了把心口火给浇灭的一戳。
可戳到一半,我忽的硬生生地把心思一转。
想想李藏风。
想想他的脖子又细又长,想想他的眸子又寒又亮。
这么一双眸子,险些因为我的一把匕首失了色彩,变成黑白。
他的大好脖颈,只差一点就没了涌动奔流的脉管,最后或许只剩下一层皮在骨头上连着。
我就这么一想象,气球逐渐变了形状与颜色。
它仿佛从曹几何的形状变成了李藏风的形状。它本是一个头颅在那儿高高扬起,如今是一张漂亮的脸,一双英武的眸,一张会动会颤的嘴,飘到我眼里,走到我心里。
所以我停下了。
金睛刃停在了石头尖上,就好像悬停在了一颗大好头颅的上方。
这个过程比我想象中还要容易,这个结果透出的意思却叫我震惊。
一想到曹几何我就可以失控。
一念到李藏风我却能直接停下。
说明什么?
恨比爱长久,但爱比恨更丰富。
恨叫你有始无终,爱让你学会去画个句号,去写个终止符。
这道枷锁也是围栏,锁的是我心中恐惧的另一个我,拦的是阿渡口中的那头野兽,我圈养着它,却不杀灭它。
阿渡这个坏仔子虽然满口屁话,但他有一句话说的不错。
这头野兽是老七的,如今也是我的,它的确可以为我所用。
于是我来来回回试了几次,越发熟练,动得越来越勤快。
动到后来忘乎所以,我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身影靠近。
我知道那是谁,我微微一笑,提起匕首就向后刺去。
我先上头抢攻,与来人对上数招、十多招、几十招。
气球的影子在我眼前忽闪忽显、若有若无,终于在最后一刻,他的刀锋停留在了我的脖颈,我的匕首碰在了他的眉心。
匕首碰了一碰,然后往下一滑,挑逗似的摩了摩他的鼻尖。
那曾经是我标记过地方,那儿被我用血划了个大叉,如今却洗干净了,不见了,我还觉得有点可惜,想用我的血再画一个爱心。
刀锋下垂,匕首回收,我看向了来人,来人看向了我。
我看向他,从容一笑道:“你回来了。”
我俩明明才分别了一天,却好像分别了数十天似的,我到底是想他了。
李藏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他一回来就遇到我的忽然袭击,可仿佛丝毫不以为意,似是把刚刚那一场打斗当做游戏。
所以他如今在我脸上看的是别的东西,他寻的是另一种气息。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你似乎就变了很多……是因为谁?”
这话听着有些醋味,我笑了笑,直接伸出手,用右手的食指刮蹭了他的鼻尖,然后真的在上面画了个画心。
“因为阿渡,我才想变。可是因为你,我才能做到这改变。”
接受自己的杀性,也意味着接受自己的那一面。
我认为有句话我也得给他,这是他早该得到的。
“去找曹几何之前,我想先要了你。”
第117章 请假条以及预告
由于身体原因,今天请假一天,不好意思
主CP的关系马上快确定了
现在主要需要关心的就是怎么个“要”法XD
因为小方还处于误会的阶段,所以可能会主动出击,造成一系列狗血惨剧,才能迎来正确的上下位置
这些天希望能把更新时间稳定下来,么么大家,我们明天见~
第118章 谁记仇
我叫方即云,我决定为爱做攻了。
耽美文里做个受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现实里做个攻才是了不得的事情。
遍地为0是寻常,无1无靠为普遍,这个就是圈子的现况。
这个武侠世界要是也和现实圈子里一样,那猛1可能也是稀缺的。
所以强如李藏风,心里藏了柔软,日夜念着被征服,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我,虽然去做被人捧在手心的那个会更好,但一回生二回熟,做1这种事,做着做着也就习惯了。
主要是怎么让李藏风爱上此类运动,我觉得还有点难。
这不仅考验我的话语技巧,也同样考验我的身体技巧。
我现在碰碰他的鼻尖没事儿,我要是捏捏他的瘤子他可能不太舒服但也没事儿,但我要是和他坦诚相待地做运动,那可能还是有事儿的。
他要是太紧张,那我也紧张。
因为我做1是没经验,真没经验。
万一到时候做得太快了,那他享受得太短,我是内心仓皇。
万一做得温吞吞,我就怕他整个过程都在熬,我也慌慌的。
那怎么能让他完全放松下来?
怎么能让他弄清楚自己的感受?
这两个问题要是搞不明白,那咱俩还就得玩柏拉图一辈子了。
我还是俗,咱俩之间要完全没有那运动,那我觉得不行。
于是这一次回梅州城的路上,我是一直在寻思这事儿,也一直在观察另外三个王八。
渡王八自从那晚和我说过话后,人倒是消停了不少,咱们走在路上时,他就故意落在后头,在那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就死盯着我和李藏风。
老母亲看见李藏风回来,倒没失了体面,只微微笑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想那一晚上他偷听到了我和阿渡的对话,心里怕是把我当成了重点琢磨对象,所以李藏风反而不是他的主要脑补对象了。
这两个正常。
但是李藏风呢?
这个新晋的王八成员正和我并肩而走,也巧了,我俩走的步伐好似是一个人,就好像他故意放慢气息等着我。我若加快,那他也快,反正总和我走到一块儿去。
我觉得他这叫柏拉图步。
追求默契是好事,但你不能光追求这个,得做点实际的。
唯物的人还是得有唯物的生活,我想把他的精神恋爱拉下凡尘,让他体会一下俗人的快乐。
所以我决定干一件大事儿。
就在今天,就在此刻。
就在龟孙子和老母亲面前。
穿过了树林,又走了两个时辰,有一辆马车在那儿等着,那边有个马夫,是李藏风早早雇好的。于是咱们就挤在了同一辆马车里,狭小空间内,四双不安分的眼看来望去,使我觉得气氛莫名地紧张。
马车两边长中间短,梁挽坐短的一边,阿渡挪着个大屁股坐在长的另一端,李藏风似是为了方便观察我,坐在我对面而不是侧面。但那样他就和阿渡挤一块儿了,我就觉得他俩挤着有点亏。
于是我冲李藏风道:“你坐我这边吧。”
说完拍了拍我身边的位置:“这儿更宽敞点。”
李藏风似乎想说不必,但看了看我的眼神,他就松动了,过来了,很自然地坐在我身边。
但是坐下来之后他就不怎么说话了。
似乎是因为有别人在的缘故,也似乎是因为他认为已经和我到了极默契的程度,他就只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眼神。
他似乎认为给我一个眼神,我就能领悟一切。
可万一领悟错了呢?
眼神能传达的情绪才多少啊?这一眼看下去,也就个眼黑眼白在转,顶多再加个眼睫毛眼屎。你觉得这四样东西排列组合能组成多少种情绪?
我认为这个交流方式可以有,但不能过分依赖了。
这时梁挽忽道:“说起来,我只知小方当过一段时间的老七,却不知你和李大侠经历过那么多。”
我听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渡却道:“你这话听着像是在吃醋。”
梁挽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吃的哪门子的醋?”
我却摇头说:“不是朋友。”
话语一落,每个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我,好像我刚刚说话时把自己脑袋给砸了。
梁挽的目光急速闪烁,问:“你是不愿和阿渡交朋友?还是觉得咱们不适合做朋友?”
阿渡仿佛是无所谓的样子。
可那手指却攥紧了,滴流滴流乱转的眼珠子也停了。
他脸上无所谓,心里怕是正巴巴地望着我呢。
我对着他笑了笑,用笑容表示了安抚,龟孙子仿佛明白了,又仿佛不明白,他有些疑惑地盯着我,我就对着一旁的李藏风问:“你把手给我吧?”
李藏风一愣:“现在就?”
现在就什么?你这脑壳是八倍速?
我瞅着阿渡的眼神和机关枪一样亮了,梁挽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疑和惊,我就觉得这事儿不能拖,我就先伸一只手,先把他的手给摁了。
李藏风见我一下子抓了他的手,先是一惊,下意识要反手扣人脉门,这是他的反击本能。
可意识到是我,他却按住了这本能。
五根手指稍稍犹豫,倒坚硬地反握住。
十指相缠,好似得拿滚烫的刀子去切才能切得开,一种腻歪又清新的滋味在其中环绕。
只可惜李藏风的脸色过于正经了,一段大好的暧昧被他的杀腐气质冲淡了许多。
梁挽仿佛已察觉到什么,我忽然说:“你现在可以放手了。”
李藏风忽道:“现在就放手?”
我收起笑容,一板正经道:“因为我们已不是朋友,就好像这两只手,曾经你该握着的是这只手,现在你不该握它了,你当然该放手。”
李藏风僵住。
他低头看向我这只手,仿佛这手是曾握在他掌心的一块儿玉,一道稀世珍宝。
如今却得彻底割舍、弃之不顾。
为了什么?
凭什么啊?
他把头慢慢抬上来,没有半分疑惑,仿佛认定了什么似的,问:“不做朋友,你得给我个理由。”
我问:“我给你个理由,你就接受?”
李藏风:“得是你自己的真心,不能是别人逼迫,不能是你另有苦衷!”
他看向梁挽和阿渡,眼里的怀疑依稀可见。
可阿渡和梁挽只怕更想问我,因为我俩的戏一开场,惊住的却是他们。
尤其是阿渡,这回他是张着嘴却不知往哪儿摆,还有我的老母亲,他这两个漂亮眼珠子瞪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我叹了口气,我看向李藏风道:“因为你为人向来果断,可是在这件事上,你犹豫了太久,这不像平时的你。”
李藏风眉间紧拧:“你认为我不够诚心?”
我道:“我倒没怀疑过你的诚心,只是你若磨磨蹭蹭,说明你没准备好。既然没有,就得我自己下个决断。长痛不如短痛,你说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