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也有人反应过来了,可不是吗?就葛老太那种人,孙子被打了,上门索赔还不弄得人尽皆知?怎么昨日里他们却没听到什么动静?
出乎意料,在舆论稍有反转时,傅居言却承认:“昨日近夜,葛老太和杨秀英确实找过我。”
葛正书一怔,有不好的预感袭来。
人群却是再度哗然!这傅居言傻了不成?认得如此干脆,这是以为逃不掉了吗?
一旁看热闹的龚家人也露出嘲讽的神色,不用他们出手,傅居言已经一败涂地,仿佛想到了傅居言将身价散尽极力讨好他们的场景,龚家人不无得意起来。面目猥琐的龚二虎更是盯着傅居言目露淫光,当初爹娘为了区区五两银子就将这小骚|货卖了出去,害得他一次都没有享用过。今日事成之后,嘿嘿,看他不玩死这个贱货!当初居然敢为那事儿反抗他将他用凳子砸伤,他今天就让他付出代价!
正在意淫的龚二虎陡然感受到一道充满杀气的目光,抬头,猝然撞进了一双戾气四溢的眼中,让他犹如被刀割凌迟般寒意遍身!回过神来,他诺诺低头,再不敢往那边看一眼。
葛正修周身寒气四溢,连葛正书也感觉到了,说实话,葛家兄弟几个真论起来,还没人敢真的和葛正修正面杠上,更别说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葛正书了,以为自己那一番话惹了他这位二哥的不痛快,但今天不将傅居言弄得身败名裂,他寝食难安!
更何况,傅居言已经亲口承认,他们还有何话可说?
忽略心中那抹熟悉的不安,葛正书扬声道:“傅居言,你果然畜生!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他举起一掌:“我葛正书,愿以洪起学子身份请奏,望族老里正验明真相,恶惩歹人!葛子文若有闪失,必上闻衙里,让你以身倍偿!”
四周一片寂静。
谁也没想到,葛正书讨要的公道,会到如此地步。一时大家都被震慑住了。
唯有傅居言嗤笑一声,轻声道:“吓唬谁?葛子文可还没死呢。就是他命有一劫,也该是他亲爱的小叔……给他的?”
望向葛正书那张浩然大义却隐隐煞白的脸,傅居言知道自己猜对了,眼中的鄙薄厌恶更深,这样一个连自己侄子的性命都能拿来儿戏的小人,若让他翻身得势,怕会是不小的麻烦。
“你,畜生!人命关天,岂容你如此儿戏!”
葛正书浑身发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傅居言还是这么风轻云淡。
“确实人命关天,不能儿戏!葛正书,你挑拨离间,戏耍大家,还妄图空口白牙致人死地!你又是何居心?!”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纷纷转身,赫然是刚刚离去的葛飞两人!王大石拎着的那个张牙舞爪骂骂咧咧的孩子,不是葛子文又是谁!?
众人再仔细看去,那葛子文活蹦乱跳,额头光洁一片,除了不知为何一身衣服湿淋淋的,还脏污不堪带着异样难闻的臭味,哪里是葛正书说的什么重伤不起的模样?
葛正书和看热闹的村民一样,站的是一个方向,因此葛飞两人捂住葛子文的嘴将双方后部分的争执都听了去,葛正书和其他人都一无所知。
这时候他意识到不对,猛然转身,随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失声道:“怎么可能!”
葛子文挣扎得厉害,王大石都制不住他,捂住他嘴的手突然被这崽子咬了一口,正要揍他,就听葛子文呸的一声,仰起头,冲他家小叔笑的天真,“小叔,我好好的,听说你咒我死?”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了,新章一直发不出去,唉。
今晚没二更了,要去上课。么么~
第61章
那笑在葛正书看来, 犹如厉鬼索命。
葛正书倒退两步,陡然感到遍体生寒。
这葛子文,是人是鬼?
他明明, 明明……
望着毫发无损的葛子文, 葛正书感到喉咙被扼住, 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大石两个也没想到这一路不安生的狗崽子居然张口就咬了葛正书一口。看葛正书那样子, 两人想到先前葛子文的凄惨,暗叹一声, 善恶有报,因果循环,葛正书如此没有人性,也难怪众叛亲离。
其实两人看似镇定,葛飞还跟上傅居言套路顶了葛正书一句话, 但实则已经幽魂天外,这一路见识的一切, 不可谓不匪夷所思。如果对面站着的傅居言稍微有一点异常,两人说不定都要腿软,然后昏过去。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若不是心中的信任撑着他们走了回来, 他们早和这时的葛正书一样, 吓得面无人色了。
毕竟亲眼见证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转眼就醒过来继而活蹦乱跳,是谁都会不可思议。当时他们闯进葛家将葛子文带出来,知道葛家人肯定要追来,索性绕了圈子从僻静山路过来, 虽然担心, 但还是照着傅居言的吩咐将满满一小瓶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葛子文吃了,然后, 满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黑色臭泥巴不断从葛子文身上涌出来,与此同时,这小子也慢慢醒过来,额头上的伤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出来,诡异程度,宛若妖术。
将满心震惊害怕压入心底,两人这才明白傅居言当时所言,简单就着山溪水给葛子文冲了冲,才匆匆夹了葛子文赶了过来。
两人满心疑问,如此神药,傅居言他哪里来的?同时又肉疼不已,那么一大瓶!早知道不要给这崽子全喂下去了!
不得不说,这时候还能想到这层的,两人神经也是很粗了。
眼见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葛正书绷不住了,“你!你使了什么妖法?”
傅居言挖挖耳朵,“你脑子出问题了吧?葛子文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受伤。昨天近夜,你娘和嫂子来找过我,二话不说就要我掏银两赔偿,小孩子打打闹闹受点小伤在所难免的事,更何况,”他冷冷将两个刚收拾好出来的孩子拎出来,“葛子文一点伤没有,我家这俩小子还是添了点彩的,我没跟你家计较,怎么,大早上就弄坏了我家大门来’索赔‘?”
怕不是索赔,是敲诈吧?
他这句话没说出来,但围观的村里人心中自然会这么想。
葛子文屁事儿没有,葛老太刘秀英倒打一耙叫人赔钱不说,这大清早的,葛正书居然带了一群人来砸门说什么将孩子打了重伤要让人偿命。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看那凶神恶煞不知打哪里来的汉子,几个妇人缩了缩脖子,这是将人记恨到了什么地步,居然找了这样的汉子来闹?
葛正书嘴不停在颤,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如果葛子文没有受伤,他怎么傻到带了人来堵傅居言?
他狠狠盯着傅居言光洁的额头,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转瞬即逝。
不,还有龚家,龚家一定会给他个教训的!
他狠狠推了一把正在痴痴偷看傅居言的龚二虎,眼中的暴戾要冲出来,这个混蛋,这时候了还在看些有的没的!葛正书又恨又妒,在龚二虎回过神来之后用眼神威胁他,“把事情弄砸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龚二虎从被葛正修看了几眼就有些退步,但人都到人门口了,又想起他爹之前说的那些话,顿时有了胆色,本来凶神恶煞的颜面却堆了个十分猥琐的笑,嘿嘿两声:“言弟,我和家里人来你这做客,你怎么能把人往外推呢?这见了人,都么叫都不叫一声?你在家的时候可不这样,那时候,二虎哥让你做什么你不都乖乖的?”
傅居言恶心透了,根本不屑跟葛家人打什么亲情牌,“是吗?跟葛正书一起来砸了我家的门,就是为了打个招呼来走亲的?你们这走亲是不是太贵了点?”
龚老爹龚老太还有那个傅居言一直没怎么见过的龚家大哥都黑了脸,龚二虎也被他这话打得下不来台,龚家人也从傅居言三言两语对付葛正书那里探到了苗头,意识到他不是以前那个任他们搓扁揉圆的面团子了,龚老爹也还是气道:“傅居言,你别忘了两个月前你还吃着我龚家的米和水呢!刚来那会儿你可是整天巴在我家二虎脚边不松手的,婚事都被你搅了几回。如今你富贵了就忘本了,连人也要赶,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不是我过分你们清楚!”傅居言也急红了眼,龚家人真他妈恶心人,“龚二虎什么德行,我他妈看得上他?!你照着我男人跟他比比,他哪点比得上?!哼,宿柳眠花,嫖娼弄姬,结果没钱被人打出来屁滚尿流滚回家偷钱,这事两年了我相信大家也没忘吧?什么烂玩意儿有没有恶心的病都不知道,谁家敢将人嫁过来?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真要翻了脸,大家都别想好受!”
古代人三妻四妾是不错,但那也分对象,像这些基本都是一夫一妻的乡下,出个龚二虎这样的,算是奇葩了,听的人都受不了,尤其是围观的妇人,就差拿着手头的东西打过去了。
这幸好是没成家的,成了家再这样可不毁了人家姑娘家或者哥儿吗?
这些人反倒在心里增加了对傅居言的好感,婚事搅的好,不过一想到他凭什么能搅了婚事,这眼神顿时就不对了,傅居言的好颜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要说就算是傅居言不愿意,但寄住在龚家,迷得这龚家的二小子做点什么事也不是不可能。
大家心里都嘀咕开了,这葛家老二,莫不是娶了个不干不净的回来吧?
葛正修听着,心猛然一痛,双眼通红地看向龚家人,尤其是得意洋洋的龚二虎,冲天的怒火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猛然过去一脚踹在龚二虎心窝上,一把抓住了龚老爹,几乎将他整个提起来,压着情绪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不能相信,在从前的那些日子里,傅居言遭遇了什么。怪不得,怪不得他性格会是那个样子,怪不得新婚当夜,他会怕他怕成那样。
龚家!
龚老爹万万没想到傅居言的这个男人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在对上那双赤红的眼睛后,猛然打了个哆嗦。
龚家其他人回过神来,龚老太尖叫一声,扑向了这边,却不敢碰葛正修,哭喊道:“天杀的!你快放了我家老爷!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啊!大家快看啊,要杀人了啊!”
“傅居言你个贱人忘恩负义猪狗不如,还不快让人放了我爹!”
龚家老大吼道,块头不小,声音也洪亮,却连脚都没动一下。
龚二虎被葛正修那一脚踹得不清,到现在还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葛正修不为所动,又煞着脸重复了一遍,“你们怎么他了?”
葛老爹先开始还期望有人能将这个疯子拉开,却见身边每一个能帮他的,顿时感到了恐惧,葛正修钳制着他大手紧紧贴着他的前胸,温度灼人,烫得他心尖都是抖的,生怕那只手一个上移摸到他的脖子,他吞了吞口水,“你,你别激动!二虎没动他,不不,谁都没动他!真的,他身份不明,我们还等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眼中贪婪和诡异的光芒闪过,“你先放开我,我都告诉你!”
身份不明?什么?
葛正修的举动吓到了正在看热闹的人们,大家纷纷推到了老远的地方,并没有人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龚家人和葛正书傅居言却都听得清楚。
龚老太顿时住嘴了。
龚大虎诧异道:“娘?”
龚老太搔搔头上稀疏的白发,不自然地悄声道:“那贱人的爹娘为了求我们收留他们,当初没少给我们寄东西,有块玉佩就是那时候给的,我和你爹才知道,姓傅的贱人不是他俩亲生的,我就说呢,那俩傻不拉几的丑八怪,能生出来这么个骚|货真是上辈子舔了祖师爷的屁股了。”
龚老太当初第一眼见傅居言的时候就不愿意了,虽然傅爹娘都死了,但单就傅居言这么一个,她就能想到自己家宅以后安生不了,实在是傅居言长得好,自家老头子和小儿子什么德行她也知道,这样她危机感顿时升了起来,平日里看着那张脸就止不住忌恨,尤其是龚老爹和龚二虎时不时飘在那骚|货身上的眼神,让她恨得不行,为这,她可是往死里整那贱人,直到将人弄得不成样子,再不能勾人了才罢休。
当初打听到葛老太要给后儿子找人,她一听就把主意打到了傅居言身上,撺掇着龚老爹要把人卖了。
龚老爹起先不同意,就冲着当初傅爹娘给他们的那块玉佩,他总想着有一天傅居言亲爹娘找来了,他们是傅居言的恩人,这好处少不了。不是他们没想着当,而是那玉佩成色实在不好,有一回他们偷摸找了个当铺掌柜,人家收也不收,说这东西根本不是玉雕的!
俩人才死了心,龚老爹一想卖了傅居言还有五两银子,顶得上他们供得他十年的吃喝了,也就同意了。
没成想,这才多久,这人居然发了财了!
他们本意是要先给他个下马威,让他先怯了,再拿了玉佩来要挟傅居言给银子的,这生身父母的事,只要有点好奇心的,就不会无动于衷。
只是没成想傅居言非但不应他们,还纵容他男人伤人!
第62章
葛正修眼神一凛, 他有武功底子,耳力比寻常人高很多,龚老太的嘀咕自然听得清楚。
他将龚老爹放下, “东西呢?”
“什, 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里正来了!”
龚老爹一听, 顿时有了底气, 压低声音威胁道:“想要东西,想要傅居言的名声不毁, 就拿一百两银子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