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当戏精皇子掉马以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晏灼

作者:晏灼  录入:06-19

  原来自己竟是这种情绪,恐惧。
  他害怕季洵将从前的事情合盘托出,从前他即便是深知与他们两人脱不开干系,但却苦于没有证据,天长地久时日耗尽,曾经的仇恨不知是泯于心间还是深入骨髓。
  他对季靖扬恨的明确,可对季洵却是十分矛盾的,他能摒弃前嫌和他融洽相处,却不想听到他提及过去的一字一句,他不想同他追究,却也不会原谅。
  ——
  自那日后,两人都十分默契的对往事闭口不提。
  季洵忙着照料父王的身体和安排季禹的人出京和魏承继汇合。五日后,季禹终于在骊川城外见到了快马加鞭赶过来的魏承继。
  魏承继下马同季禹拱了拱手,说道:“世子即进了骊川城又为何出来了?”
  季禹挑了挑眉,魏承继向来直来直去,刚一见面就直奔主题,轻笑道:“接到消息说魏将军要来,我自然要出城借东风。”
  魏承继紧蹙的眉毛松缓开来,倘若季禹与自己虚与委蛇不管是谁的面子他也不会给半分,见他这般坦荡倒心里倒是舒服些。
  “世子好大的胆子,只是魏某来了也未必能帮助世子什么,世子应当知道陛下派我来的用意。”
  “自然知道,”季禹收起笑意,正色道:“既然将军肯来,季禹也不同将军绕弯子,此次季禹并未是为一已私欲求将军相助,而是为了骊川的百姓,乃至于整个华京的安稳。”
  魏承继一愣,神色又严肃起来,呵斥季禹就如同是在喝骂小厮一般,怒声道:“休要胡言!”
  季禹知他不信,也不瞒着他,邀着魏承继往远处走去。两人来到一处河道旁,季禹半蹲在下来伸了伸手,水流湍急绕过指尖凉入心脾。
  他轻声说道:“魏将军曾经说过,此生不参与党争但却会效忠大晋对么?”
  这话魏承继只对三殿下说过,此时这话再从季禹口中道出,那自然是三殿下相告,魏承继心里咂摸着两人的关系,再想起他来时曾接到过三殿下的嘱托,不由得摇了摇头。
  “世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魏某不喜欢谋权之人的弯弯绕绕。”魏承继不留半分情面的直言说道。
  “好。”
  季禹应声,将这些事情毫无保留的道给魏承继,听的他神色巨变。
  “如此,将军还要袖手旁观么?”
  过了片刻,魏承继才缓了心神,直勾勾的盯着季禹,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事为何不对陛下言明,让陛下名正言顺的派兵岂不是更为稳妥?”
  季禹目光微沉,看着魏承继反问道:“将军当真想让我同陛下言明?”
  魏承继被他反问的话噎住,细想之下便明白为何季禹要这样不管不顾的从华京逃出来,陛下容不容的下华京是小,若此时大晋动荡那些觊觎已久的敌国自然会趁乱掺上一脚。
  他收回目光,算是默认了季禹的说法,食指在扳指上捻了捻说道:“本来此事三殿下是让我瞒下的,不过如今只怕是瞒不得了。”
  季禹抬头,用眼神询问着。
  魏承继大抵是猜出两人的关系来,再开口时莫明的有些尴尬,“三殿下怕是会来。”
  说完后,魏承继就这么干巴巴的看着季禹,眼神里都带着那种看红颜祸水般责备。
  突然的寂静起来,只余留水流汩汩的声音。
  少顷后,季禹尴尬道:“我还是让他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殿下:见不到世子,好想他,我决定收拾收拾出京找他。
  柿子:咳咳,为了大计你还是留在京城里吧。
  魏将军:真是没眼看!这都是啥?


第50章
  魏承继皱着眉吐露出一句:“只怕是晚了。”
  季禹:“......”
  确实是晚了,凌朝在魏承继接到旨意后没多久就自请与魏将军一道去骊川,算算时候也快到了。
  这其中自然有凌禇从中出力,他巴不得这个时候凌朝不在华京,所以在陛下面前倒是难得的兄弟二人意见一致,陛下见此甚慰便准了凌朝的请求。
  季禹避开魏承继的目光回到人前时,情绪才平缓下来与众人说道:“咱们这便入骊川吧,接风宴入城在为将军安排。”
  季禹随着魏承继大摇大摆的进入骊川城内,季靖扬才得到消息,气的他倒吸口气,一摆手将桌边摆着的瓷瓶翻到地上,正正砸在季洵脚边。
  季靖扬看着他冷笑起来,想起前几日他不对劲的模样,疑心道:“你是不是早就得到消息了?”
  季洵没哼声,将进来收碎瓷片的下人打发出去后,才说道:“你实在多虑了,整个骊川城尽在你的控制下,若有消息也是你先得到,如何会是我?”
  季靖扬打量了他几眼后才消了疑心,疲惫的以手撑头,软下声音说道:“兄长莫怪我一时情急失了分寸,只是季禹回来的不是时候,我竟没收到半点华京的消息!”
  季洵点头:“现下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要直接和他对峙不成?”
  季靖扬思衬了片刻,才慢慢的说道:“总得先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回来,又不让我提前知晓不就是想打个措手不及么......”
  说到此处,他心下又气愤起来。
  叫他去接季禹又觉得像是矮他一头似的,心有不甘,索性季禹都已经入城了,那就在安南王府等着他。
  季禹摆出多大的阵仗来他都视若无睹,可没曾想到的是,季禹竟得寸进尺用安南王世子的名头压着他。
  才一进了安南王府,季禹到了前厅直接坐到了上首的位置上,魏将军和他的人马绕着安南王府耍了一通威风后,又被季禹悉数安排在城中的驿馆内,但却独留了魏将军在府中留住。
  魏承继不知季禹打的什么主意,但这会对他的话到是不曾反驳,季靖扬见状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季禹才心满意足的将视线落到季靖扬脸上,笑问道:“怎么也没见父王和母亲?”
  他这一番作派必是得到陛下的相助,季靖扬未了翻脸,敷衍搪塞道:“父亲近来身体不大好,母亲正在照拂。”
  季靖扬话头一转,拿出副主人做派来嘲讽的笑道:“魏将军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可见是累坏了,我这就安排下去为将军和世子接风。”
  他这话音一落,就见季禹和魏将军双双蹙眉,犹豫片刻后,才带着歉意说道:“二公子实不相瞒,此次我等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护送世子回骊川,在华京时便听闻安南王身体报恙,世子忧心整夜不能安枕,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的,还是先见过安南王的好,陛下面前咱们也好回话。”
  一行人来到安南王的房间时,季靖扬先一步进入寝室,将众人挡在身后压低声音对安南王道:“父王,季禹回来了。”
  安南王躺在床上已经不能起身,听到季禹回来时眼睛转了转,就被安南王妃扶了起来。
  季靖扬看向季禹,低声说道:“父亲年迈,身体远不如从前,因为你华京不忍心让你惦念,所以也没对你提及,”季靖扬说到此处,盯着他又问道:“所以,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父王生病的消息呢?”
  “父皇这病......”季禹神思忧愁,随口答道:“是太......大皇子同我说的。”
  季靖扬听着这句大皇子,半晌没有开口,凌禇自然没有出卖自己的道理,难不成是故意将此事透给季禹为了诱他离京?
  季靖扬自己琢磨不透,凌禇也没有传信给自己,想到这里不免有些焦躁,定了定心神,才对季禹说道:“那你先陪父王说说话,军中还有要事要处理,少陪了。”
  他这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魏承继一个外人,安南王这身子骨也容不得叙旧聊天的,他同季禹招呼一声后也退了出去。
  “烦请兄长代为接待下魏将军。”季禹同季洵说道。
  季洵面色凝重,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要仔细些切莫露馅叫他瞧出问题来。”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一家子终于围在一起时,安南王妃这才面露疲惫冲着季禹招了招手,柔声说道:“快让母亲看看你,只不过才离开大半年,我竟觉得像是过了好几年。”
  安南王妃眼眶一红,鼻子也跟着酸起来,抬手在眉心揉了揉勉强笑了笑:“你不该回来,实在是难为你了。”
  季禹半跪在安南王的床前,拢了衣袖半趴在安南王妃的膝上,垂眸道:“母亲,你们这般境地该早告诉我才是,我原还怪你怎么忍心将季璃送出来,是做儿子的疏忽大意了,不知母亲是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将阿璃送走来。”
  安南王身体渐弱时,安南王妃也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安南王是积劳成疾罢了,一个在战场上刀剑口里活命的人哪里会没个三灾八痛的。只是她担心季靖扬会用季璃来做为要挟,胁迫季禹和安南王罢了。
  安南王妃笑意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些不舍,说道:“你父王身体本就不好,我也是未雨绸缪罢了,你父王不想让你回来,所以不准将骊川的事知会你,可你却还是回来了,当日季洵来传信你父王担心的紧。”
  提及安南王时,季禹眼中闪过别样的神色,隔了好一会,才担忧的问道:“听季洵说他暗地里已经寻了大夫瞧过,父王即可安心便是,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放任骊川不管。”
  安南王如今不能言语,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又气又急,背靠在软枕上手不停的在床塌上拍打着。
  季禹见状心有不忍,安南王从前何等威风可如今却连起身都不能自主,心里一阵酸楚,先前憋回去的泪意又浮了上来。
  他偏过头去抬手按了按眼眶,吸了吸鼻子,对着安南王笑着安抚道:“父王担心什么呢?我已不是八岁九岁的孩子做什么心里都清明的很,自己也做得自己的主,父王只管按时吃药,养好自己的身子便是。”
  “等父王身体好了,我便回华京。”
  季禹的话叫安南王想起从前的光景,想起他执意送季禹入京的事情,拍打着床榻的手停了下来,眼泪却是控制不住的滑落。
  安南王妃取出帕子在他的眼角上按了按,轻声劝道:“王爷这是做什么,他从小就是个孝顺且有主意的,你如今的身子再不能激动,还是再睡会吧。”
  安南王混沌的双眼看着季禹,想要说话气息却不稳定,支支吾吾几个来回后,才勉强发出一句刺耳无比的声音来。
  “危险......回吧。”
  季禹垂眸,只是轻声的同安南王说着话,他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一抬头对上父王的那双混浊眼睛就会溃不成军,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父王还是在意我的。
  一路走出了屋子,迎面而来的阳光刺激着眼睛,季禹却没有回避,任阳光灼着自己的眼睛,然后痛快的流泪。
  半晌后,他才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抹个干净,红着眼梢去找魏承继。
  魏承继被季洵安顿在安南王府的小院里,估莫着时间季禹也该从安南王那出来了,正想去院子里瞧瞧就见他眼梢红晕的走过来。
  魏承继面上不动,心里却也有些唏嘘,到底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即便是当时人人都道季禹是个弃子被送入华京,可当骊川出事时,他还是一无反顾的回来。
  魏承继板着脸觉得有些压抑,又换了个表情试图安慰季禹两句,还未待出声就听到季禹嗤道:“我还以为自己能铁石心肠,如今见着他话也说不出,气也喘不稳,心头竟犹如被刺一般。想当年名震骊川的安南王,那是被敌军包围也敢只身取敌人首级的猛虎,是稳定边陲的战神,如今竟成了这幅模样,这算什么?”
  “若知他有今日,我当日还何必还要非入华京!”
  魏承继感同身受,昔年安南王的威名谁人不曾听闻,抬手在季禹肩膀上按了按,连声叹道:“生老病死,日落月升,这都是万年不变的道理,即便是安南王没有这一遭事,暮年垂垂也依旧逃不脱这样的情况。”
  魏承继倒也并非只是挑好听的说,他们这些行伍之人到了年迈的一天,身体自然会比寻常人更见老态,眼前看着是强壮可昔年的伤积累下来也十分够呛。
  季禹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魏将军不必安慰我,我这般难受也并不是为他,只是心疼我母亲罢了。”
  魏承继听了他这话忍不住“啧”了一声,不留情面的戳穿道:“得了吧,别当我眼瞎没瞧出你这副刚哭过的样子。”
  拆穿之后魏承继又忍不住心疼起来,季禹看着挺清冷的个人,可却比别人更懂得人情冷暖,斟酌片刻后将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移到他的脑后,摸了两把,像在家里哄儿子那般轻声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儿子老子那都是割不断的血脉啊。”


第51章
  季禹回到骊川后没有针对季靖扬,也没有做过什么过格的事,甚至连军中的事务问都没问过一句,自从回来后日日都往城中的医馆里跑,不仅四处找大夫给安南王瞧病,甚至还亲自查看了医书。
  “季禹对父王应当恨之入骨,怎么会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季靖扬为了颜面整日里待在军营中却琢磨不出头绪来,准备好的一肚子发难的话如今都只能憋着。
  季洵一心念着父王的身体,他自己没有能掌控季靖扬的实力,这会他想做的事都被季禹做了,心情倒是越发好起来。
  季洵将他的烦闷看在眼里,翘了翘嘴角,笑道:“这样不是正合你的心意么?前阵子你为父王四处奔走寻找大夫,因此而耽了军务,季禹肯担这事倒省的你亲自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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