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靖扬被他噎的无话可说,虽说父王的病有他动过的手脚在其中,但这些事外人存疑也不过是只能在心里起疑罢了。
他虽四处寻医可说到底不过是也是为了做给外人看,那些大夫拿钱办事,替他遮遮掩掩倒也将众人都糊弄过去了。可季禹这么办若是真将人治好了,那岂不是露了自己的底。
季靖扬瞥了季洵一眼,冷森森的开口说道:“兄长这是在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季禹此行回来是了做什么兄长还不清楚么?他和父王之前哪里有什么父慈子孝,照这个情形下去用不了多久,骊川就该易主了,到那时你我兄弟该如何自处!”
季洵抬抬眼皮,有些颓势,不知道想了什么冲着季靖扬摆了摆手说道:“旁的也就罢了,这会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父王的身体着想,你若还来阻挡那日后的事就休要再提!”
季靖扬诧异的看着他,这若是从前他哪里肯这般同自己说话,见着季禹回来了他面上不好再做手脚,就连季洵这样的人也敢来和自己摊牌!
他站起身来不怀好意的冷笑道:“那兄长日后吃了苦头可别来和我抱怨!”
自打季靖扬掌管骊川后,兄弟两人还是头一次在面上僵闹起来,季靖扬负气离开后又觉得不妥,季禹带着魏承继的兵马回来,若是真的再说动季洵......
他在心里盘算许久,却又拉不下面子折返回来,又恨又恼的出了营帐。
到了夜里,季靖扬盼着许久的消息终于传来。
他手里捏着字条,上面只有两句话:“凌朝出京和见机行事。”
季靖扬对凌朝的性子并不了解,但他从前没将这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放在眼里,这会也更不会看重他。
至于凌禇说的见机行事......
季靖扬冷笑着将纸条递到烛火前燃起来,“那便叫他们有来无回好了。”
有季禹的四处奔走,安南王的身子倒是有些见好,人还不能起身但说话的时候已经不那么喘了,嗓子也清亮起来,说话时的声音也不再刺耳,唯一不好的就是安南王的精神状态却大不如前。
季禹忙了一晌午,刚刚端着茶杯灌了口茶,嘴上晶亮亮的水痕还未等擦干就听到云安来通报说三殿下过了晌午便能入城了。
端着茶杯的手一抖,竟不自觉的心悸起来,云安识趣的接过茶杯搁在桌上,季禹手中一空又不自觉的攥紧。
半晌后,季禹平静下来,极力压下翘起的嘴角,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轻声说道:“既然知道入城的时间,那我便亲自迎接殿下吧。”
乘着马车到达城楼前时,凌朝还未见踪影,云安回了季禹的话后便又去入城关卡处候着,季禹一个人等在马车里倒是越发的耐不住,掀了帘子下了马车走到云安身边站定。
云安见世子过来生怕日头太毒将人给晒坏了,急忙又折到马车上将伞取下来撑了替季禹遮挡却又被季禹给挡了下来。
“无妨。”季禹摇了摇头,目光直视前方,生怕是错过了什么。
半个时辰左右,凌朝骑着马从城门处出现,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站立着的季禹,端端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眼万年。
他一袭素衣,含情带笑的眼神盯着凌朝,虽是一言不发却让凌朝觉得听了千言万语一般,他轻夹马腹正待上前时,却见季禹含情脉脉的眼眸里敛了笑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转身上了马车。
云安夹在中间,跟上去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念了句:“坏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追着季禹的马车去了。
到了安南王府,凌朝被季禹持礼恭敬的迎进府中,又差人请了季靖扬和季洵,连带着魏承继一道替三殿下接风洗尘。
众人面前,凌朝有什么动作也不好明面摆出来,只得装着样子同众人说笑着,可心思却早就飘到季禹身上,偏季世子没事人一般每每察觉凌朝投来视线便各种避而不见。
凌朝找不到和季禹说话的时机,频频给云安打眼色,云安跟在世子身边这么久,有些窟窿也是自己捅出去的生怕三殿下降罪,咬了咬牙,恭敬的说道:“世子,可别为难我们殿下了,奴才这些日子以来伺候世子可谓是尽心尽力,还请世子疼惜奴才!”
季禹垂眸低笑起来,轻声说道:“这段时日是辛苦你了,你主子来了,可以安心的去你主子跟前伺候了。”
云安:“......”
按照三殿下的性格,只怕一时半会的也不会让自己离开季世子身边,再说他这会回去就是上赶着给殿下递刀,让殿下收拾自己。
云安跟着尴尬的笑了笑,立在季禹身后不再多言。
好容易挨到散席,凌朝假借醉酒缠着季禹不放,除了云安和魏承继之外,旁人都不明所以皆是一脸探究。
季禹只好让云安将人扶好,吩咐了人去煮碗醒酒汤,亲自送凌朝回房,将人扶到榻上时凌朝又借着醉意搂着季禹不肯松开。
“行了,别装了,在席间你根本就没饮几杯酒!”
凌朝那双惺醉的眼晴再听到季禹的揭穿后登时清亮起来,尴尬的笑了笑,坐直起来。
季禹睨着他,眼神冷嗖嗖的打在他身上,看的凌朝一激灵。
“傀门!”
“......”
“钱岳!”
“......”
“截杀官员!”
“......”
季禹像是凌迟一般,红嫩嫩的双唇,闭合间就溢出让凌朝头疼的话来,看到凌朝的反应后他犹觉不足,半靠在床尾处端详着凌朝,轻飘飘的问道:“殿下瞒着臣的事还真多啊!”
凌朝如坐针毡,喉咙发紧,抓着季禹的手慌忙解释道:“不是的,阿禹,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52章
季禹冷眼相看,瞧着凌朝眼底泛红的模样时,心里又有些不舍得。
凌朝深知季禹心软,装着可怜样又起了效果,更是卖力的装起可怜来。
细密浓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软着声音说道:“这些事情我早也没打算瞒着你,只是一直不得机会提罢了。”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我自然无有不解释的道理,好哥哥,我在你面前自然是赤条条没得遮掩!”
季禹被他那句赤条条刺激的眉毛一挑,推开他搭过来的手,警示道:“好好的交代你的事,说这些浑话做什么!”
凌朝神色讪讪的收回手,合拢双腿乖巧的坐着开始交代起自己的事情:“原本傀门也与我无甚干系,不过是因为我母妃的因缘罢了,母妃是父皇在宫外遇见的女子,两情相悦后便带着我母妃回宫。我母妃不过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父皇查过后才安心带回宫中,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小商户,后来在母亲过世没两年相继离开,我也是在母妃离世前才知道我原来还有个舅父。”
“而云安便是舅父送进宫来的。”
凌朝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没有一丝隐瞒,季禹听了后倒觉得稀奇,“若不是你那个从小就走丢的舅舅相助,咱们也未必能这般顺利。”
凌朝这会对于季禹说的什么话都是相应的,盲从的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也未尽然,若不是知道我母妃在宫中做了父皇的妃子,想来那舅舅也不会寻上门来。”
细枝末节的事情,凌朝一代而过,但季禹也听的明白,想来是这所谓的舅父想走偏门,结果被自己的妹子拒绝后又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外甥身上,不过好在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勉强过凌朝做什么。
先前他还不理解为何凌朝对云安的态度疏离莫测,这会倒是全然能理解了。唯一一个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却还有着监视自己的这一层身份,换作是谁只怕都会是亲近有余也担着小心。
凌朝彻底交代清楚后,便偷瞄着季禹的举动,见他没有心存芥蒂又松了口气,往季禹身边蹭了蹭,“既是如此,你不再怪我了吧?”
他说的可怜,语气里带着央求的意味,若是从前季禹一定要心疼的紧,可刚刚扯下他的羊皮哪里还肯上他的当,站起身来甩着袖子揶揄道:“少在我面前装这幅可怜相,我如今是算看穿了你,从前在华京惯以为是我庇护着你,可现在看来竟是我攀了高枝寻了大叶。”
凌朝笑了笑,晶亮的眼睛弯成一弯,说道:“可不是阿禹庇护我么,若没有阿禹又怎会有今日的凌朝。”
他目光清亮灼热,带着期许和热烈,看得季禹脸颊发烫,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盯着我瞧什么?”
“阿禹,我好想你。”凌朝认真的回道。
季禹嗓子发紧,有些赧然,幽幽的道了句:“我也想殿下的。”
听了他的话,凌朝轻轻地捧着他的脸,从他有眉眼到嘴巴认认真真的看了个遍,又一路从他的额头吻到嘴角......
季禹被他亲的有些发懵,抬着迷离的眼睛看着凌朝,他脸皮薄一被撩拨就涨红着脸,白皙的面容上晕着绯红让凌朝又忍不住发泄似的在他嘴唇上狠狠的咬了两口。
“诶,”季禹推了推他,声音低哑起来,“你别这样.....”
季禹难为情,凌朝却不放过他,左右他在季禹面前里里外外都底掉了也不再压着自己的性子,亲了亲季禹的鼻尖,呢喃道:“别哪样?你不是也想我了么?”
两人在一起共同也就那么一次转头季禹就跑了,凌朝年轻气盛,食髓知味,旷了这么久再相见时哪有不激动的道理,他迷恋着季禹,也同样迷恋着他的身体。
凌朝将他压在床上,拥着他撩拨起来,季禹溢出细微的嘤咛,断断续续的回应道:“恩,我是......想你的。”
季禹不擅长说情话,难为情的偏过头将手横挡在眼前,只觉得脸上越发滚烫。
得了回应的凌朝心里舒坦起来,雨滴般的吻落了下来一路向下延伸,抬手握住季禹挡在眼前的手,低沉哄道:“放松些。”
“唔......”季禹压抑的闷吭一声,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
看着季禹舒服又隐忍的模样,凌朝再也控制不住,深/入骨髓的快感浸透每条神经,不由自主的呼出口气来......
直到凌朝给季禹清理完,季禹都未缓过神来,脸上的汗沾湿了头发却仍觉得脸上的滚烫未退一分。
凌朝搂着他盖好被子,又亲了亲他的脸,亲昵的说道:“夜里凉,简单的擦洗下先将就着,明日一早再洗也不迟。”
季禹喘了两口气,点点头,这会让他去洗他也是没力气的,转了个身看着凌朝同他说起来话。
“不困么?”凌朝提了提季禹卷起的被角问道。
季禹摇了摇头,折腾了一阵反倒没了困意,抬手描了描凌朝的眉眼轮廓,回忆起不同时期的凌朝。
凌朝也不嫌痒,由着季禹在自己脸上摸摸碰碰的,只是被他摸着免不了又心猿意马起来,好在季禹及时收回了手说起正事来。
“你就这样从华京里出来,若这会真出了事可怎么办?”提到华京季禹挺起上身,有些担忧的问道。
凌朝侧头过,将季禹拉过来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这会凌禇巴不得我出京,此次离京我并非独身一人,魏将军留在大营里的兵马我也一并带了出来。”
“是凌禇的意思?”
“恩,我也正有此意,大臣们如今正闹着要立太子的事,群臣一面倒似的拥立凌浚。”
听到这里,季禹咂摸出点不寻常来,淑妃即便是在后宫中只手遮天代皇后行事,可说到底也不至于有这么多拥护他的朝臣,更何况凌禇虽是被废但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根基总还是有的,不至于形成这种一面倒的局势。
“凌褚以为将你调出华京来就可以甩开手对付淑贵妃和凌浚了,这些手段都是他用的得心应手,可陛下也未必会上当。”
“恩,”凌朝点点头,“所以,我将兵马都滞留在离华京不远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我在骊川留不了两日,但得防着季靖扬,算算时日朝堂上怕是有了新的局面。”
季禹思索片刻,心里大概有了数,但还是问道:“此话怎么讲?”
凌朝笑道:“这还要托你的福,从前安排给凌煜的那些人派上了用场,纪秀也在中间活跃着,父皇定为此事头疼,以凌禇的性子眼下越是至关重要他便越要十拿九稳,怕是只要季靖扬这边得手,那边便会有所行动。”
季禹端详着凌朝,了然道:“前几日季靖扬焦心不已,却偏又拿我没什么法子,是不是你在凌禇和他之前做了什么手脚?”
“雕虫小技罢了,凌禇传出来的消息刚出华京就被我派人截了,我暂压住消息不外放,直到我来时才叫人仿了凌禇的字迹放了些消息出来,他们两下猜疑着必定都会谨慎行事。”
“凌禇到底会不会走到那一步也未可知,可眼见着他想法设法的将我调走,若不止是为了对付凌浚那便是存了万死的心思。”
提到凌浚季禹不免担心,他与淑贵妃不同,皱着眉问道:“凌浚本就不做此想,皆是淑贵妃一人所为,可她未见得有能护住凌浚的本事,我担心他不是凌禇的对手,你应该早些回京帮帮他才是。”
“恩,”凌朝真挚的说道:“说到底我也曾得过淑贵妃的关照,凌浚又与咱们交好,我自然会为他考量的。”
季禹听他说完,打着哈欠裹着被子阖了眼,他这一觉睡的沉,再一睁开眼晴的时候都已经到了晌午。
凌朝不在身边,问过之后才知道他一早便起身去看望安南王,季禹匆匆的沐浴之后又用了膳才不急不徐的去看望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