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太子!”他们在战后的皇宫里高呼呐喊,为这位年轻的帝王所向披靡。
严明迹看了一眼太子抱着的人,他心头一惊:是他!“殿下,这位怎么了?”
“刚刚叛臣祁静来杀孤,幸好他挡下了。快叫御医!”太子跟旁边来救驾的人吩咐道,送走了伤者之后,他看了一眼皇宫,“清理战场,三日后登基。”
“殿下,这是不是太急了,总得选个黄道吉日吧?”旁边跟着他的太傅杜知提醒他。
“太傅多虑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得了,这天下的百姓可等不了,就明天。”
杜知深感欣慰,自己将太子教导得如此爱民爱天下,日后一定是个励精图治,能重振朝纲的明君。
安排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太子守在邢俊身边。这时,岑妃来看望殿下。
“你怎么来了?”
“太子殿下,您之前的承诺可还算数?”
“岑妃,为何你执意要离开皇宫?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太子握着邢俊的手问她。
“皇宫我已经呆了十年了,早就厌倦了。”
“可是,毒杀我父皇的人我怎么能让她逍遥法外呢?”太子摩挲着下巴。
“太子殿下,当初可是你授意我这么做的,现在你后悔了?”
“我从没授意你这么做,只是让你看着办。”
“你现在到底放不放我出宫?”
“不放!你必须呆在在这里!”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岑妃没有想到太子会这样出尔反尔。
“因为我在皇宫太孤独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不是吗?还有那个戴黄金面具的不是吗?你寂寞,你空虚,难道就要让所有人陪你受罪吗?我不管,我一定要离开皇宫!”岑妃的情绪有点激动。
“朕明天登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说不许走,你就不许走!你以为你走得了吗?”太子的眸子有些冰冷。
“你以为你是天子就可以胡作非为吗?要不要我也把你毒死,让你去地下找你那个倒霉的糊涂父皇?”岑妃威胁道,“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反正谋杀天子的罪名我又不是没背过。”
“不要!不要!岑妃姐姐,为我留下来,可以吗?”太子殿下发现岑妃一向吃软不吃硬,干脆服个软,拉着她的袖口乞求她。
岑妃无动于衷,想当初,她被送入皇宫,孤苦伶仃,小太子在御花园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是这么拉着她。“凭什么我要为了你留下来?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你……你是整个皇宫中唯一可以和我说心里话的人。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让你坐上掌管六宫的位置。”
“哈哈哈,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按照辈分,我是你父皇的妃子,也算是你的母妃之一啊!”她转身,伸手托起太子的下巴,“你对我有感情吗?没有!你喜欢的是床上那个小宦官,你留我下来,只是因为害怕孤单,害怕没有人陪你说话。你懂吗?”
“我懂,只要你留下,皇宫的大门可以随意进出。”
“男宠呢?”岑妃问道。
太子牙关一咬:“男宠可以随意挑选。”
“算了吧,我可不想整日被你手下的大臣弹劾!送我走吧,宁儿。”她推开太子拽着的手。
“宁儿知道错了,等我登基之后,就送你出宫,可好?”他退了一步,对眼前这个女人一直挽留,但是他知道,他留不住她。
“希望你信守诺言,别再反悔了。”岑妃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太子殿下,您这样就放走了?多可惜啊!”齐思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引诱他走上歧路。
“你滚开!”
“要是我啊,就直接把人囚禁在皇宫里。”他从身后环抱太子的腰,“对吧,岑妃之前既然肯在宫里呆十年,为什么不肯继续为你在皇宫再呆十年呢?”
“她要自由。”
“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她出了皇宫,会被生活所迫,柴米油盐,同样不自由。你把她强留在皇宫里,她可以衣食无忧,过个十七八年,她有了你的孩子,就不会再离开了。”
“这……”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是一国之君,想要什么会得不到呢?”齐思宁在面具之下的半张脸显露出诡异之气,他在一步步将太子引诱,唤醒太子内心被压抑许久的欲望。
☆、同生蛊
三日后,太子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岑妃在殿中坐卧不安,原因是她早上收到一封密信:太子将在登基之日娶你。
她看后,只觉五雷轰顶,银牙咬碎,将密信揉在手里:“太子的翅膀硬了,什么事都敢做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样把我留在皇宫。太子,别怪我不念旧情,全都是你逼我的!”
朝堂之上,太子登基成为大夏的新皇帝,他刚想宣布一件事情,一个宦官匆匆跑进来:“皇上!皇上!岑妃娘娘的寝殿着火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人救出来了吗?”
“没有!火势太大,里面的人恐怕……”
宦官还没有说完,他就立即冲去岑妃殿,周围的人拦住他:“皇上,大典重要啊!不能离场。”
“是啊!是啊!反正人已经救不回来了,您去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众官员集体请求皇帝不要为了区区一个岑妃离开大典。他看着朝中所有人,都对他给予厚望。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他将迷茫的目光投向太傅杜知,询问后者的意见。杜知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离开大典。
他失魂落魄地坐回龙椅上,无心再进行大典了。
大典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了,他匆匆忙忙感到岑妃的寝殿中,那里已经是一片焦土,他看到殿外的梧桐被烧了一半,只剩下残枝败叶在风中凌乱。
他哭了,蹲下来,捂着脸,哭了。
这偌大的皇宫里,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博爱天下,好好成为继承人,每日按着先生、太傅、父皇和母后的要求做事。仿佛他生来就该是这样。只有十岁时遇见的岑妃,她带着他放风筝,做草环,斗蛐蛐……感受到了普通人家孩子的童年生活。
他沉浸在回忆里,不知是哭是笑,抹干净眼泪,嘟嘟囔囔:“岑妃,宁儿错了!不该将你强留在皇宫。一路走好!”
随后,又忍不住埋头哭起来。
这时,他感觉自己左肩一沉,一双大手握住了肩膀。他抬头一看,是齐思宁,撇开头,不想让这个人看见自己的勒痕。
齐思宁破天荒地没有奚落他,而是将他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什么话也没说。
*
严明迹在大典结束之前就离开了,因为他一向不喜欢那种推杯换盏的宴会,太过于喧闹。
他独自一人,不知不觉就晃荡到了东宫。在高墙外,他有意无意地朝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看到有个黑衣人在里面偷东西,他立即跃墙而上,翻进了东宫。
那黑衣人看见有人进来,立即想逃走。
“想逃?留下姓名!”他与黑衣人搏斗一番,最终黑衣人狡猾地将他引到邢俊养病的地方,消失了。
他一路追进来,以为黑衣人进了太子寝殿,便推门而入。谁知,门一推开,看见的是邢俊。后者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一点,可以下床走动了。严明迹推门进来时,他正好在扶着案桌走路。
“你……好了?”严明迹看着他,心情复杂。
“将军不该来这里。”邢俊转身背对他。
“邢俊?邢公公?你飞黄腾达了就不认识我了,是吗?当初我们一起守城,一起抓刺客,一起吃饼,你还说要带我去你家……”
“够了!你不要再说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
“过去?好啊!邢公公,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咱们说说现在的事吧!你爬上了太子的床可真长能耐了。说说你怎么爬上太子殿下的床吗?”严明迹奚落他。
邢俊听着这一句句刺耳的话,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还是最柔软的那一块。
“怎么?你难道没有什么可说的吗?一直躲着我,为什么?我从西北一路晋升,也是你干的吧?”严明迹大步流星走进来,拽着对方的手,“别沉默!说啊!”
邢俊看着他:“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问你一句,你打算怎么祸害太子?”
“我没祸害谁!我……”他想说一切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啊!你连魅惑人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说不出来的?”严明迹的话就像大刀砍在他心上。
他再也扛不住了,戳着严将军的胸口一字一句地倒苦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进宫?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爬殿下的床?这么多年我受的苦你知道吗?当初他们安排去当太监的,是你!是你严明迹!不是我!”
严明迹听到后面一句话,愣愣地伫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接着说:“对,你能从西北回来,全是我的功劳,是我为你卖身求来的!你满意了吧!严将军。”
“你给我说清楚,当初发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他抓着对方的手,却没有想到对方的手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有点软,茧子也消失了不少。
“我以为你回来后回去查发配边疆的事,看来是我太天真了!当初,他们安排你入宫当太监,我看你被打得半死,于心不忍,就替你进宫了。我进了宫之后,是最低贱的一类太监,连服侍贵人的机会都没有,整日被上等太监欺负。后来我听说你在西北过得不如意,拼死拼活得来的军功被人抢走,我就开始盘算如何接近皇上,然而机缘巧合之下,我接近的是太子。”
“你……”严明迹知道一切事情后,原本有很多想说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贱?你特别想杀我?来啊!反正我这贱命一条,你要就拿去好了!”他看了一眼对方,轻蔑地笑了一下,“再告诉你一件事,先帝是被我毒死的。”
“你!真是你做的?”
“太子旨意,不敢不从。”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三下,“太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你要小心!好了,我话也说完了,将军还是早点离开吧,免得产生什么误会。”
“我不信!是不是你在背后教唆太子?”严明迹揪着他的衣襟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皇上站在门外喊道,“严将军,这里是可不是随便能进来的。”
“殿……皇上,臣只是路过,看见有窃贼就跟进来了。”严明迹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半跪在地上。
“哦,可有捉到?”
“臣无能,让他跑了。”
“跑了?既然如此,严将军为何不去查,而要在这里逼问我的人?”皇上走进来,冷着脸问。
“皇上,严将军只是抓贼心切……”邢俊向他求情。
“我问你了吗?邢公公,难道以前没人教过你少说话多做事吗?”皇上看起来有点生气,不知道刚刚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
“是,属下立即去查。”严明迹看了邢俊一眼,立即退下。
邢俊倒了杯茶:“皇上,请喝茶。”
皇上接过茶杯,看了一眼里面的茶水,正泛着涟漪,他泯了一口,随后将剩下的茶水泼到邢俊脸上。
邢俊立即跪下来:“皇上,我错了,请您息怒。”
“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跟严将军说下毒的事。”
“看来你还是没有清楚自己错在哪儿了。”皇上看了他一眼,抬手捏着对方的下巴,“孤那么宠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孤?”
“我……”
“从一开始你接近孤就是有目的的,对不对?都是为了严明迹,对不对?”
“皇上,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您看到的这样。”邢俊跪在他脚下哀求。
“孤只相信看到的和听到的。邢俊,孤那么宠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孤?”皇上掐着对方的脖子,后者额上青筋暴起,面红耳赤,在即将窒息的边缘,他又松开了手。
他将对方的衣襟剥开,用剥下的衣襟捆住对方双手,动作粗暴。邢俊看着眼前这个人有点陌生,除了这副皮囊,完全不像朝夕相处的太子,他有些害怕,挣扎到:“求求你,放过我吧!太子殿下,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背叛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孤以前对你那么好,你呢?是怎么回报孤的?”他将人抱起,摔到龙床上,压上去……
“不要啊!不要啊!殿……殿……下!我……”
……
坐在门外凉亭处的齐思宁正一边斟酒自酌,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东宫太子寝殿里的烛火明灭。他脚边烧着一盆火,待火势大些,他随手将一套黑衣丢进火盆中。“过了今夜,太子殿下从今往后就只属于我一人了。”
东宫之内,翻云覆雨,玉体交错,罗帐昏灯中呼吸缠绵,本以为是一场欢悦盛宴,在某人来说,其实是一场无情的惩罚。
太子将今晚的不痛快与愤怒都发泄在他身上,下手失了轻重,此时床上已是猩红点点,血迹斑斑,血迹自然也是狼狈不堪。
“孤早跟你说过,你并非孤的唯一,孤也并非无你不可。从今日起,不!从此时此刻起,邢俊,你被逐出宫了,以后不许再踏入宫中一步,否则……杀无赦!”他披上衣服,贴近皮肤的长发被汗水浸透,垂在肩上,表情却非常冷淡,仿佛在打发陌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