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古代架空]——BY:弗烟

作者:弗烟  录入:08-18

  越行锋叹息道:“你是少主,我也是少主,这样不好吗?”
  沈翎不明白他的意思:“无所谓好不好,我就是不想当。你虽是少主,但你哪天正正经经当少主了,还不是让一群人没日没夜的寻你?既然你都这般,我为什么不可以熘!”
  “伶牙俐齿的,唉。”越行锋踏前一步,直接把他拦腰扛起。
  “混蛋!放我下来!”两只拳头死命在背上敲着,对于某人,根本不痛不痒。
  “这样吼有意思么?我又不会放你。”任凭肩上的人儿满口乱喷,越行锋抽尾指掏了掏耳朵,充耳不闻地把他扛回去。
  开熘计划失败,还把自己给搭上了。沈翎后悔万分,趴在榻上懒得动弹,任由某人的灵活手指在腰背点按。
  越行锋裹着薄被,乌发披散,唇角勾着一抹得逞的笑:“现在跑不了了?看你腰硬的。”
  不可否认,越行锋的按摩指法的确很好,比起京城里的武馆大夫,不知强了多少倍。但是,由他动手,身体完全没法放松。
  沈翎微微斜过身子,瞧见某人的深瞳里漫出邪气,被迫乖乖趴回去:“只要你滚出房间,我的腰自然能好。”
  越行锋盯着他背上略微渗血的红印:“行,我在门口守着。”
  遇上这个无赖,沈翎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有的时候,还是弄不懂他在想什么。一开始还急着探路离开,可一转眼又与花冬青同流合污。
  “哐当”一声,房门似让人一手推开,那手劲还挺重。
  “少主,到时辰了。”这一刻,羽的声音宛若阴风,在某个不着丝缕的嵴背一扫。
  一双淡漠的眼眸把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好似前边的睡榻空无一物。
  沈翎顾不得形象,只管从越行锋身上扯了半张薄被,勉强把身子给遮了,可眼皮子底下瞄见的,又使得他的脸噌噌泛红。
  被十指拧绞的褥子实在见不得人,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昨夜发生了什么。还有两块凹陷下去的地方……
  沈翎头皮一麻,急忙伸腿出去扫平。可小腿刚露出去,又是深深浅浅的痕迹。
  羽的眼神依旧漠然,像是那两人正襟危坐,十分正经、和谐。她重复道:“时辰到了。”
  越行锋一派从容,将薄被全裹去沈翎身上,自己弯了腰拾起衣衫披上。待他用发带将头发理清,方才问羽:“什么时辰?”
  羽的双瞳默在那里:“主人说,从今日起,少主必须习武。”
  “什么!”沈翎露着半块肩,往前一颠,“真的假的!”
  “主人在等。”羽突然冲上前,把沈翎从薄被里拖出,直接往门外拽。
  沈翎一手扯着薄被遮挡,几乎泪流满面,硬卡着桌脚,求饶说:“你急什么?就不能让我先穿个衣衫么?我说你不在云间成待着,回画岭做什么,我说你……”
  羽止步,回过神,幽幽看他:“快穿。”
  天下间怎会有此等女子,看着没穿衣服的男人,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莫非是在万花楼看得惯了,所以看谁都一样?
  她笑了。沈翎清清楚楚看见羽笑了,万分森寒。
  在这个节骨眼,越行锋竟然不帮忙,只站在边上说:“让冬青稍等,我和他,就过去。”
  日子当真没法过了,那个笑得很恐怖的羽竟乖乖听了越行锋的话,转身就走。
  沈翎怯生生道:“真的要去?”
  他点头了。点得很做作。
  *
  千叶台上,花冬青铁青着张脸,两只眼像是冒着火苗子,盯着姗姗来迟的两人。
  从她的眼神,沈翎能够肯定,羽把一切的一切都给说了。花家少主被外人压着,看那样子还是经常压着,一旦传了出去,花家必然颜面扫地。
  这时,花冬青瞧了越行锋一眼,藏在身后的手,似乎拧出骨头的声响。
  沈翎神魂一震,习惯性地躲去越行锋后边。
  花冬青眼底的火苗子窜得更盛,手指着沈翎:“你是花家少主,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你晚上胡闹也就罢了,我能忍,但你在人前,就必须像个男人!”
  她这意思……我不像男人?沈翎陷入沉思,竟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花冬青对越行锋也不再客气,全然不似那日相遇的纠缠:“你,给我站远点!”
  “好嘞!”越行锋闪走的步法,竟是那样娴熟、那样流畅。
  “喂……”身前已无屏障,沈翎只得弱弱地站在花冬青面前。
  “先试试你的底子。”花冬青一开口,一道银丝便从袖间飞出。
  沈翎呆立当场,眼睁睁看着那缕丝线幻化十数道银光,缠着花状,瞬息而至。他想象征性地抬手挡一挡,可手还没来得及翻,手背即是火辣辣的疼痛。
  一道红印像是鞭子抽过一般,在手背上狰狞。沈翎忙呵气吹着,余光见银丝都散了去。
  紧接着耳朵一疼,沈翎痛道:“表姐,别拎耳朵!越行锋,救命啊!”
  “救命?花家数百年来,从未有一人如你这般求饶!”花冬青愣了愣,貌似想起一个人,顿时噤声。
  “我根本就没底子,还用得着试?”沈翎低着头,拼命去寻越行锋的影子,却瞥见他已端坐在远处,吃起水果,还有侍女伺候着,笑吟吟看向这头。
  花冬青恼怒道:“你连这一招都躲不过,你这十几年究竟在干些什么!昭国公府二公子?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沈恪是干什么吃的!”
  这十几年在干什么?沈翎倒还认真去想了,总结出四个字:吃、喝、玩、乐。当然,为免被拎耳朵,这些话还是掖着好。
  花冬青仍是不信他会如此无用,缓了缓怒气,又问:“你到底会什么?”
  耳朵依然疼得紧,沈翎想了想,心说街边扔东西的活计自然拿不出手,还有的就是……为了不丢人,他说:“射箭……算吗?”
  花冬青正浮起一丝宽慰,却闻远远飘来一个声音:“三丈内,不能动。”
  听他说着话,还嚼着颗桃,沈翎真想冲过去撕烂他的嘴。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气到一半,沈翎又想,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回头去看花冬青,她已经气得扶额:“居然、居然如此不济……”
  沈翎真心想安慰这位表姐,在脑子里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是能使香引蝶么?”
  “你有脸说!”花冬青的美貌如是在一瞬散去,她再度拎起沈翎的耳朵,“香引蝶可用于寻人、或是族人间传递消息,要是真有人砍你,它跑得可比你快!”
  花冬青陆陆续续又喷了不少金玉良言,沈翎且听且过,耳朵都快磨起茧子。
  这个表姐实在太可怕了,当真是把母老虎的灵魂深埋心间。照理说,拥有如此容貌的女子,理当温婉才是。
  某一刻,沈翎终于明白越行锋自觉闪去远处的原因,真是……很有经验。


第104章 三个时辰
  既然一无是处,就必须下狠手。花冬青深谙此道,也确确实实这样做了。
  她先是命人拎来两只木桶,亲自去水潭装满,而后一左一右挂在亲表弟臂上,悉心为他调整好马步姿势,又在他膝上分别置了两块砖,方才心满意足地退开。
  对于沈翎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京城纨绔,多拎些重物就是折磨,更别说撑着两桶水。木桶原有的重量就可怕,再加上水,简直惨绝人寰。
  在沈翎的记忆中,这辈子只扛过两回重物。一次是与阿福一道把越行锋拖回房间,另一次便是此时此刻的速成训练。
  曾在街边话本当中,武功速成通常没有什么好结果,轻则断经脉,重则丢性命。然在今日亲身体验后,沈翎深觉轻重都得丢性命,真是不带这么玩的。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沈翎感觉两只手臂已不属于自己,双臂剧颤,膝头亦是晃得厉害,可即使脸憋成一副猪肝色,他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因为,在他的胯下,有花冬青亲手点上的三炷香。稍有差池,抱憾终生。
  花冬青看得有些心疼,但必须狠下心:“虽然你是我表弟,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你的底子太差了,用寻常人的方式,想有所小成,须待而立之年。然眼下状况,不允你如此。”
  沈翎虽能理解她的苦衷,但目前的状况实在要命:“表姐,你玩得太大了。”
  花冬青望着香炉:“不过三个时辰,你可以的。你身上流着花家和沈家的血,一定能撑过去,我相信你。”
  “可、可我不相信自己。”沈翎说话有点勉强,“人血,还不都一样。”
  “不满三个时辰,不许吃饭。这香是我特制的,三个时辰也烧不了一寸,你别妄想能摸鱼。”花冬青难得用这种怜惜的语调说话,也许正因为难得,才装得如此做作。
  “表姐,不能一个时辰么?欲速……则不达。”没说一句话,沈翎便要付出极大代价,上下不接气的感觉,几乎让大脑陷入窒息。
  “不能。”花冬青背过身,“我去处理些杂务,时候到了,再来看你。这段时间,越行锋会看着你。你别想太多,他和我说好的。”
  沈翎抱着一丝侥幸:“什么杂务?表姐,尽管交给我,我去办。”
  花冬青侧过脸,貌似很欣慰:“还怕轮不着你?待你习武有些起色,便要着手了。”
  从她的眼神,沈翎目测出自己说错话,只得木然送她走远。
  边上也不留人看守,只剩一个啃水果的越行锋。
  看他悠哉悠哉,沈翎气不过:“你不会真与她说好了吧?快来帮我把水桶放下,我的胳膊就要折了。”
  越行锋坐在原处不动:“学些防身之技,以便日后自保。对于你,很有用。”
  沈翎傻眼:“防身?拎水桶也叫防身?这算是哪门子防身!也没见你拿水桶抡人!”
  “有水桶我一定抡。”越行锋瞧他翻了个白眼,“我是认真的。往后若离开画岭,几路人马一道追杀上来,我确实不能完完全全护着你,你会一些,至少能拖延时间,让我抽身。再说了,花家的武学用不了太多内力,简单易学,很适合你。”
  “我怎么看不出来?”日头慢慢挪在上空,沈翎发觉里衣都汗湿了。
  “你学了便知,虽然有些下流,但能赢就行。”越行锋察觉某人眼神不对,又道,“暗器伤人,不下流又是什么?”
  沈翎无言以对,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葡萄:“能给我两颗么?”
  越行锋拈起一颗葡萄,由两指夹着:“叫我一声”夫君”,我马上丢你嘴里。”
  沈翎顿觉此乃奇耻大辱,硬是攒了一口气,一次说清:“想都别想!什么夫君,我才……唔。”齿关一合,尝到诱人的香甜。
  “乖。”越行锋收指回来,“一颗够不够?”
  “够了!”沈翎哪能忍这种耻辱,那个叫啥不shou嗟来之食……哼,就不吃!
  一个时辰过去,沈翎的体力并不似预料中那般不堪,虽然姿势表情难看了些,但毕竟还撑在那里,颤颤巍巍而不倒。
  又过半个时辰,越行锋一抬眼皮,眉心略微一皱,走到沈翎面前。
  沈翎细细喘气,唇色显得惨白,完全虚脱:“想干什么?”
  越行锋莞尔一笑:“为什么这样听话?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傻。她让你扛三个时辰,你就扛着?上前两步过了香炉,不就能放下了?”
  是的,他说得没错。沈翎搞不明白自己为何蠢到这种地步,难不成还真想学有所成?
  “笨死了。”越行锋俯首吻住他的唇,两手同时发力把水桶打了去,一脚踹了香炉,稳稳托住他的腰,觉他有点下沉,又往上一提。
  “唔……我……”话都被堵在嘴里,彼此纠缠所带来的酥麻感,顿时驱散一身酸痛。
  沈翎早已精疲力尽,任由他搂着、吻着,倚在他怀里,意识有些迷煳。
  远远走来一人,花冬青已换了身衣衫,浑身幽香四溢,显然是刚刚沐浴。她口中的杂务居然是这事,要是让沈翎知道,准得气得跳脚。不过,他暂时听不见。
  花冬青说:“你心疼了?”
  越行锋笑了笑:“第一日,差不多了,他也很不错。若非我过来,他还能撑下去。”
  “说到底,还是你心疼。若你每日都心疼,他难有所成。”
  “行了,我带他回去歇息。明日再说。”话毕,横抱起沈翎,回竹楼。
  *
  在越行锋怀里小睡片刻,沈翎恢复了些精神,但这些精神只够他从门口稳稳当当走到睡榻前,然后脑袋往下一栽,又睡过去。
  越行锋坐到边上看他,摇头道:“真是累得狠了。唉,只要你学到能唬人的程度,也就行了。她说得也对,你得有个家主的样子。”
  沈翎哪里理他说什么,反正好好睡就对了,管他那么多。
  不知过了多久,沈翎吸吸鼻子,嗅到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勉强睁了睁眼:“我不吃。”
  越行锋已舀了粥过来:“醒了就是精神好点了。知道你累,所以做了些东西,你吃了再睡。来,先起来。”
  沈翎动了动,象征性地歪歪脖子:“我也想,但……有点难。”
  越行锋在他腿上一掐,他居然不喊疼。舀一勺鸡丝粥在他鼻尖晃悠:“好歹是我亲手做的,你就不能捧场吃个两口?”
  沈翎一天没吃东西……好吧,吃了一颗葡萄。若说不饿,那觉得自欺欺人,很显然,肚里传出的咕嘟声,轻易将他出卖。
  “胳膊动不了。”没法拉下脸皮使唤他喂饭,沈翎只好往手臂一瞟,但愿他能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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