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此剑乃信物[古代架空]——BY:Dagger

作者:Dagger  录入:10-04

  车夫很快就被沈放的重金招来了,一夜未眠的二人复又开始赶路。没驶出多远,庄离竟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将剑谱一事抛在了脑后,很快就睡着了。
  沈放没有睡,一方面对庄离仍有提防,另一方面,他那多年来平静得近乎淡漠的心已许久未得安宁——大师兄出事后的这段时间里,他身上的某层东西开始瓦解了,对周遭的一切有了更为真实和深刻的感知。在此之前,他对周围人事始终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
  大师兄惨死给他带来的惊愕和痛苦,爹一夜白头、娘与小师妹的眼泪,这一切都让他刻意固化封存的剑心开始动摇。之所以下定决心毁掉荒雪剑,部分也是因为沈放害怕此时的自己会被荒雪剑乘虚而入,从此入魔。
  他不禁再次回忆起了二师兄青霭那日和他说的话,同时微微低头,漠然地看着自己右手手背上的疤痕。对于当年的那场意外,他自始至终不曾觉得自己有丝毫错,眼下,却在意起来。
  他无声地咬紧了牙关,隐在暗处的脸肌肉紧绷,强迫自己摆脱那件往事,开始回忆起李无恨的那抹剑影。他要牢牢记住这抹剑影,一旦忘了,世间便真的再无李无恨了。
  

  ☆、第十一章 睚眦必报

  豫州,南淮城。
  一蹒跚的身影混入了熙熙攘攘进城赶早市的人群。那影子进城之后便离开街心主道,闪身进了旁边的陋巷。
  此人的鬼鬼祟祟很快引起了街口一正在用早食的男子的注意。
  男子腰间的令牌在日光下明明晃晃,刻着“捕快”二字。他一口气将热粥喝到见底,站了起身,跟着拐进那条陋巷。
  这个姓张的捕快已值班一宿,按理说,此时他将事宜告知同僚,自己归家歇息即可,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家中不过是有一席冷硬的床榻,便觉回去也是无趣。
  人的身体若忙碌起来,便没有余力胡思乱想,他一个大男人,一介武夫,才不至于后知后觉感到自怜。
  这般想着,他已拐了两道弯,钻入陋巷深处。
  前方那人喘息声极大,脚步声也是格外沉重,一轻一重的步子,这些加起来,都在暗示那人的情况不太对劲。
  然而张捕快既不是根据喘息声,也不是靠脚步声去判断那人影的去向,而是根据那人走过所留下的一连串泥点子。
  昨夜下了一场暴雨,看来那人在城外并没找到一个躲雨藏身之地,艰难地熬过了一宿。
  这也许可以说明为何那人喘气声这般大:也许染了不轻的风寒。
  张捕快正在心中做着判断,就听前方传来了剧烈的难以遏制的咳嗽,一声接着一声,长长短短,格外骇人,似乎撕裂着喉咙和腹腔。
  他不禁琢磨起来:这病得不轻啊,清早进城,莫非只是来看病?然而为何这般鬼鬼祟祟,不可见人?
  他一转念,又担心这人莫非是有能传染的恶疾。
  脚步一顿,忽听前方传来吱呀一声,一扇门打开了。
  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停了,显然是在等候着。
  “方堤?”一个老者的声音。
  回答声几不可闻,看来那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进来吧。”
  脚步声又响起,短短一段路,那人脚步拖沓,已比方才更为吃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在地。
  张捕快凝神侧耳听着,直到那人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院内,他才往前探出了头,看着前方院落的那扇后门,确信自己没有跟错。
  眼下,那人俨然已是在他右手边院墙之内。
  他认得这个院子,只是没想到,这“寄奄书堂”的老先生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一来一回不留足音。
  看来那带病之人是投奔于这个老先生?
  张捕快虽有一身硬功夫,但接触得大多是鸡鸣狗盗之辈,对于藏龙卧虎的江湖偶有神往,眼下,便猜测那叫方堤的是来此地避难的。
  等等?方堤?
  他忽地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方……几里外的孤山剑庭不正是方氏一脉么?
  然而,他转念又笑话自己道:“孤山剑庭是豫州名宿,何人能叫剑庭门人落魄至此?”他悄悄地后退,心道,也不知那老者会不会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黄老先生。”
  墙后传来一年轻男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张捕快的思路,他不由得心跳一快。。
  奇怪,这一大早的,书堂里还有另一人?又怎么会没来由地喊那老先生一声?
  “你,你不是他……”
  老者的话音未落,猝然间,张捕快右侧墙后传来刺耳的摩擦之音,像是有利器重重压在墙面拖曳而过。
  紧接着,像是酒器漏水一般,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的声音不断发出。
  张捕快猛地一惊,知这一掌宽的薄墙之后陡然生变。
  “能不能放过他……”老者丧失生气的声音从墙后传出。
  张捕快心道:不好!一定是那方才说话的年轻男子藏匿于此,想暗算那带病之人!
  他刷地一下拔出腰间佩刀,冲向那扇木门,抬腿正要破门而入,却听那老者喝道,“蠢货,别进来!”
  不知怎么地,他身子一僵,腿就使不上力了。
  张捕快只得大声喝道:“黄老先生,让我进去!不能让此凶徒再伤人!”
  “方……”
  老者的话被一串笑声打断,张捕头只听得一声极其细微的断骨之音,心沉了下去。
  门啪地一声打开了,他的身体也能动弹了,遂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只见老先生尸身颓然靠墙,那带病的男子面朝尸身,垂首而立,却不见第三人。
  张捕头急忙:“那人呢?”侧身看向门后,又看向里屋,均不见人影。
  只见那方才还病恹恹的年轻人缓缓转身,英俊的面容带着一股子恶戾,故作讶然道:“你居然一路跟了我那么久。”
  张捕快心里咯噔一下,心知此人早就知道自己在跟着他。
  年轻人目光下瞥,看见了他腰间的令牌,皱了皱眉,“原来是个捕快,看来,当捕快太尽责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叹了口气,“不过,按规矩,我不能杀你。”
  张捕快不明所以,只道这人和其余盗贼一般,不敢乱杀官差。他紧握着刀柄,把刀高举过了头顶,仿佛这样就能减少自己几分恐惧。然而,他却无法对尸体身后的墙上那一道浓郁绮丽的血痕视而不见。
  他用刀,哪怕是最末流的只会横劈竖斩的刀法,他也认得出来,那黄老先生是死在了刀锋之下。
  刀痕隐在血痕当中,像一道细长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一种面对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对手时的压倒性的无能为力感在此时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
  第一次,他后悔,后悔自己为何没有乖乖地回家,在那个冰冷、坚硬的床上呆着。可如果是这样,那来此处的,就会是别的几个兄弟……除了自己,他们都有妻小……
  不对,他还是做了正确的决定。
  “瞧你眼中的惧意……想来我十年未回此地,这儿倒变得太平得很。”年轻男子突兀的言词让张捕快停止了胡思乱想。
  “你……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说完,刀光闪过,在一瞬间,睚眦割下了捕快的舌头和手指。
  “你还能继续用刀,我已是手下留情了。”睚眦冷冷道,然而张捕快已不能再回应什么了。
  在他的呜咽声中,睚眦复又跌跌撞撞地奔入他来时的陋巷。
  方堤是假,然而淋雨伤寒却是真。昨夜,他在沿途酒肆喝得酩酊大醉,醉倒于农人的篱笆蕉下,任由冷雨浇身。
  他许久没喝酒,也许久没这般狼狈。本以为今早的计划多少会受点影响,没想到,倒是顺力得很。
  处理完那方家故人和那多管闲事的捕头后,睚眦又在城内等了三天三夜,没有等到那叫方堤的少年入城,却等到了嘲风按照惯例,将情报传给各地斥候的书信。
  “惊鸿剑携剑谱下山,北荒不动沧州,蛇首入宣州。”
  他读到蛇首匿入宣州时,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十二斥候中的谁负责监视阻拦灵蛇沼的人。他心底替那名兄弟感到不妙。
  “为什么不是你去?”睚眦想这样问嘲风一句。他头一偏,却发现那传信的灰鸽没有离去。
  怎么,莫非两封信都是给自己的?
  睚眦取下第二卷信,展开一读,果然跟先前的内容不一样,这居然是嘲风给他个人的信件。
  “荒雪剑是你下的手么?”
  睚眦挑眉,这是什么口气,质问?问讯?怀疑?不管是什么口气,他做事何须同嘲风汇报。
  ……
  青州,拥霞山庄。
  “师父,大师兄的尸首……”
  “莫担忧,是荒雪剑断刃了。”
  神情惶恐的年轻弟子见师父沈昱诚神色只是微微一惊,但言语间,似早就料到此事,顿时松了口气。方才他例行检查大师兄李无恨的尸身,却见地上湿淋淋一片,一夜间那多日未化分毫的薄冰竟悉数融解。
  没有了这些冰,尸身自然已开始腐败。
  “今日就下葬吧。”
  “是。”
  沈昱诚顿了顿,又喊住了那个弟子,“你去喊你陆师姐,跟她说一下此事,由她来安排吧。哦对,先把你二师兄喊过来。”
  沈放毁去凶剑荒雪,一方面说明,荒雪的戾气压不住了,另一方面,则是按照约定,用这般讨巧的方式,给拥霞山庄传来消息:剑谱已如预料中被盗。
  他方才之所以微微诧异,是没想到,距离沈放下山这才一天一夜,那些人竟已按捺不住,对剑谱下手了。这只能说明,前方还有高手阻拦,这些人自知武功不敌,只能先下手为强!
  青霭的声音响起。
  “师父,剑谱被那帮镖师拿了?”
  “嗯,你即日就把消息传出去。”
  “是,”青霭却没有走,神色忧虑道:“师父,神武阁那个叫嘲风的可有回信?”
  他问的是几日前,沈昱诚写给嘲风的那一封关于李无恨之死的书信。
  尽管有人称见到李无恨与神武阁的人起了冲突,但是,沈昱诚始终不明白,杀了李无恨,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
  剑谱……神武阁……报仇……
  这当中的确有他想不明白的一环。
  “师父知道师弟他是要去给大师兄报仇吗?”青霭问出了这几日让他极为不安的疑惑。
  “我知道。”
  青霭顿了顿,不解,却是坚定道:“那,师父是让他去送死吗?”
  他一向温和,说出这般话,还是面对着沈昱诚,已然是极为冒犯和唐突了。
  沈昱诚却是沉默了半响,才轻轻道:“惊鸿剑要去,我便不拦。”
  青霭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先前去找他的那名年轻弟子神情惊惶地出现在了门外。
  “又怎么了?不是让你去找陆英么?”沈昱诚问。
  “陆师姐院子里没有人,我找到这封她留的书信,她说,她下山去追三师兄了……”
  

  ☆、第十二章 枫浦郡外

  两日车程百里路,沈放忽地惊梦而醒。
  “做梦了?”
  抬眼见庄离关切的目光,沈放微微一怔,轻轻点了点头。
  那不是一般的梦,那是千里外有人渡出一缕剑影扰了他心神。在这世间,唯有与他的惊鸿剑心意相通的呓语剑才能做到。
  沈放知道是他亲娘想他了。转眼间,他已下山三日。
  庄离没有探究沈放的梦,“问过车夫了,天黑前我们能到下一个城郭。”
  沈放点点头,“嗯,应是枫浦郡。”
  “枫浦郡?”
  “城郭北面有座山,山上满是枫树,山下有一湖,寒秋一到,登山临湖,观十里红枫,是青州盛景之一。枫浦郡由此得名。”
  庄离不以为然道:“秋雨飘瓦,秋风萧瑟,红叶凋零,倒是凄苦。”
  沈放闻言微怔,苦笑道,“庄离,焉支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庄离抬手垫在脑后,“没有湖,没有枫树,牧民唯恐避之不及的险域。”他歪头似在思索,又补了一句,“风很大,有时候面对面说话,还得比划比划。”
  庄离说完自顾自笑了笑,笑完眸光清亮,抬眼看向沈放:
  “我现在算明白了你为何这般淡然,这方圆百里,南北皆山林,唯一的一条能走马过车的东西大道,就是我们脚下这条。你是觉得,那姓赵的在我们前方?”
  沈放唇边笑意未散,“如何,我没骗你吧,答案就在路上。”
  庄离嘀咕:“故弄玄虚。”又道:“而且我猜,那批人,根本不是你们招来的镖师。”
  “哦?”沈放抽出怀里短剑,放在曲立的左膝上。短剑就这么横立于膝头,车子颠簸摇晃,却是纹丝不动,如立平地。他接着道:“愿闻其详。”
  “我在那帮镖师身上翻找时,发现他们的胸前透出青色纹路,形如碧海浪涛。”庄离脱口道:“一看习得就不是什么正经武功。”
  “看来你翻那几具尸体还翻对了,怎么不早说……”沈放沉吟片刻,道:“青色纹路?这样看来,他们是碧落刀的人。”
  “碧落刀?你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庄离讶然,“那你——”
  “我只知道他们不是白马镖局的人。”沈放摊手,“不管他们实际是什么身份,对我而言,不都是盗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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