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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66(二合一)
夏朝生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穆如归的手却像是找到了归宿, 舒舒坦坦地落下了。
他终究是过于青涩,即便已经和九叔有了肌肤之亲,一时间, 因为太过紧张, 竟然也做不出什么反应,就微垂着头,蜷缩在穆如归的怀里, 慢吞吞地涨红了脸,像只不敢抬头的小鹌鹑。
穆如归捏了捏小鹌鹑的尾羽,小鹌鹑瞬间缩成了蓬松的毛球。
“王妃, 御史大夫家的公子给您递了拜帖。”
最后,还是夏花将他从尴尬的气氛里拯救了出来。
夏朝生滚进被子, 窸窸窣窣地拱到床边, 生怕穆如归再发难,一个健步冲到了屏风后,就露出两只水光粼粼的眼睛:“九叔, 我……我先去见见柴文轩。”
穆如归坐在床上, 看他在屏风后更衣,一步三回头地跑出卧房,然后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好软。
*
柴文轩果然递来了拜帖, 还带了好几车的礼物。
夏朝生进堂屋的时候,柴小公子正和秋蝉说着话, 三言两语,就把侍女逗乐了。
“咳咳。”他打断柴文轩, “你送这么多东西来王府,有何居心啊?”
柴文轩循声起身,笑嘻嘻地行了大礼:“给王妃请安。”
“我可不敢收你的礼。”夏朝生落了座, 意味深长地用手指点了点皇城的方向,“不怕陛下疑心?”
“怕什么?”柴文轩大咧咧地撇嘴,“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不一般了!”
“怎么?”
“我爹今日上朝,在朝堂上哭了一场。”柴文轩凑到他面前,如数家珍,“硬是把陛下哭烦了,逼不得已,封我妹妹为郡主……你嫁了王爷,我妹妹是郡主,这都不算沾亲带故,还有什么算沾亲带故?”
夏朝生折服在柴文轩的歪理之下,无语地捧着手里的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不过,我今日来寻你,还是有正事的。”柴文轩也喝了一口茶,试探道,“我想知道,王爷为何拒绝家父的辅佐之意。”
夏朝生“唔”了一声,缓缓将手揣进了袖笼。
他大致能猜到穆如归的心思,却不能直接言明。
柴文轩也不是蠢人,见夏朝生抿唇不语,无声地叹气,然后转移了话题:“想当初,我们两家的关系也是很亲近的。”
夏朝生轻轻点头:“是啊。”
“如果不是你跟着前太子殿下……”柴文轩及时止住了话头,“说不准,我爹真的想将阿姝嫁给你。”
夏朝生沉思片刻,想到向来独善其身的柴家,眯了眯眼睛。
而落后夏朝生一步,准备推门的穆如归,兀地僵在了原地。
柴文轩还在嘀咕:“门当户对,我妹妹又喜欢你,若不是如今的光景……我爹说不准真的会直接在朝堂之上,试探你父亲的意思。”
至于镇国侯会怎么想,就另说了。
反正,此时此刻的穆如归,已经后悔放夏朝生出卧房的门了。
偏偏,听了柴文轩所言的夏朝生并不反驳,还一个劲儿地笑:“你从小就喜欢说胡话。”
“哪里是胡说?父亲昨日回府后,直摇头,瞧模样,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试探镇国侯的意思啊!”柴文轩双手一摊,“若是先试探了,咱们两家说不准真成亲家了!”
夏朝生失笑摇头:“不会,我曾经追随太子,柴大人不会将女儿嫁给我的。”
气氛一时凝固下来,只余茶烟袅袅。
柴文轩耐不住性子,喝了两口茶,又道:“朝生……我还是这么叫你吧。当初,你是怎么看上太子的?他……他简直是个……”
夏朝生毫不客气地反驳:“当初觉得他好的,可不止我一个人。你不是收集了一堆赞美他的诗歌,念给我听吗?”
柴文轩瞬间涨红了脸,被茶水呛得咳嗽连连:“你……你怎么……还记得?”
“你记得我曾经干的那些破事,我就不能记得你干过的事了?”
“你……你……”
柴文轩差点气成斗鸡眼,继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论夏朝生吃没吃过易子药,自己在他面前都讨不到好,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服了软:“好吧好吧,此事以后不提了。”
他们又安安静静地吃了几口茶。
柴文轩好奇心起,小声问:“朝生,王爷待你好吗?”
“好啊。”夏朝生双手捧着茶盏,眼底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仿若精致的瓷器,“怎么了?”
“外面都说,王爷性情残暴,还喜欢打人,你……”
“我这身子骨,王爷若真的喜欢打人,早死几百回了。”夏朝生打断柴文轩的胡言乱语,无奈道,“你今日来找我,到底要说什么?”
柴文轩面露尴尬,双手摩挲着茶盏,不好意思地喃喃:“我们已经许久未好好说过话了。”
夏朝生一愣。
“自从你选择追随前太子殿下,父亲就不许我与你亲近。”柴文轩顿了顿,“柴家一向不涉党争,家父又爱明哲保身,还望你理解。”
“柴大人的选择是对的。”
“再对,今时也不同往日了。”柴文轩神情一变,欣喜道,“这上京城没了你,无聊透顶,我以后定然日日来王府叨扰。”
夏朝生:“……”
穆如归:“……”
夏朝生又陪柴文轩吃了几碟糕点。
柴家的小公子愣是将茶水喝出了酒的架势,拉着他,哭叽哇啦地表示,自从与镇国侯府的断了来往,自己就在府中闲出了鸟。
“父亲大人很严厉。”柴文轩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每每被关在府中苦读,我总是想起你……带我翻出宫墙的模样,那样潇洒,那样帅气!”
夏朝生:“……”
他忍无可忍地将甜糕塞进柴文轩喋喋不休的嘴。
柴文轩含糊道:“还有……唔唔……还有你烧掉先生胡须时……唔唔……”
“天色不早了,府中事物繁多,我就不留你用午膳了。”夏朝生皮笑肉不笑地起身,恼火地将憋着笑的秋蝉叫来,“送柴公子出府!”
“别啊,王府中的点心甚是美味,我还没……”
“秋蝉,帮柴公子把点心都包起来!”
柴文轩恋恋不舍地推开门,到嘴的一句“朝生”,硬生生被杵在门前的穆如归吓成了短促的惊叫:“王……王爷……”
穆如归不知在堂屋外站了多久,肩头落着薄薄一层积雪。
“九叔?”在堂屋中的夏朝生也惊叫出声,“你怎么来了?”
穆如归心道,不来,说不准你都要和我和离了,面上却一副淡然,向他伸手:“你没拿手炉。”
夏朝生心中一热,跑过去捧起了手炉。
柴文轩在旁边瞧得真切,夏朝生的耳根刷得红了,俏生生地站在屋檐下,欲语还休。
只听穆如归说:“堂屋未点暖炉,同我回去吧。”
夏朝生就真的乖乖点头,跟着九王爷往屋外走,全然不似他记忆中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
柴文轩心里想什么,嘴里便要说出来,可是他话未说出口,就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穆如归正冷冷地瞪着他。
柴文轩心里兀地打了一个突,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话若真是说出了口,嘴里的舌头怕是就不属于自己了。
夏朝生走远后,秋蝉在一旁善意地提醒:“公子,该走了。”
柴文轩这才缓缓回神。
这九王爷……瞧着真凶狠啊。
夏朝生不知道穆如归单方面与柴文轩的风起云涌。
他拉着九叔的手,小心地躲避着地上逐渐融化的积雪。
“九叔,你是不是不信任柴家?”
“不是不信任。”穆如归见他走得艰难,干脆将人打横抱起,“而是没必要。”
夏朝生微微怔住。
他在九叔的眼神中寻到了一丝与前世极像的傲然。
那是坐上龙椅后的穆如归才有的冷漠与孤寂。
夏朝生心里一紧,伸手环住了九叔的脖颈。
“朝生……”穆如归心念微动,“你是不是……”
“九叔怎样都好。”他主动道,“我都陪着你。”
穆如归将夏朝生抱得更紧了一些。
那条凶险的路,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走了。
夏朝生心中涌动的情潮直到再次被放在榻上,且腰后出现熟悉的触感后,消失殆尽。
他紧绷着身子,颤颤巍巍道:“九叔,天……天还没黑呢。”
这不是白日宣淫吗?
穆如归将手覆盖在夏朝生的眼前,沉沉道:“天黑了。”
他又是懊恼,又是羞涩,疯狂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心中的情绪。
穆如归却不给夏朝生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翻身压降上去。
“若我不娶你。”穆如归俯首在他耳畔,哑着嗓子问,“你会娶柴家的嫡女?”
夏朝生涨红了脸,想要解释,腰上的软肉却被掐住了。
他闷哼着蜷缩成一团,鹌鹑似的将脸埋在了臂弯里。
穆如归捏着他的手腕,让他避无可避:“若我不娶你,你会娶谁?”
夏朝生哪里知道自己会娶谁?
除了那段被欺骗的感情,他从未对穆如归以外的人动心,所以根本没了解过上京城中的贵女。
如今穆如归步步紧逼,他是又恼火又委屈,没忍住抬起了腿,对着九叔的膝盖来了一下。
穆如归顺势闷哼着栽倒在夏朝生身上。
“九叔?!”他吓住,抱着穆如归的脖子,急急道,“我……我没用力啊。”
穆如归一声不吭。
夏朝生彻底慌了神:“九叔……”
他眼眶微红,低头去寻穆如归的唇亲吻。
谁知穆如归忽地弹起,三两下扯开了他的外袍。
夏朝生:“……”
夏朝生再次变成了小鹌鹑,勉强用翅膀遮住身体,只露出微微颤抖的尾巴。
穆如归专心致志地抚弄着他的尾羽,修长的手指在羽毛见来回穿梭,直到怀里的小鹌鹑哆嗦着舒展开翅膀,才再次握住他被泪水打湿的尾巴。
夏朝生浑身一僵,彻底失去了神志。
直到下午,他才从榻上颤抖着爬下来,且看也不看穆如归,裹着衣衫,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卧房。
穆如归见夏花和秋蝉都跟了过去,便没有担心,谁料,掌灯时分,竟然听到红五前来禀告,说王妃带着侍女们回侯府了。
“什么时候回的侯府?”穆如归手里的书卷“啪”得一声掉在了案上,“备马,本王要去侯府!”
红五连忙阻拦:“王爷,这个时辰您去侯府,不合礼数。”
“怎么就不合礼数了?”穆如归推开红五,疾步走到门前,见他不动,眉宇间涌起了浓浓的烦躁,“还不快去备马?”
红五只得跟上去,替穆如归牵来了马。
而溜回侯府的夏朝生刚用完晚膳,被裴夫人点着鼻子,无奈地教训着。
裴夫人骤一听到下人说,夏朝生从王府回来时,吓了一跳。
今日也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他单独回侯府,难道是在王府受了气?
裴夫人连忙跑去堂屋,拉着夏朝生从头打量到脚,确认他连一根都发丝都没少,才松了一口气。
“你回侯府,可与王爷说过?”
夏朝生心虚地摇头。
裴夫人早有所料,见他承认,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你呀!”
“娘,我……我就是想你了。”夏朝生难为情地解释,“和王爷无关。”
“怎么可能无关?”裴夫人一语戳破了他的谎言,“你是为娘肚子里蹦出来的一块肉,为娘还能不知道你?”
裴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夏朝生的脖子上,心微微一跳。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漏了陷,小声嘀咕:“王爷待我很好,就是……就是有的时候太……”
夏朝生想到白日发生的事,耳根红得滴血,话也说不下去了,就一个劲儿地嚷嚷着饿。
“娘,你让我先用晚膳吧。”他软着嗓子恳求,“我吃完就回去,还不成吗?”
裴夫人拿他没法子,嘴上指责夏朝生没规矩,却还是亲自动手,做了他爱喝的汤来。
夏荣山闻讯赶来,态度与裴夫人截然不同。
“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镇国侯大手一挥,放出了话,“侯府是生儿的家,王爷难道还不许他回家吗?”
夏朝生一边喝汤,一边笑眯眯地点头。
夏荣山越说越是激动,想起早前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唏嘘不已:“那柴一鸿的女儿,原来想嫁给我们家生儿呢。”
笑意僵在夏朝生的嘴角。
他差点将嘴中的汤全喷出去。
裴夫人也惊诧地抬起了头:“御史大夫柴一鸿?……我记得,他膝下的确有一爱女,叫什么来着?”
裴夫人目光落在了夏朝生身上。
他硬着头皮答:“柴姝。”
“是啊,柴姝。”裴夫人用帕子轻轻擦着嘴,嘴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府中一大一小两个侯爷猜不透其中的关巧,裴夫人还能猜不到吗?
夏朝生偷偷溜回侯府,定是因为柴姝之事传到了王爷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