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忽梦山河老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姑苏赋

作者:姑苏赋  录入:04-02


“应当是了。”兰渐苏说。

他们二人沿崎岖冰滑的路,往石岩上走去。

鬼刀宗荒废多年,楼阁已然破败不堪,但建筑结构扎实,看起来倒是没有倒塌的风险。建筑木材及质量能好到这个地步,足证当年西北关没有贪官且人才辈出。然而楼阁焦黑,似有被一场火烤烧过的迹象,而那块写了“鬼刀宗”的牌匾,掉在地上化作一块焦炭,只余浅浅的烫金字痕。

兰渐苏把梳头屏给了李星稀。他知道,待会可能会看到些不得了的东西。李星稀只有拿着梳头屏才能看得见它们,只有看得见它们才知道该怎么跑。

楼阁内空无一物,就连老鼠都没有一只。也是,这么大风雪,老鼠都懂得躲在窝里睡觉。

兰渐苏和李星稀在楼阁里转了一圈,最后才转到一张祭桌前。

这张祭桌看着较为崭新,显然是后来有人摆放在此处。祭桌上,一张打乱了的八卦阵。

兰渐苏将八卦阵重新拼好,陡然间,中间的阴阳两极分开,冒出一方金色的莲花座。

兰渐苏想到了什么。静闲雪给他的二指佛,好在是放在身上。他把那二指佛拿出来,放上莲花座。佛底与花座正巧吻合。果然如他所想,静闲雪的养父跟鬼刀宗深有渊源。

佛像眼睛顿时亮出红光,手上的二指转动,朝前方指去。倏地,一声怪响。兰渐苏和李星稀耳畔皆拉过一条细刺的鸣声,李星稀立即将耳朵捂住,表情痛苦地皱起来。

眼前盖下一片黑红的血光,他们转过头,只见影影幢幢的人影林立在大堂上,一个挨着一个,笔直地站立着。

李星稀暗叫了一声。他还是头一回见过这么多鬼成群结队出来。

大概有一百多……两百多只鬼影聚集在大堂。却只现出扭曲的影子,不肯露出全貌。

“他们不肯现形。”兰渐苏道。

“那……那他们现在是想做什么?是背对着我们,还是正对着我们?”李星稀问。

这个问题当真难倒兰渐苏。他如何也猜想不出他们到底是正在被一群大佬围观,还是在围观一群大佬。

兰渐苏仍是打了招呼。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打个招呼都比较能凸显自己的涵养。

他拱起手道:“在下兰渐苏,无意冒犯各位前辈。只是在下的哑父病逝前,将这尊佛陀交与在下,要在下寻到佛陀故居,因此在下才冒然来叨扰。”他一分真九分谎地打完这个招呼。李星稀虽不明他话虚话实,但也乖乖闭着嘴配合他。

两百多只鬼影没有动静,突然又消失不见。跟着,大堂升起一阵红沙,似泉水滚涌,逐渐滚涌出几个人形。

三个武林装扮的男人站在左侧,一个穿沣朝官府的男人跪在右侧。兰渐苏瞧了那位大吏的脸,但觉他眉眼间,竟有几分神似沈评绿。不,或许该说,是沈评绿神似他。

兰渐苏想起沈评绿那位被鬼刀宗害死的爹,当年来西北治鼠患,却惨死在鬼刀宗手上的沈贻。

“沈贻”跪在地上,仿佛在跟那三个男人告饶什么。以兰渐苏以往零星听过的沈父的傲骨,不像会是个这么贪生怕死的软汉子。如若他真是个软汉子,也不会来到西北关。

这么想来,兰渐苏发现,与其说求饶,“沈贻”的神态更像是在谢罪。他谢完罪,紧低下头,俨然一副待死之态。

兰渐苏愈发不解。沈评绿说,当年沈贻之所以被鬼刀宗的人杀死,是因为鬼刀宗的人说他是贪官污吏。可沈贻不是,既然不是,又为何会在他们面前谢罪等死?

三个武林人士中,穿狐裘的年轻男子猛抬起刀,向“沈贻”砍去。当即,红沙散乱,掉落一地。

大堂空荡,一切都没了。

这时他们又听见咔咔怪响,原来是那佛陀又转动手指,这次手指指向二楼。

兰渐苏跟李星稀来到二楼。

二楼四面石壁皆为西北著名的棠白岗,虽然被大火烧黑了大半,但上面刻的一些画还清清楚楚。

左侧石壁藏有暗门,暗门打开着,一具骸骨半身在外,半身在暗格内。

沈贻死后第二年,鬼刀宗便被朝廷派出的人马剿灭。当时朝廷应该是有留下来善后,将尸骨都处理了的。这具被遗漏的尸骨,想必是当初躲在暗门内逃过一劫的人,却还是因为某种原因……久未进食或进水,在出暗格的时候体力不支而死去。

兰渐苏将梳头屏放在这具骸骨的手骨上。只接触过这一次已死之人,梳头屏本不会展现什么画影。不过这里的鬼怨气过重,黑厚的怨气快把梳头屏淹没。可能在意颜值,也急于知道真相,梳头屏放下原则,给这只冤死鬼开了个例。

没一会儿,镜面出现冲天火光,一场大火卷吞着整个鬼刀宗。鬼刀宗外盖下一个巨大的精铁笼子,将所有人困在宗楼里。外面雪虐风饕,鬼刀宗却是一个大火炉。宗楼里的人抓着撞着笼网,浑身被火舌爬满,神情痛苦狰狞,嚎着叫着,最终一个个惨死火海中。

而在这场虐杀中,有一个人逃出去了。

朝廷特制的这个精铁笼子盖下前,这个人被人从二楼丢了出去,摔进雪泥里,让厚雪盖住,躲过一劫。

画影消失,梳头屏似还犹余火光,兰渐苏感到拿起它时掌心烧热得厉害。那场火,仿佛连他也烧过一般。

兰渐苏脱下外袍,将这具无名骸骨包裹住,说了几句遗憾痛心的话,便先让他躺靠在石壁上。

随后他们来到尚能看清文字的石壁前,三面石壁刻的几乎都是一些健身练拳的小人图,只有右面的石壁极为古怪。上面刻的是文字和数小幅连环画。文字被毁去大半,只留几个清楚的字,“皇子于此地”。

看到这行字,兰渐苏眼皮颤了下。“皇子于此地”,这个皇子,指的难不成就是他?他在还没记事的年纪,来过鬼刀宗,并阴差阳错成为鬼刀宗的传人?

头很痛,零碎模糊的记忆和复杂纠结的关系、疑题,在兰渐苏脑袋里乱糟糟杂在一起。

李星稀问道:“蓝大哥,你怎么了?头疼吗?”

兰渐苏吸了口气说:“没事。”

他不再看这些令他头疼的文字,转而看文字下面的连环画。连环画刻痕较新,凹痕白净,似乎是大火过后有人来这里刻下的。

前面稀奇古怪的一些画,兰渐苏看不大明白。这人画工虽好,要表达的东西太抽象。一群人第一幅是在跳舞,第二幅是在哭。第三幅一起拱起一个婴儿,第四幅拿针扎那个婴儿。每幅画看着前后相联,中间故事又突然断开。比如说婴儿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突然多出个奇怪的少年。

就这样奇奇怪怪的画了百来幅左右,最后一幅图,是一个老人在给两个男人换脸。

兰渐苏撑住额头,痛苦地长出一口气。

李星稀关心道:“怎么了?头又疼了吗?”

兰渐苏说不是,恨出一句:“为什么我是个理工生!”

他看不懂,他真的看不懂,这道艺术题太难了。 毫无逻辑可言,毫无公式可言。他又不是语文老师,要怎么去解读画者的意思?

他将这些画尽其力地默背下来,眼下唯有回去后再好好钻研这几幅内藏玄机的画。

俩人在宗楼里又转了几圈,最后没有再其他发现。鬼影没了,梳头屏上的浓黑怨气也散去。仿佛这些鬼,只是要让他来看一眼这些东西,这些他完全看不明白的东西,便知足了一样。

兰渐苏在宗楼内踌躇之际,梳头屏背后的指针又有了反应。这次,直指客栈方向。

兰渐苏和李星稀赶回客栈,一路风雪渐停,天也渐渐亮起来,沙漠上的雪在太阳升起来后便匀速融化。

客栈门口,趴着一个貂裘男人。男人手伸向前,食指在地上写了一个“惨”字。

“怎么有个人在这里!”李星稀好奇跑上去,左看右看,“他是不是死了?”

兰渐苏无言,抬起脚往那人身上踹了两踹。那人热乎着的身体一动,毫无反应。兰渐苏最后狠一大踹,男人才翻过身,面对他们。

年龄看来约摸三十来岁的男人,长得倒是相貌俊秀花容月貌的。脸蹭得这么脏都能瞧出他长得不错,那么看来他确实是长得很不错。

那男人咳嗽几声,缓缓睁开眼。

他把手朝兰渐苏伸去,张动唇瓣,虚弱地说:“我是大沣流浪在外的皇子,我被西北的风沙困住了,现在急需五百两银子做盘缠,你借给我,等我回了宫,还五千两给你。”

“这个骗术在我老家,已经被用烂了。”兰渐苏垂眼俯视他,“你不起来?不起来就在这儿躺着吧。”

“哎,别。”躺地上的男人抱住兰渐苏的腿,“我真是皇子,真的,你别不信。你今日不信我,明日就错过飞黄腾达的机会。现在你走运,落难皇子就在你脚下等你相救,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抓住机会啊公子!”

兰渐苏一脚踹开他:“老子就是大沣皇帝的第二个儿子!”

那男人两眼放光,一下跳站起来,激动地说:“你也是皇子?你还是二皇子?”他满心欢喜地“啊”了一声,脏兮兮的身子猛一把将兰渐苏抱住,“弟弟!哥哥终于找到你了!弟弟,我是哥哥啊!我们立即回京城,你立即带我和父皇相认,从今往后,我为皇兄,你为皇弟,我们兄友弟恭,和睦相处,共享天伦之乐!”

兰渐苏被他勒得差点断气,心说:老天是看我最近过得太正经严肃了,又给我分发另类憨批了是吗?


78 第七十八回 十八生辰
“我真是你哥哥。”那男人坐在兰渐苏对面,重复三遍说了这句话。

他坚持不懈地想骗到兰渐苏五百两银子,兰渐苏只得敞开包袱坦诚相待:“一分钱也没有,别打我主意了。”

男人牛头不对马嘴,伸出胳膊说:“你不信?不信我们来滴血认亲。你先划还是我先划?”

兰渐苏劝他不要做无用功,滴血认亲根本不科学。谁跟谁的血放一起,放久了都能凝合。要真科学的话,他跟他家那头猪都能成亲戚。

男人看他油盐不进,啧啧嘴道:“你没意思,你这人很没意思。一般人听别人说一件事说这么久,好歹都会信一信,你这个人,你怎么一点都不信?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真是你哥哥,可你却不信我,你错过了我,哪天我们又失散了,你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兰渐苏阵阵发笑。像是被男人说的话逗笑,又像是被这个男人逗笑。他问:“敢问阁下今年贵庚?”

男人掐手指数了数:“三十有二了吧。”

兰渐苏道:“皇上今年也才四十、四十一,你三十二,皇上八岁那年生的你?”

男人的嘴巴半张,一番话全给结实堵回去。他露出“棋差一招”的挫败感,拍住自己的脑门直摇头。

兰渐苏打了个大呵欠:“不和你聊了,我很困,要去睡一觉。客栈不是我的,你要住自便。”

兰渐苏大步上楼,男人忽又叫住他:“喂。”

兰渐苏站在楼梯上:“嗯?”

男人拍拍自己的胸口道:“我叫流卿延。”

兰渐苏:“兰渐苏。”

流卿延笑出白牙,自己寻到厨房里去找吃的了。

李星稀早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他跟兰渐苏住一个房间,可惜睡的是两张床。兰渐苏一宿没合眼,现在头脑已经比脚还重,眼皮恨不得在他走路的时候便合上。

千里迢迢来到西北关,为的就是鬼刀宗这一趟。然而这一趟鬼刀宗,完全查不出什么。一行“皇子于此地”的字,几幅如何也想不通透的怪画。兰渐苏越想越气,在床上气得翻过来,覆过去。最后闷闷地睡了过去。

一觉没睡到天亮,睡到夜里,兰渐苏便转醒。这里的气候过分多奇,白天盖条床单都嫌热,晚上冷得裹上棉被还直打颤。

他想要下楼去端盆炭火,睁眼后却见少年坐在桌前。

李星稀醒得比他早,趴在桌子上,睁着眼睛看他。见兰渐苏苏醒,他脸一红,立刻把视线挪开。想装睡,可装睡的时机迟了。

兰渐苏躺床上便没立刻起身:“你在看什么?”

李星稀唯有再把眼皮掀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在看你。”

“好看吗?”

李星稀点了点头。昔才他坐在桌前,两手撑脸,只想看兰渐苏片刻就好,谁知越看越入了迷,迟迟移不开眼。他便想着,这世上,怎么能有这样好看的人。

兰渐苏无奈一笑:“怎么不接着睡?天还没亮呢。是因为冷吗?”

李星稀道:“我不冷。本来想继续睡,但刚刚醒来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所以我就赶紧起来了。”

兰渐苏坐起来,拇指按了一下眉头。睡太多了,起身后头反而更沉。

“什么事?”他问。

李星稀眼睛亮亮地注视他,抿了抿唇说:“今日是我生辰,是我十八岁生辰。我之前想跟你来西北关,就是希望生辰的时候,蓝大哥你能跟我一起。”

兰渐苏适应了会儿醒来后的知觉,缓过李星稀跟他说的话。他展唇,站起来走到李星稀身旁,揉了把他的头发说:“生辰快乐。”思索过后,发现不对,“不对,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的生辰日,你今年不是应该十七吗?怎么变十八?”

李星稀支支吾吾:“本来……本来我也觉得我今年是十七,可后来我爹和我说了,我们不按那个算。我们那边的年龄,从娘胎里就开始算。我的生辰,也该是我娘怀我那日,所以今年我是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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