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兰渐苏多多少少感觉他有点在胡扯。但大沣地方那么多,习俗那么多,李庆连取个老婆都比别人繁琐,不知是不是他们家真规矩独特一点。
李星稀诚恳地望着他的双眼道:“真的。”
兰渐苏半信半疑。
李星稀复又猛点两下头:“嗯。”
全当信他了。“既然是你生辰夜,那得好好过。”兰渐苏左顾右盼。他生平第一次过这么凄凉的朋友生辰,都快忘记前世他朋友生日时,他们是如何在夜店包场狂欢的。西北关,一片只有骆驼铃响为音乐的土地。
兰渐苏低喃道:“这里又没有鸡蛋,没有长寿面,没有寿桃……有了。”
他出门,下楼。李星稀跟出来问:“你去哪里?”
兰渐苏道:“你在房里等着。”
不一会儿,兰渐苏拿着三个大饼和一根红色蜡烛上来。他把三个大饼叠在一起,红蜡烛穿过大饼,点燃。
“许个愿望,然后把蜡烛吹灭。”兰渐苏说。
李星稀奇怪地看看饼,奇怪地看看他:“这样是什么意思?”
“这是洋人那里过生辰的习俗,生辰嘛,总要有个仪式。”兰渐苏双手合十,手把手教他道,“手这样合着,在心里说下你最想实现的事,然后把蜡烛吹灭。”
李星稀听他的话,懵懵合上双掌,闭上眼。少顷,吹熄大饼上的蜡烛。
“许了什么愿望?”兰渐苏手撑脸看他,微笑着问。
“要你不能再拿我当孩子。”这十八岁的生辰一过,李星稀说话的声音都变沉了,神态间也多出男子成熟的影子。
兰渐苏想,这娃,即便真是十八,在他那个年代也还是个高中生。怎么能不当孩子看?
不过既然是李星稀的生辰,李星稀提出的愿望,他总不能不顺他的意。唯有说:“好,从今天起,我们星稀就是大人了。”
李星稀向他确认:“你再也不拿我当小孩看了?”
兰渐苏答应他:“再也不了。”
成为大人的李星稀满意地笑了,继而笑着问他:“那我可以跟你亲嘴了吗?”
兰渐苏的微笑凝固在脸上:“啊?”
“蓝大哥,我们亲嘴。”
兰渐苏笑容愈发凝固:“……啊?”
“你亲我,要不然我亲你。”
兰渐苏那句“小孩子”才要脱口说出来,又想起刚刚才说过的话。一句话停在唇边,不知该怎么去说了。
李星稀站起身,走到坐在对面的兰渐苏身旁,淡笑的神态,显著十足的认真。他一手撑在桌上,俯下身,靠近兰渐苏,越靠越近。说话间,一个一个热热的字呼在兰渐苏唇上:“蓝大哥,你一直躲避我的感情,我心里也会难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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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第七十九回 哥哥要教我
李星稀以一种“霸总”之势,身体压迫在兰渐苏身前。这个姿势,在兰渐苏眼里看来,还带着没脱奶的味儿。
兰渐苏没有往后瑟缩,这戏码毕竟是他年少时玩剩下的。不过万万没想到,同样的把戏会复盘到自己身上。
“让你难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先是诚恳的道歉,道歉得很不符合气氛。他从没想过要和李星稀有感情,虽然李星稀说过无数次喜欢他。可他当做这是李星稀年幼无知的“崇拜”,像小孩子喜欢某个大哥哥。他也喜欢过邻居家的大哥,但长大发现那时只是羡慕大哥哥成熟,能一个人扛冰箱,有独居的能力。当自己也有这样的能力后,这种“爱慕”便消失了。
他一直坚信李星稀和当年的他一样。要是利用李星稀现在的不懂事,去占他的便宜,那他这个大人当得太不是人。他并不是什么情欲至上的恋爱脑,该有的分寸还是会有。
兰渐苏语重心长,悠然一股正直之气地说:“星稀,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绝对没有任何的男女——不,男男之情。”
说完兰渐苏自己先懵:那我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他亲我我不反抗?我这不是在吊着他?我这不是“茶艺大师”?
他莫名其妙在心里把自己声讨了一顿。李星稀却没露出受伤的神色,似乎兰渐苏所说的话在他预料之内。
依然浅淡微笑,李星稀只眉梢稍一动,说:“蓝大哥,你把我当弟弟,亲弟弟?”
兰渐苏:“嗯。”
李星稀一只手抚在兰渐苏脸上:“弟不教,兄之过。所以我不明白的,你一开始就要教好我。”他吻住兰渐苏的唇,小小啄了一下,“亲吻是这样的吗?”
兰渐苏唇瓣冰凉,略略傻住,前世他十八岁那年,可不懂这一招。
李星稀复又吻下去,这回舌头伸进去,跟兰渐苏的唇舌纠缠了一下:“还是应该是这样?”
他亲得小心,也很温柔,好像是初次尝试触碰一尊瓷器,怕将瓷器碰坏,压住的紧张中透着笨拙。
兰渐苏失了神。不是让李星稀吻失了神,是发觉自己似乎看人有误。以前他以为沈评绿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辣丞相,但是沈丞相在他这里,说一却二了。及至这一刻之前,他以为李星稀是个听话乖巧,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可能年轻的少女们喜欢称呼做“小奶狗”。但小奶狗不奶,变成狼了。
像一条,藏着大尾巴,现在才露出来晃的大尾巴狼。
兰渐苏移开脸说:“星稀,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跟你这样。你让我缓一缓,好不好?”
“缓着缓着,蓝大哥就会不了了之了吧。”李星稀年纪虽小,懂的居然还不少。他跨坐在兰渐苏腿上,两手搭上他的肩,“我以前有位堂姐,她便常常这么做。来示爱的公子哥儿,她都不忍心拒绝,就说缓缓。缓着缓着,她却嫁给别人去了。蓝大哥不是说我是小孩吗?小孩想要一样东西,是不能等,不能缓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亲了亲兰渐苏的脸。
兰渐苏说:“我就缓这一夜,明天给你答复可不可以?”
“为什么一定要缓?”
“因为我现在脑子还不是很清楚,我今晚答应了你,明早脑子清楚后也可能会再拒绝你。你不想听到一个更可靠的答案吗?”
李星稀紧抿唇,眼神憋屈地看着他,一张要不到糖的任性小孩的脸。
兰渐苏道:“真的,我不会骗你。”
李星稀不情不愿地说:“……好,明天,你千万不要忘记。”
兰渐苏答应他,绝对不会忘记,李星稀这才安心地从他身上下来。
嘴上说归嘴上说,闹腾完,吃过大饼,躺回床上,兰渐苏一点思考的心思都没有,眼睛闭上便睡过去了。他明天还想再去鬼刀宗,他还想再去研究鬼刀宗的画。
他实在不适合投入情感当中,他根本就是个研究型人格。
第二日,天刚亮了一点,兰渐苏感觉胸口有个暖和的重物。
睡眼朦胧,他看见李星稀这只披着奶皮的小奶狼,趴在他胸前。
“星稀,你干什么?”
李星稀脸红耳燥,尴尬地启齿道:“我下面很奇怪。”
兰渐苏问:“什么很奇怪?”
李星稀悄悄在他耳旁说了句话,然后手指往下指了指。
“这不是正常现象吗?”兰渐苏记得,他十四岁就出现这种现象了。李星稀十八岁,怎么会对这种东西还不懂?
李星稀脸愈发红:“我不知道,我第一次这样。昨晚想着你睡着的,醒来后就、就这个样子。”
虽然十八岁才第一次这样,微是让兰渐苏惊讶,不过发育比较晚的人也有,不排除李星稀晚熟的情况。
兰渐苏摸摸他的脑袋说:“乖,过会儿就好了,没事的。以后都会这样的,不这样了才是有事。”
李星稀说:“可这样,这样很不舒服。”
“忍忍。”
“忍不了,难受。”
兰渐苏说:“不然,你自己用手弄出来?你要是害羞,我就先出去。”
“哥哥,我不会。”李星稀叫了他一声哥哥,把他惊得眼皮一颤。
李星稀拉起他的手,脸可怜兮兮地粘在他手背上:“哥哥,你要帮我啊,我年龄这么小,什么都不懂……”
兰渐苏叹了口气,往床内侧挪去,拍拍空出来的位子说:“行了,你坐这儿吧。”
李星稀坐到了床上。
兰渐苏困意未消,左手撑起脸,微凌乱的鸦青头发散落在脸上、肩上,眼睛半张带倦,打了个呵欠。另一手去解开李星稀的裤子,慵懒地帮他解决起来。
只是纯粹的帮忙,确乎比较乏味。过程中兰渐苏顺便欣赏起李星稀的反应。稚嫩又直白的反应,有时看起来比成熟的挑逗还能刺激人。兰渐苏兴许是有被刺激到,也兴许是认为可爱有趣,中途故意逗了李星稀一下,把李星稀难受得直“哼哼”叫。最后看他快掉下泪,兰渐苏才放过他。
李星稀看着兰渐苏的脸,出来得很快。之后他未退红的脸俯下来,慢慢舔起兰渐苏手指上的残热,抬起澈亮的眼盯着他:“蓝大哥,接受我了吗?”
兰渐苏一怔后想起今天该回答他什么。
花了少许功夫去确认心里的答案,兰渐苏捏了一下他的脸说:“嗯。”
李星稀笑得眯出月牙眼,在兰渐苏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
由于我们星稀人气低迷,所以他从小奶狗进化成了小狼狗
80 第八十回 身世谜团
兰渐苏打开客栈的门,吃了一嘴外头凶风刮来的沙土,连忙再将门关上。两手拍脸上身上的沙土,呸出嘴巴里的尘灰。
流卿延坐椅子上翘腿磕着个果子:“想出去啊?”
兰渐苏将外襟脱下来,使劲甩了甩,没有去理会他。
流卿延嘴里的果子嚼得脆响,再问:“去鬼刀宗?”
兰渐苏抖完外襟上的沙土,抬头望着他。
“别去了。”
“为什么?”
“你昨晚去的时候是赶上好时候了。”流卿延吃完最后一口果子,果核呸一声吐出来,“西北关十年一场大飓风,一场大沙尘暴。原先鬼刀宗还有活人的时候会做好防沙准备,后来人死光了,一逢这大沙尘暴,鬼刀宗便会被沙漠覆盖。你来之前,这地方刮了五天飓风,把鬼刀宗从沙堆里刮出来。接下去从今天起,连续十天沙尘暴,鬼刀宗要再被埋回去了。你想再进去,得等十年后的飓风。”
兰渐苏眉头微皱了下,昨晚在鬼刀宗梦境似的经历,他依稀在目。可里面的玄机,他还没探讨清楚,这便不能再进去了?
但他也是走运的,要是昨天晚上他没去鬼刀宗,接下来十年内都见不着了。那么昨夜那些鬼影那么浓的怨气,又似乎是刻意在催促他快些前去见它们。
它们要说的,要给他看的,难道就只是那些东西而已?
兰渐苏问流卿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是住这儿的。半月前去了外村,偶然碰到你们,知道你们要来寻鬼刀宗,便一直留意你们。”
流卿延忽然跟他们说了实话。因为昨日还在谎话连篇,今天却吐露真言,让兰渐苏不住发懵,分不大清他现在的真话究竟真的是真话,还是另一段谎话。
兰渐苏道:“你早就知道我是皇子?”
流卿延咧嘴笑道:“我不仅知道你是皇子,还知道你来鬼刀宗,是想要查自己究竟是不是鬼刀宗的传人。”
兰渐苏脸色一变,看他的眼神充满警觉的敌意。心下怀疑道:难道是朝廷来的人?
“别紧张,我不是故意的。”流卿延摆摆手,想以嬉笑的脸来轻松一下这紧张起来的气氛。他同时指着自己耳朵嘚瑟地炫耀,“我这双耳朵,比常人灵敏多了。我若住在你们隔壁,除非你们用手语交流,不然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得清。”
住在他们隔壁。
他眼下说的,应当是他们自入西北境后,他就已经住在他们的隔壁。是从哪里开始的?黄村客栈,还是林云酒馆?兰渐苏印象中竟记不起有这么个人。这才是最为可怕之处。这个人,可能不单单只是个普通的骗子。
兰渐苏道:“你一早就接近我们,想做什么?”
“想见皇帝,我说了。”
“不可能。”兰渐苏果断回绝。他现在正让皇帝通缉着,带流卿延见皇帝,不等于自寻死路?牺牲自我,成全他人,要伟大也不是这么个伟大法。
流卿延手指玩着桌子上的茶杯,说:“你不是想知道你和鬼刀宗有什么关系吗?你带我见皇帝,只要我一见到皇帝,你想知道的,我全部告诉你。”
兰渐苏眉尖一动:“你真的知道?”
流卿延说:“我在这里住好多年了,打小在这里长大。我知道鬼刀宗里的一切,而且只有我知道。没有我,你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这些话的确吸引兰渐苏,兰渐苏抓心挠肺地想知道他口中所谓的“一切”。
可是带他见皇上,这个条件,不允许让他不做考量便轻易应允。
“你到底为什么想见皇上?想当官?想飞黄腾达?当今皇帝可不是好伺候的,小心将自己的命贴进去。”兰渐苏脚勾过一条凳子,坐下来说。
流卿延又开始跟他嬉皮笑脸:“我不是说了嘛,我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啊。怎么样,这笔买卖做不做?”
兰渐苏纠结的表情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流卿延知道他内心已经倾向于答应,便不再多言,等待他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