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说,地位也不会太低。
闫小蝶是个弱女子,仅仅是因为怀疑就毁了闫小蝶的脸,还能让其哭诉无门,一定是幕后之人在为他们善后,所以那群杀手才如此无所顾忌。
海大贵这种身手的人都险些遇害,那些无意撞破的普通人,就更是难逃一死。
“陛下有没有想过,朝中有些大臣,两袖清风的好名声可能并不是百姓真情实意赞颂出来的。”江逸白道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
“臣的意思是,只要说坏话的人死了,便就只有默不作声与说好话的人了。”
“你,是这么想的。”这一点容煜从来都没有想过,江逸白说的对。即便是十恶不赦的贪官罪臣,也总会有人看不到他的恶,倘若说真话的人被杀,好名声自然就被保全,若是这个人鲜少露出马脚,杀一两个知道实情的人,就更是易如反掌。
如此,不论是两袖清风的父母官,还是淡泊名利的雅士,所有容煜看到的,都可能是那人精心塑造起来想让他看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78章
“朕今后,会考虑这些的。”
说起来,这些话真的让人觉得无力。好容煜才入朝为官的人,不想着怎样造福百姓,居然把心思都花在了名声上。
容煜看着江逸白,勉强笑道:“逸儿想让我看到的你,是什么样的。”
江逸白怔了一怔。
他想让容煜看到什么样的自己呢,当然是最好一面,明媚,乖顺。至于那些不好的,他会好好的藏起来,不给容煜知道。
“朕心里有几个人,这次回去,会安排内院去查。”方才一问,也不过是随口,容煜没想得到回答。
江逸白点了点头,将铺在床上的几张羊皮纸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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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看来,海大贵算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闫小蝶的脸在日渐恢复,海大贵手底下的人为他们准备了马匹和粮食。
大功臣站在马车旁清点着装车的干粮。
容煜问他道:“闫姑娘的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翎放下手中的单子,道:“闫姑娘是被人毁去了容颜,几经逃难只得匆匆处理,脏污落在伤口上出不来,伤便好不掉,又住在这潮湿的山头,湿毒加旧伤,所以愈发严重,经久不愈。”
容煜没有见过闫小蝶脸上的伤,但见张翎花了这么大功夫,便知道治好这伤一定不容易。
往日在军营,小小一支没有荼毒的箭都能让人糊里糊涂的死去,可见这外伤有时比毒药要厉害多了。
“张太医的本事可真大。”容煜对张翎的夸赞之语,总是毫不吝啬。
张翎看了容煜一眼,正要开口,不远处海大贵唤容煜一声“小老弟”。
“陛下先去吧。”
“好。”容煜言罢,往海大贵身身边去。
海大贵脸上的笑意很浓,他拍了拍容煜的肩膀,问道:“你们南下,是要去做什么?”
“采风的,要作画。”容煜回应他。
海大贵恍然大悟:“就知道你们书生喜欢这些东西。”
“海大哥有事么?”容煜问他。
海大贵挠了挠头,道:“我想问你,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适不适合做个老婆?”
“老……海大哥,我不适合的。”
闫小蝶从前吃了太多苦,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不应该被牵涉进盛京的事中。
海大贵闻言,以为容煜嫌弃闫小蝶的身份,只道:“我这个妹妹从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你难道还觉得配不上么?”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海大贵蹙着眉头,有些生气。
容煜见海大贵不依不饶,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能叫他打消念头的办法,过了许久,才看着海大贵,道:“我与你妹妹在一起,是耽误了她。”
“怎么会,你好歹是个男人。”海大贵虽然觉得容煜身子板弱,但十分赏识容煜的胆量,觉得闫小蝶跟了容煜应该也不会受苦。
容煜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自幼身子不好,如今二十多岁都不曾取过亲,无外乎只有一个原因。”
海大贵静静听着。
容煜一咬牙,直接道:“我,不举。”
“啊?”海大贵一幅看见怪物的表情,许久脸上的神情才转为同情,他搭着容煜的肩膀,道,“小老弟,你那一行人不是有个神医么?”
容煜看了张翎一眼,胡诌道:“他尽力了,却也治不好。此次南下也是想找这位神医的老朋友治治我这毛病,对不住了海大哥,我与闫姑娘有缘无分。”
“可惜了,你倒是个老实人。”
一想到容煜年纪轻轻就成了这样,海大贵就无比的同情。听人说宫里头的内侍,两腿之间都是没那玩意儿的,这人更可悲,有倒是有,只可惜有也白有。
两人说完这些,又聊了几句才拜别。
海大贵本是想留几人多住几天,但容煜一行人执意要走也就没再挽留。
人生如此,有聚就有散,海大贵从见到容煜一行人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
也知道经此一别,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相遇了。
本就是不同的人,萍水相逢罢已经算是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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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清泉寨往山下去。
清泉寨外,一个窈窕的身影站了许久都不曾离去。
马车前跑着一只猎犬,海大贵说猎犬会带他们走最近的路翻过这座山头。
容煜牵着缰绳,调转马头看了看身后白雪皑皑的山,心下不知是什么滋味。
有时候经历的事多起来,感情还没来得及生发就忽而离去。
他甚至该没来得及了解这些人的故事,就又要启程。
“陛下方才在与海大贵说什么?”江逸白见容煜停下来,遂骑着马过去问了一句。
容煜本想把方才海大贵所言都告知江逸白,可是想了想,这些有的没的一定又会让这人吃醋,所以只道:“道别的话,问了问咱们南下去做什么。”
“是吗?”江逸白拽着缰绳,凑近了一些,道,“顾大人说方才听到‘不举’之类的言辞,臣怎么不知道陛下有这旧疾。”
“我……”容煜顿了一顿,道,“朕有没有,你不知道么?”
“陛下总隔着衣裳,臣却真的不知。”江逸白故意道了一句。
“你……”
越来越不像话,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又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
容煜不再与江逸白多言语,只纵马上去追那条猎犬。
待到一处平地,容煜突然停了下来。
“糟了……”
“怎么?”江逸白问他。
容煜略略蹙了眉,道:“朕的玉佩。”
方才只顾着说话,也不知海大贵还给他的行囊中有没有玉卿。
江逸白见容煜心下着急,一只手在腰侧摸了摸,坠着流苏的玉佩落入眼底。
“你是怎么要出来的?”容煜问他。
江逸白弯了弯唇角,道:“臣有臣的法子,不便告诉陛下。”
“也多亏了你,否则还要回去一趟。”容煜接过玉佩,仔仔细细系在腰上。
江逸白拿到玉佩已有一天有余了,这玉佩成色不错,但他实在看不出到底有什么异常。
容煜对这玉佩的来历含糊其辞,他也不打算再去问。
东西就在哪儿,迟早会有个真相。
“驾——”江逸白扯动缰绳,马随着猎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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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了这么些时日,下山之后一行人几乎是日夜兼程往南边去。
从北向南,离盛京越来越远,也再看不见连天的飞雪,一直到南岭境内,居然还赶上一场大雨。
在北边住惯了的人,最不喜欢这阴冷潮湿的雨。
入夜,几人安置下马车与马匹,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浑身都湿透了,汗水和雨珠子掺在一起,身上格外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感觉最近看文的人好少ovo
第79章
银子给的足够,店家特地为几个人提供了热水。
看着看木桶里冒出来的热气,容煜心下舒服了许多。
江逸白还在灯下看密信,容煜走过到他身侧,问了一声:“要洗漱么?”
“陛下先去罢。”江逸白说罢,将一侧的搭着的巾帕递给容煜。
容煜带着东西,回了隔间。
巾帕搭在屏风上,人泡进木桶中,几日来的疲惫便轻易被洗去。
木桶比不得汤池,容煜这么大的个子坐进去难免拘束。
入夜之后,总感觉身上与白日里大不相同,除了没什么力气,还有格外敏锐的感觉。痛楚,困顿这样的感觉被放大之后会让人心情很不好。
这蛊虫,会不会无药可解呢。
容煜低着脑袋,发了会儿愣。
人一愣神,便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
过了许久,容煜才发现江逸白已经在眼前站了许久。
“你来了,朕就快好了。”容煜把巾帕拿起来正准备擦自己的胳膊,突然手中一空,巾帕已经落进入江逸白的手中。
“不用这么着急。”方才里头听见里头没什么动静,江逸白便能猜到容煜一定是在愣神。
从前在宣华殿也是,每次没进热水中,容煜总是喜欢发呆。
“陛下在想什么?”江逸白问了一句,用巾帕为容煜擦身子。
容煜靠在木桶上,叹了口气,道:“朕在想会不会就连神医也治不好这蛊虫。”
“怎么会。”
“事有万一,如果是白来一趟,朕或许今后都要这样了。”容煜的语气中有些许失落。
“这样不好么?”江逸白问他。
“不大好。”
对旁人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感知最清楚的还是自己。容煜已经能感觉到,现在做许多事都不是随着自己的意识了。
再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未知才是最为可怕的。
“逸儿。”容煜仰着头,看着江逸白的脸。
这个角度的人,是十分诱人的。江逸白应了一声,舍不得破坏这样的情景,目光也很守分寸的留在人脸上。
容煜看着他,问道:“如果有一天朕不在了,你会去哪儿?”
“怎么突然问这个。”江逸白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君王都在想着长生,而容煜却在想着死去的那一天。
“随便问问,你不想回答就……”
“臣会跟着陛下,追到奈何桥,追到黄泉路。”
江逸白的回答很坚定,如果说容煜这辈子活着,是为了守护燕国,那么他的责任就是守护容煜。
容煜听江逸白这么说,心下突然有些发涩。旁人说效忠于他,总觉是口头之语,唯独江逸白,容煜不会怀疑他的忠心。
“不,你要好好活着,你还有西云。”
江逸白还年轻,往后会有更大的造诣。
“陛下也是。”
燕国可以没有容煜,但是江逸白不能没有容煜。
眼前的人浅浅勾了勾唇。
或许是被这笑容所迷惑,容煜鬼使神差地伸手将江逸白的脑袋勾下来。
薄唇相偎,唇舌相逐。
明明不久之前,还恨不得再也不见面。
容煜已经分不太清,如今与江逸白所做的一切,究竟是蛊虫作祟,还是早已心中萌动。
要弄清楚这些,实在太难了。
木桶中的水大半洒在外头,原本一个人都有些拘束的地方,突然间安置了两个人。
没过腰的水面不断起伏,江逸白细细亲吻着怀中人的眉眼。
温热的气息擦过耳畔,有低沉的声音传来,“可以么……”
十分诱人的请求。
容煜挪了挪身子,在环上对方的腰后,俯身把江逸白的话吞没在唇齿之间。
可以么,当然不可以。
容煜很清楚江逸白体力,如果他点了头,第二日是定是起不来的。为了少受些罪,容煜废了好些功夫才让江逸白在他手里泄了身。
小兔崽子也不知憋了多久,就可着他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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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的雨依旧很大,南岭冬日里多雨,也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停下。
容煜坐在畔看雨,手里掂着一个果子。这几日越发嗜睡,但是还是强迫着自己早早醒来。那种眼皮发沉,怎样都醒不过来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
街上有不少小贩,已经挑着担子准备开始卖东西。
江逸白醒来时见枕畔已经没了人,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希望日日醒来都能看见容煜在身边,但可惜容煜不是个贪慕缱绻时光的人。
“醒了?”容煜听见动静,见江逸白已经坐起来,往他的方向丢了个果子。
黄澄澄的一个橘子,还没有剥皮。
江逸白接过果子,一手将压在寝衣之中的头发挑出来。
“你们西云的天也是这样么?”容煜问他。
江逸白缓缓剥着手中的橘子,道:“是,有时候一连好些天都不见日头。”
橘子很酸,并不好吃,但江逸白还是吃光了。
“总是这样潮乎乎,怪难受的。”容煜往窗外探了探头,几滴雨落在额头上,凉意从眉心钻进心里。
人缩了缩脑袋,回到屋里,用手擦了擦眉间的雨。
江逸白已经穿好衣裳,唯有头发还散着。
“咱们下去吃点东西就动身罢。”容煜见江逸白该没有动作,问他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