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南王逼近了脸,死死盯着容呈,眼中冷意如二月寒冰,阴沉沉道∶"是你和我皇兄策划的吧?"
容呈心脏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信予安死了,是因为他身上佩戴着我送他的玉佩,若死的不是他,那玉佩又为何会出现在尸首身上?绍南王凉飕飕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你回来没几日,予安便在围场被人杀了,他一个奴才,那些刺客为何要杀他?"容呈眼皮直跳,不想与他浪费口舌,抬腿要走,绍南王却突然伸手将容呈按在身下,紧紧掐着他的脖颈,眼红如血,"告诉我,他在哪里!
容呈面色涨得通红,快要喘不上气,双腿胡乱在地上蹬着。
绍南王疯了似的,手上的劲大得青筋直冒,"你告诉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容呈闭紧了嘴不开口,意识在窒息下越来越微弱,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时,只听见一声闷响,绍南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而后重重往旁边倒去。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身后出现了关鸿风的脸。
第83章 当一对亡命夫妻
关鸿风对身旁的杨公公说∶"绍南王得了失心疯,带回去找太医诊治。"
"是。"
杨公公和手下的奴才将绍南王拖走,抬上马车,让马夫送回去。
容呈喘了几口粗气,意识慢慢回笼,他正要爬起来,只见一双手伸到面前,要扶起他。容呈看也不看,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
关鸿风的手停在半空,他目光微黯,藏着几分不甘心。
容呈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菜一样样捡起来,一瘸一拐走进院子里,倒入装满水的木盆中。他刚走进屋子,关鸿风也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翻起了东西。容呈见状有些恼火,"你做什么?"
关鸿风充耳不闻,翻箱倒柜后,眉头皱得紧紧,"你屋里连药都没有?"容呈没好气道∶"与你有何干。"
关鸿风恨不得掐死容呈,自己救了他,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这下贱乐伎还敢对皇帝恶言相向。他憋着一股火气,对门外的杨公公说∶"去买药来。"杨公公哎了一声,正要走,又被关鸿风喊住了,"等等。"杨公公茫然回头。
关鸿风想了想说∶"不要外头的药,上回潘太医送来一瓶凝脂膏,你亲自回宫去取。"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潘太医三个字咬得格外重,容呈听到了,背影变得僵硬。待杨公公走后,容呈忽然说∶"潘太医如何了?"
关鸿风望着容呈单薄的背影,嘲道∶"你在乎他的生死?朕还以为你只关心自己和那个下贱奴才。"
容呈回头看关鸿风,绍南王那一下实在掐得太狠,他眼角是红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嘴唇也是红的,衬得皮肤刺眼的白,少了几分刺骨的锋利。
关鸿风心里愈发地痒,说话也透着股子阴阳怪气∶"他成了亲,夫妻和美,这辈子与你是无缘了。"容呈听完暗暗松了口气。
关鸿风未免太多心,他对潘太医从来没有别的想法,有的只是利用罢了。
但潘太医在宫里时到底帮了他不少,如今听到潘太医还活着,容呈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一炷香的功夫,杨公公将药取来了。
关鸿风将宫人们屏退,朝容呈走来,他身形高大,带着帝王的不怒自威,一股子压迫油然而生。容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掌心,"药给我,我自己来。"
须臾,便被抓住手腕,一股巨力将他拖过去按在桌上,结实有力的身躯压了下来。容呈用力挣扎,"放开我!"
关鸿风力道不容拒绝,抬起容呈下巴,露出白皙脖颈,只见被绍南王掐过的地方一大块青紫。关鸿风眼神微冷,看来绍南王的胆子是真的大了,居然敢对他的人下此毒手。他拆下红布,指尖沾了药,抹上容呈脖颈。许是伤口太可怖,他下手的力道也忍不住轻了些。容呈倒吸一口冷气。
指尖滚烫,融了冰凉的药抹在伤口上,有种奇异的感觉流淌。这药抹着抹着,便变了味。
关鸿风紧紧盯着容呈的脸,目光火热,足以将他灼伤。二人呼吸交错,喷在彼此的脸上。
关鸿风鬼使神差低下头,朝那张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嘴唇吻去。
正要碰上那一刻,容呈突然将头转开了,眼里满是冷淡。关鸿风脸色沉了下去,扳过容呈的脸,硬是吻了下去。
抵在胸膛的双手用了死劲,却于事无补,唇舌交缠,如灵活的蛇一般抵死缠绵。
眼见欲火越点越旺,有蔓延的迹象,容呈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推开关鸿风,用力擦了把嘴,冷冷道∶"还想被咬吗?"关鸿风意犹未尽舔了舔唇,恶狠狠道∶"你再敢咬朕,看朕怎么收拾你!"
容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膛,衣襟大开,露出若隐若现的粉色,他扯过衣裳,没好气道∶"上药便上药,"关鸿风恋恋不舍收回视线,冰凉凉地说∶"那你便听话一些,否则朕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容呈不再反抗,任由关鸿风给他上药。
自己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也该让皇帝伺候伺候他了。
关鸿风倒了大半瓶药抹在容呈伤口上,问道∶"绍南王找你做什么?"容呈淡淡道∶"他起了疑心,找我要予安。"
关鸿风冷哼一声,"他倒是聪明,这么快便发现端倪为了。"容呈心想,这事本就瞒不了多久。
替身到底是替身,只要细细检查一番,予安陪在绍南王身边这么多年,身上总有地方足以他辨认真假。
想起绍南王那疯子似的劲头,恐怕这事未必能就此了结。
容呈想起突然出现救下他的关鸿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来了?"关鸿风听他语气里的不情愿,口气也变得不好,"朕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容呈垂下眼,没有说话。关鸿风一日不死,他才不会死。他要亲眼看着这江山易主。
上好药后,关鸿风将药罐扔在桌上,"瞧你如此可怜,这药便赏给你了。"
容呈不稀罕,但到底没推拒,以后若是有个好歹,这金贵的药也派得上用场。人总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容呈将药罐收起来,下了逐客令,"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关鸿风气势陡然冷了,"朕救了你,你连句感谢都没有?"容呈毫无诚意地说∶"谢谢皇上。"
分明是顺了他的心意,关鸿风却没一处舒畅,分明是为了打发他,才会如此听话。
以前伺候他可没这么温顺过。
关鸿风余光瞥见院子里那些菜,忽然说∶"朕饿了。"容呈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看他。
关鸿风清了清嗓子,"去做饭给朕吃,就当感谢朕救了你一命。"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那架势仿佛容呈不做顿饭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他就要赖在这儿不走了。容呈冷冷道∶"你还要不要脸?"伪装不过须臾,便撑不住了。
"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便是把命赔给我都不够,哪来的脸让我做饭给你吃!"
关鸿风也不恼,"一码归一码,你若是恨我,便把我杀了,我救了你的命,你也得报答我。"容呈冷笑一声。
若比不要脸,关鸿风当仁不让拿头彩。
他心想,行,就当打发叫要饭花子,吃完了也可让狗皇帝快些滚。容呈转身到院子里做饭去了。
等容呈一出去,关鸿风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起身来到角落的衣箱前,从里头拿出那条白绫。
若不是方才找药看见,他还不知容呈竟还留着这祸害东西。怎么,难不成还想再上吊一回?
关鸿风越想越恼,随手拿起桌上的剪子,把白绫剪了个稀碎,扔出窗外。香味扑面而来,小小的屋子里雾气缭绕。
容呈看着锅里的菜,想到关鸿风那副没脸没皮的模样,将手上一整罐盐都扔了下去,随意翻炒了下,便盛进盘子里。关鸿风要吃,他便让他多吃点。
容呈炒了四个菜,端上桌,香味四溢,瞧着胃口大开。容呈将饭扔到他面前,"吃吧。"
关鸿风心情好,难得吃上容呈做的一顿饭,也不计较他大逆不道,围坐在桌前,拿起木箸,就要吃饭。可筷子到嘴边,他却突然停下。
容呈瞧见了,笑容里夹着嘲讽,"怎么,怕我在里头下毒?"
关鸿风看着容呈那张漂亮的脸吐出令人不悦的话,嗤道∶"朕死了,你也活不了,到地府里当一对亡命夫妻也不错。"容呈听着"亡命夫妻"四个字,眉心跳了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关鸿风笑着将菜吃进肚子里,脸顿时黑了。
容呈回过神,托着下巴,笑吟吟看着他,"皇上,好吃么?"关鸿风撂了木箸,吐出菜,朝着门口的杨公公吼道∶"水!"杨公公吓了一跳,急忙倒了水过来,
关鸿风灌了大半杯水,怒瞪容呈,"你这是要毒死朕?"容呈淡淡道∶"我若是要毒死你,你还能坐在这?"
关鸿风气得不清,他看着桌上其余几道菜,定也是不堪入口。容呈是铁了心不让他吃顿好的。
容呈扫了东歪西倒的木箸,平静道∶"你若不吃便走吧。"关鸿风焉能如他的意,恶狠狠地说∶"你要朕走,朕偏不走!"他站起身,大步走到床上坐下,踢了鞋,便躺到榻上去。容呈脸色一瞬冷了。
关鸿风拍了拍床榻,"你若想睡,便上来躺朕旁边。"
容呈忽地冷笑,"关鸿风,你若是饥渴难耐,我便去找几个小厮给你泄泄火。"二关鸿风脸色变得难看,"龙伎,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容呈不想再与他说下去,转身离开。关鸿风赖着不走,那就他走好了。容呈来到后山林子里散心,双手拨着杂草。
他想到予安,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会不会让人欺负。那时容呈应允会去找予安,却失了信,予安定会恼他不守信用。容呈叹了口气。
出神间,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这寂静林子里无比清晰。容呈回头望去,林子里静悄悄一片。他心里有点古怪,难道是关鸿在装神弄鬼?
容呈等了一会儿,关鸿风始终没出现,他心里的异样越来越深,掉身就走,朝着那光亮处快步走去。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身旁,等容呈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躲闪。黑衣人一个手刃劈下,容呈顿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第84章 接着用刑
容呈醒来时头疼欲裂。
他缓缓睁开眼,面前的景象模糊不清,费了很大力气,他才看清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密室里。光线昏暗,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和潮湿闷热。
在林子里被打晕的记忆浮上脑海,容呈意识到,他被劫持了。
就在这时,牢房的门打开,"吱呀"一声,在这死寂环境里显得有些阴森。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来到容呈面前。烛火亮起,真容露出。容呈瞳孔一缩,"是你?"
面前的人露出渗人的微笑,正是白天被关鸿风打晕送回王府的绍南王。绍南王勾起嘴角,"你这么意外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本王会这么算了?"
容呈背脊下意识绷紧,他没料到绍南王对予安的执念如此深,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关鸿风眼皮子底下劫持他。他喘了几口粗气,"你想做什么?"
绍南王低低地笑了一声,凑到容呈面前,"你说呢?"
他语气温和,听在容呈耳朵里却如毒蛇缠身,容呈道∶"我白天与你说的便是实话,你不信我的话,我也没法子。"绍南王仿佛听见笑话,沉沉地笑了起来,"龙伎,你真当本宫如此好糊弄?"容呈目光复杂看着他,总觉得如今的绍南王像换了个人,不,像个为情所困的疯子。绍南王慢慢抬头,鹰似的锐利双眼紧盯着容呈,沉声道∶"本王再问你一遍,予安呢?"二容呈喉结滚动,沙哑地说∶"死了。"
话音刚落,那双抚在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紧,绍南王恶狠狠道∶"他没死!"
容呈被掐得喘不上气,他涨红了脸,吃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固执道∶"他死了,你不相信也没用。"
绍南王双眼血红,仿佛一只丧偶的野兽,眼中山崩地裂的狂躁令人心惊,"本王说他没死,他就是没死,他一定是被你藏起来了!"容呈手上铁链被撞得啶当作响,他被绍南王压在墙上,喉间那双手收紧,再收紧,如毒蛇缠绞猎物,容呈目光渐渐涣散,眼前发黑了几瞬。
忽然,脖子上力道一松,绍南王凑到容呈耳边,低声说∶"本王已经检查过那具尸体,不是予安,他屁股上有个胎记,那具死人身上没有。
容呈后背涌起一阵寒意,他看向绍南王,那人眼红如血,如地府恶鬼。
绍南王继续道∶"所以定是你和皇兄联起手来骗我,将予安藏在一起无人知道的对方。"容呈胸膛剧烈起伏,"你个疯子!"
绍南王依旧在笑,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是啊,我现在就是个疯子,所以你若是再不说出实情,我便真对你不客气了。"容呈听出话外之音,握紧拳头,冷冷看着他,"你敢对我用刑,我看你怎么和关鸿风交代。"听到关鸿风三个字,绍南王脸色沉了下来。
容呈强装平静与绍南王对视,"你皇兄如今对我死缠烂打,你若伤了我,他定不会放过你。"
绍南王即便再失去理智,对皇帝也始终忌惮,他,这文些年得以活下来,便是足够聪明谨慎,收起锋芒当—个纳绔干爷。才让关鸿风对他放松警惕。
绍南王理智回笼,嗤道∶"你以为你还能出得了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