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炎宗应了好,两人便手牵着手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有彩蝶飞舞其间,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周炎宗摘了一朵红花插在了韩清漾的发间,感叹似的赞了一句。
“清漾,真是人比花娇。”
韩清漾也摘了一朵想要给周炎宗戴上,奈何周炎宗比他高些,又不肯戴花,他只攀着他的手臂上蹿下跳的闹个没完,最后只红着眼圈望着他。
周炎宗见状赶紧将人搂进了怀里。
韩清漾趁势一个踮脚将花儿插在周炎宗的发上,跟着又喜滋滋的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夫君戴起花儿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两人在园子里逛了好大一会儿,待太阳下山了,这才回了养心殿。
许是白日里走动了些,再加上心情舒畅,晚膳时分周炎宗吃了不少,韩清漾又陪着他消食,好容易将人哄着躺下了,又匆匆的去了永寿宫。
永寿宫大门敞开着,灯火通明。
院子里跪了好几十人,将整个院子填的满满的。
韩清漾刚一进屋,就见太后冲了过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人还未到近前,就被侍卫给扯开了。
韩清漾轻轻一笑,“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怎的太后也知道着急了?”
他脸上神色一凛。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解药在哪儿?”
太后的唇轻颤着。
韩清漾对着外头使了个眼色,很快外头就响起了一道让人汗毛竖起的痛呼声,声音凄厉无比。
少倾,就有人将一只血淋淋的手指头端了进来,呈在太后的跟前。
“太后若是不肯说,每隔一炷香的时间我就命人剁下你亲哥哥徐尚书的一根手指头,等砍完十指,太后若还不说,我就让你观刑,最后让你亲自动手,徐家乃是大族,人口众多,太后若是不急,咱们就慢慢来。”
太后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你......”
韩清漾冷笑道:“徐家的生与死全在太后你的手上,当然你若是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我也没办法,唯有诛你九族,让整个徐家给陛下陪葬了。”
短暂的慌乱之后,太后又恢复了往日里的镇定,她抽出藏于袖间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哀家若是死了,周炎宗必死无疑。”
韩清漾睨了她一眼。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人异士颇多,我劝太后莫要把话说的太满。况只要你敢死,我即刻就下令灭了徐家满门。”
外头适时的传来了哭喊声和求饶声。
太后握着匕首的手心里出了汗,“我如何能信你?”
韩清漾嫣然一笑,这一笑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屋子登时就有了活力。
“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将毒下在我的身上,以此作为要挟。”
太后冷哼一声。
“这可是血咒,岂是随便想下就可以下的,况且这需要至亲之人的血,以父母双亲的血为引......”
话头戛然而止。
韩清漾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没想到太后竟然会以如此歹毒的手段对付周炎宗。
“如何解咒?”
太后的唇嗫嚅着。
“哀家不知。”
韩清漾也猜到这等秘术不是太后可以掌握的,那么下咒之人定是另有他人。
“太后且慢慢想,徐大人还有九根手指头呢。”
他姿态闲适的坐下,端起茶盏,低头饮了一口。
眼下他能做的只是等。
等看谁先绷不住。
......
养心殿。
韩清漾前脚一走,周炎宗就起来了。
睿亲王匆匆赶来的时候,周炎宗才将咳了一口血,面色苍白的厉害。
他笑着打趣道:“皇兄也该悠着点,注意些身子,皇嫂虽是人间绝色,也不可纵情过度。从前瞧着皇兄体格健壮,可这一次回来却是病恹恹的,跟个软脚虾似的,可见美色误人......”
他絮絮叨叨个没完。
周炎宗一个眼刀扫了过来,睿亲王闭了嘴。
“孤找你来,是有一事要交给你去办。”
睿亲王见他神色郑重,也收起了玩笑之色,拱手道:“但请皇兄吩咐,臣弟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炎宗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你帮我接个人回来。”
睿亲王领了命便告退了。
周炎宗又叫了汪寿,喊了两声,外头有小太监来禀,说汪寿被韩清漾差去办事了,他不放心,忙命人把汪寿给喊了回来。
这一日忙的汪寿脚跟不沾地,这会子刚得了结果,又被催着赶回了养心殿。
周炎宗一问,汪寿自然就都交代了。
他连忙带人去了永寿宫。
刚进宫里,就听到屋里传来了韩清漾的声音。
“太后,可考虑清楚了?一头是徐家所有人的生死,一头是替陛下解咒,给我下毒......”
话音刚落,门就被大力的踹开了。
只见周炎宗铁青着脸走了进来,韩清漾刚想上前,却被周炎宗给掀开了,他厉喝道:“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韩清漾悻悻的,只得止了步子。
周炎宗大步走到了太后的跟前,抄起放于桌上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她的体内。
“你不该动他的。”
太后的眸子撑的老大,几乎要蹦出眼眶,嘴角也溢出了大团的血沫。
“你就真的不怕死?”
周炎宗覆在她耳旁轻声道:“我自小便是一个人,从不惧死。只现在我有了清漾,我便想活,并且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太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血...咒...无解......你就陪着哀家一起下地狱吧......”
她的手紧紧的攥着周炎宗的衣襟,手上青筋暴起。
周炎宗面露狠色,拂开了她的手。
“太后,你就安心的和你们徐家的人一起下地狱吧!至于孤......”
他轻蔑一笑,低声说出了个人名。
“曹焕。”
太后轰的一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周炎宗拂袖而去,冷声道:“传旨下去,徐家弑君谋逆,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女人尽数冲为官奴,余者发往西南,永世不得入京。”
作者有话要说: 周炎宗:敢跟我比狠???
第53章
月华如水。
长长的甬道里,韩清漾小跑着追着前头之人的身影,奈何周炎宗人高腿长,眼见着即将要消失在转角处的暗影里,韩清漾又急又气,只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周炎宗!”
闻声,周炎宗脚步一顿。
韩清漾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满是哽咽之意。
“好端端的你生什么气?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可以替你拿到解药了......”
他的眼前模糊一片,跟着就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竟被周炎宗直接抗在了肩上。
周炎宗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以后不许做这样的事。”
韩清漾脑袋朝下,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了下来,他面色涨红,拍打着周炎宗,可又忌惮他身上的病,不敢下重手,只如隔靴搔痒一般落在了周炎宗的身上。
待回到养心殿,被扔在床上之后,韩清漾定定的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周炎宗心里头的怒火,被这眼泪一浇,瞬间就没了。
只将人搂进怀里,细细的吻去了他的眼角的泪珠。
“你整日里说我是一家之主,作为一家之主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你为我去犯险。你知不知道若是我解咒的唯一条件是让你身中剧毒,那我宁可不解这个血咒。”
韩清漾吸了吸鼻子,依偎在他的心口。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日日看着你这般虚弱是何心情?”他捧着他的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周炎宗,我知道你心疼我,想要给护我周全,可我也想尽力替你撑起一片天,一片属于你和我的天。”
周炎宗一时无言。
半晌后才道:“汪寿已经找出了给我下血咒之人,所以太后在与不在,徐家在与不在都不重要了,我已经吩咐人全城搜查,想必不出三日定会找出此人的。”
韩清漾悬着心的终于落地了,他长长的呼了口气。这些日子他提心吊胆,好几次半夜里被噩梦惊醒,都要伸出手指探一探周炎宗的鼻息,确定无恙后才能入睡。
周炎宗见怀中之人情绪稳定了下来,一双大掌便不老实了起来,在他的腰背间游移了起来。
他覆在他的耳旁轻声道:“左右三两日便能解咒了,清漾便别让我干守着了,你可知这些日子我忍的有多辛苦。”他甚至都觉得他身上大半的症候都是给生生憋出来的。
韩清漾的耳尖发热,脸上登时就浮现出了淡淡的粉色,愈发显得他肌肤娇嫩,如烟似霞般璀璨生辉。
周炎宗握着他的腰,轻轻的摩挲着。
“清漾难道这些日子就不想吗?”
韩清漾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双眸里渐渐染上了迷离之色,他红唇微张,“你现在身子还未痊愈,还得小心着些,万不可太过,只一次......”
......
韩清漾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微微亮。
他的嗓子眼里火辣辣的,嘴巴里还残留着怪怪的味道,他艰难的撑起了身子想要下床去喝点水,谁知刚一有动作,身旁的周炎宗就醒了。
韩清漾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做着无声的控诉。
周炎宗唇角掀了掀,满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他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了韩清漾。
“我可是按照你所说的,只一次。”
他一副无辜的表情,简直是太欠揍了。韩清漾只恨的牙根痒痒,奈何也找不出理由反驳,毕竟他事先说的一次,而周炎宗的确也只要了一次。
只这一次比之往日里都要长些,变着花样的占足了便宜,如今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早知如此他便该多提些条件,比如一次只能小半个时辰?
免得到时候受苦受累的还是他。
韩清漾喝了水,嗓子里舒服了些。
“都怪你。”
他嗔怪着瞧着他,周炎宗笑而不语,接过茶盏放好后,复又上了床。
周炎宗刚进了被窝,韩清漾就跟猫被踩着尾巴似的,警惕的往里头缩了缩,跟他拉开了些距离。
“要不是你事先提了条件,又何至于此。”
韩清漾气呼呼的伸手在他的劲腰上拧了一把,这才作罢。
周炎宗被他孩子气的样子给逗乐了,长臂一伸便将人勾进了怀里,一吻结束后,他哑着嗓音低声道:“清漾若是不解气,再多拧几下就是?”
韩清漾心里一紧,生出了密簇簇的甜意。
天下之大,有无数的男男女女,于这千千万人中,他遇到了周炎宗,这个男人有着健硕颀长的身材,英俊刚毅的面容,他会与他做这世上最亲密的事,用强而有力的臂膀将他护在身后,更视他为他的独一无二。
韩清漾的心里忽的就有了一种除了安定和安心之外的情绪,自豪与得意。
周炎宗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晌,昳丽的容颜让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等我身上的血咒解开之后,我便昭告天下,封你为孤唯一的皇后。”
韩清漾累极,只囫囵着应了一声。
“只要你能好好的,其他的都随你......”
......
清晨,整个京城拢着一层薄薄的白雾,似是轻纱般将这座尚未醒来的城池装裹成了仙境一般。
徐府的门外围了许多人。
“啧啧......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徐府的人未免也大胆了,竟然敢行刺当今陛下。”
“谁说不是呢?简直是死有余辜。”
“今上可是行伍出身,行事岂是那起子纨绔可比的,徐家仗着先头那位的势,在京中说一不二,可也算是占尽了风光,如今也是该算一算总账了。”
......
徐家在京中多年,仗着有太后撑腰,后又有周朝修作势,行事难免狂悖,一朝倒台,自是有千人来骂万人来唾弃的。
人群中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伸着脖子朝着徐府的方向望了望,又对着身旁的人问道:“徐家获罪,宫里的太后娘娘呢?”
那人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徐家都倒了,宫里那位能讨到什么好?况且徐家要想祸害陛下,少不得要太后在宫里接应......”
后面的话曹焕已经听不清了,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挤出了人群,脑袋里嗡嗡的。
时辰尚早,街上的行人很少。
曹焕心里沉甸甸的,脚下虚浮不定,连撞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只在旁人的骂骂咧咧声中继续赶路,他跌跌撞撞的回了巷子里的那间小院里,关了院门,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跟着又匆忙的进屋去收拾了行礼细软,等再次出来的时候日头刚刚升了起来。
巷子外头已经人声鼎沸,吆喝声不断。
他埋着头赶路,谁知刚出了巷子就被人拦住了,冰凉的刀刃抵在脖子上,让他的全身都起了一层战栗,他望着那个身形壮实的男人。
“你...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
戚猛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处,曹焕“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磕着地,有着生生的疼。
“他娘的,让老子好找啊,有本事你再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