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脚步声向着这方走来,他的衣襟散开,夫人季华清趴在他身上。
夫人,快别摸了!
余远之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两只手的手腕被制住,眼下他一动也动不得。
只要两人过来,必然能发现他们。
脚步声越来越近。
“怎么就不是你师兄带走了他?”男人打趣道。
“肯定是他带走师兄啊,我师兄那么好看,他肯定对我师兄图谋不轨。
万一……万一他趁着我们不在对我师兄做出禽兽之事怎么办?”这道声音中带着气恼,仿佛说话的人已经看到了事实一般。
“哦?什么禽兽之事?”
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余远之听见江星剑说:“比方说上下其手啊……之类的。”
贴在他身上的手停下,余远之听见微弱的一声笑。
“往那边走吧,我好像听到了那边有声音。”
身后一道声音过后,衣袖破空声传出。
身后林间消失了两人的身影。
余远之胸膛剧烈起伏,惊魂未定地望向对面。
对面的美人紧缩眉头,轻哼一声。
睁开眼时,眸中淌过涓涓春水,他声音勾人,“夫君辛苦了,我、很舒服。”
一声轻叹,带着魇足。
作者有话说:
余远之:呜呜呜,夫人又欺负我。
季华清(开心):远之乖~
第24章 夫人说别人家的哄都靠亲的
余远之和季华清回来的时候,林咏扇与江星剑已经在马车上坐了好一会儿了。
见两人终于回来,林咏扇抬起头,在余远之周身打量,看得余远之脚下不自禁地往后退。
余远之低头仔细看了眼自己的装束。
在离开之前他特地整理了许久,将打湿的地方用内力烘干,衣服领子也理得妥帖,生怕他人发现什么。
可等到了林咏扇与江星剑面前,对上他们的视线,又觉得自己仿佛赤裸裸得站在他们面前,对方什么都知晓,一眼便看穿了他的秘密。
刚刚他们到底有没有被人发现?那个角度应当是看不清的吧?
苦恼于这个问题,余远之身体僵硬地坐在季华清身旁,低头盯着自己乖巧并在一起的腿,一点儿也不敢看向对面。
生怕抬起头就会被发现他的心虚。
对面人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余远之觉得自己像是个玷污了美人的登徒子,遇上正夫后不禁心虚。
可再一想,明明自己才是正夫啊,又悄悄松了口气。
林咏扇微笑地同季华清对视,季华清倒也坦然,丝毫不露怯地对了上去。
最终反倒是林咏扇先移开视线。
有夫人的男人就是不要脸。
马车在路上颠簸,这一段是山路修建得不大平坦,突出的山石嵌在地里,崎岖不平。
没一会儿季华清的脸色便看着不大好了。
“夫人,你是不是晕马车?”余远之担忧地看了眼季华清,见他皱着眉看起来不大舒服的样子,心中着急。
朝着季华清的方向靠了靠,将原本间隔半米的距离拉到了最近。
他紧贴着季华清,试图给他正在难受的夫人一个依靠。
眉头舒展了下,季华清抬起头向余远之投去安抚的眼神。
“没事,我休息下就好了。”
这声音听起来极是虚弱,可一点儿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余远之一听便更担忧了。
“我扶你进里间休息。”
小声地贴在季华清耳侧,余远之将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声音大了吵到他夫人的耳朵令他夫人更难受了。
余远之站起来的时候江星剑没什么反应,季华清跟着站起来的时候他茫然地看过去,等到两人进了里面休息,江星剑怒火中烧,提剑就像冲进去。
“等等,你干嘛?”林咏扇皱眉拦下。
“我去看看他们干嘛。”
马车里面隔着烂板的还有一片专供休息的空间,较外面可舒适太多。
江星剑原先没到过林咏扇的马车,直到两人进去栏板一拉,他再想冷静也停不下来了。
脑中全是之前他问书斋老板怎么追人时老板卖他的那些书。
“那家伙干嘛私自带我师兄进里面?”江星剑越想越火大,耳朵仔细聆听想听听里面的声音,可隔音太好了,什么也听不见。
“那是华清不大舒服,进去里间休息一下,你又何必不识眼色地去打扰他们?”林咏扇半靠在马车壁上,眼神嘲弄。
他也很好奇,对面这家伙究竟是没看出来,还是看见了装作没看见,以至于现在都这般闹腾。
林咏扇一句不识眼色把江星剑气得够呛,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不见林咏扇脸上的表情半点变化。
终于忍不住,抽出剑迎了上去。
“夫人,你躺下休息会儿。”
一进里间,季华清便向余远之靠过去,身体虚弱无力,额头薄汗涔涔,看得余远之满是心疼。
季华清躺在榻上,望向余远之,眸光点点,淌着水色,“夫君,坐过来陪陪我吧。”
一看见夫人这般,余远之便没有了半点拒绝的气力,恨不得能代他夫人受过。
“夫人喝水吗?”说着余远之便要起身去倒水。
可脚下还没动,手便被身后伸过来的白皙手指抓住了。
扭过头去,他的夫人躺在榻上,青丝如瀑布一般散开,瓷白玉一般的脖颈在昏暗之中看起来生出光来,薄唇微张,“不喝水,夫君哄我睡觉便好。”
余远之愣在原地。
这……这可怎么哄啊?
余远之的娘从不哄他睡觉,他小时候闹腾着不睡,他娘就拿出来她那经典的大砍刀,一米多长,宽一公分。
刀口对着他的时候他看他娘的形象跟午时斩首的刽子手差不多了。
尤其是他娘还经常恐吓他,不听话就把他脑袋给摘下来。
故而余远之小时候睡觉从不要人哄,到点就进屋,非常自律。
“夫人,”余远之苦恼地挠头,“我、我还没哄过人,能不能告诉该我怎么哄你啊?”
“……没哄过人吗?”季华清小声念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抬眼看他,“那夫君给我唱首歌。”
“啊?”余远之脸色大变。
这样子看得季华清心生好奇。
眼前的人脸色纠结,手揪着衣角看起来内心做了好一番斗争。
季华清微微垂下眼睑,体贴道:“夫君若是不想,换一种也是可以的。”
这话一出来,余远之连忙摆手,“没没没,我唱。”
说完里间静了一会儿,不堪入耳的鬼哭狼嚎渐渐传了出来。
季华清愣在榻上,这情况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远之的歌声……确实有些奇特。
说不定调本来就是这样。
齐国各地方的山歌一类本身也有极难听的,可季华清极力辨别之后,“这是……永乐调?”
永乐调,齐国一首战场上的曲子,曲调激昂唱起来也很有力量。
这首歌在齐国传唱很广,可以说,只要是齐国人,没有哪一个人不会永乐调的。
余远之停下,不好意思地望向季华清,“夫人听出来了。”
“……”还真是永乐调啊。
季华清哭笑不得。
见对面人期待地看着自己,思索了下,他背叛良心地夸赞着,“夫君的歌声极有力量,令人振奋。”
一句话让余远之红了脸,小声地说:“夫人真好,以前唱的时候我娘都让我去山上嚎,顺便看看能不能把狼吓走。”
季华清禁不住笑出来,“那夫君将狼吓走了吗?”
“没呢。
我们家后山只有一只家养的狼,平日里不怕人,那日似乎吓到他了,他就跑过来,跑到我对面凶了我一顿。
然后我一气,觉得那狼叛逆了,居然敢骂我,于是站在他对面唱了起来,他也气,凶了我一阵觉得凶不过,跟着我嚎了起来。”
季华清依靠在榻上笑得身体颤抖,面上看起来红润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他看着余远之莞尔道:“那之后呢?”
“那之后……”余远之挠挠头,“那之后我娘就提着大砍刀来了,过来时大吼一声,‘哪里来的野狼勾引了我家儿’,说着险些把我给砍了。
哦对,‘我家儿’是我家里的那头狼,名字就叫‘我家儿’,我娘说,以后喜欢哪家的姑娘,就把狼送去给姑娘玩,让姑娘喊他的名字,喊出来就顺便把他爹给认了。”
余远之讲个故事也讲得脸通红,抬眼见季华清笑着看他,回想了一下说的内容,连忙说:“现在不是姑娘了,是夫人。
虽说跟我娘说的姑娘有些不大一样,但我觉得男子也没关系,等夫人你到了我家里,我就去后山把我家里的那只胖狼偷出来给你。
你喊了我娘就得认你了。
你别担心,我娘要是不认,我就去闹她。”
这下季华清实实在在地没有一点儿难受的样子了,他伸手拉过余远之的手,手指交叉相握,柔声说:“那辛苦夫君了。”
这一句话听得余远之心脏砰砰直跳,缓了好一会儿,余远之才抬起头问:“夫人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儿了?”
季华清眼神在余远之身上停了下,才笑着回答:“好很多了。”
听见这句余远之松了口气,“那就好,夫人还需要我哄吗?”
躺在榻上的美人手猛地一拉,将对面傻笑的人拉倒在榻上。
余远之慌张地用手撑住床榻,倒在季华清上方。
“夫人?”
不明白季华清的用意,余远之疑惑地望向他。
美人嫣然一笑,唇白齿红,眸光动人,“夫君,别人家的哄都靠亲的。”
余远之狠狠眨了下眼。
一声又一声,心跳如擂鼓一般,他眼中耳中心神全集中在了下方的人身上。
呼吸交缠,暧昧丛生。
昏暗的里间里充盈着清冷的香气以及对方的体温。
余远之闭上眼,紧张之下睫毛颤动,手紧抓着下方的榻,缓缓靠近那双红润的唇。
温热从他唇上传来时,下方一双手伸出来勾住他的脖颈,牵引着他贴近,唇瓣辗转厮磨,缠绵不已。
余远之沉浸其中,全然忘却了周身的环境。
迷糊之中他想着,幸好外面的人没进来。
作者有话说:
江星剑:看到外面的江山了吗?那……
林咏扇:看到了,绿的。
江星剑:……
江星剑:草!
第25章 仙侣城
也不知怎的,夜半归的发作时间不像之前一般有规律。
季华清拿药的时候,也未曾想到会这般。
可毒发之时,余远之实在太配合了,以至于季华清在旅程之中,总想借着毒发同余远之做些香艳之事。
余远之伸出手扶着季华清的身体,手轻拍着,哄着自家‘娇弱’的夫人。
远之真体贴。
季华清心情愉悦,对上林咏扇揶揄的眼神,也能向着他淡定微笑。
像咏扇这般孤身的人定然不能懂得他的心切。
他的远之这般好,等回到家就没法这般放肆了,自然得趁着路上有机会多和他亲近亲近。
季华清打得一手好算盘,除了没实打实的做,其余的也连哄带骗占尽了便宜。
“夫君,不舒服。
夫君牵着我吧。”
季华清小声地贴在余远之耳侧同他说着悄悄话。
余远之面红耳赤任由他夫人把玩他的手指,靠过去方便他的夫人休息好。
每逢休息时他都会纠结他夫人的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虽说看起来不伤身,只是这也着实过于羞耻了。
他怎么好借机欺负他还未过门的夫人,起码,起码也得先娶了再说吧。
这般想着,余远之更觉得需要尽快将提亲一事提上日程。
马车不快不慢地在道上走了两天,再爬过这座山便到了下一座城。
“下一城名为仙侣城,意为有情人终成眷属。
据传说,若是有情人进去便能得到当地姻缘神的祝福,相传情人双方身体上便会生出颜色一致的图案,可能出现在情人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
至于传说真的假的就不得而知了。”
林咏扇展开地图,他交友广泛,对于各地的消息都十分灵通。
“听起来就是假的。”
江星剑嗤之以鼻,“什么神仙之类的,不过是江湖道士欺瞒百姓的胡言乱语罢了。”
季华清听完林咏扇的讲解,笑着转头问余远之,“远之信吗?”
余远之沉吟了下。
要说这座城的寓意,听起来的确是不错,只是余远之听多了他爹娘讲的江湖骗术,对这类传言便不大相信了。
“我也感觉是骗人的。”
哪里会有这般巧的事情呢。
林咏扇神秘一笑,“不过也不好说。”
说完,马车在山路颠簸,车身剧烈抖动了下停下来。
车内剩下三人齐齐望向他。
林咏扇的扇子停了下来,眨眨眼,向着其他人无辜道:“可别看在下,在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星剑“嘁”了一声扭头出去。
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黄纸符字铺了满地,随着风飘飞在空中,身穿道袍的男人蓄着长须,眉毛呈苍白色,看起来像个诡异的白毛怪。
他削瘦的手一甩,将符纸扔上了天,张嘴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山神快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