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苏卿白语气陡然变冷。
“花前月下,私会。”林桑作死地喊出这一句。
“查案!”
“公子,这么说,你也不相信那易云是被美人皇子杀的?”
“难说,段言的银狐也不是没有伤过人。”
“美人皇子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杀人,公子想帮他?公子在意他?皇上知道吗?皇上知道吗?”
林桑跟在后天絮絮叨叨,苏卿白懒得跟他辩解,兀自往前走。天空高远,薄云飘浮,初秋的风有零星的凉意。
“公子,公子,你别走这么快啊,皇上已经让南少卿帮忙去查那南风馆的案子了,女王也同意了……”
说话间天边薄云间钻出一团红色的火焰,带着鸟的呼啸声。
林桑立刻安静了,望向高处的眼睛冷了下来,嘴里漏出几个字,“赤羽鸟……”
苏卿白仰起脸盯着那团火看,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这只赤羽鸟是大公子的么?”林桑握紧拳头喃喃道。
赤羽鸟在空中盘旋,红艳刺眼,尖锐地啸叫几声隐入云层。
苏卿白不答,良久,才说道:“那个易云的尸体放在何处?”
林桑回过神,道:“失踪了。”
“失踪?”苏卿白眉头紧蹙。
“嗯,一夜之间突然失踪,南少卿也无从下手。”
苏卿白眼眸渐渐深沉,道:“这两天还有没有其他跟易云有关的事发生?”
“公子问得好,还有一件事跟他有关,曲子国最西边的雪岭山下有一座金矿,出产金条,这些金条属官银,要送往女王的皇宫归国库,近来押送的一箱金条突然不见了,随金条一起押送的还有在雪岭山发现的三箱珠宝,价值连城。而运送这些宝藏的头头正是易云。”
“既如此,宝藏丢了是大事,重则死罪,易云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南风馆?”
林桑挠挠头,亦是不解,道:“据说他喜欢南风馆的一个小倌,时常去那听小倌唱曲儿。可能自知难逃罪责,跟小倌道个别。”
苏卿白沉吟半晌,眉头皱得更深,道:“那小倌呢?”
“也失踪了。”
苏卿白:“……”
街头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阵狗吠声,接着人声嘈杂,由远渐近,苏卿白来不及细想,拎起林桑跃上墙头,飞上屋檐,掠过好几间屋子,翻进段府。西京街只一座大院子属段府,翻得肯定不会错。
第123章 一晚上几回都不够
的确如此,段言披散着长发,身着一件薄薄的血红色中衣正躺在院子间的竹榻上,他斜襟敞开,胸膛皮肤白如素雪,衬得身上的中衣红若云霞。身边还趴着一只银狐。
苏卿白神情一滞,脚步一动不动。段言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不速之客,不发一言,他头顶树梢上挂了一盏橘黄色的水晶玻璃灯,光雾泻下,段言在光晕里竟柔美得不可逼视。
这场景看得林桑如痴如醉,口水险些要沾湿了衣袖。
院子外的喧闹声如巨石投入湖面,打破一院子的静谧。喧嚣更甚,段言眼眸一暗,忽地起身,一脚把还在痴迷中的林桑踢进屋内,回身揽住苏卿白的腰把他按在了墙上。
苏卿白还未发作,门就开了,无数的风和喧闹声如泄洪般涌了进来,只是都被段言挡了去,在他身前的苏卿白未惊起一丝一毫。
“殿下,宫里走丢了一位贵人,殿下可否看见?”
“属下方才看见一道黑影掠进墙头,不放心,所以进来看看。”
段言微微侧过身,眉宇间透起的泠冽的薄霜让门口的侍卫抖了一抖。
“没有看见,退下去,无事不要惊扰本王,否则……”
他口里冷冷地砸出几个字,“以死谢罪!”
院子的门又被关上,院子陷入静谧。
段言望向身前的苏卿白,眸子里复又点起星光,盈盈笑道:“这位公子,深更半夜闯我院子,可有何事?”
说话间唇畔是一股淡淡的千年佛肉的异香。
“南风馆失踪的那位小倌藏在你这里?”
苏卿白袖袍里的手动了动,面上依旧无波无澜。
“没有,我藏他做甚?”段言答得干净利落。他又笑了,“公子也不问我好不好,一上来就这般冷若冰霜,真是无趣。”
“你杀易云是失手还是因为与敏亲王有过节?”
段言眼眸闪动,清清浅浅笑了笑,道:“我没有杀他。”
“嗯?”
“如今那具尸体都失踪了,死无对证,如果你认为人是我杀的,那便就是我杀的吧。”段言叹息。
“若你认下了这档罪,那金条失踪案也就跟你有关了,半道截下金条,被易云认出,追杀你到南风馆,两厢残杀,你杀人灭口,合情合理,杀人,劫金条,不管哪一宗罪都能让你锒铛入狱。”
段言勾起嘴角,脸上带着一些孩子气,“如果公子让我认下这些罪,那我便认下这些罪。”
“与我何干?”苏卿白冷哼道。
“那公子夜闯我府邸是为何?走错路了?”段言眼里牵扯出的笑意更浓。
苏卿白抬眼望月亮,面露难色,道:“皇上近来兴致盎然,一晚上要几回都不够,为了不想被皇上做晕过去,只能逃出来了。”
段言:“……”神色顿时僵硬,苏卿白推开失神的段言,与屋内走出的林桑一道,纵身一跃,掠出墙头。
俩人飞速跑了一段,避开哒哒哒的马蹄声,停在一处客栈的屋顶,苏卿白倒头喘息,昨夜被齐晏蹂躏的腰今儿还没缓过来,想到此恨得牙痒痒。
第124章 今晚好好收拾你
“公子,我在那美人皇子的屋内寻了一圈,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林桑坐到苏卿白身旁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冷了的酥饼就着冷水嚼起来。
苏卿白盯着高远的天空看,冷风拂面,散去一身的薄汗。
“不如去雪岭山看看。”
“哈?”林桑半张饼卡在喉咙里,噎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还有,与易云一道运送金条的侍卫现在何处?”
“十有八九被关起来了。”林桑脱口而出,“等等等等,公子,你不会红杏出墙了吧?为何要插手他的事?”
苏卿白白了林桑一眼,道:“那人当年被当作礼物送进北疆王府,可我竟然对他毫无印象,而且每次与他接触,脑仁就疼得厉害,胸口的伤也要开裂的样子,可见,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
林桑擦擦鼻尖,嘀咕道:“想不起来才好,万一想起来你跟他有过什么海誓山盟,事情就棘手了。搁给唱曲儿的,还能给你们唱三天。”
苏卿白捂着头,抽抽嘴角,终是忍不住,猛地一脚把林桑从屋顶上踢下去。
“啊……”地一声惨叫,林桑以为自己铁定摔个头破血流时,冷不防地掉进一个人的怀里。他迷茫地仰脸,正对上陆蝉温柔的眼神。
“蝉哥……”
“大半夜不睡觉爬屋顶做什么?”
“那个……有点热,出来凉快凉快……”林桑尬笑。
陆蝉:“……”
“那个……皇上也知道了?”
“嗯。”
说话间,一个黑影跃上客栈的屋顶。苏卿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拉进怀里。
“往哪跑呢?”齐晏语气沉沉,面带不悦。
“找男人。”苏卿白想也没想,话就从嘴里顺出来了。的确是找男人,只不过跟齐晏想的不一样而已。
齐晏脸色黑得难看,眼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光。
“当真?”
苏卿白瞬间心虚了,声音微抖,“我……不过出来凉快而已,晏蕊阁太热了。”
冷风吹入发间,夹杂了一些雨丝,苏卿白缩了缩身子,夜间的凉意都不如身旁这人的眼神凉。
“那今晚就住客栈。好好收拾你!”
齐晏说完抱起苏卿白飞身而下,当真住进了客栈。
“齐晏……不要了……”从被子中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很快这只手就被齐晏抓回被窝。床头青纱帐像水波似的荡漾。
“齐晏……我饿了,好饿……要吃饭……”
每回苏卿白被欺负得狠了,总会哭着喊这句。他总觉得肚子饿了齐晏肯定会放他去吃饭,可这回齐晏跟没听见似的,床板摇得嘎吱响。哭泣求饶声跟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室的春情。
不知过了多久,苏卿白颤抖着双腿从被子里爬出来缩到床角。齐晏也钻出被窝,把苏卿白抓回来狠狠按在怀里。
“今晚出去找谁了?嗯?”齐晏声音透着喑哑。
“找人。”苏卿白当真是倔。
“找谁?”语调陡然攀上霜。
“齐晏弄疼我了。”苏卿白不接他的话,软在他怀里撒起娇来。
“那这回不弄疼你。”齐晏翻身虚压住苏卿白,在他额间轻柔地吻了吻。
“哈?”苏卿白当即炸毛,还来?
第125章 你最好乖一些
齐晏解开苏卿白好不容易拢好的衣袍,把他如墨般的长发拂到头顶,手指轻轻地在他发间抚触着,指尖暖意让苏卿白瞬间乖顺下来,觉得惬意舒适得很。
齐晏鼻尖碰碰苏卿白的鼻尖,道:“乖一些。”
苏卿白觉得双腿一重,心中叫苦不迭,自知挣扎无用,只能拍棉花似的拍打齐晏的后背,哪知被齐晏按住手臂,十指紧扣,动弹不能。
“齐晏,笨蛋,大笨蛋……”连放肆的叫骂声都被齐晏用唇堵住了。
苏卿白软绵绵地趴在齐晏怀里,累得迷迷糊糊,嘴里依旧是数落齐晏的话语,齐晏却一句都听不清楚。
齐晏拂开他额前的碎发亲了亲他的额头,“不许再乱跑了,好不好?”
苏卿白不答他,往他怀里缩了缩,好半天才从鼻子里发出一个不情愿的“嗯”字。
齐晏用手在他腰上时轻时重地揉着,低声喃喃,“曲子国的事也不许插手了。”
苏卿白太累太困了,有些烦躁地想掰开齐晏的手,可浑身无力,手腕没劲儿,只得仰脸亲住齐晏的下巴求饶。
“听见我说的话了没?”齐晏皱着眉头,翻身虚压住苏卿白,膝盖顶住他的腿根。
“听见了,不要了,别别……别要了……”苏卿白吓得声音都在抖,忙去推身上的人。
齐晏把他乱动的手压到他自己身后,凑上去轻轻地吻他,轻柔得像风吹过,“亲亲你……想什么呢?”
苏卿白脸红得发烫,委屈巴巴地嘀咕:“整天只知道欺负我。”
“那你喜不喜欢?”齐晏笑。
苏卿白支支吾吾,半天哼不出什么来。
“不说?”齐晏凑到他耳畔语气危险。
“喜欢……喜欢……”苏卿白忙不迭地点头。
“傻瓜……”
天边一抹曙光破开幽暗,薄云清透,秋风微凉。
齐晏抱着刚沐浴完的苏卿白,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
苏卿白紧紧抓着齐晏后背的衣服,很快就陷入昏睡。
这一睡又是一天,晚间的风更大了,穿梭往返,打得窗纸啪啪作响。
南秋予躬身恭恭敬敬地将段言案子的来龙去脉禀告清楚。齐晏拂额叹息,“就这么个案子也值得他大半夜跑出去。”他口中的“他”自然指还在床上昏睡的苏公子。
南秋予微微抬头,依旧不大敢看床上躺着的那人。
“此番还需南少卿进一步调查,若是那皇子真是冤屈的,还他一个清白,也省得苏公子整日惦记。”
“皇上是如何看皇子殿下的?”
齐晏微微一怔,凝眉道:“手上虽有兵权,但到底还没有篡位之心。他的事本不是你能插手的,不过……”
此事当然不是南少卿可以插手的,但敏亲王越发猖獗,一旦生了谋逆的念头,林兮性命堪忧。齐晏与林兮虽不会有什么交集,但也不想看她丢了性命。敏亲王若扳倒了段言,手握兵权,将来的事就不好说了。
齐晏缓了片刻,又道,“小心谨慎一些。”
“臣遵旨!”南秋予依旧沉稳恭敬,默默退了下去。
第126章 不许胡闹,乖,疼你
屋内蜜烛摇曳,暗香浮动。齐晏回身坐到床边,见苏卿白依旧昏睡,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这一摸让他心头一颤,苏卿白的脸烫得很,他又去探他的额头,这回跟触了烙铁似的,手臂一僵,这人竟发烧了。苏卿白似有所感,昏睡中还在呓语,齐晏凑近了听,见他嘴里哼哼:“齐晏,要抱抱,好疼……”
齐晏喉间酸涩,发不出什么声音,昨夜醋坛子打翻当真将他欺负狠了,都生了病。
苏卿白又难受地皱起眉头,嘴里哼哼:“齐晏,抱抱嘛……”
齐晏慌忙将人抱入怀里,紧紧地,生怕他发烧烧化了,变成流水流走了。
“抱着了,抱着了。”齐晏嘴唇扫过苏卿白的脸颊,温软的气息让苏卿白安下心来,又团在齐晏怀里抓着他的衣袖沉沉睡去。
蜜烛烧去大半截,淌下不少烛泪。苏卿白睁开眼睛,立刻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快散架了。他挪了挪身子,额头的湿布就滑下来了。苏卿白愣了一会儿,撑着酸痛的腰坐起身,只见手臂上、身上、腿上全是红色印记,心中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齐晏端着一碗粥从外头进来,见苏卿白醒了,眼睛一亮,坐到他身旁。
“你走开!我不要你。”苏卿白气势汹汹地推开齐晏。
“三更半夜要我走哪儿去?”齐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