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琴扶苏

作者:琴扶苏  录入:09-12

  不知是不是前世留下的习惯,还是那十七年的蚀骨思念早已深深刺入了心里,这一世他还是想在白天夜里都要在眼前看到沈辞的东西,前世是那一坛骨灰,这一世是这几块石头,好像不看着心里就会缺了一块似的。
  而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间他又和沈辞送给他的东西睡在一起,一定可以梦见沈辞的。
  这一世沈辞不能再十七年都不入他的梦了,沈辞要是敢这样,他就去沈辞的梦里骂人。
  怀着这样的心思,谢如琢很庆幸这一世果然是和上一世不一样的,上一世其实在沈辞出征时他也很少梦到沈辞,甚至他夜间都很少安眠,每日总有许许多多愁眉不展的事,这一世他看开了很多事,夜间安眠的次数变多了,现在沈辞不在,也能梦见沈辞了。
  梦里的沈辞有点凶,似乎刚从战场上下来,手上有血,沉着深眸静静看他,来摸他的脸,把手上的血都抹到了他的脸上,还说这样的他很好看,想亲他,于是沈辞真的就用力吻了下来,吮掉他脸上的每一点血迹,再用混杂了血腥味的唇齿来吻他的唇,啮噬勾缠,热烈忘情。
  沈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阴冷气,但他却很享受一般,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沈辞,喜欢这样凶狠又霸道的吻,悠悠醒转时还在不住砸吧嘴,等彻底醒来时,再面无表情地坐起来,飞快擦掉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丢死人了。
  六月一开战,沈辞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进了衡川西北的郊州,都没给许自慎反应的机会,等了几天,走慢一步的大军来郊州会合,而后继续往东南方攻。
  如沈辞所说,这些地方他前世大半都去过,甚至亲自攻下过一次,所以许自慎要怎么打他其实基本都能猜透,大概许自慎也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还以为是真的上天对自己如此残酷,偏要派一个压自己一头的敌手来。
  到了八月上,大军已深入了凤羽山以西的腹地,战事到了一半的时候正是最关键的节点,谁能在此时取得主动往往就意味着最终的胜利,越往后越疲乏,再要找回主动反击几乎是无可能的,因而萤州一战是最激烈的一战,两军已在此处相持了半月。
  每封来到京城的军报都有新增的伤亡,当然,许自慎那边也是同样的,触目惊心的数字昭示着此战的惨烈与艰辛。
  但八月末时,沈辞在军报中还是说此战即将结束,许自慎快撑不住了。
  沈辞说这次他试着采用了北狄人的作战方式,让三千营的骑兵以弓箭为主,成为一支在战场上最为灵活的骑兵,远可射箭,近也可一战。
  即使是军报这样阐述事实,无波无澜的文字,谢如琢也看出了沈辞对这样的作战方式十分满意,并提出在考虑回京后彻底让三千营改变训练方向。
  九月的信来的很快,才九月初,沈辞的私信就和萤州大捷的军报一起来了。
  谢如琢把一块新的石头放在桌上,萤州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此地盛产萤石,沈辞这块石头应当不是捡的,不知是从哪里买的还是当地的官员送他的,这是一块浅紫色的方形萤石,色泽透亮,不掺杂质,四面切口都被处理得十分平整圆滑,可以随意拿在手上把玩而不会被割伤,放在阳光下看,整块萤石会发出更绚丽的光泽,有点像夜明珠,细细一看,浅紫色中原来还藏着一点点蓝色,蓝紫交织,每旋转一个角度似乎都有不一样的发现。
  这块石头确实最漂亮,但猜想不是沈辞亲手捡的,很可能经了他人之手,又有些悻悻。
  他还是只想要沈辞从地上随手捡的石头,像是在那里被遗忘了几千年,某一天被一个路过的将军拾起,随着一封家书寄给远方的爱人,那块石头似是就在那里等沈辞,也在等他。
  那才是只属于他们的爱意。
  再一看沈辞寄来的信,谢如琢更不高兴了。
  沈辞攻下了萤州当然很开心,又与他夸了一番新的作战方式,但由于对北狄骑兵还不够熟悉,想进一步改善,恐怕要亲自去与北狄骑兵再打上两个月,而后同他说,春天北狄再来进犯,想让朝廷把自己调去沧州两个月。
  去沧州,那不就是要和裴元恺天天碰面,谢如琢不情也不愿,且很生气,但最后写信时还是同意了。
  沈辞都这么说了,又是为了大虞好,他自然是得答应,而且沈辞这么说了,也肯定考虑过要和裴元恺一起打仗的事,心里比他有数,不会轻易让裴元恺欺负了去。
  嗯,对,就是觉得裴家人都好坏,要欺负他家沈辞。
  这封信寄出去后,本以为要到十月的不知道哪天才能再收到沈辞的信,没想到中旬又收到了一封信。
  他在上封信里提了一句以后不要为了找一块特别的石头花钱去买,也不要别人送的,路边捡的他才喜欢,沈辞这封信就是专程解释那块石头不是买的也不是别人送的,也是捡的。
  沈辞竟然在攻下萤州后,问了当地官员,亲自去了一处产萤石的矿洞,从坚硬的岩石里凿下的这块萤石,只是让工匠稍稍加工了一下,去掉了杂质,磨平了棱角,还说其实找了好几块,但选来选去还是这块最好看,其他的还有蓝色的,天青色的,纯白色的,黄色的,回来后都可以送给他。
  看完这封信,谢如琢一扫多日烦闷,嘴角又忍不住扬了起来,把原本委委屈屈挤在角落里的小萤石推过来放在了正中间,盯着小萤石又看了一个下午。
  沈辞也明白每一块石头的含义,不会经他人之手,已经这么辛苦了,还要去洞里凿出一块石头来。
  他的沈将军怎么这么好。
  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的还以为皇帝是魔怔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块石头就算了,还要时不时笑一下,怪瘆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萤石:/委屈→/困惑
  小沈:其实你想多了,我是不可能会买的,因为我也没有钱呢。
  小裴:我送过的三百两这就用完了?连块石头都买不起了吗?
  小沈:那你要不再送点?老婆!!!我们又可以有钱了!!!
  小裴: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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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匿名推选
  在衡川战事平稳度过最难熬的时候, 宁崖则一路势如破竹将衍王从宁崖中部挤到西南去,谢如琢在京中有意识地放出了要重开国子监的消息。
  朝臣们听闻了风声, 反应不一,京察后从翰林院新调入六部的官员十分赞同此举,恨不得四处奔走相告,见了面就要拉住人畅想一番来日国子监重开时的盛况。
  但以孙秉德为首的这批老人显然是不太同意的,谢如琢记得当初孙秉德用奏本之事陷害杜若时就是拿重开国子监当幌子,孙秉德大义凛然地说此时重开弊大于利, 其实谢如琢心里明白得很,孙秉德巴不得永远开不了。
  即使孙秉德在朝中一呼百应,身后有大批的文官愿意追随他,与他成为一派,但这批人也不得不看清一个事实,他们大多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不再年轻, 虽也有年轻人愿意站在孙秉德身后, 但在京察后的朝堂上数量并不多。
  而一个朝廷的欣欣向荣必须要靠年轻的后生们。然而,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想法,或许他们也会选择结为党羽, 但他们会有更多想做的事, 想选能和自己一起从头走到尾的同道者,年轻的同道者。
  因而朝堂上的派系之分有时其实也很简单,一个地方出来的容易皆为一党, 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可以拴在一起, 想做同一件事的人会走到一起,而年长与年轻同样也是十分简单的派系分隔,有着鲜明的沟堑横在彼此之间, 年长者自诩走过的桥比年轻人走过的路多,看不上年轻人的一腔热血,年轻人也看不上年长者的故步自封,墨守成规,想凭着刚入朝时的那一点热情做成更多的事,在朝堂上也留下他们的名字。
  孙秉德必然是不同意的,要握稳手里的权力就要排斥新的力量的加入,让权力固定在少数一批人手里。
  两派截然不同的态度在此事还没正式开始时就引起了风浪,早朝时常常有意无意地互刺几句,近来不知是不是年轻官员们按捺不住了,许多人都要求让杜若主持重开国子监之事。
  在这批年轻官员里,杜若入朝最久,早年未登科时就已在学子间赫赫有名,写过的文章被大家抢着看,一朝考中探花更是引得无数年轻士子顶礼膜拜。
  曾经杜若顶着孙秉德得意门生的名头,清正端方,声望自不必说,后来与孙秉德决裂,坚守本心,得皇帝信任,敢与孙秉德叫板,倒是更让年轻人激起了热血,甘愿追随他在朝堂上开辟新天地。
  在重开国子监上,杜若本就是支持的,之前谢如琢提醒他多与这些年轻官员们接触,杜若也做得很好,他本就是君子心性,对谁都自然带着三分亲近,待人接物挑不出错,加上他又总能悉心引导年轻官员们如何熟悉六部事务,如何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年轻官员们的拥趸者,倒是无需谢如琢操心什么。
  年轻官员们认为杜若学识渊博,在年轻士子中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他曾经所做的文章现在仍在朝中朝外传阅,不管有没有入仕,读书人都看过他的文章,再说杜若心性纯直,大虞第一君子的名号不是瞎说的,迁都后重开国子监当为朝廷招揽更多有志于振兴大虞,重整山河的年轻士子,由杜若主持最为妥当。
  “臣觉得此事不妥。”孙秉德在那群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完了,才慢悠悠开口,“旧年国子监也曾一度废止,重开时选中的主持者后来是毫无疑义的国子监祭酒,会成为每一个国子监学生的座师,非声望极盛之鸿儒谁敢担之。杜若的学识能力臣也认同,但陛下别忘了,他连而立之年都还未到,如何能担此重任,陛下信任他臣无话可说,但把此举是不是把人捧得太高了?”
  谢如琢至此还一句话没说,其实孙秉德说的话句句在理,杜若确实太年轻了,他中探花时才十八岁,入朝这么多年,而今也不过二十六七,他的声望已到了旁人要年过半百时才能到的地步,成名过早是好事也是坏事,有时一下把人捧得太高确实会适得其反。
  但不知道为什么,要不是孙秉德提醒,谢如琢总是会忘记杜若还这么年轻,会忘了那个曾经暗中帮助在冷宫的他的人当时才刚及弱冠,就敢偷偷做这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可能就葬送了自己的前途,而现在这个人还敢与在朝堂上混斗了二三十年的孙秉德对抗,孙秉德在朝堂上混过的日子都能与杜若的年纪持平。
  在如此年轻的年纪走到这般光景是杜若的能力,有些人可能就是天才,读书读得好,到了朝堂上也依然是游刃有余的政客。
  “元翁的担心也有理。”谢如琢赞同了一句,又道,“但主持重开国子监也未必一定就要做国子监祭酒,这个职位之后换一个更合适的人也未尝不可。朕是觉得元翁与六部中能主事的爱卿近来都忙于新政,脱不开身,新政对元翁很重要朕也知道,倒不如让下面的年轻官员去做这件事,给元翁和几位阁老都省省力,安心推行新政。”
  这番话无疑又把孙秉德还想说的话堵了回去,看似说得客气,实则在暗示他,新政现在可是你的命根子,你要是选择插手国子监,那新政要是出了差错可就是你自己分了心没管住事。
  果然,要皇帝全然放手新政之事还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新政有时竟成了束缚手脚的累赘,成了皇帝可以威胁自己的东西。
  末了孙秉德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新政确实是自己不能放弃的东西,也注定要为之牺牲一些了。
  谢如琢优哉游哉地看着孙秉德的神色一变再变,最后那无奈之感颇有几分不得不认命的心酸,他费了好大劲才没笑出声,轻咳一声,道:“朕有一个法子不知诸卿同不同意,让杜若主持此事定然会有人觉得不妥,因为他太年轻,担不起重责,也不符合往日的规矩,未免到时候选定了人还有人暗中反对插手,不如一开始我们就选出一个最能顺应群情的人。”
  孙秉德预感皇帝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微皱眉道:“陛下有什么法子能顺应群情?”
  “朝中遇有大事皆要廷议,此事自然也不例外,但如何廷议朕想改一下。”谢如琢早已想好了对策,不紧不慢道,“廷议时,每个人都可以举荐一个你们觉得可以胜任主持重开国子监的官员,将你们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写在司礼监发下的纸上,无需署名,写完后由司礼监收回,诸卿在纸上写下的名字哪个最多就是谁来主持此事。此法完全由诸卿举荐,诸卿推选,当为顺应群情之举。”
  孙秉德和韩臻那帮人当场脸色就变了,着实没想到皇帝会出这么个“馊主意”。
  所谓廷议,虽说是皇帝要兼听则明,所有官员皆可说出自己的意见,但朝堂上的派系之争往往使得廷议成了最激烈的战场,各个派系的官员就某一争议唇枪舌战,战到最后谁也不服谁,还是看谁手腕够硬谁能说服皇帝采纳意见。
  因而廷议时,每个官员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举动都需以派系的利益为准,背后承载着派系的压力,可能有些人觉得对方的提议也有道理,但只因派系之争就必须选择支持己方意见,将对方的意见贬得一文不值,廷议也就因派系之争而早已变味,成了派系之间的辩论才最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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