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古代架空]——BY:鱼慕鱼

作者:鱼慕鱼  录入:09-16

  嘈杂的人声慢慢远离,耳边只剩下蹄蹄踏踏的马蹄声,北风打着旋,卷起地上已经化成冰碴的积雪。
  “戚景思!”
  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戚景思觉得自己好冷,冷到几乎出现幻觉。
  那个声音竟荒唐的带着几分狂喜的声嘶力竭,可他还是从第一个音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他牵紧马缰缓缓驻步,却最终没有回头。
  “到底同窗一场,去年错过了言大人及地之喜——”他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却颤抖的厉害,好像仅仅是因为太冷了,“今日言大人小登科,戚景思在这里,便算是贺过了。”
  和以前一样,在看到戚景思背影的一刹那,言斐的眸中就晶莹闪烁,拨开里面经年的雾霭,有欣喜也有感动。
  他盯着戚景思颤抖的双肩,几乎没有一瞬迟疑,他大步奔向戚景思,从背后紧紧将人抱住。
  戚景思低头看着言斐环过自己腰身的手。
  他觉得自己会在下一刻就会回身,竭力将人揽进怀里,交换这个寒冷冬日,或者有可能是他余生里最后的温存。
  但他最终出口的只有一句比晟京城这个严酷寒冬更冷的话——
  “言斐,大道两宽,相离各欢。”
  因为他知道,从他看到那一对贴在言府门前的大红“囍”字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结束了。
  如果他还会做什么,无论林煜会不会原谅他,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用力掰开言斐的手。
  “戚景思……你到底要什么时候……”言斐被强行掰开的手不依不饶地重新揽住戚景思的腰,他的泪洒在戚景思的背心,“才肯承认你也喜欢我!”
  “我为什么……要承认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戚景思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才能逼自己说出这样违心的话;因为言斐的热泪湿透了他的衣裳,已经几乎是这个无情冬日里,他最后的暖意。
  “是吗?”言斐松开戚景思,“你敢看着我再说一遍吗?”
  戚景思一动不动。
  言斐悄无声息地绕到戚景思跟前,“你知道我走前小叔叔给过我一封信吗?”
  那时他还在汀县,就曾收到林煜的书信,信中直言京中夺嫡叛乱将起,林煜劝他,如无必要,可以不要回京;如有需要,可以随时到沛县寻他。
  “八斗才子林光霁,当世卧龙,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他抬头望向戚景思,目光灼灼,“小叔叔会告诉我的事情,难道不会告诉你吗?”
  “他当初根本就是为了这个才亲自入京将你接回沛县!”他激动道:“如果不是担心我,你现在为什么要回来!”
  他倔强地抹掉颊边的泪,“难道是为了戚同甫吗?”
  “小叔叔,死了。”戚景思缓缓抬眼,眼角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下,“言斐,我什么都没有了。”
  言斐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是他真的用心爱着的人,此刻却那么陌生。
  从前的戚景思天不怕地不怕,除了那一次偶尔的怕黑,他一直有太厚的盔甲,他竖起浑身的毛刺保护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和他自己。
  如今丢盔弃甲的戚景思,脆弱得教人心疼。
  言斐觉得戚景思的眼泪每一滴都落在他的胸口,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潮湿,溢满雾气。
  “不、不会的……”他慌乱地抬手想为戚景思拭泪,认真道:“你还有我的。”
  戚景思没有说话,只捏住了想要为自己拭泪那只手的腕子;他眼神冰冷,看向远处言府大门前的“囍”字和红绸。
  “能让言老爷相中的,一定是好人家的姑娘,回去好好过日子罢。”
  “根本没有什么姑娘!也没有什么小登科之喜!”言斐高高地仰起脸,“景思……”
  “不管到什么时候,你只要回头,我都还在原地,永远都等着你。”
  戚景思惊异地看着言斐白皙的脸上赫然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你的脸?”
  “我拒了亲事。”言斐自嘲地笑笑,“没事儿,这也是我爹第一次打我,他大概是没什么经验,才会下手没个轻重。”
  “那他们……”戚景思颤抖地指着远处言府大门前眼下还在忙进忙出的小斯和婢女。
  “当然是把那些‘囍’字红绸都拆下来啊——”言斐破涕为笑,“还嫌不够丢人吗?”
  戚景思终于抬手,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他心疼地抚过言斐颊边的红痕,“疼不疼?”
  “疼。”言斐刚刚才挂上些笑意的脸颊重新被泪水铺满,“景思哥哥,我好疼的,你抱抱我……”
  戚景思终于被这个称呼,和眼前笑中含泪,泪中带笑的人逗笑了。
  他那只停在言斐颊边的手向后一揽,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
  “但我不怕痛……”言斐的脸颊发烫,身体剧烈地颤抖,“景思,我只怕自己,会永远都等不到……”
  等不到你回头看我的那一天。
  但后面的话已经不能,或许也不需要他再说出口了。
  戚景思捧起他的脸,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下去。
  方才打着旋卷起冰碴的北风仍然盘旋在两人的脚边,那匹马儿还踏着它的小碎步,偶尔打个响鼻。
  戚景思在这个吻中拉起自己的斗篷,把言斐也罩了进去——
  两个人的冬天,才会不那么冷。
  在双唇分开的一刹那,言斐仍然觉得自己好像在窒息中头晕目眩,虽然被戚景思一手搂住后腰,但他几乎还是要靠紧紧拽着对方的前襟才不至跌倒。
  羞赧的垂下头,他看见戚景思另一只手指了指言府的方向,“还回去吗?”
  他摇了摇头,扬起脸望着戚景思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
  戚景思看着言斐那张温柔如水的俊俏小脸涨得通红,眼神也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像极了当初在医愚轩门前对言毅撒谎时,目光无措的言斐。
  “我在城外落脚。”
  “拒婚时,我同我爹说,我心慕一男子,就没有必要耽误人家姑娘。”言斐盯着戚景思无措地样子,温柔地笑,“刚才我说完转身要走,他很生气,说没有我这个儿子。”
  “景思哥哥。”他讨好地勾了勾戚景思的手指,“言斐无家可归了,你要收留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同那什么生活,要开始了,撕渣爹也要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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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大被同眠 ...
  之前戚景思已经了无牵挂, 他不知道这一趟会走多久,所以走前已经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银两;但晟京到底不比沛县, 他对这里的一切一无所知,就算从前在这住过,但毕竟那时他还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少爷。
  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会呆多久,往后的日子会怎么样,所以他进城前落脚的地方,只是城郊一处穷乡里的破旧小院。
  他把言斐抱上马背, 这光天化日里,他最后还是选择避嫌地走在头里牵马;言斐不知是因为第一次骑马还是因为牵马的人,一路上总是娇羞地低着头,紧紧地攥住马鞍子, 但又忍不住悄悄掀开眼帘四处张望。
  他们这一路上没有再说太多话, 但戚景思偶尔回头, 还是能看出言斐即便羞怯又紧张,却还是掩饰不住的期待着。
  进院后戚景思让言斐先进屋, 自己在院里收拾一下。
  他将那匹黑马拴在木桩上再抱来捆草料, 呆呆地等在一旁, 等着马儿把一马槽的草料吃光, 他还是愣在一旁不肯走, 简直恨不能再打桶水来刷个马。
  其实就是不敢进屋罢了。
  屋里是他刚刚失而复得,互明心意的恋人, 想是一定想的,但他不知道进去了该怎么面对言斐。
  虽然跟家里闹翻了,但言诚理到底不是戚同甫,“我没有你这个儿子”这样的气话显然是不能当真的;言斐到底还是鹤颐楼的小少爷,新科及第的状元郎,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家。
  眼下这破院子甚至还不如在沛县的老宅,戚景思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言斐实在没必要出来遭这样的罪。
  那一身青衫褭褭中了举,又离了家,他怎么瞧怎么觉得,言斐人生的轨迹,越来越像当年的林煜。
  他踟蹰了许久才掀开帘子进门,看见言斐规规矩矩地坐在长凳上等着,抬头弯着眉眼对他露了个温柔的笑。
  “我……”他看着落满三尺厚灰尘的桌椅板凳,有些慌忙地收拾着,“我之前也只是路过的时候歇过几个时辰,还来不及收拾。”
  “那明儿等我出去了,你得空慢慢收罢。”言斐笑着拉住戚景思,走到长凳边坐下,他拍拍自己身侧空出的凳子,“坐罢,我擦过了。”
  “你……”戚景思没有抬头看言斐,只盯着面前的桌子,“明天就回家?”
  “我不是已经在家了吗?你说好收留我的。”言斐看着戚景思吃惊的眼神,浅浅地笑出声来,“我明日要去上朝了。”
  按着李晟朝廷的规矩,官员出外长考回来,交代外事情能有一段例休,加上之后的春节,言斐在家歇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歇着时,言诚理不知听哪个在鹤颐楼吃酒的达官显贵嚼了舌根子,说他查到了戚同甫头上。
  这事在朝中不算秘密,毕竟汀县已经闹得那么大,言斐自己早就有准备,奈何言诚理只是个生意人,着实吓了一跳。
  他经营着鹤颐楼,往来的客人非富即贵,自然是知道,戚同甫不止是户部尚书那么简单,他是当朝太子太傅的女婿,实打实是太子殿下的人。
  听说自己的儿子要跟当朝太子唱对台,他当下心情可见一斑。
  但言斐也从来都是个认死理的人,朝中的事他不便多说,言诚理却只觉得自己怎么劝也拉不回儿子。
  “等翻了年儿我才及冠。”言斐解释道:“若不是想拦住我回朝廷趟那浑水,我爹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逼我成亲,连那姑娘的名字我都不识得。”
  若是成亲,便又能有理由跟朝廷告假一段,之后再想些理由,什么生病、省亲甚至服丧都行,言诚理眼见劝不住儿子,只想把事情往后拖。
  “这都耽误好些时日了,既然婚事没了,假便该销了。”言斐拉着戚景思的手,“我想明天就回去看看。”
  “那我去收拾收拾。”戚景思点点头,“你早点儿歇。”
  他起身进房,言斐就在身后跟着。
  言斐见戚景思有些慌张地整理着床上的褥子,走到身后将人抱住,小声道:“这不是好好儿的,还收拾什么呢?”
  “我……”戚景思手上动作一僵,“我收拾一床被褥去隔壁。”
  “晟京的冬天可不比沛县,就这么两床薄褥子,盖住头盖不住脚的;再说隔壁屋子也没人住过,落了三尺厚的灰,等你收拾得了,天都该亮了。”言斐从背后温柔地攥住戚景思捏着被褥的手,“你也不是没见过,我睡觉可老实了,不影响你。”
  “我……”戚景思尴尬地动了动身子,“跑了一路,身上脏。”
  “那我收拾罢。”言斐松开戚景思,说着把人往门外推,“你赶紧去烧点儿热水洗洗。”
  戚景思狼狈地走到门边,听见言斐在身后柔声叮嘱道:“别忘了点上个炉子,太阳落了天儿更凉。”
  头前儿除夕夜愣在门边进退两难的是言斐,今日总算风水轮流转,换成了戚景思自己。
  他沐浴时被水浸湿的头发虽然就着炉子烤了烤,但还带着潮气,披在背心好像结出细碎的冰碴,戳得他如芒在背。
  “景思。”
  言斐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这人明明眼神不好,隔着一道门却好像知道他在门外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佯装自己刚好进来,看见言斐跟之前一样,老老实实地躺在床榻里侧,紧紧地裹着棉被。
  “怎么了?”他故作轻松道。
  “我瞧着油灯暗了。”言斐下巴点了点小案的方向,“你把灯芯挑挑。”
  戚景思走到小案边瞧了眼,然后摸出半截蜡烛点上,跟着吹灭了油灯,“灯芯没了,我明儿上街买。”
  他走到榻边坐下,即使背对着言斐仍然有些手足无措,那点别扭的劲头又上来了,“都要睡了,你管它做什么。”
  “你不是怕黑吗?”
  因为一直背对着言斐,他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悄没声地爬了起来,只感觉到言斐说话时侧脸轻轻贴着自己的后背,缓缓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
  他瞬间浑身一滞,不仅是因为言斐的拥抱那么温柔,还因为对方仍然记得那夜山中他怕黑这么一件“丢人”的小事。
  “好凉啊——”言斐的脸颊在戚景思后背蹭了蹭,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单衣,“赶紧上床罢。”
  这里连小床也没有沛县的宽敞,两人之间再空不出一人的距离来,两床褥子并排摆着,两个人直挺挺地躺在里面。
  良久无言,两个都好像睡着了,其实谁又不是小鹿乱撞。
  戚景思闭着眼睛,缓缓感觉身侧传来一阵轻微地窸窣,他紧张地全身绷紧,慢慢觉出是言斐伸来一只手,轻轻将他的握住。
  他偏头看向言斐,才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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