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右贤王的话的确堵了一下齐伯贤,但齐伯贤依旧骂道:“你夺人所爱!虚伪至极!士可杀不可辱!”
右贤王嗤笑:“士?你不过个重利的卑贱的商贩,孤会补偿足够的聘礼来弥补你的损失。”
齐伯贤还想再骂上几句,却见刚刚闭着眼的柏长溪睁开眼看着他。这一眼齐伯贤自然懂了他意思心下一苦转而沮丧道:“你要拿多少聘礼?”
昨晚趁夜色逃出来后,柏长溪就有和齐伯贤说过如果不幸被俘虏那就先应允右贤王的要求,让齐伯贤先脱身,然后他再在里面想办法周旋,齐伯贤则去搬救兵。
如今这种情况不能透露使者身份,柏长溪也知道连自己男子身份也不能轻易透露,其实要是进入高川部族时是以男子身份示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失拒。
见重金一利诱齐伯贤就屈服,右贤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目光不屑又鄙夷。
齐伯贤心中暗恨,险些被气死了。
…………
右贤王带着一个美人回王庭的消息也传遍了草原各处。
“你便是我王兄带回来的嫂子?”一个将满头秀发编成辫子在上面装饰以彩绳玉石,穿着匈奴衣服的俏丽女孩好奇的看着坐在床边看书的柏长溪。
柏长溪也没理她依旧看着手上的书,这本兵法他以前就看过,不过这边里面的注释颇有见解让他眼前一亮,忍不住细细观阅。
匈奴王女扯过柏长溪手上的书,动作粗暴到书都卷起来几页,察觉柏长溪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匈奴王女哼哼唧唧道:“谁……谁让你不理我,咦,你还喜欢看王兄的书。”
“阿鹿,她是个哑女,你不要欺负她。”
帐外传来浑厚的男声,面容俊朗的右贤王走了进来。
“哦~”匈奴王女阿鹿拉长音转而道:“那她叫什么名字?”
右贤王迟疑一下:“她并没有名字。”
阿鹿惊奇道:“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她不会是奴隶吧?”
右贤王想起那个利欲熏心的盐商有些不悦:“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她是孤的妃子。”
阿鹿看着垂首温顺仪态静美的柏长溪不自觉入了神脸慢慢红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我给她起个名吧,看见她我就想起月亮,就叫月牙儿怎么样?”
柏长溪也没想到匈奴的公主那么无聊要给自己起名字。
“月牙儿”右贤王将这三个字用缠绵悱恻的语气从唇舌间逸出来,心跳不自觉加快,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名字,也很适合她,以后抱她入怀恩爱也可以唤她这个好听的名字。
他忍不住用梁国官话道:“孤的母亲是梁人,给孤取梁名为——翟耀”
翟的表面意思是举行乐典时舞者手持的美丽羽毛,深面意义可以理解为梁的礼仪,大单于的梁国阏氏连给儿子起名都包含一份隐秘的意味。
柏长溪看右贤王含笑的样子,胃就是一缩,得尽快把这笔糊涂账结束,不然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月牙儿,你在王帐呆了几天不出去肯定憋坏了吧?我带你去骑马吧。”阿鹿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又不满足于只起个名字。
翟耀面对这个活泼的妹妹有些头疼:“阿鹿,不准胡闹,她现在有孕身子又弱,怎么能骑马?”
谁料这句话让阿鹿惊疑不定站起来,狐疑的看着柏长溪和翟耀:“王兄,你去高川族一趟,带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回来!你疯了吗?你马上要和梁国联姻迎娶梁国的公主,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阿鹿的声音大极了,翟耀看了看柏长溪一眼又用匈奴语道:“孤知道,孤会找来最厉害的医师取掉她肚子里的孽胎。”
第八章 “因为…………我是一个男子,又怎么会喜欢上大王你呢?”
真的是荒唐至极,柏长溪将翟耀的话听个仔细,这个传说英明睿智的右贤王比他声名狼藉的他哥哥好不到哪里去,既偏好人妻又本性残忍。
早十几年前就有传闻说右贤王不是单于的血脉,而是梁国阏氏在远嫁匈奴前暗结珠胎留下来的异种。
听到这个传闻的柏长溪一直不太相信,如果右贤王不是单于的骨肉,那为何单于不杀了他,还在他成人后赐他鹰顶银冠封右贤王给予他草场和勇士,荣光和宠爱不输单于的部落阏氏生的左贤王。
这右贤王的作为让柏长溪很是不喜,愈发不相信这个传闻,翟耀此人和呼洐曜有着一脉相承恶劣的本性。
“王兄,你真的是太残忍了。阿母知道了一定会怪罪你的。”
阿鹿一下被自己哥哥的话吓到了,错愕看着翟耀平淡又冷漠的神情,心中知道翟耀怕是不会放过可怜的月牙儿不禁怜悯地看了眼月牙儿,跺了跺脚转而离开了。
随着阿鹿的离去,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而沉闷,这时柏长溪反倒希望阿鹿留下来,翟耀的目光真的太渗人了,就像是盯着刚出生的羔羊垂涎不已的饿狼一样。
见柏长溪很是不安,翟耀的目光一下暗淡了:“孤知道这样做并非君子所为,但孤真的喜欢,你和草原女子不一样,没有她们的粗鲁野性,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或许梁国的公主和你一样静美又温柔,但你终归是不同的,孤对你一见心喜,等孽胎打掉后,你就和孤在威严的单于和慈爱的阏氏面前举行天地大礼,成为孤的妃子。”
翟耀挨得柏长溪近,勾起一缕柏长溪垂在脸颊旁的乌发,低头去细细地嗅又吻了吻。
那脸上迷恋的神情,让柏长溪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一个两个的都是瞎子,柏长溪在殷时从来没有眼拙被认为他是女子,不过套层女子的衣服怎么就都失心疯了。
等到翟耀走了,柏长溪越想越恼,不远处盛食物的托盘上放在一把割烤肉的匕首,柏长溪取来对着那缕被右贤王糟蹋过的头发恶狠狠的划下,***妃子。
那缕头发轻飘飘落地,柏长溪看着心中生恨,如果可以他想割掉的何止是自己的头发,如果不是这张脸毁了无法任官职无法待在陛下身边,他怎么会陷入如此境地。
想到右贤王刚才的神情,柏长溪犹豫了一下,现在梁国使者横死左贤王王庭,左贤王已经成功站在单于和梁国的对立面,他早已下定决心只要完成使命便死而无憾。
未尝不可毁掉容貌,右贤王看见他的容颜尽毁一定会兴趣尽失,他若有幸还能活下来,有生之年再报左贤王辱他之仇。
冰冷锐利的刀尖已经触及皮肤,柏长溪颤了颤身躯忍不住闭上眼,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母亲,如今他也走向母亲被逼无奈自毁容貌的老路了吗?
那时的境地是比被左贤王侮辱还要绝望无光,因为那是他母亲。
如果他死后带着满脸的伤痕去见母亲。
不…………不!想起母亲流泪的样子,柏长溪蒙地清醒过来正欲放下匕首。
手腕却蒙地被人握住,力气大到柏长溪蹙眉,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地毯上,刚好压住割下的那一缕头发。
睁开眼看见的是右贤王勃然大怒的脸,柏长溪试着挣脱开来,右贤王却握得更紧。
“梁人书上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发犹如斩首。”
“这还不够你又要毁自己容貌。”
“你就这般恨孤吗?那盐商有什么好让你为他如此牺牲?”
柏长溪被逼得与他对视,右贤王撩开柏长溪脸颊散乱的头发,一双幽暗深眸像陷进去一般落在柏长溪的脸上。
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柏长溪有点想笑,面上便真的露出冰凉的笑意。
“因为…………我是一个男子,又怎么会喜欢上大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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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等级都不能看边限文章,但我能写。
仔细一想,感觉怪怪的。
第九章 美色像铺天盖地的网,在那一瞬间的惊颤失措,及其情愫暗生。
男子清越的声音响起,语调轻柔,犹如情人间的喁喁细语,飘进右贤王耳里却如一道晴天霹雳般,让他几乎魂飞魄散。
右贤王呆立在原地,目光怔怔对上柏长溪含着恶意又羞愤的眼睛。
“难怪你不肯换衣服,不肯孤碰你。”
“难怪刚才高川族派信使送来那个盐商悄悄离去留下的聘礼,孤回来找你的时候还在疑惑……”
“那盐商说你是他的妻子又带你出来也不愿意接受孤的聘礼,如此一来一切都明白了。”
“你们是龙阳之好,又互相爱慕。”
“你压根没有怀孕,穿女子衣服是为了取悦情郎,他说你有孕是想护着你不被骚扰。”
“你们没有想到孤对你这般意乱情迷,不依不饶,不肯放过。”
这右贤王应该是被自己的话吓傻了,想到这些有的没的,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那呼洐曜都知道自己行刺梁国使者是殷国派来的,而右贤王知道自己是男子却想到的是儿女情长。
柏长溪冷冷看着右贤王:“既然大王都知道了,您的东西我们已经送回,大王可以放过我了。”
“放过你……”反复细品这句话,翟耀只觉自己的心口四面穿风又仿佛浸入寒谭备受煎熬。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孤如何放过你?”与其说如何放过月牙儿,还不如说他如何放过自己。
他自生下来就长在单于王庭,留在梁国母亲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未有女子在身边侍奉,不就是想娶一个生长在亭台楼阁温香软玉如他母亲一般风致的女子。
草原的女子粗俗不堪入眼,他多年来念念不忘,孜孜不倦地追寻一处让心安的温柔乡。
原本母亲已经费尽心思为他求来梁国的公主联姻已经让他心满意足,自觉得偿所愿。
而高川火盛节,他因为一时好奇请来了盛名的美人。
月下火光旁,仪姿端雅的人一偏头,惊心动魄的容颜就直冲冲撞进他眼里,刻在他的心里。
美色像铺天盖地的网,在那一瞬间的惊颤失措,及其情愫暗生。
他甚至愿纳一个低贱盐商的女人为妃,地位仅次将来的正妻梁国公主之下。
柏长溪哪知道右贤王的柔肠百转,见右贤王不肯放他讥讽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大王也对男子感兴趣。”
语气乖戾,词藻不逊。
右贤王摇了摇头道:“孤不喜男子,也不会碰你。”
听得他这样说柏长溪这才松了口气。
右贤王盯着他的脸失魂落魄道:“你就暂时留在孤身边,孤看厌了你这张脸就放你离开。”
这样一来还不用死了,柏长溪心里更舒服了,他当时直接说自己是男子纯属是口不择言,说完就后悔了。
怕的不就是右贤王大怒,把他项上人头摘了当酒器。
没想到右贤王还有点传闻中的样子,竟然没有恼羞成怒,求爱不成,翻脸杀人的恶习。
右贤王还没有缓过来一步一步后退,柏长溪坐在床榻上目光冷清,右贤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慢慢道:“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孤会过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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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故乡”
“母亲”
拜见完单于后,翟耀边呼唤边走进阏氏的后帐。
梁国来的阏氏将自己的后账装饰得颇有梁国贵族室内的风格。
错金银博山炉散发着缕缕烟雾,穿着匈奴阏氏服饰清丽秀美的美妇人正端坐在黑漆的案几,持狼毫笔沾墨在细腻的白宣纸上写字。
字迹娟秀,上书两个字:
“故乡”
翟耀一看眼眶一热,知道自己的母亲又思念故土。
他也知道二十多年前单于在去梁国朝见梁国国君,在宴上见到年轻时的母亲很是喜欢,求娶不成派兵攻打,几番折腾才终于带回草原上。
可是我的母亲呀,异域何处不风情,此心安处是吾乡。
长乐公主看见儿子盯着自己的字,便取走那张令人心乱的纸收起来放好。
她秀丽的脸上绽开温柔的笑:“只是信手写了几笔,吾儿不要忧心。”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眼睛依旧有着淡淡的忧愁。
她不会像刚到草原时那样哀怨,会自己独处时抱着陪嫁的梁国琵琶,边拨边唱《悲秋歌》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
那样忧愁的句子,歌声令大雁都停下飞翔。
“母亲”翟耀似乎还想劝她。
长乐公主声音轻柔道:“我听阿鹿说,你带来一个怀孕的女子回王庭还要纳为妃子?”
阿鹿真的说到做到,翟耀做错事一般低声道:“母亲,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长乐公主一顿又叹息:“我教你那么多年的仁义礼智信,难道你学会的就是强娶他人之爱,还要堕那个女子的胎,枉顾生命于不顾。”
话说的很重了,几乎是斥责。翟耀目光暗淡地摇了摇头:“不,母亲,我才发现他竟是个假扮女子的男儿。”
“什么?!”长乐公主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翟耀茫然无措看着花容失色的长乐公主,一时间嗫嚅说不出一个字。
长乐公主本来气自己的孩子糊涂见翟耀这样又心疼起来:“吾儿只是一时错付情爱,梁国公主优雅高贵定不比那个男子差。”
他的孩子生长在凶险的匈奴王庭里,一直很有主见又坚韧,何时露出这样茫然无助的神情。
她听完自己的孩子如何遇见那个人,听到那人一开始就死死隐瞒自己的性别不敢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