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往事[古代架空]——BY:巫羽

作者:巫羽  录入:10-24

  把丝巾拿起一看,干涸的污渍洇开,那殷红的色泽显然是血液,昭灵的心不由地揪紧,丝巾被他揉成一团,握在手中。
  再次抬起头来,昭灵的目光落在越潜衣领,像似看出什么端倪,命令:“把布袍脱了。”
  南齐里有不少官员的别第,自然也有越仆,士兵的搜捕范围已经扩散到城郊。昨日傍晚,越潜回去南齐里探看常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越潜沉默时,昭灵无从得知他内心的感受,而现在不同。
  而今,他们的关系极为亲密,昭灵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而越潜在他面前也比较坦诚。
  越潜没动弹,心里暗暗吃惊,公子灵真是观察入微。
  见他不肯听从,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昭灵着急,伸手便去拉扯对方的衣领,恼道:“我让你脱下!”
  侍女察觉到氛围不对,紧张地看着他们。
  昭灵揪紧衣领的手被对方握住,而后被轻轻拉开,越潜没有选择,只能脱衣,袒露身上的刺伤。
  刺伤全部聚集在胸前,有深有浅,总计六处,伤口基本止血,只有一两处因为衣物摩擦,而流有少量血迹。没有上药,也没做包扎,较深的创口上能看到外翻的皮肉。
  “你……”昭灵猜测他身上有伤,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伤口。
  像是被数把匕首刺伤,唯一庆幸的是刺得不重,属于皮肉伤。
  难怪他把锦袍更换,穿着一件布袍回来,可以想象那件锦袍已经破损,遍布血污。
  两名侍女被支开,去府库取药,府邸人员众多,府中备有药物。
  梧桐树下,越潜的布袍搁在矮案上,露出强健的上身,还有身上的创伤。
  昭灵检查过伤口,冷静问道:“常父呢?”
  他去南齐里探看常父,去时人好好的,回来带着伤,为何受伤,不难猜测。昭灵不仅知道常父曾是苑囿里的越奴,还知道他是越潜的养父。
  越潜如实回道:“人已经被士兵带走。”
  听到人已经被带走,昭灵其实不意外。
  士兵正在城郊搜捕越人,显然也会前往南齐里,而常父没能逃过一劫。
  昭灵问:“几时的事?”
  越潜回:“昨日黄昏。”
  他身上的伤,显然也是昨日的伤,能想象数名士兵把长戟对准越潜胸口,锋利的刃部扎穿锦袍,刺入皮肉,胸口的伤大抵是这样形成。
  昭灵低头不语,在思考,在权衡。
  当他抬起头,显然已经下了决心,说道:“多半被羁押在城郊码头,昨日才被押走,今早肯定还在那里。”
  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装束,心想:要去城南码头讨人,得换身衣服才行。
  便装的公子灵有一股少年气,这份气息,以往经常被颜色沉重,庄重繁复的礼服掩去。
  越潜意识到公子灵想做什么,没有应答。
  见越潜没反应,昭灵不解,唤道:“越潜?”
  手臂搁在大腿上,仰头看上方的花与果,穿过树叶的阳光,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越潜的声音不大:“他想回去云越。”
  想回去,回去云越故地,即便是身为奴隶。
  昭灵仅见过常父一面,不熟悉这个人,但他熟悉越潜。
  心中怔忡不安,昭灵朝越潜投去一眼,他的双唇翕动,没有声音,欲言又止。
  越潜,那你呢?
  即便是以奴隶的身份,你也想回去吗?
  侍女取来药具和药粉,撕白帛做布条,她们心灵手巧,很快包扎好越潜的伤。
  越潜将布袍穿回身上,不大习惯在女子面前袒露上身,他拉拢衣领,系结衣带。
  衣襟一掩,身上的伤口仿佛就不存在了。
  午时,梧桐树下空无一人,昭灵乘坐御夫卫槐的马车,马车旁跟随着一名宫中来的寺人。
  许姬夫人遣来寺人,要求儿子立即进宫,显然有什么急事。
  越潜和一众仆人站在大门口送行,他不在随行的随从里边。
  昭灵身穿礼服,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注视越潜,越潜也已经换上侍从的衣服,像其他仆人那般躬身行礼,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昭灵从越潜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严阵以待的御夫,说道:“走。”
  马车很快离开视线,匆匆上路。
  这段时日很不太平,昭灵要操心的事不少,因为反对流放越人,且违抗国君命令,他没少被人中伤。
  在昭灵看来,个人私事比不上国君流放都城的越人一事重要;和流放越人相比,维国和融国的战事更令人在意;与两国的战事相比,太子和申姬派系的斗争更是迫在眉睫。
  经常跟随在昭灵身边,他的一举一动,越潜了如指掌。
  正因为看得如此明白,所以如此决绝。
  夜晚,昭灵风尘仆仆从外头返回,主人的马车停靠院门,府邸立即传出一阵阵声响,前院原本熄灭的灯火再次亮起。
  越潜脱去衣物,刚卧下床,就听到外面的声响,他猜测是公子灵回来了。
  已经是巳时,府邸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又因为主人归来纷纷醒来,邻院话语声不断。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才稍稍平静,主院传来脚步声,是举灯照明的随从,还有回屋的公子灵。
  越潜的寝室昏暗,他躺在床上,辨认脚步声,也看见窗外的一团火光,朝着公子灵的居室移动。
  已经是深夜,很少见到公子灵这么晚回府。
  窗外的火光消匿,脚步声也随着消失,主院又恢复寂静,渐渐,连别院也陷入沉寂。
  越潜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夏夜,庭院的蝉声鸣叫不止,听着蝉鸣,怕是要睁着眼睛,一夜到天明。
  静心听蝉鸣,在蝉叫声中,似乎还有沙沙的声音,有些距离,听得不真切,像似风吹动地面枯叶的声音。
  仔细听辨,那不是风声,而是脚步声。
  当分辨出是谁的脚步声时,越潜立即从床上坐起,大为吃惊。
  脚步声已经来到侧屋,越潜入住的房间外头,一门之隔,他无声无息站在门外。
  昭灵穿着轻薄而宽松的长袍,行走在曲径上,他面朝的方向,正是越侍住的侧屋。
  夜风吹拂衣袍,吹动他披散的长发,他身影修长而飘逸。
  这是件离谱的事情,三更半夜,府邸的主人穿过庭院,来到侍从居住的侧屋。
  伫立在越潜门外,昭灵没有上前扣门,也没有转身离去。
  身为融国公子,昭灵自有一份身份赋予的矜傲。
  夜风冰凉,吹得人凉飕飕的,越潜显然已经睡下,房间漆黑,没有丁点声响。昭灵转过身,打算折返回去,却就在此时,他听见房门启开的声音。
  没有灯火,只模糊看到开门的一个高大身影,再熟悉不过,是越潜。
  确认门外站的人是谁,越潜唤道:“公子?”
  如何不吃惊,这是昭灵第一次来到越潜位于侧屋的寝室。
  杵在门口,被对方看得不自在,昭灵声音清冷:“我睡不着。”
  夜风吹乱他的长发和衣衫,似乎还光着脚,显然是刚从床上下来,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原来,他们都一样。
  “越潜,你要么抱我进去,要么送我回去。”昭灵收揽被风吹乱的衣衫,他挑起下巴,言语轻慢。
  越潜走上前,一把将对方拦腰抱起,毫不费劲,他的手劲真大。
  昭灵搂着越潜脖子,心满意足将脸贴在对方的胸膛,听着嗵嗵有序的心跳声。
  越潜身体很暖和,散发着热气,昭灵皮肤冰凉,夏夜风凉,夜风带走他身上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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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越潜寝室的房门紧闭,?朝向庭院的窗户也都关上,屋中点着一盏小灯,灯光昏黄。
  庭院里蝉声不停地叫着,?夜风吹动树叶发出萧萧声,除此之外,显然还有其他的声响。
  那些声响虽然混合在风声和蝉声之间,?但不难分辨。
  月光从唯一开着的窗户照入屋内,它的光极为微弱,?穿不透经纬密实的床帏。
  越潜的呼吸声仍沉重,他护着昭灵的背,?缓缓将人放回床铺,动作异常温柔细腻。
  昭灵的手臂紧紧搂抱对方,不肯松开。
  周身散发着热气,?这份热气使得两人汗流浃背,?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挨靠在一起,?不舍得分开。
  昭灵搂着脖子低喃:“越潜,?你是我的。”
  脸向上仰视,眼尾泛红,?发丝为汗水渗透,湿漉而凌乱,他的手牢牢攀住越潜的臂膀,?望见对方结实而有力的臂膀上,浮现出的青王纹正在渐渐消失。
  昭灵仿佛无法控制自己,他将这句话又说了一遍。
  很执着,也很顽固。
  越潜拉来薄被盖在身边人身上,他低着头,?迟迟才作出应答,嗓音低沉而沙哑:“是,公子。”
  他知道自己不属于任何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知道自己归属于昭灵。
  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越潜在昭灵身侧躺下,床帏的黑影将人罩住,昭灵看不清他的脸,只得抬手抚摸对方的五官。
  他的眼睛闭着,双唇抿起,一向光洁的下巴留有胡渣。
  这些时日,他过得并不好。
  越潜的眉眼较深,心思重,高大的身躯蕴含着力量,他刚毅而强大,唯有瞬息之间,会在昭灵面前流露出脆弱与忧郁。
  双臂搂住对方,昭灵侧身贴着他身体,把头枕在胸口,缓缓闭上眼睛。他又岂会不知道越潜内心的挣扎,但他放不开手。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越潜被士兵带走,戴上脚镣,重新成为奴隶,受尽折磨,押往云越故地,终其一生再无法知晓他的生死。
  越潜的手梳理昭灵的发,将他湿漉漉的发丝往耳边轻轻拨动,他虽然沉默,但很深情,昭灵感知得到。
  寂静的两人,寂静的庭院,此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连屋外的蝉都已经停止鸣叫。
  昭灵从倦乏中睁开眼睛,看向越潜脖子上佩戴的木质蛇形项坠,他见过它好几次,本该习以为常。
  这样一件不值钱的小项坠,越潜一直佩戴,他藏得很好,总是藏匿在衣领下,不让外人知道。
  这件物品,唯有脱去衣物后,才会呈现。
  它是一个联系,一件道出两人过往的信物,也是越潜身为云越人,云越王之子的象征。
  昭灵低语:“越潜,我问你一件事。”
  “请说。”越潜的一侧身子发麻,换了个姿势,继续搂着身边人。
  “除去你那些云越亲友,还有什么让你在乎吗?”昭灵的手中把玩着蛇形项坠,像似在循循善诱。
  从没听过越潜说情话,哪怕一个字。
  越潜的声音深沉:“有。”
  昭灵问:“是什么?”
  没有回答,一旦越潜肯开口,会说实话,而他不想说。
  昭灵挑眉,抬眼去看他,见到深幽的眼眸,紧抿的唇。
  不指望能从他口中听到想听的话,其实也无所谓,说与不说并不重要。
  外头的天即将亮起,庭院里传来鸟叫声,想来是梧桐树上的住客,昭灵坐起身,整理衣容,系绑衣带。
  越潜在一旁端详他,目不转睛,直到昭灵被看得不自在,瞥了他一眼。
  环视四周,昭灵打量起越潜的寝室,
  寝室家具齐全,使用的物品也都不差,但在昭灵看来房间显得狭小,屋中的家具不够精致,床板太硬,被褥太过朴素。
  而且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平日里昭灵赐予越潜不少物品,从衣鞋冠到日常用的器物,那些东西都到哪去了?
  昭灵正在疑惑,此时正好瞥见存放在角落里的两口大箱子,看来自己赠予的东西几乎都被使用,越潜将它们锁进箱子里。
  还是第一次来到越潜位于侧屋的寝室,在这里缠绵一夜。
  昭灵知道自己行为荒唐,不该以尊者身份拜访下人住所,更不该与他有这般惊世骇俗的关系,但那又如何呢。
  昭灵赤着脚站在床边,他昨夜连鞋也没穿,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丝袍,凌晨的气温比较低,门还没打开,就能感觉到凉意。
  一件夏日穿的纱袍披在昭灵身上,那是越潜的袍子,带有他的气息。
  要说越潜这人木讷迟钝吧,其实他还挺细心。
  昭灵收揽袍子,袍身对他而言又大又宽,不合适,只是用于避风。
  越潜拉开垂放的床帏,取来照明的那盏小灯,对昭灵道:“属下送公子回去。”
  两人一同走出侧屋,越潜提灯,在前照明,昭灵走在身后,他们经过书房外的那棵梧桐树,夜色正在褪去,眼前景物的轮廓逐渐清晰。
  远处的门署房里,仍有灯火从窗户映出,护卫也许睡着了,门窗紧闭,没有任何声音,也不见身影。
  昭灵是这座庞大府邸的主人,他不在乎谁看见,谁知道了。
  灯火在风中是如此微弱,身前人的身影时隐时现,那盏灯,或说那个人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在拉长。
推书 20234-10-24 :惊孟[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21-10-23) 长佩VIP2020-09-16完结收藏: 5,598评论: 1,495海星: 5,122桀骜难驯痴情大少爷X聪慧貌美冷情芝麻官文案1:初见便是殊途难归的死敌,可惜后来动了恻隐之心,语方知救他帮他,连清誉都失给他,求着盼着再见见他。重逢时情爱呼之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