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辛国君早就知道徐公子就是闻姚呀!
那日在客栈。钟阑与李运柏一出门,皇兄就跟了出来。怎么看,这个白嫩的李公子都像个娇柔妹子,肯定是皇兄的心上人。
“朕与闻姚……有些过节。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闻梁点头。
那一夜,就是个意外,别放到心上!
钟阑看到他的表情,一下就放心了,轻轻拍拍他的手:“放心。朕会成全良人的。”
闻梁十分激动,当即把皇兄每日进出的时间路线一股脑儿地都给倒了出来。
然而,钟阑还得等可以行动的时日。
徐公子对李运柏的敌意有些大,钟阑得避着李运柏以免徐公子闹脾气。
次日,徐公子说幕僚需要整日商谈,因此无法前来。钟阑终于有机会将李运柏叫进自己房里。
“你只是随队宫人,并不知他在。”钟阑仔细思考,“这样他就会把重逢归为命运的意外,是宿命感指引的结合。”
李运柏从怀里掏出掏出小抄来:“陛下放心。我都准备好了,台词背得分毫不差。连怎么摔跤都排练过呢。”
钟阑泪流满面:“好孩子。你嫁给闻姚以后可得向着娘家。”
李运柏执看泪眼:“陛下,放心。您对运柏的感情,就像父亲一般。”
“去吧!”
李运柏根据闻梁提供的时间与路线,娇羞地等在路口。
钟阑活动了自己的老寒腿,灵活地躲到暗处观察:“还有一刻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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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姚这几日格外高兴。大臣们都在诧异,这尊煞神竟然会动不动笑出声。
下午,紧急军务提前处理完,闻姚在众臣疑惑的目光下匆忙提前离去。
这几日,钟阑为他特意避开李运柏。这让闻姚无比欣慰满意,似乎看到自己在钟阑心里逐渐上升的地位。
半天不见,他迫不及待要见到钟阑。
像鱼对水那样渴望。
他赶紧换好衣服,直奔钟阑的院子,然而扑了个空。他略感不对,一路沿着花园的石子路搜寻,但并找不到人。
钟阑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会站起来跑,特别好找。如果找不到他,只有一种可能——
有事情让钟阑发动了真实实力。
闻姚的眼角锐利,紧张地环顾四周,担心有危险。经过判断思考,他找出花园中几处不错的潜藏地点。
终于,他发现钟阑躲在一个角落,探头探脑地看着什么。
担忧的心才放下,好奇与疑惑猛然爬上心头。
他在干什么?
闻姚顺着钟阑视线的方向,终于发现了那道在石子路上等待的羞涩身影。
心慢慢沉了下来,沉得仿佛要将他的呼吸溺毙。
不方便见李运柏,也要这样偷偷看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下班/出差提早回家,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doge)
感谢白矮星、白鹊书、番茄酱牛肉的地雷~
感谢山河相间的营养液×2~
第19章 重逢
天色渐晚,闻姚仍未出现。
钟阑回到院子时,徐公子已在原地等他良久了。
他坐在院子正中,手捧书页。幕篱宽大的白纱将他的容颜遮掩,随一阵秋风摇摆,隐约能看到白纱下沉静而模糊的侧颜,平淡无痕。
声音也一如往常:“陛下,今日与谁约了?回来如此晚。”
钟阑猛然清醒,干咳了声:“朕一人去园子里散步,忘了时间。”
书页被啪的一声合上。
钟阑骤然抬眼。徐公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仿佛他刚从合书声中听到的愤怒只是幻觉。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红袍间伸出,替钟阑拉好衣领:“我即将离去。本打算多与陛下聊一会儿离别之言,可看着天色,似乎也不剩多久了。”
“你要离别?为何?”
“主上要求,去办一些事,短期内回不来了。”
说完,他微微转头。钟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盛云正提着包裹等在门外。
“我得走了。”
钟阑明显不舍:“朕不该这么晚回来的,你……”
忽然,风大了,吹起地上层叠的黄叶,漫天飞舞的枯叶与红色背影一起随着沙沙声重回原处——黄叶落于地,而徐公子走得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翌日,众人乘坐大船前往湖心岛。
船上,钟阑明显心不在焉。
李运柏作为随行小厮跟着他,不住关心:“陛下,您还在想徐公子的事?”
钟阑没有反应,出神地眺望原处的湖面和山水。他的手下意识地为见底的杯子斟茶,滚烫的热气袅袅而上……
“陛下!水溢出来了!”
钟阑恍然清醒。
李运柏在一旁咬着嘴唇:“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早点见到闻公子,就能早日替您开口,把徐公子要过来。”
“辛国君,好久不见。”
一个男声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对话。他们转头看去,一位身着青色盘龙长衫的中年人正向他作揖。
钟阑回了个礼,眼光打量到他腰间禁步的纹样,认出那是梁国常用的花纹,对方应该是梁国君了。
与其他小国国君攀高踩低相比,梁国君显然有风度多了。这船上无人主动与钟阑搭话,只有他彬彬有礼地寒暄。
梁国君轻笑声:“能如辛国君般镇定自若的人自是少数。近来传言甚嚣尘上,怪不得诸位国君人心惶惶,多为国计考量,行为也激进了些。”
钟阑挑眉:“传言?”
“有一些身着灰袍、脸带面具的人出现在后唐,自称为预言者。本来无人信他们,可他们这几年在后唐预言准了春旱、鼠疫的具体时间,一时间被捧上神坛。这次,后唐国君也请了他们到岛上,将他们献与南穹君。”
预言者?钟阑的第一反应是玄唐这老家伙开展新业务了?
很多古早穿书者经常采用预言的方式立身,求财、求名、求声望,将通晓剧情的优势发展到极致。
转念一想,玄唐好像没那么无聊。
梁国君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屑,笑了一声补充:“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后唐他们说的。大家自然没那么容易信。灰袍人这次到湖心岛后会当场预言,听说这次预言可以在两周内验证,坐看便是。”
“一旦他们验证了,大家自然会让他们继续预言。”钟阑福至心灵,心里不禁一空,“大家最想知道的是……”
“嘘——”梁国君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到了,该下船了。”
下船之后,长袖善舞的梁国君左右逢源,很快就走远了。
钟阑眯眼,若有所思——忽然,他一振。
“对啊,我还有优势。”
“如今南穹君未死,闻姚未上位,我如果与预言者一样为闻姚夺嫡提供帮助和捷径,以此换取平安……”钟阑心里忽然出现一道红色背影,“……以及徐公子。”
湖心岛有一座矮山,山峰上伫立着一座无比华丽的建筑,檐角飞悬,仙云缭绕。众人被引导入住,整理行囊,还用了午膳。
午后,会盟的第一次商谈即将开始。钟阑正提笔写计划,忽然听到窗外一阵嘈杂的喧闹,甚至是兵戈相见的声音。
“朕是宾客,怎可如此待朕——”
“放手!再不放手,小心朕脱离联盟!”
钟阑抬手将窗推开一条缝,院外的场景收入眼底,心里一震。
南穹,竟然扣押了一名小国的国君。
有些小国虽说是国,但与大国相比不过一城、一郡。
诸国联盟中大国不趁机吞并小国,是因为担心其他小国因此心有间隙,联合起来抵抗大国之威。小国联合并非蚂蚁撼树。这倒让联盟保持了长久的安定。
诸国住的院子全都出来了人,不少人脸上除了震惊,还有一种后怕和惊恐。
就连一直跟着拍南穹马屁的后唐国君脸色都很难看——如果南穹刚壮大就有拿联盟内部开刀的本事,谁都说不准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一排神情肃穆的太监进院子,忽视那名在地上嘶吼的国君及他下属,彬彬有礼地对诸位国君说:“各位陛下,下午会议的场地已然就绪,可以动身了。”
众人相视,竟从这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安排中听出两分霸道来。
钟阑的血液忽地从指尖倒流至大脑。
这通知的太监里,领头的竟然是吴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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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庄重肃穆,地与墙都是南穹传统的灰绿色,窗户紧闭,殿内烛光昏暗,两边的编钟声沉重地回响。
大香炉间蒸腾出袅袅轻烟。四处缥缈的轻烟绕在诸位谨慎僵硬的国君间,成了这里最自由的存在。
作为东道主的南穹君不在,主位空着,众人神色复杂且深沉。
钟阑辛国虽然已然失去主导地位,然而国力仍强盛,因此钟阑的座位在主位下面的第一位。
他鬼使神差地抬眼看了那空位。
忽然,士兵架着刚才的国君到了殿上。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你们这到底什么意思?!凭什么绑朕!朕回去要举国与南穹为敌!”
青年的声音锐利、冰冷,像斩头闸似的掐断了那国君最后的血色:“你在皇家园林放飞信鸽,与燕国通风报信,此乃背弃联盟之所为。孤容不得你。”
满座整齐地转头看向主位。
“父皇身体不适,由闻姚暂代。诸位,可有疑议?”
屏风后,一位身着暗红鎏金长袍的青信步而来。他面若邪神,艳且潇洒。他头无冕旒,只有一支菩提木簪子;也无权杖,手上只有一杆烟枪,然而现身之时,满场上百名宫人、士兵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低头肃穆。
这明明是向一国之君行的礼。
满场震惊:南穹君病重、皇子夺位已经久无进展,看这样子,根本不存在君位之争——权力早就被闻姚牢牢抓在手里了。
钟阑坐在闻姚几步远的地方,心已经冻碎成了几瓣。
闻姚竟然比原著早那么多得权。这样一来,他刚想出来帮扶夺位的计划自然没用了。剧情的车轮已经滚滚推动,李运柏到底还能不能夺回闻姚的心?
若不能,那自己的养老计划怎么办?
……徐公子怎么办?
钟阑几乎下意识看向闻姚,这个他两年多未见的男人。
红衣之上,肆意妖邪的眼睛也正盯着自己。
第20章 对峙
众人都和看戏似的,在旁边咋舌。
“瞧这火药味。”
“听说闻姚还在辛国当过质子?”
“辛国以前压迫南穹,现在是南穹崛起的拦路石。这回可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啊。”
钟阑脸色未变,颔首招呼,心跳却逐渐加快,不断撞击鼓膜。
闻姚的目光从他脸上游开,落到殿堂中央的人身上。他打了个响指,身着重甲的士兵进来,呈上了一只信筒。
“随国君,前几日几位国君已在皇家园林里谈妥了合作事宜,这些事情是怎么出现在这只飞往燕国的信鸽身上的呢?”
此言一出,先前还对闻姚无比警惕、担心他对自己下手的小国之君们脸色都变了,眼神锐利地戳向地上的随国君——原来闻姚不是在立威,而是在维护他们的权益。
随国君脸色忽地脸色苍白:“你,你怎知这只信鸽是飞往燕国的?”
“信筒的材料是黑云杉,只有燕国产出。”闻姚面不改色,语气反而愈发严肃,“随国从未进口过黑云杉,那么请问随国君,这只写着机密的信鸽为何用的燕国特产的信筒?”
其中一名国君起身:“该死,怪不得前几次我们运送物资的时候,正好有劫匪!原来是你!”
另一人也无比气愤:“你小小随国,不过三城大小,要不是联盟护着早就被吞并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闻姚的手指轻轻架着烟枪,眼睛细细地眯成媚长的一条,睥睨道。
“诸位认为,该如何处理叛徒?”
众人相视,伏首对闻姚行礼:“南穹为联盟之首,盟主发落便是。”
全场只有钟阑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最显眼的地方却没有动作。
后唐国君余光瞥到钟阑的举动,冷哼了声,忽然高声:“辛国君,你不发表意见,难道是对南穹君统领全体有异议吗?”
钟阑眼睛微抬,正想回复,忽然青年的声音比刚才揭发叛徒还要冰冷。
“你在质疑他?”
后唐国君一愣,莫名其妙地皱眉陪笑:“不是,如今联盟形式调转,辛国君却不……”
“轮不到你来说他。”
全场一震,噤若寒蝉。
后唐国君脸上的谄媚一下子凝固成霜。他毕竟也四十余岁,就算再对南穹畏惧,被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用这种语气教训的怒火却也难压下去。
“你还未登基,就这……”他正想发作,忽然对上闻姚的眸子。那一汪黑色的玄水漩涡无比冰冷,仿佛要将他吸进去,将他投入无尽深渊碾成碎片。
他背后渗出一片冷汗,脸上横肉打颤,声音不由自主:“打扰了,无异议。”
“既然如此,”闻姚的眼神落到叛徒身上,像是看死人一样,“就当随国从未加入过联盟吧。”
士兵放开了随国君。他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呼吸混乱,慌乱地四处张望,连忙要往外跑。
忽然,乱剑横出——
众人纷纷转头捂住眼睛。
闻姚却笑着抽了口烟,紧紧盯着门口的场景:“既然随国不在联盟里,那么孤见到一敌国国君,自然是不能放过他的。他的城池自然由联盟里的友国接手。对吗,辛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