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阑饮茶的手微微一顿。
闻姚又不回来了。
要知道,如果按照两人互通心意的那天算起,也不过堪堪一月。小情侣正在蜜里调油、对对方予取予求的阶段,快活起来几天不下床也是常事。
钟阑也不意外。这几日夜里,他难受得很。
钟阑放下茶杯,重重吐出一口气:“他该不会是故意躲着朕?”
他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根据原著剧情线,燕国提出联姻的不久后,大陆动荡四起。他们的盟国内也有国家被燕国买通,发生了叛乱,引起南穹不满,最后引发南穹对联盟的扫荡与合并。
闻姚当年掌权时就是在马背上树立起的威严。若是发生了这般动荡,他必定是要去前线的。
钟阑并不担心剧情发展,知道闻姚必定会胜利。然而这样一来,他的寂寞恐怕会继续延续下去。
一阵敲门声。
“陛下,今日的奏折送来了。”
钟阑回过神,眼睛一瞪。
这奏折如山高,堆得浩浩荡荡,险些让他喘不过气。
好看的脸上,一片青紫的黑眼圈淡淡地浮在眼下。钟阑咬紧牙关。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自己又成了实权国君?又要回到这样劳碌的生活中?而且自己的小美人竟然还日日躲着自己,连夜里都只能孤寂一人?
-
“殿下,这边也暗中打通了。”手下汇报,“之后是北方。”
红衣被冬夜的风吹得猎猎作响。闻姚在马上,眼神冰冷锐利。
手下来汇报时战战兢兢。他们都知道这位摄政王要干的是叛乱的事情,性子也是果断狠辣极了。前两日,有人晚走了半刻,险些走漏了风声,被直接废了官职。
“甚好。”闻姚的目光扫过众人,眼神落到旁边几人身上,“伤者向库房讨十两黄金当药费吧。”
刚才还惶惶的伤员忽地喜不自禁:“谢殿下!”
手下都散了。
之前南穹旧部、如今暗中跟着闻姚的常小将军骑马过来:“殿下,年关将近,陛下问您回去过年吗?”
闻姚调转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相隔千万里,他却仿佛见到了钟阑的模样。
他舔了舔嘴角。占有、侵略、控制的火缭绕在心头。
“回去过年。”他说,“毕竟,明年再见他,他已经不是陛下了。得最后再见他一次。”
一阵马蹄声传来。两名商队成员下马作揖:“殿下,近来又搜集到了一些好东西。”
闻姚的视线落到了那个黑布袋子上,眯起眼睛,声音微微颤抖。
“相信,他会喜欢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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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年宴
燕国使团严肃抗议南辛拖时间的行为,气急败坏地说要带着公主回去。结果他们在半路上还未走出南辛地界就遇到了“劫匪”。
使团里的顶级高手竟然不是那些劫匪的对手,两三个回合就落了下风。
公主被人劫走了。
更令天下恐惧的是,这支劫匪竟然会用火器。
燕国使团气急败坏:“人是在你们地界被劫走的,你们得负责赔偿!”
钟阑耸肩:“可这支劫匪是用火器劫走公主的。世人皆知只有你们燕国能产出火器,这不明摆着是你们燕国的劫匪吗?”
钟阑派人好生将那一群气得头掉的使臣再次“送”到边境。
世道越来越乱了。
那些劫匪手上的火器又是哪里来的?
钟阑正心烦意乱,反思自己为何嘴上说着退休,却又要为这一大堆天下事烦心。好在,李全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殿下回来过年,明日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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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姚跨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一顶全黑的斗篷,身后众人也都戴着斗篷。
远处,一群彪形大汉骑着骏马奔驰而来。
“殿下,我们抢来公主了!”
公主轻跃下马,灵巧地落地:“感谢殿下说到做到。如今我已是自由之身。”
“孤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你的商队能帮上孤,孤自然会按约定回报。”
燕国君万万没想到,闻姚的学习能力极强,并且当年统领南穹时,在天下重儒、重武的氛围中挑选出很多头脑聪慧的人专攻器术。
他们有了足够多的样本,很快就从中找到了制备火药的办法,但先前由于南辛缺少许多原料所以一直实验失败,此时由商队暗中从别国运入原料,火药的制作自然不在话下。而且,相比燕国他们使用了金属的配件,而这一切也都依赖于商队的帮助。
云诚之前在燕国君手下挣扎,碰不到半点军事或是武器,最多只能在燕国君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组建一些“倒买倒卖”的队伍。如今她提供商队资源给闻姚,让闻姚能够快速组装一支配置着火器的新队伍,才能让自己得以从燕国手下脱身。
常小将军在一旁有些担忧地发问:“我们抢走公主,会给陛下添麻烦吗?”
“不会。”闻姚说,“燕国君既然打算用他的胞妹去联姻换取钱财,自然没有将这段血缘看得那么重。”
云诚捏紧了拳头。
闻姚继续:“一支装备着金属火器的劫匪队伍声势浩大地劫走燕国公主,势必会吸引全天下的目光。先前只有燕国掌握火药的制作技术,如今垄断被打破,他们会比任何国家都要紧张。燕国君非但不会责难南辛,相反,他们会尝试与南辛合作来围剿我们。”
常小将军诡异一笑:“他们并不会料到,我们换身衣服便会藏回南辛军队之中。”
“是。”闻姚点头,“但如果我们不动,燕国迟早会怀疑到南辛内部。因此,我们需要在他们为难陛下前脱离出来,有明面上的其他身份来转移注意。”
“你真的太为他考虑了。”云诚公主挑起柳眉,打量他,“他怎么不珍惜你呢?”
“谁知道呢?”闻姚自嘲似的咧下嘴角,眼神冰冷,“不过,他之后会不得不珍惜。”
他的语调让周围人都打了个颤。
云诚:“你和他的矛盾终究是个刺,只要不解决,那表面上再甜再美,人心里总隔着一道沟。你先前同我说,他将你当替身,那只有身位替身的你反过来成为主导,才能彻底让关系从替身中走出来。回去过年,别心软。”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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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器劫匪的事情沸沸扬扬。果然,燕国并未对公主的事情发难,像是将她整个人遗忘干净了,不仅把联姻这麻烦事翻过,还态度温和地向南辛提议一起围剿那股劫匪。
听说燕国君大怒,将管理火器的官员上下清洗了一遍,想要查出哪个库房里丢失了火器,不少人不仅因此丢了乌纱帽还丢了命。
他们也怀疑是南辛搞的鬼,但几番调查发现南辛缺少很多原料,根本无法制作火药。
这支火器绑匪,如流星而来,又如流星而去,除了留下一阵神秘的恐惧,再也没有踪迹。
春节在人心惶惶中到来。
在北边众国遭燕国扫荡、南边众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邻居被燕国占领后,南辛可能是如今世上唯一还能好好过上春节的国家。
家家户户都挂上大红灯笼,然而却不点鞭炮。听闻那传说中会炸开的东西,声音就与鞭炮一样,连带着鞭炮声都显得不吉利了。而且听说那些从燕国手下逃窜出来、跑到南辛流浪的小国之民,听到那种声音会浑身哆嗦。
街道上安静平和,屋内却锅碗瓢盆。大雪如鸿毛纷飞,洒在房顶,盖上一层柔软的棉被。
乱世将倾,这安稳异常难得。
宫中年宴将散。豪华马车候在宫门口,接上各家主君回府邸与妻儿老母同乐。
热闹的宫殿慢慢静了下来,在深沉的夜晚里与漫天飞雪共舞。
李全站在宫门外:“殿下留步。您回京后便直接来这年宴了,也没与陛下说过体己话,陛下念得很。”
闻姚正想摇头,忽然抬头看到一道身影坐在屋檐上,抱着单腿,仰头饮酒。
话都喉咙口,转弯就变成:“好。”
房间里摆着烧好的热水。闻姚沐浴更衣后,推开寝殿的门。
钟阑的肩头还落着薄雪。
不,我该与他保持距离的,一旦靠近,我会控制不了我自己……
闻姚抬手将他肩头的雪给抹去了。
钟阑转头,皱眉:“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要回答他,他的心思深沉,说的话又能信几分?既然不信,就不要回答……
闻姚:“陛下心里,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钟阑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朕还能有谁?”
你瞧,他果然不会回答的,都说了,别再说话了,转身离去……
闻姚:“陛下,你从不承认。”
钟阑怒了,一把拉过他的领子,将他狠狠抵在门板上,热气打在闻姚的脖颈上,像是要杀人。
“简直莫名其妙,找的这借口也太奇怪了。你这些日子到底为何躲着我?”
不要回答,推开他,离开……
一股熟悉且无法拒绝的香气弥漫在鼻尖,闻姚的眼角微微泛红,双手不自觉环住钟阑的腰。钟阑对他的吸引是致命的,是无法抗拒的,是令他神志不清的。
钟阑故意露出一边白皙且娇嫩的脖颈,用那边的皮肤蹭着闻姚,感受着闻姚越来越加速的呼吸。
忽然,闻姚像是在理智崩溃的边缘抢救回来似的,一把推住钟阑的肩头,礼貌地说:“抱歉。”
钟阑露出了惊天动地的吃惊表情,呆呆地看着闻姚,像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紧接着,他的表情变成了怜悯,像是怜悯闻姚,也像是怜悯自己。
“闻姚,你编出奇怪的借口,还对我的邀请不为所动。果然,你……”
他哽咽了下。
“你的压力别太大。男人不行没关系的,可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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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喝药
钟阑能清楚地知道,闻姚爱自己。
他可以从闻姚的眼神、神态间读出闻姚压抑的欲望与痛苦,因此不会怀疑。
一个男人,爱极了对方却死活都要逃避,问起来支支吾吾却要另外找拙劣的借口。
只可能是这个原因。
钟阑感觉闻姚浑身都僵了,无比震惊,一动不动。他心里想,自己果然猜对了。
“别担心,朕已然做好了准备,让人做了很多功课。”
闻姚忽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手指力道大得仿佛将要陷进去。
可此时钟阑正好转头唤了声“李全”。
“陛下,不是……”闻姚眼神晦暗,迈步向前将他逼入角落。
就在此时,门啪地一声开了。李全领着一众小太监鱼贯而入。
“殿下,您放心。这些东西没人知道。”
闻姚:“……”
他们围着闻姚,让他在无语中不得不坐下来。立即进来了一位太医,二话不说就搭起了脉。
钟阑:“今天朕终于将你骗了来看病了。别怕,有病就得治,不需要遮遮掩掩。”
闻姚头上青筋直跳,终于忍不住了:“陛下,你误会了。”
“别不好意思嘛,孙太医都已经在这里了。他老人家这方面不错,而且嘴巴挺严。”
闻姚猛然甩开太医的手,神情严肃,骤然起身。
“闻姚,你连太医都不肯看,这病怎么好的了?”
“都说了,我没病!”
“可你连太医都不肯看,”钟阑皱眉,“这不是心虚掩饰吗?”
闻姚:“……”
闻姚一噎,看向钟阑的眸子既愤怒、渴望又窘迫不安。他只能退回去,任由对方来搭自己的脉。
孙太医眼珠子一滴溜:“这挺壮阔有力的啊……”
闻姚:“本就没病。”
孙太医苦锁眉头用心思考,忽地一下明白了:“陛下,这脉搏虽然雄壮有力,但问题就在于过于雄壮有力了。普通男子若非意志惊人,专门压抑,根本达不到这样有力地步。想必是阳火郁结。”
闻姚剧烈咳嗽起来。
钟阑:“果然!太医开些药好好为他调理吧。”
“臣谨遵圣命。”
屋子进进出出许多人。闻姚坐在原地哭笑不得,眼睛缺无时不刻盯着钟阑。
喉结微动,那股子焦躁愈发旺盛了。
孙太医的方子很快就熬煮好了,端上来的时候,一股子浓烈的药味窜入口鼻,令人后背紧绷。
这药清凉降火的功力太过强悍。
如此凉药,真的不会让他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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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前三天,宫里一片祥和。
“陛下,今年多是非,乱世中人心惶惶。新年,宫里当做出些表率,安抚人心。”有人提议。
钟阑同意了,便在京城里布了免费粥饭并宣布免除了这月的税银。
年前流民众多,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对此感恩戴德。南辛愿意开城门收留他们,这已是莫大恩德,更不用说让他们能吃饱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