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风被说得有些晕,他忽的迷茫起来,不明白自己究竟该如何做才好。
无论是齐昭,还是十五的事情,他好像都很难很难去处理好。
“你别想太多,该如何过日子便如何过日子。按你原来想的,他将你困在身边,你也将他困在身边。至于往后该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茯苓闭了闭眼叹气,说完才想到自己今日说的话是不是太过越界,后退一步抬眸朝段南风看去,想瞧瞧对方是什么反应。
可段南风还在想她方才说的话,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是看她后退才抬起头看她,说:“你不必与那些宫女一样,当初说好了是朋友,你如从前一般与我相处便是。”
第二次听到段南风与自己这般说,茯苓静静看了他小一会,最后嘴角一弯,应了一声:“好。”
段南风见茯苓应下来,终于是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里终于有一件事是顺着他的心意来的,而这件事竟然与齐昭毫无相关,而是最初仅仅是看他可怜才多关注一些的茯苓。
段南风心中只觉一阵唏嘘,摆摆手让茯苓去休息,自己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手炉与披风便要往外走。
茯苓瞧着他是要出去的,有些不放心地上前一步,问:“天寒地冻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段南风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神色一瞬间的迷茫,抿了抿唇,最终只说:“我也不知道,随心走走,走到哪儿便算哪儿。”
这话听得茯苓一愣,一瞬间觉得他是意有所指,可段南风那架势又好像是真的要在宫里随意走走。
她略一犹豫,挥手让小太监上前,又说:“外头下着雪,虽是不大,但还是带个人给你撑伞吧。”
段南风摇摇头,只是将小太监手上的伞接过来,也没细说究竟要不要小太监跟,直到他出门之后那小太监还犹豫着在原地不敢跟上去。
茯苓站在原地看着,正叹着气,便听见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姑姑……”
“远远跟着,若去哪里落了脚便回来说一声,好叫大家放心一些。”茯苓嘱咐了一句,便扬了扬下巴催促小太监赶紧去。
茯苓心中有种预感,总觉得段南风会去凤仪宫,可她也不敢太过相信自己的直觉,生怕段南风在半路出了什么事儿身边又没什么人跟着,到时候段南风受罪不说,他身边伺候的人按规矩也得挨罚。
还是有人跟着的好。
从寝宫走到凤仪宫的路并不算长,但段南风走走停停,时而望向天,看纷纷小雪落在自己脸上,惹得产后有些畏寒的他更是浑身一个哆嗦。
他又往前走,一路走,走到凤仪宫前他才回过头去看,看一路上自己踩在雪上的脚印,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许是因为从前他在凤仪宫做过的事儿吓着这里的宫女了,瞧见他来了都有些怕,见他不进来更是怕。
一个个哆哆嗦嗦的,你推我我推你,终于还是把大宫女推出去问问皇上是要来凤仪宫的吗。
其实很明显是要来的,但段南风没说要给齐昭什么名分,只叫他住着凤仪宫,所以多数宫人背地里喊的都是凤仪宫那位,或是说些难听的,而在段南风面前说的则是齐公子,或是直接用凤仪宫代指。
这些段南风都知道,但他还是拖着没有给齐昭什么名分。
起先是为了让对方尝尝自己当年的滋味,没过多久这股劲儿似乎淡了,只顾着让齐昭再尝尝从前的一些事,倒是没空隙装进这件事。
如今被宫女们一提醒,他又有些迷茫,他该给齐昭什么名分,他与齐昭如今又算什么?
名分对齐昭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对当年的段南风来说其实也不重要。
他们之间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分,而是要对方给予自己的那份情意。
要对方说爱自己,与自己情深意切,从此不分离。
而不是只养在那儿,嘴上说喜欢,却不像是情意绵绵,更像是逗小猫儿玩。
宫女们见着段南风来了,一边问是不是来他们这儿的,一边进去知会齐昭,好叫齐昭做好准备。
但其实根本不用做什么准备,在宫女们印象里段南风就没有留宿过凤仪宫,二人之间于此事上淡得宫女们都要以为他们并非是这样的关系。
齐昭出来了,他没有穿什么厚衣裳,只快步赶出来,瞧见段南风冒着雪来的,眉头一皱便要训他。
可还没开口便自己将话给咽了回去,如今的齐昭已经不是那个能因为段南风不知道照顾自己而训斥对方的人了。
见到齐昭出来,段南风便转头去看他,看了小一会之后突然说:“在那年之前我很喜欢冬天,因为只要天儿冷,你便会抱着我,嘴上骂我不知道照顾自己,却又会帮我暖一暖。”
齐昭听着这些话,心中判断着段南风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若是从前的他定然是直接上前将段南风抱进怀里,可如今的他不敢,甚至不敢妄动,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又将眼前人丢掉了。
好在段南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先一步往凤仪宫内走,又屏退了所有宫女,脱下狐裘后伸手紧抓齐昭的领子。
强迫着让人俯下身来后,他定定地看着齐昭,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笑出了声。
段南风说:“好多人劝我放过自己,可我不想也不愿放过你我。”
齐昭听着他的话,心头一动,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他又说:“既是留在我身边就够了,那我身边缺个总管太监,你来填这个缺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阉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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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听到段南风要自己当太监的时候, 齐昭有那么一瞬间脊背僵硬。
可想到段南风那般恨自己,若此时此刻他退缩了,那先前所有的示弱愧疚与悔恨都仿佛被一笔抹消。
所以齐昭没有反对, 甚至跪了下来说他很愿意当太监。
没想段南风却是笑了, 戏耍一般看齐昭一眼, 仿佛惹得齐昭害怕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等到齐昭被笑得有些奇怪,抬眸看向段南风想得到一个答案的时候, 才听见段南风说:“不会动你那命根子的,既是要以牙还牙,那你的……那物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般一说,齐昭多少也明白了段南风的意思。
只是他没能想到会是这般的结果, 他以为段南风会趁机把自己废了之后再如从前那般睡他。
可段南风却明显不是这个意思,甚至可能是……
齐昭不敢再多想,只是低下头绞尽脑汁想从前那些恭维自己的人都说过什么好听话可以拿来学上一学。
但没等齐昭想出什么, 段南风便往床上走去,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 上去之后便睡着了。
段南风没说齐昭可不可以上床睡,他也没敢上去, 更没敢擅自离开,怕段南风醒来没见着他不高兴。
他就这样守在床边,一守就是一整晚, 守到趴在床畔睡着,隔日被大宫女领着茯苓进来的脚步声吵醒。
“皇上还要上朝,王……齐公子还是快些伺候皇上起来收拾吧。”茯苓看见齐昭趴在床畔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知道齐昭对段南风愧疚非常、悔恨非常,可她并不知道齐昭已经因此变成了这副模样。
有些熟悉,却又并不完全一样的模样。
到底是作孽, 二人这般颠倒来颠倒去,想这辈子都剪不断更理不好那胡乱纠缠在他们身上的红线了。
茯苓垂眸说着那些话,说完便往旁边一站,看那模样根本没有上前帮忙的想法。
齐昭头一回伺候人洗漱穿衣,但到底是被伺候过的,想还是能笨手笨脚地学一学。
可等他掀开床上的纱帘往里看的时候,却发现段南风脸色异常发红地躺在那儿,眉头正皱着,看起来很不舒服。
“皇上这是病了,茯……你去请太医来。”齐昭下意识想叫茯苓去,可名字都没喊完便察觉不对,转而吩咐起了凤仪宫的大宫女。
大宫女听了连忙跑去请太医来,茯苓也有些担忧,上前看了看段南风的情况,皱着眉说:“奴婢去跟大臣们说一声,这里就劳烦齐公子了。”
齐昭点点头,目光一瞬都没有离开段南风,他想一直陪在身边,却还是被宫女们一句“若皇上醒了见你蓬头垢面的怎么行”说得去收拾了一番才过来。
再来的时候段南风已经醒了,一边头痛欲裂一边还想起来上朝,齐昭看着便心疼,上前跪在床边对他说:“别去了,茯苓已经去告诉大臣们皇上病了……”
话都没说完,段南风便无力地将他的脑袋推开,咬着牙骂了一句:“吵。”
既是被说吵了,齐昭也没再惹段南风烦,只是在一旁给他端水,想着太医怎么还没来。
这般想之后没过多久太医便来了,又听茯苓说昨夜的段南风说冒雪来的,无论是太医还是齐昭都将眉头皱得死紧,尤其是齐昭。
他一会儿想段南风冒雪来见自己是不是自己有机会得到原谅,一会儿想段南风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好在太医与齐昭也是认识的,倒也没有说什么话为难他,还将如何照顾段南风的事儿都告诉齐昭。临走时还将齐昭拉到一旁,提起段南风早产一事,又说一定不能总是过于劳累,须得好好休息好好补一补。
早产一事齐昭自认是他没有保护好段南风才会那般,心中也是愧疚非常,点着头说自己一定劝段南风,转头要回去的时候便看见屏风拐角处站着穿了外衣强撑着起来的段南风。
段南风听见的其实并不多,基本就是后边关于早产的事,但他还是直直望着齐昭,却一时想不出自己究竟想听齐昭说什么。
他想听齐昭说点什么,关于太医说的话,他想听齐昭对自己说些什么,可他又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看见齐昭迎着自己的目光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走过来从茯苓手上接过他的手。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段南风几乎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齐昭身上,他抬眸朝对方看去,犹豫之下还是问了这话。
“南风想听我说什么,我都会说给南风上听。只要你高兴,只要能让你不那么恨我,我什么都能做。”齐昭揽着他的肩,垂眸说了这话,但却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做,只是带着他到床上躺着。
没想段南风一坐到床上便要宫女们都出去,还叫茯苓带上门,一副有什么事需要与齐昭单独说的样子。
齐昭也真的小小期待了一下,期待对方是想与自己和好如初。
可齐昭没想到段南风却是伸手抓住他的领子,用那病重削弱许多的力气将他拽了下来,一双眼炽热又带着几分迷蒙。
“南风?”齐昭见他不说话,有些奇怪地喊了一声。
这话刚喊出去,便听见段南风咬着牙挤出三个字:“取悦我。”
齐昭僵在了原地,他明白段南风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就是因为明白才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在病中说这个。
“我可以自己来。”段南风的手很热,他用这双手胡乱扯开齐昭的衣服,将人就这样往床上拽。
“南风,你发着热,你别……别这样。”齐昭本想严肃一些叫对方停下来,可看着对方那红红的眼睛却又说不出重话,只能将声音放轻,好声好气地劝着。
可段南风不知突然怎么就执意要做这事,仿佛只有这般灵与肉结合,他们才能全然没有芥蒂没有隔阂与裂痕般靠近。
齐昭最后还是依了他的意思,但顾忌着他的身体也不敢如何动作。
但就是因为不敢动作,段南风不大高兴了,一个不高兴便要自己来。
可惜在病中的他终究是没那么多体力干这种事,没一会儿便丢了力气
***
那日之后,段南风病好了偶尔会去凤仪宫吃个饭,但多数时候还是对齐昭冷言冷语,其他时候则是根本不理睬他。
但齐昭已经十分知足,只盼望着关系能够再进一步,再多原谅一些些,好叫他望向自己与段南风的未来时不会觉得前路黑漆漆一片,毫无盼头。
回去之后的段南风自然又病了两日,太医那儿他没说怎么回事,但有经验的太医看他的模样便知道是做了什么,一时间叹着气想劝他,却被来看望他的季霜吓得不敢说话。
后来季霜趁着段南风病着没出门,还带着人去凤仪宫找齐昭的麻烦,想着外伤太容易被段南风发现了,便给他下了药。
季霜说,若表现得好,哄得段南风开心了,才会给他每个月定时的解药。
至于不服用解药会如何……季霜危险地笑,隐隐看起来有些期待。
“会痛不欲生。”
留下这句话,季霜便离开了凤仪宫,又见段南风病好了之后常到齐昭那儿去,只当真是哄得高兴了,第一个月的解药也没吝啬便直接遣人送去了。
齐昭服下解药的隔日,段南风到凤仪宫来,也没坐下来,只看着他问:“想见你儿子吗?”
是了,孩子生下来后齐昭还几乎没有见过。
唯一的一面还是在拿下齐晋的那日,这之后便再没有机会看到自己亲生骨肉。
“想。”齐昭垂眸说着这话,因着这个孩子又想借机与段南风多说几句,“你给他起名字了吗?他叫什么名字?”
“段逊,谦逊的逊。”段南风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齐昭明显脊背一僵,意识到段南风后边要说什么,先将讨好的笑摆出来以免后边段南风寻着由头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