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古代架空]——BY:枫林尽染

作者:枫林尽染  录入:12-11


门口阿贵比虎子还要委屈。他早就已经不想再管少爷和虎子那点说不清楚明白的事了。可是洪老大派人过来,这是顶顶要紧的事,他又不能不说。虎子生气,他比虎子更生气更无可奈何好吗?青天白日的……这是要干嘛?他们可还没回绍镇呢?虎子居然还有脸生气?

阿贵瞪了他一眼,千年难得地硬气一回,“你分点轻重缓急。”少爷现在被虎子这个“男狐狸精”迷得失了智,虎子再跟着一起胡闹,他们还办不办正经事了?

虎子被他抢白得愣了一下。再看时,洪老大派来的人已经毕恭毕敬地和夏南星说上话了。

“夏先生,老大派我过来请您过去给彩姐诊脉。”

夏南星点点头,拿了外套就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虎子一见这状况也顾不上和阿贵算账,虚虚指了指他的鼻子,吓唬他以后小心点,便着急忙慌地跟上了夏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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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星给彩姐诊脉是直接去了洪阿兴他们的住所,一所别致优雅的小别墅。前面院子是个小花园。夏南星在二楼给她诊脉正好从窗口看到花园的美景,便笑着说:“彩姐心思玲珑,这院子打理得真是精巧。”

彩姐笑着说:“我这小院子算什么?我小时候也去过绍镇,绍镇夏家那才叫气派。”

夏南星笑着说:“那不如等孩子生下来,你和洪老大来绍镇玩,我好好招待你们。”

彩姐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下子亮了,苍白的脸上也添了一丝血色。

夏南星诊完脉第二天,洪阿兴一大早就派人接了夏南星过来,当天就安排了可靠的人悄无声息地押着他的那货去了回绍镇的路上。

所以梅绍元带了人过来找夏南星,虎子对着他装委屈时,他才会说,货在哪里你难道不知道?

只是洪阿兴帮他送货是为了彩姐和孩子平平安安。夏南星自然要做到剖腹时万无一失。他替彩姐诊脉之后,觉得她脉象太弱,身体过于亏空。所以要她好好调养些时日,总要能撑得剖腹,不伤及根本才行。

夏南星一直没说具体哪天才能手术,此时彩姐听他邀约她和洪阿兴去绍镇玩。言外之意自然是离她剖腹的日子不远了。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不计代价产子的决定,此时突然之间遇到了夏南星。人从绝境之中生出了希望,柳暗花明自然是倍加珍惜。

“那便谢谢夏先生了。”

“客气。”


56 那就多谢你了



洪阿兴探着头往房间里看,夏南星给彩姐诊脉时,他就跟个大头苍蝇似的围着他们两个不停打转。夏南星眉头稍微一皱,他就吓得“哇哇”叫,追着问有什么不妥。

虎子不想他打扰自己家少爷诊脉,便半强迫着拉着他坐在外面。洪阿兴人进不去,可心哪里肯走。时不时地就要探着头过去看上一两眼。倒是虎子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拿着洪阿兴找给他的一副围棋,没事自己一个人摆棋谱玩。

洪阿兴抓耳挠腮地问虎子,“你家少爷什么意思?阿彩大着肚子怎么到处去玩?她身体又是那样的弱……”

提到身体弱,洪阿兴七尺的汉子,眼眶差点就要红了。虎子看得又好笑又觉得他可怜。脑子蠢钝听不出夏南星和彩姐之间的言外之意。 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轻描淡写道:“行了行了,别害怕了。就这两天少爷应该就会给彩姐剖腹,你安安心心等着做爹吧!”

洪阿兴听得两眼放光,可这嘴还没来得及咧到一半又挂了下来,愁眉苦脸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又没这么说。”

虎子懒得和他解释,一扬下巴,“不信你自己问去呀?”

洪阿兴忍了忍到底还是忍不住,搓着手凑到夏南星跟前,小心翼翼地问:“夏先生,阿彩的身体?”

夏南星冲他点点头,“你找个干净的地方,就这两天我过来。”

洪阿兴一听高兴连连点头,嘴里一个劲地说:“地方有有有,夏先生你怎么说就怎么办。”

“那行,去安排吧。”夏南星看了门口一眼,“让虎子和你一同去。注意些什么他都知道,也好提醒你一些。我再和彩姐提一些注意事宜。”

“好好好。”

洪阿兴走到门口,就见虎子已经将棋盘棋子都收了起来,等着同他一起走。

洪阿兴心里高兴忍不住说,“这副围棋是阿彩的陪嫁之物,我也不会下。阿彩常说白放着也浪费,夏先生要是喜欢就送你家少爷可好?”

虎子笑着说:“知道洪老大现在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我家少爷,可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你仗义相助帮了他大忙,少爷会好好照顾彩姐和你们未出世的孩子的。不用老想着给我们少爷送礼。”

两个人离开之后,夏南星又叮嘱了彩姐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我给你开的都是一些急药,调你的精气神。你这身体短时间之内是恢复不了太好,等孩子生下来再慢慢调养,否则恐怕将来影响寿数。到时候我再给你开一方调养的方子。”

“多谢夏先生。”

夏南星叹着气说:“你也真是胡闹,哪有为了孩子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孩子重要,难道彩姐自己就不重要了吗?

“我看你也不是个迂腐的性子,怎么做得事如此不豁达?难不成你和洪老大没有孩子,他就会嫌弃你?”如果是这样,这男人不要也罢。

彩姐笑着摇头说:“不是。阿六也不是那样迂腐的性子。只是我心里始终遗憾,我和他真心相爱,总想有自己的骨血。一时想得走火入魔,想岔了。多亏遇到夏先生救了我们一家。”

夏南星伸手指了指她,最恨这种不珍惜自己的病人,说:“先别忙着道谢,等手术做完了再说。”

彩姐放下了心中大石,整个人气色转好,说话也轻快许多,同夏南星开玩笑说:“夏先生是学贯中西。也会担心失手吗?”

夏南星瞪了她一眼,“失了手,害怕也是你怕。”

彩姐叹了口气,眼神落到了窗外的花园里,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阴郁,轻声说:“我跟了阿六这么久,什么没见过,没试过?有什么好怕的?”

她伸手看着自己的纤白的指尖,“我这双手也是沾过不少罪孽的。所以阿六一直跟我说,我们干的事损阴德,就算这辈子没孩子也是命。”正因如此,彩姐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才如此珍惜,甚至起了一命换一命的心思。

她自己说完陷入沉思,回头见夏南星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急忙打圆场说:“是我失仪了。夏先生不要见笑。”

夏南星垂下眼睑勾起嘴角轻轻一笑,“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彩姐你既然心里清楚,有些事……能改便改了罢。”

彩姐将手放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沉思了许久,缓缓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虎子和洪老大回来的时候,夏南星和彩姐早就已经诊完脉。闲来无事坐着下围棋。

洪老大是个粗人对于琴棋书画一样都是不通。他们家虽然布置得雅致,其实都是照着彩姐的喜好。好在哪里精妙之处他是一样也说不出来的。

这围棋是两个人下的,彩姐平时也没有对手,陪嫁的上好围棋平时也就是个摆设。也就刚才虎子拿出来摆了摆棋谱。此时眼见彩姐着白,夏南星着黑,两个人一个俊美,一个秀丽。倒是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般配。

洪阿兴看在眼里,心里隐隐自卑,又有些酸溜溜的。彩姐本来就是好人家的女儿,跟着他才吃苦受累,现在进了青帮。若是她嫁给了像夏南星这样贵气的先生,哪里用得着吃这样的苦?想下棋连个对手也没有。

他真想得入神,那边彩姐和夏南星的棋局已经分出了输赢。彩姐投子认输,笑着说:“只知道夏先生医术好,不知道你棋艺也这么高明。”

“承让。”

彩姐将围棋收进两个精致的棋盒里,轻轻推到夏南星面前说:“夏先生,刚才阿六也说了。这副围棋平时我也不下。”

她抬头看了夏南星和虎子一眼,“夏先生正好有人对弈,我便将这副棋子送给你了。还望夏先生不要嫌弃寒酸简陋。”

夏南星屈起食指在棋盒上轻轻敲了敲,“上好的墨玉和羊脂白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敢说寒酸?”

彩姐说:“东西再贵重,也要有人赏识才显价值。我们家阿六不通棋艺。不像夏先生身边有闻弦知雅之人。送给你最合适不过了。”

夏南星抬眼看了看虎子,又回头看着彩姐,见她脸上笑意盈盈,眼神之中一片了然,忍不住轻轻一笑,“那就多谢你了。”


57 陪你下一辈子棋

回去的路上,虎子一手一只棋盒捧着,脸上笑意盈盈,一口白牙简直晃眼。

夏南星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嗔道:“什么事这么开心?笑得跟捡了钱似的。”

虎子凑上去说:“我是替少爷高兴,得了一副上好棋子。”

“家里也不是没好东西,得了一副好棋子,看把你轻狂的!”

虎子解释道:“这下棋与别的不同,都说棋逢对手。这下棋是两个人的事。所以我才高兴。”

这话说到这里,夏南星嘴上不说什么,低着头脸上忍不住带出一丝藏不住的笑意。这副棋子再贵重,如果换成是别的他都不会收。正因为是棋子,是一对,又是彩姐成亲时的陪嫁。彩姐的好意他明白了,这才收下。

刚才那屋里四个人,除了洪阿兴,剩下的三个人哪一个不是聪明人?他和虎子那点事,虽然没捅破窗户纸,却早已经彼此心照不宣了。

只是夏南星到底脸皮薄,又要端着少爷的性子。有些话他是死活不愿意先开口的。就算哪天虎子真的忍不住说了什么,以他这扭捏的性子,只怕也不会轻易松口答应,定是要做出那半推半就的模样,把那只又野又倔的猛兽勾得心猿意马,驯得服服贴贴,死心塌地。这一辈子再也别想生出对第三个人多看一眼的心思。

“多事。”

虎子看着他,笑得眉眼都舒展了开来,见眼着夏南星要走,出声叫住了他,“少爷,等咱们绅城的事了了,回了绍镇,你开中西医馆,我给你写方子,陪你下一辈子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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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绍元坐在正对着戏台子正中的位置,台上的名角身段绝美,唱腔荡气回肠,他却听得魂不守舍。眼神时不时地飘到夏南星的身上。

“青玉……”

夏南星冲他伸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眼神如痴如醉地盯着台上,等那名角一曲唱罢,满堂喝彩时跟着轻轻拍手。

这才回头看着梅绍元,“花老板的唱腔真是一绝。怪不得在绅城的演出一票难求。绍元兄想说什么?”

梅绍元为了夏南星的事千辛万苦找了四个警察想陪他一同回绍镇。夏南星只说要想一想,结果想了两天人非但没走,反而约他来绅城戏园子看戏。还是平城名角花老板,花玉容的戏。

花玉容是平城的名角,生得倾国倾城的容貌,师从名门,唱腔,身段无一不精,经历也颇为传奇。十六岁时就曾经勾得平城的一位名门子弟带着他私奔,只不过不到一年,那名门子弟就被抓了回来。两人不知什么原因,曾经的爱侣反目成仇。花玉容跟了平城的一位来头很大的“司令”。

那司令发妻已逝,留下一双儿女,两人也不避嫌。不仅外人知道楼司令有个极为宠爱的屋里人,连两个孩子也对花玉容极为亲近。

这样一位身世传奇的名角突然来到绅城,整个绅城的大报小报都将他那几场戏宣传得铺天盖地。真正是一票难求。

夏南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票还请梅绍元过来看戏,梅绍元认识他这么久,天大的事落到了夏南星身上,他也从来不会低头求人。从来梅绍元只见过他清贵冷淡的模样。哪里见过他放下身段请人看戏?

虽然他心里也着急让夏南星赶紧走,可到底舍不得,迷迷糊糊地夏南星说什么,他便什么都答应。跟着他来了这戏园子。

梅绍元叹着气说:“青玉。这绅城的局势这样,我让你走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青帮为难你,不肯让你提货?”

夏南星看着他问:“如果青帮为难我,绍元兄预备如何?”

梅绍元精神一振说:“他们是一群流氓,混混。若是为难你,我找人治他们。”

夏南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绍元兄好大的官威?怎么对着日本人说不出这话?”

梅绍元知道夏南星不喜欢他没骨气。可是日本人是连他的顶头上司都不敢得罪,整个ZF都对外国人礼让三分。他只是个小书记官,他哪里有胆子对着干?青帮的流氓虽然也不好得罪,却还是可以碰一碰的。

“不是我不敢得罪日本人,整个华国现在局势就是这样。”

夏南星摇头,冷冷吐出两个字:“无能。”

梅绍元冲他摆摆手,声怕他说错话,“风月场所,勿谈国事。”

夏南星缓缓半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天地神灵扶庙社,位卑未敢忘忧国!绍元兄你是ZF的官,怎么从上到下统统一点骨气也没有?”

梅绍元看着他,“我知道青玉看不起我。可是现在咱们华国就是这个形势。你我不过是蝼蚁,哪有憾树之力?我拼尽全力也只想保全你罢了。”

说到动情之处,梅绍元反手握住夏南星的手腕,情真意切道:“若是你愿意,你留在绅城开医馆。以你一身的医术定然能救更多的人。可你终是不愿!那便早些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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