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脸色煞白,突然之间眼前不起眼的阿贵,竟然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她忍不住犹豫着问了了一句,“你……你怎么知道的?”
阿贵咧着嘴傻笑,“少爷是什么人?我天天跟在他身边,听得多了看了多了,就算是个棒槌也多少得开窍了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暑假作业交完,明天继续交两章~
72 我爹怕是担心了
等西医馆的方方面面弄得差不多,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晚上,虎子和夏南星从西医馆回家,好不容易安安稳稳地在家里吃顿饭。
王厨娘特意给夏南星煮了新鲜鱼汤。只是上菜的时候,她把阿香推到了前面,自己遮遮掩掩地躲在后面。
虎子在站着夏南星身边给他盛汤,一回头就看见王厨娘躲得老远,觉得奇怪,忍不住叫她,“阿娘,你站得那么远做什么?”
王厨娘对自己的厨艺向来自信。每次上菜的时候向来是她最威风的时候,向来喜欢风风火火地站在最前面,一马当先给夏老爷和夏南星盛汤,布菜。
突然之间跑得老远,实在不是她的作派。
王厨娘本来就心虚,恨不得不被人看到。偏偏还被虎子叫了出来。又气又怒,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冲着他挥拳头,让他少说两句。
夏老爷不紧不慢地放下碗,抬头看了一眼站得老远的王厨娘,“王厨娘辛苦了,今天的汤煮得不错。”
夏老爷都点了她的名,王厨娘自然也不好再躲,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指着阿香说,“我干女儿也煮了两个菜,老爷尝得如何?”
夏老爷点点头,“尚可。”
听到夏老爷说还行,阿香心里松了口气。一回头就看见慢条斯理喝着汤的夏南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神情若有所思。
他眼神并不如何犀利,只是看人时带着一眼看透地审视。阿香不知不觉就想到阿贵的话,“现在虎子就是少爷心尖尖上最重要的物件儿!”膝盖莫名其妙地就一软,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虎子就瞧不她一天到晚哭唧唧的样子。王厨娘缩手缩脚,阿香又不得用。他索性一个人大包大揽,夏南星眼神一扫到什么,他马上就挟了过来给他,怕鱼刺卡着他,还细心地将上面的大小刺都挑了出来。
夏老爷只是在旁边看着,偶尔问一些西医馆的事。倒也并没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王厨娘小心翼翼看了半天,才将心放到肚子里。
吃完饭,回到院子里。夏南星看着忙上忙下的虎子突然轻笑出声。
虎子将洗脚盆放到他跟前,跟着一起笑,问他,“笑什么?”
夏南星看着他,“你阿娘知道了我们的事。如今我爹只怕也知道了。”
夏老爷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可对着虎子的态度却比以往不知道冷淡了多少。王厨娘那副心虚的模样,若是换了平时,以夏老爷的性子早就要打听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出了什么事?可他什么话也没说,可见心里早知道她那副作做贼心虚的模样是为了什么。虎子和夏南星都是聪明人,哪里会看不出来?
虎子一边替他脱了鞋子泡脚一边不以为然地说:“知道便知道。老爷若是不答应让我们在一起。我便带着你私奔当土匪去。”
他这话说得简直嘴上没个把门的,夏南星又好笑又生气,提脚就溅他一脸水,“你果然对那猛虎摘寨的二当家还不死心。心心念念还想着当土匪。”
虎子被他泼得一脸水也不生气,抓着他的脚又硬生生放回水里,笑着说:“我怎么不死心?我只是怕老爷打我一顿赶我出去。打我是不怕的,我就是怕和你分开。我就算落草为寇也要抢你当我的压寨夫人。”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夏南星柔嫩的脚掌心里轻轻抠了抠,逗得他身子一软,笑得乱颤。嘴里骂着“混账”,眼神却又湿又润带着勾子似的看着他。
这一个月,他们忙西医馆的事,虽然睡在一个房里。亲热的次数并不多。两个人都是初尝情事,又年轻气盛。本来正是念头正足的年纪。这忍了又忍,如今好容易正事都办完了。哪里还忍得住?
借着洗脚的机会,虎子的手顺着夏南星的小腿一点一点往上摸。夏南星只是笑得乱颤,人却不躲不退。
虎子胡乱将他的脚擦干,一把将他横抱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扔到床上,胡天胡地地实现那“三天三夜”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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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夏家西医馆正式开业的时候,亲朋好友,邻里乡绅都齐齐过来庆贺。连搬出去的王翠珍也跟着忙里忙外。陈家也派人送了贺礼,简直热闹得翻天。
一群人参观完西医馆只觉得新鲜又有些看不明白。就连夏家坐堂的老中药也觉得这玩意新奇之中透着古怪。
可一来夏家在绍镇确实树大根深,夏老太爷当初的医术又传得远,弟子又出息。就算夏南星这西医馆开得看起来有些个离经叛道,大家也只会一人劲地说好,倒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拆台。
不仅如此,夏老太爷的座下弟子也都或是派人或是送礼,过来给夏南星这西医馆撑场面。
上好的药材,上了年份的山参……不要钱似的往医馆送。夏南星看得又是感动又是无语。他开的是西医馆,他的这些师叔师伯却送来送去的却都是些中药材,也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当笑了。
只是这这么多人送礼过来时,唯一独少了一份最最重要的人送来的东西。
夏老爷站在西医馆门口,时不时的向外张望。平时言术逢年过节时不时就要送东西过来。夏家西医馆开业这么大的事,一封电报就能通知到的事。言术居然不派人过来庆贺,这事说起来实在有些蹊跷。
放完鞭炮,人都进去参观了。夏老爷还一个人站在门口张望。夏南星从窗口看过去,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虎子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看见夏老爷一个人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只觉得奇怪,“老爷等谁呢?现在还不进来看看?这可是夏家也是绍镇第一家西医馆。他就一点也不好奇?”
“我师叔平时不管事情大小都会派人送东西过来。今天我们家西医馆开业这么大的事,明明也给他拍了电报,他没派人过来,连礼物也没送到。我爹只怕是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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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在夏家呆了好几年。言四爷年年送礼。而且每次礼物都又多又厚。遇到夏老爷生辰,也会另外派人送礼过来。有时候也不年也不节,得了什么好玩新鲜的东西,也会巴巴地派人送来。
按理说夏家西医馆这么大的事,又已经电报通知到了。他连派人过来道贺都没有一般确实不正常。
正说着话,就见夏老爷眼睛一亮,嘴里情不自禁地喊 了一声,“来了。”
远远的就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经常过来夏家送礼的言凉。他骑着马刚跑到夏老爷跟前,就翻身下马,一个骨碌冲着他跪了下来,嘴里带着哭腔抽泣到,“夏爷,我师父他只怕是不在了。”
夏老爷听得肝胆俱颤,厉声喝斥道:“你胡说些什么?什么叫只怕不在了?话说清楚些。”
言凉是言术的义子,也是他唯一的徒弟。见了夏老爷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言术性子野,胆子又大。脾气又硬又倔。除了已经过世的夏老太爷,他从小到大只听夏老爷一个人的话。
只是因为他们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言四爷一次又一次拉下面子让夏老爷跟他走,偏偏都不能如愿。他性烈如火,一怒之下就离了绍镇再也没回来。
他为人仗义,又有一手好医术,很快就在平城立足。只是他性子虽烈,其实却是个用情极深的人。一年到头人虽然不回来,却处处想着夏老爷,变着法子给他送东西。
只是他生性胆大包天,身边也没个能管得住他的人。他这大夫却不喜欢一天到晚坐在医馆里望、闻、问、切。反而喜欢四处去寻弄些旁人没见过的稀奇玩意,既能赚钱又能给夏老爷送一份。
这回言术出事就是因为他带了一队人跟着个商队一起出海。到了回来的日子也不人影,打听下来才知道。他们这支出海的商队,整条船都沉了。船上的人都不知所踪。
言凉提心吊胆又等了好十几天,一点商船的消息也没有。大家都说出海的商队全死光了。
言术天不怕地不怕,也知道自己这性子早晚可能出事。一早就交待过,万一他真的有什么意外,若是愿意就叫言凉带人投奔绍镇的夏老爷。
言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师父说了。万一他哪天死在外头,叫我也不必难受。记得带几件他平时常穿的衣裳过来,让我给他立个衣冠冢。他活着时和您赌了一辈子气,死了总是要叶落归根,埋在夏爷您身边的。”
夏老爷呆呆地听他说完,见他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几件半旧不新的衣裳。突然之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放声大骂,“你胡说。你居然敢咒你师父死?我替言术教训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夏老爷性子温柔,平时说话都轻声细语。此时却双目赤红,整个人疯颠了一般,举着手不分青红皂白对着言凉狠狠抽了过去,将他手里的衣裳也打得掉落到了地上。嘴里还念念自语,“你胡说,你胡说!”
言凉被他打得嘴角都裂了开来,也不敢反抗,只一个劲的哭,嘴里叫着师父,还要劝夏老爷不要太过伤心,当心身子。
夏南星眼见着事情不对,和虎子一起跑出来。只见平素说话声音都不高的夏老爷疯了一般对着言凉拳打脚踢,癫狂地摇着头,“他不会死,言术不会死!”
然后整个人一口气上不来,往后一仰,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还好夏南星和虎子早有防备,接住了他。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夏老爷抬到了病房。没想到这夏家西医馆刚刚开业。病房里迎来的第一位病人居然是夏老爷。
夏老爷是悲痛过度,急火攻心。虽然人醒了过来。却如同失了魂似的,手里只紧紧地抱着言术的一件旧衣裳,动都不动。
虎子一边给言凉上药,一边将事情打听清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能安慰他说:“言四爷吉人天相,也未必就真是出了事。这不是不没打着人吗?我们老爷是伤心过度这才失手打伤了你,你千万不要见怪。”
言凉一边抹眼泪一边不在意地说:“我怎么会怪夏爷?师父出事,他比谁都伤心。我听怕他伤心过度,熬坏了自己的身子。我师父的在天之灵也会怪我没照顾好夏爷。”
虎子越听这话越觉得蹊跷。虽然说夏老爷师兄弟几个之间感情好。可是听到言四爷出了事,夏老爷居然失控到打人,伤心到昏倒,这感情未免也太好得太过了些吧?
他虽然满腹疑问,可这话也不好当面问言凉。眼下夏老爷的身体才是第一位。还有就是言术的衣冠冢。他在海上遇的难,连个尸首也找不到。若是连个已衣冠也没有,可不就成了孤魂野鬼?
只是现在夏老爷受不了刺激。这事当着他面说只怕又要惹他不高兴。虎子压低声音说:“眼下我们老爷这副模样。言四爷衣冠冢的事只能麻烦言小哥自己去办了。有什么不明白,或者用得着的地方,找我或者找夏管事都行。只是这事千万别再在我们老爷跟前提,省得再刺激他。”
言凉听了老老实实地点头。跟着夏管事去安排人住下。有什么事只等安顿下来再说。
本来夏家的西医馆开业是件天大的喜事。可是却突逢变故,言四爷生死不明,据说已经是凶多吉少。夏爷受了刺激直接晕了过去。过来道贺的人也不好太过打扰,只匆忙递了礼单就纷纷散去了。
等回了夏家,夏老爷迷迷糊糊地躺着,失了魂似的一声不响。夏南星劝了半天都没用,只好无可奈何地吩咐下人看着他,才和虎子回了丁香院。
怕夏南星担心,虎子逮着机会安慰他说:“少爷,你也不用太担心。老爷只是伤心过度。等他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夏南星摇摇头,突然叹了口气,“我爹实在是忍得太久了。我怕他这回伤心过度,只怕要大病一场了。”
73 我这辈子像笑话
虎子闻弦哥而知雅意。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过来,“老爷和言四爷……”
夏南星摇摇头,惋惜地说:“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夏老爷一生谨慎,将夏家和夏南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只是他自己快不快活却被放到了最不起眼的位置。
“我本来想等得了空就劝劝我爹。我娘走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夏家又有我撑着,他上半辈子过得不快活,下半辈子不如放心大胆的活一回。”
夏南星叹着气说,“可是这话还没来得及劝我爹,言四叔却出了这事。我爹怎么受得了?”
虎子低头想了想,只将这事代了代他和夏南星,就觉得心如刀绞痛不可当。若是少爷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只怕也别想再快活一天了。只能像个行尸走肉似的活着。什么开心难受统统都扔到一边去了。
虎子越想越害怕,忍不住伸手紧紧搂着他,“老爷太可怜了。少爷,咱们可不能像老爷和言四爷一样。”
夏南星团缩在他怀里,头顶着他的下巴轻轻点头。何止是夏老爷可怜,难道他娘就不可怜?所以他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一刻,早就下了决心。一辈子不成亲。绝对不让这样的悲剧再次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