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金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予椽

作者:予椽  录入:02-04

  “啪”的一声,于锦田被他直接拍出门外。赫连允倒没进来,在廊道上挑个位置落了坐,端平一对宽肩,照旧,坐得没声息。
  但于锦田耐不住了,坐得远,还要扭过头:“怎么不一起进去啊?”
  转头,托着布料来的侍子吸引了他,于先生溜走试他的一身新红去了,没再油腔滑调讨人嫌。
  人走了也静了,门窗一闭自然是看不见人,周檀扛一件白袍张罗去试穿,和他平日穿的毫无区别的一件素袍,花纹几乎看不见,是他习惯的装束了。
  试装的屋子是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桌子上备了一壶茶,倒还热着。
  像是南郡产的茶,芽叶青嫩,玲珑娇小地根根直立。大镜一照,脸上身上纤毫毕现,云州的好铜,还配套着镶了个紫云木的框。
  他往铜立镜里照了半眼,果不其然,衣衫不整都形容不了他现在的装束,不怪别人想的多,自己看了也要浮想联翩满脑子野马乱窜。
  “要我说啊,这柔白色虽好,却不是最上好的料子。既然有更好的,何必退而求其次呢?郎君不如试试这翠色的?”
  声音从外面递进来。
  周檀迟了半刻,索性推门出去,低声问道:“这件怎样?”
  白,全然的白,太纯太净,赫连允似乎没看出什么变化,但他对南郡的风雅居然知道的多,看了一眼纹路,说:“昌州缎子颜色太死板了,确有更好的,要试试么?”
  昌州缎子自然不如中州的御织造,却也是北边有点家业的人都追捧的,赫连允向前倾了倾,习惯地为他拉平下摆:“紫色的如何,中州的御织造。”
  周檀没穿过这样的重色,也不习惯太招眼的状态,但他微微低下头看见了人,在眼底浮起浅浅淡淡的涟漪圈:“自然要试试。”
  上了身,气派得很,紫袍玉带天潢贵胄,常年压制下来的嚣张锋芒全放出来了,只是头发还散着,在城墙头滚了一圈还占了草屑,垂下头就泼着扫来扫去,赫连允虚虚拢住这一段身形:“直接穿上好么?”
  “好啊。”
  两个人站起身就走,晃晃悠悠往回去,城西到城东去,一街的纷繁烟火人间气,于锦田撵在后面,忽而想起来,一拍脑门:“驴,我那驴呢?”
  操心的事实在多,大君忙得脚不沾地都没辙。回家刚没坐下歇一会,东头的帐子就一片火光,但该救火的辎重部,八风不动地全坐着,酒照喝牌照打,只是微微叹气:“我就说,没那金刚钻,玩呢。”
  底下还附和了一片:“可不是,玩呢。”
  周檀被塞进人群里,刚坐稳当,赫连允单手扛桶,快走几步,一瓢水就灭了东头没成大势的火苗。
  赫连聿蹲地上,一杆铁棒扔在她身边,铁造的端口还断断续续喷吐着蓝色火焰。
  这杆铁棒长得奇形怪状,被摔了一头,呕吐似的,吐一会火苗,喘一会气,上气不接下气,快没命的样子。
  “述问风给你的?”
  “是,啊。”她扯嗓子道,咳嗽咳出来了。
  “军械部……”赫连允无奈笑一声:“你怎么总被军械部戏弄。没上铭文编号的,不是废品便是他们自己还没弄明白的新物件,你够胆大。”
  “我这不是……”她两手一甩,恨铁不成钢地拍响巴掌:“过三个月就到大年了,一到大年各个散部都要往中帐来,人家看你俩穿那么寒碜,还以为你从南边扣了个人质过来,不给吃不给穿的。”
  话没说完,人质就摸进来了,新衣穿上一派风光。头发随手一束,探出头来问道:“你在,做什么?”
  “嚯,这衣服好看啊。”赫连聿眼一亮,没再继续扯话。
  但周檀听见声音,一脚踏进来,霍然一惊,险些没认出人来。
  这帐子里像被歹人洗劫过,赫连聿灰头土脸蹲在地上,半边头毛都焦了,仔细一闻,焦糊的味道都开始蔓延了。
  不怪这头传言,都要说中帐里腥风血雨,龙虎相斗两败俱伤,这双方对打的余韵还在,貌合神离争权夺利兄妹阋墙争风吃醋的词在周檀脑子里爬了个遍,他没管赫连聿头毛焦了额头红了,就算打起来也应该是凄凄惨惨挨揍的那个,半条腿插过来,消无声息护住人:“你,做什么?”
  “打发冠啊。”她义正言辞:“喏,北边都戴金的,给你弄个新的。”
  “呵呵……”周檀干笑道,指那一坨流动的金色糊状物,难以置信说:“这是发冠?”
  “那不是,被坑了吗。”她满不在乎耸耸肩,擦掉指头缝里的油:“述问风,真是个人才。我自己的冠卖给他了,他说用这焰枪,一捏一喷,完事。”
  “出去吧。”
  赫连允实在听不下去了,指她红彤彤的额头:“去找军医敷点药。”
  “我只是一时失手了。”赫连聿梗脖子:“雕花你成么?给我来。”
  别说雕花,这胚子都没成型,一坨金子往下滴水似的摊成一滩,说是用来糊墙的泥巴都有人信。
  “烧火呢?”周檀戳戳她,从怀里摸出药瓶子扔出去:“快出去吧。”
  “还不是为了你。”人半边身子出去了,头还要艰辛地扭回来:“到时候过大年,哪还能穿常服啊。金衣服金发冠,才好看。”
  “这话说的。”周檀想了想这场面,觉得自己差点瞎了。
  周檀掐起指头算了算,北历年,一般是在在冬末春初,万物生发之时,庆贺新春之至,粗略一看还有半年。
  他好笑地摇头,坐下却看见赫连允握起那杆呕吐着的焰枪,将铁面罩挂在了脸上。
  “这你都会?”周檀撑起身来,好奇问道。
  “看过一点。”赫连允搅动半融化的金,隔过宽大的掌套,片刻便托起一株金灿灿的树。
  指尖一捏,金树伸展枝桠,他旋转起托盘,开始速度很慢,转动着转动着,散落的汁液四处飞溅起来,一场金雨,洋洋洒洒下在这帐子里。
  好在地砖还在,落到地上就是蒸汽,消无声息就散开来了。
  周檀看不清人了,却能感觉金雨像春日里的树下花雨,柔和地落,拂过肩头,满帐子都是沾上衣袖和鞋袜的浅淡暗香。
  这坨烂泥总算被扶起来了,现在冠子的形状已经出来了,赫连允太熟练,熟练到周檀托着腮,他迟疑地问:“中帐,还要自家人去金匠坊做学徒,吗?”
  “学徒倒是没做过……”铁面一罩,人说话时难免就瓮声瓮气:“应该算是,家传绝学?”
  “还是传男不传女的那种?”
  赫连允没搭话,但隔过面罩都能看见嘴边薄淡的笑意,帐子外头,赫连聿左脚踩右脚,不协调地往下一歪,两手撑地说话了:“呦,于先生,买新衣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


第31章 、淖上行
  手腕细得像根稻草。他低下头,少年人瞳孔竟泛着薄淡的金色。
  见了他,扑腾也停了,盯了周檀垂下的温润眼睫,竞用不合年纪的沉重腔调喃喃道:“
  热气降下来一点了。帐子里终于没那么多扑面而来的热了,已经成型的冠子流淌着生辰金独有的色泽,远看过去是一朵微微半开的莲,样式偏婉约,南腔南调。和别的敦厚款的一比较,自然而然就出众了。
  赫连允低下头去调试方向,搁下焰枪,转过身去去开箱,周檀的鸡零狗碎里安置了从大到小的一系列雕刀,长的短的十八般兵器齐全了。
  周檀早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去了,新衣服倒是珍重地挂起来,袍角一撩,坐到自己的靴子面上去了。
  “要试试么?”赫连允忽然问道。
  “不不不……”周檀忙不迭摆手:“我只会画四脚龟,几个圈的那种。”
  别的倒也不是不会,估摸只是四脚龟画得最为熟练,能拿得出手。
  但四脚龟着实是上不了台面,赫连允愣了一愣,实在无奈,他到底没去雕北地惯例使用的鹰纹,只是简单几笔勾了流云纹,又将笔递给周檀:“描一描?”
  周檀起了点兴致,跳起身来托住笔,细窄手腕吊起来,用力去重复地勾勒那几笔流淌的印痕。
  印痕不深不浅,飘飘缈缈几道云,离近了看走笔竟然称得上柔和,不似他一贯开合的笔力。
  脑子里像是飘过些闪烁的灵光,周檀半晌没下笔,他左思右想没抓住那线倏忽即过的光,一只手徐徐探过来,拢住他停在半空的一道手腕。
  墨笔丢下去,换了半长的一根雕刀,雕刀刀面很薄,不像是把利刃,刻下去的时候却锋利了,沿着印痕一路走,擦出细微的金屑来,金屑纷纷扬扬地洒开,流云也悬上去了。
  金莲配流云,总算齐活了。
  周檀越发觉得奇异,他多少也翻看过批复过的零散邸报,那笔迹太过大开大合,笔锋丝毫不婉转,从落笔到收尾统统都是一气呵成的畅利,但这……
  “怎么了?”话说出来,热气都像在耳际缭绕了。
  “你这雕工,和笔迹不怎么像?”周檀微微回头,耳背顺势擦过了头脸,于是他又不敢动了,僵在半空不作声,连后脊梁都炸毛一样直起来了。
  赫连允冲他晃了晃右手:“落笔用左手,不太一样。”
  于是周檀又忙不迭回头看,握着自己的还是左手,他像是抓住了什么,突然开口:“燕云楼,你之前讲什么来着?”
  赫连允答他,刻意慢了慢语气:“停桡?”
  周檀算是站不住了,他跳也不是坐也不是,还委屈巴巴:“我之前讲,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要讲的时候,你不是……”赫连允收回雕刀,起了笑:“去前面看人热闹去了。”
  什么热闹是真没想起来,周檀天天蹲在帐子外看热闹,让他讲哪一场是真记不得,这时候外头还应景似的,擂鼓敲锣人声不停,马蹄混着奔跑的响动,全往草场空地上凑过去了,又是一场大热闹。
  周檀把自己的头勒缰绳似的勒回来,目光盈盈,看上去有些欢喜:“竟是你。”
  “倒也未必全是我,消息往南边去,偶尔会过于先生的手,或许会增添些额外的内容。”
  “不谈他了……”周檀全没在意:“你为何会在燕云楼,走九级道?”
  燕云楼再神秘,也是个号称情报贩子的商家,进去重金求购个消息的人都抱着或可说或不可说的目的,但除此之外不太有人知道,消息从八级向上,一直排到了重金都买不到的一级。
  可这天外还有天,九级道,最快,却也难上加难,周檀全托了中州商会的能量,才讨到这么个单独开辟的线路,消息一日千里,连九级道上的燕子,都吃得比别家的肥。
  “不可说?”赫连允故意挑了尾音,没等周檀凑过来问,外头的声响又来了,不知道哪位的破锣嗓子高声喊:“军械部,去他娘的军械部,陷到底下那泥潭里去了。”
  幽州道上有个大泥潭,坐在必经之路上挡道,人称白骨淖,吃人不吐骨头,传说也多,周檀听了一耳朵没记住,但着实是没想到,有人会真想不开往那泥潭上走道。
  于是他好奇地探脑袋出去了,辎重部的小车开始一串串走起来,在门外列出队来,这事多少有点吓人,辎重部没在坐着唠天气,小旗帜一挥,一群人忙着要开拔下去捞人了。
  周檀外袍没穿就往外走,一脸“带我一个”的表情,走了几步又回来,眼巴巴看人,这表情说讨好也讨好,两条眉毛一皱,赫连允好笑挥手:“想去便去。”
  人扑棱棱飞走了,过一会于锦田也扑棱棱跟上了。邸报又摞了一桌子,赫连允想也知道军械部何等做派,脑子一个个被驴踢的风格,热闹是实在没心思看,他指关击打几下,长生金踏云而来,羽毛光滑,显然被人精细地刷洗过,和过去灰头土脸的小模样,算是看不出来半点共同之处了。
  他低声道:“跟上去罢。”
  鹰翅膀一扇就是一道厉风,它又踏着云去了,半空之中只剩浅淡的虚影一道。
  转过几个弯,没进城,辎重部的小车居然拉得比马蹄还要快速,任你土路石板路还是羊肠小道,都能撒丫子跑得如履平地,到了平地更是快,郊原上一间茶棚畏畏缩缩站着,周檀刚在茅草棚下歇了半会,一溜人风一样射过去了,身后滚滚烟尘,泼了玉骨茶杯一身脏。
  “郎君往何处走?这地方,不好走啊,拐过去就是白骨淖子。”
  有人在身后说道,现在名气大了,到处都有人认得,说郎君的语气总是带着笑。
  周檀默不作声换了茶水:“便是要去那淖子。”
  “嚯……”拎着壶的茶博士愣了:“那里头,有水鬼啊,拖着人的脚,一走上去,嚯,那要沉下去啊。”
  茶喝了一半,于锦田的驴踩着蹄子过来了。雪照山睨它一眼,居然喷了个无比响亮的响鼻,高傲地转过去,一驴一马相看两厌,屁股对着屁股站着,互相还喷着口水,两个毛喷壶。
  周檀看不下去,抓住缰绳翻身上去:“于先生,走罢。”
  驴子高叫一声,没管于锦田没坐稳,还以为是叫自己,踩着滚滚烟尘就往前跑去了。周檀驭起马跟上去,折过水草滩,马蹄就停住了。
  说是一片泥潭,其实不然,那是一片湿乎乎的河边水草地,甚至有白鹭蹬着两条长腿梳理羽毛,原先的河断流了,但水量还在,湿漉漉的泥潭往外吐着泡,鼓起来,又缩下去。
  中间传来点箫声,一身绿的人坐在渐渐搁浅的车架上,饶有兴致,一身轻闲。脸是看不清楚,但装腔作势得很,乍一看有点仙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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