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金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予椽

作者:予椽  录入:02-04

  他呆的地方是金矿的正门,大队人马来的时候势必要走这条道,十数米高的生铁柱充当拱梁,托起这空旷的地下洞穴,锅碗瓢盆都有,搭起来的小帐篷里,歇息着人,熟睡着筐子里的金子。
  “回去看什么啊?”
  “弯道,弯道那里,我觉得不对劲。”
  “走呗。”
  两盏小灯点起来,不落单的时候,胆子也大起来,走这金矿成了每天都要来一次的惯例,左手摸右手,闭着眼也能找到路。
  但今晚不一样,转过身去,熟悉的路竟然不见了。罗书生悚然定住身子,他抓紧了手里的灯,耳边的风吹过来,沙沙的声音,竟然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了。
  弯道像个破砖块一样,飞溅出来无数的碎屑,土块流沙一起滚过来,轰鸣声在矿道里响起来了。
  罗书生觉得膝盖都开始打颤,快要站不住,无数皮子一样的东西从墙上剥落下来,他顾不得看那究竟是什么见鬼的东西,转过身去,一把推出同伴。
  “跑!”他提住灯,大声喊叫道:“撤出去!”
  两个人顾不得回头看,闷头一路往前跑,轰隆隆的声音在地底下一传千里远似的,耳边都炸起了雷,原先短短的一条路,这时候却像是长得不见尽头,喘气声、流沙声,一声声的,两个人灯都快要抓不稳的时候,终于远远看见了一线灯火,是那宽敞的庭院。
  “轰——”
  又一轮泥土垮塌下来,顺着坡道一泻千里,有东西藏在泥里,还知道转弯似的,追着人不放,灯越来越近,两个人牙关一咬纵身跃下去,麻袋一样滚进了过来时的庭院。
  随之而来的,还有被冲溃的矿山。
  叫骂声响起来,但好在训练有素,哪怕是逃命都颇有条理,一群人你追我赶往外奔跑,没跑到尽头,撞上了一路狂奔的逆行人士,述问风鞋也没穿,披头散发,他跑得飞快,踩着轮子似的,青色的袍子挂在身上蝴蝶一样飞。
  “跑什么跑……”他喊道:“跑得过沙子么!”
  眼看流沙快要到,轰鸣声近在咫尺,他蛙跳似的跳到平台上,狠狠拽下了一根挂在墙上的扳手,那扳手深入墙体,同样由生铁制造,他两手发力狠狠往下,整个洞穴都开始随之摇动起来。
  赫连允从帐中破门而出,他动得极快,脑子模糊的周檀被他扛麻袋一样拖到肩上,这地动似的声响差点都没叫醒他,周檀撑开两道眼皮,轻声问道:“怎么了?”
  营帐里是全醒了,先被叫醒的军械部一个个鹌鹑似的蹲在草场上,绿油油的一片,这时候天没亮,但月色已经淡下去,天边的黑色有化开的迹象。
  “怎么回事?”赫连允快走几步,出去问道。
  玛霓偷偷举手:“矿上,矿上在动,述先生已经去了。”
  像是个应答,从这头都能看见矿山的抖动,一座山像是弱不禁风,在半黑半明的天色里发癔症一样抖动着,辎重部的火把烧起来,一串小车又整装待发了。
  周檀还被人扛在肩上,他远远看着那抖得停不下来的山头,费力地坐直了身子。
  赫连允嘴里有条不紊传着令,被惊醒的玉爪从树梢头上掉下来窝进周檀怀中。
  地下的震动一波一波地来,“是地动吗——”有人扯着嗓子喊,“不是——矿上出事了——”
  玛霓忙不迭回应着,他手里还摸着简易版的星盘,一双眼睛没睡醒一样,张开一会又闭合了。
  地下的人几乎要站不住脚,但述问风比谁都了解这山下的构造,只听“轰隆”一声,张开的铁壁缓缓从地下升起,那一泻千里的流沙竟被阻拦住了。
  述问风灰头土脸,从高台上跳下来,他喊叫:“开水阀!”
  作者有话说:
  早睡早起,这不是我的日常Flag吗!
  今天也要早睡早起啊。
  非常感谢——


第35章 、莲花落
  马蹄踏碎坠落的鲜嫩花瓣,零落成污浊的泥水。
  整个幽州城是全被闹腾起来了,地都发病地抖起来,大阵仗之下,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心大到熟睡不起。
  城里知道矿山的,确实没多少人,但城里的居民似乎习惯了半夜地动山摇,竟然还都十分稳重,拖家带口的,一个个端着马扎往街口一坐,一边探着脑袋看着没停下抖动的山体,一边又家长里短谈笑起来了。
  熟练无比指挥得当,中间还特意留出来一片方便跑路的空地来,眼看着过一会儿,茶水摊子早餐摊子都快悠悠闲闲地支起来了。
  地底忽明忽暗,大灯被几个人拉吊起来,在阴风里被吹得荡来荡去,陀螺似的快要飞起来。
  没一会儿,一片飞沙走石,人仰马翻风还在叫唤,里面还混杂着尖利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啸声。
  述问风在一片不分你我的嚎叫声里被碎石打了头,他气恼地跳了脚,索性拿起面罩,整个包住了自己金贵的脑袋,只剩鼻孔留在外头出气。
  铁喇叭把他的声音传得很远,离得近的几个士兵,越过堆了一地的杂物,抬手合力转动起滞涩的履带来。
  水阀开始响了,那头的碎石也撞下来了。铁壁挡在前面,被流沙碎石敲打着,哐哐地响,这是个强悍至极的壁垒,声音虽然大,生铁牢固,并没有什么被攻破的迹象。
  “什么鬼东西!”有人点起火把,大声嚎叫道。
  “我怎么知道!这又不是机关傀儡,问我有什么用?术业有专攻不懂吗,玛霓呢玛霓还没来吗?!”
  述问风一边搅动着手里的机关把手,一边扬起嗓子喊。
  “这儿呢,这儿呢!”
  没等他破口大骂,灵童一溜小跑从坡道上屁股着地下来了,他蹭着泥地一路滑动,两条腿还钟摆一样不断加着速,身后追着赶不上他的辎重部。
  星盘被他夹在腋窝里,头发根根分明地竖起来,脑袋蓬得像个鸡窝,只是这会儿顶的不是鸡,竟然是一只肥嘟嘟的鹰。
  拖车的跑步的一群人你推我挤地到了,玛霓瞪着大眼珠子,骇住一时半刻,嘴里能塞下个鸡蛋:“什么鬼东西!”
  说是鬼东西,可能都有点寒碜鬼了,混在泥沙里的,是一具具骨架一样的惨白东西,没脸也没皮,零零散散,站着或者趴着在扑腾。
  但它们的速度太快,泥鳅一样滑动着,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动,把人的耳朵里搅得一片混沌。
  “别听也别看。”玛霓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像是胸腔中炸裂出来的,炮弹一样轰炸开来,述问风的铁喇叭登时被接手了,彻底没了用武之地。
  赫连允披着重甲从顶上跃下来,身后还跟着甩不掉的尾巴,周檀肩膀上扛着那把他嫌弃太大太重的刀,腰里挂着三尺水,又缠着一条不知道哪来的软鞭子,一个人快能赶上一个军械部的装备。
  尽管这行为有点送人头的嫌疑,万一踩了炮仗,那叫个一窝端,但既然述问风这样的惜命人士还没蹶蹄子跑路,多少说明,他心里有数。
  述问风只觉得脑子里快要冒烟,他胸脯一拍,跟人保证绝对引蛇出洞,结果一个没看住矿里就炸了锅,他哀叫着命不久矣,手上一掌拍下去,铜墙铁壁高高升起来,挡住了越聚越多的泥沙碎石。
  一回头,玛霓居然掏出本子在翻看,满脑袋写满了学艺不精临阵磨枪,述问风口干舌燥,只觉得自己快要喷火:“这到底是啥玩意,你能不能行了。”
  玛霓嗓音又变细了,他被周檀掐起来,避开砸下来的石块,眼里风起云涌,手里快速无比地翻着页子:“在看在看,等我一下。”
  “流沙囊!”过一会他合上册子,忙不迭叫出声来:“箭呢箭呢,去射那个黑核一样的东西。”
  每个惨不忍睹的骨架子都带着一对像是眼睛的黑洞,黑黢黢的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说是眼睛,估计也看不见,因为它们速度虽快,却四处碰壁,偶尔甚至能撞上同伙,来一个你叠我我叠你,手牵手一起飞出去。
  骨架子像是刀子尖,碰碎了还能四处飞溅出来伤人,周檀被人塞在身后,他探着脑袋,手里还挑挑拣拣,最后勾了勾指尖,握紧了刀把。
  箭放了一轮,骨架子们散了七八成,碎散的架子没了构件,竟然还变成了黑里泛着红色的烂泥,一摊摊的,黏黏糊糊,在地下漂流起来。
  玛霓舒了口气,两只手支住了自己硕大的脑袋:“好了好了,烧了烧了。”
  “听起来……”周檀看场面多少控制住了,竟然好心情地转过去看着赫连允说道:“有点好吃的样子。”
  “吃了又该闹肚子。”赫连允瞧他一眼,哭笑不得。
  ——
  玉京城头的烟花放了一波,零碎的光点散落在长空深处。新鲜出炉的一位“海银莲”乘着罗纱小车,踏着满路香气款款而来。
  她踞坐车里,面纱垂下,两侧各有一列装束光鲜的力士相伴。
  听见欢呼声,细瘦的手腕慢慢举起来,摇晃着腕子上的金珠串,同人群挥手示意。
  银姬会自然是热闹的,除此之外,这热闹还要持续上许久,等着下一个大节大宴来接手。
  一群乱臣贼子在水边没讨论出什么有价值的事儿,进了宫打了卯,见了皇帝哭了穷,又溜上街来四处乱窜。
  清河郡主挽了帘,手掌上叮铃桄榔响成一串,镯子宽,衬得手腕更细弱了,她声音冰凉,还带点半梦半醒的懒洋洋:“跟着我这么紧,我能去什么地方?”
  跟着她的女官骑一匹宫廷矮马,官袍是精致的一片亮红,显得女官耷下来的眉毛更冷淡几分,整张脸像是个木版画,肃穆得没什么表情。
  她慢慢说着话,拿腔拿调道:“郡主身份矜贵,怎么能孤身一人,来这样的地方?”
  “这样地方?”周槿途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明显的笑意:“我来,凑个热闹罢了。”
  一车一马相对静默,没人再说话了,主仆之间横着礼节身份,左右没什么真心话说。
  她掩下帘子不作声,朱雀大街上都是人,两侧拥挤中间也拥挤,皇帝家的雕车行驶过去,连海银莲的车架都要避让。
  周槿途隔过两层晦暗的纱,看见那年纪轻轻的海银莲,垂下的苍白无力的手指节,几根指头弱不禁风,指腹上还带着玫红色的一点小痣。
  雪里一点红梅似的。
  周槿途付之一笑,又捻上手掌中玲珑剔透的棋子来,黑白棋子撞在一起,响声细碎,她拢着手掌,刮了刮带蔻丹的指甲。
  力士纷纷退让,飘着花瓣的旗幡慢慢收起来,女官在前面驱马慢走,两侧的人流分海一样,留出给郡主车架通行的宽敞空间。
  两方车马擦肩而过,力士们放下佩剑佩刀,微微躬身行礼,那帘子中却静默无比,没有半点动静。
  女官眉宇里浮上来一层不悦的黑气,她勒住马头,微微前倾去探看,但不等她开口来问,一点热气飘到她鼻尖来。
  她仔细闻嗅着,面上大惊失色,那分明是带着腥味的血气!
  女官勒紧马头挡住雕车,手里的短匕首蛰伏不发,她拿眼神扫视着看不清面容的力士们,暗中向侍从官投出了眼神。
  一柄短剑飞出去,带着疾风割开那垂下来的罗纱帘,两侧的人群都不呼喊了,他们好奇地交头接耳,探出脑袋望着这头静默对峙的两方人马。
  罗纱帘飞出去了,一同飞起来的还有那新鲜的热血,海银莲张开眼,凝视着涌动的人头,他们面目模糊,唯有嘴巴张张合合,脑中的声音又响起来,半遮半掩的清艳脸上晦暗不明,她手拿金剪刀,竟然生生割开了自己的细嫩喉咙。
  那动作快速无比,甚至坚决,力士伸出的手被溅上了血,濒死的海银莲红唇张开,从喉咙中发出粗重的断断续续的喘息,没有惨叫,一支银莲花,连带着穿手镯的手,滑下来,再没有一丁点声息了。
  血喷泉一样起来了,一场红雨似的,落到人的鼻尖上,打到人的眼睛里,朱雀大街上瞬间乱作一团,所有的人都开始夺路狂奔,车轮声马蹄声交错在一起。
  “海银莲!海银莲——来人啊来人!”
  车夫滚下车去,两股战战,他顾不得抛下郡主逃命的杀头罪责,因为更深的恐慌攫住了心脏,血落在他眼前,连称得上训练有素的随从们都混乱了一时半刻。
  周槿途默不作声垂下帘子,眼底像有贴上去的笑意,她握住被车夫仓促抛下的缰绳,雕车慢慢移动起来,将混乱的人群抛在身后。
  马蹄踏碎坠落的鲜嫩花瓣,零落成污浊的泥水,女官半晌反应过来,她迅速甩起马鞭,擦掉脸上还灼烫的血水。
  马匹追着雕车向前跑,人潮涌杂,被踏碎的银莲花躺在泥水中,根茎还泛着银色的薄淡的光华。
  禁卫营的马蹄宛如惊雷,从城那头,一点点响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果然Flag又破了。
  今天也要好好养生啊!


第36章 、骨生香
  在紧贴过来的耳际和湿汗里越发浓烈,像是在血里流动不止的,与生俱来的骨中香。
  海银莲的死不啻于一个轰天雷,炸响了原本平静繁华的街坊,市井街巷乱作一团,新鲜的血泼了一地,黏稠地像要粘住拔腿狂奔的一双双人腿来。
  好在禁卫营来的算及时,防线拉起来,没教事态恶化下去,踩踏是止住了,也总算是,没有新鲜的伤亡。
  整条朱雀大街快要翻了天去,闲在宫门前唠嗑剔牙的金明卫们,又被支使出来填补空虚的防卫线,天是还没黑,但沉郁又压抑的气氛,彻底笼罩了朱雀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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