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老爷不是提了一嘴颜家女嘛,打那起,曜儿就说自己好男色,现在当真带个男子回来,我能说什么。”
“该好好管管!”二夫人拉了拉大夫人,神秘道:“待会儿寻机会给些银钱,打发那人走。”
“听说是个锦衣卫,这样好糊弄?”
二夫人顿了顿道:“又如何,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行就多给些!”
吃饱喝足,苏清和下饭桌出来透气,不料撞二人,肖铭与身旁站着冉岑宁。
三人一时愣住,肖铭知道苏清和这时候在江家真正的原因,但是冉岑宁不知道,她意外问道:“你怎么在这?”
话一出江景曜从后来,“外头这样凉,出来也不将斗篷披上。”
冉岑宁看看江景曜又看看苏清和,这两人....不行,现在看到苏清和,她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他同源真哥哥深情拥吻的画面。
“你……又为何在这?”这回是苏清和在问她。
肖铭略微不自然,问:“你们,认识?”
苏清和点头,心里只道,霍源真未来夫人同别人跑了。
冉岑宁皱眉道:“你不是跟霍源真的吗?怎么成他口中的相好了?”她觉得苏清和这个人三心二意,虚有其表不忠诚!
“岑宁,这事儿我一会儿同你解释,”肖铭作势拽着她离开,“你何时认得的玉尘,我竟不知道,别急别急,都是一家人……”
第三十九章 还是说,你不甘寂寞
小辈皆离了席,江夫人再坐不住,拽着明面不慌不忙,心底却焦虑万分的江宗主尾随出去。
江夫人四处偷偷寻人,边道:“方才那苏公子一出来,曜儿忙不迭追出去,瞧这黏糊劲儿,曜儿怕不是和咱们闹着玩!”
这样说着,就在不远处的亭子下瞧见自家儿子和苏清和,意外竟不是偷着约会,还有肖家儿子同一位女子。
江宗主拽拽自家夫人,将她探出廊柱子的大半身子拉回来,训道:“当家主母,收一收你那表情,那是你儿子的相好!”
自家夫人永远改不掉这花痴的性子,一把年纪还同孩子似的,吃酒逛街听戏看话本……样样不拉!
江夫人收回眼,转脸向着江宗主,不满意道:“你醋什么醋,我再怎么嫌弃你,也给你生了这么大个儿子,现在只是看看别人,怎么了?”
身旁人半响未语,江夫人以为自己话说重了,怕伤夫君的心,不咸不淡补了句,“当然,若不是你生得俊,当年这么多提亲的来,本小姐也不惜得搭理你。”
旁边一把年纪的爷们儿有了动静,放下家主架子,陪自家夫人分析:“我猜,你定觉得这苏公子女扮男装,为夫帮你验证一番如何?”
江夫人眼里放光,问:“怎么做?”
“你想什么?”江宗主给她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唤人来书房聊聊,你当是什么?”
“嗯...”江夫人略作思索,坦白道:“我以为夜里你要带我听床....”
“不成体统!”江宗主瞥一眼自家夫人,本想挥袖而出,转念作罢了,如此也吓不着她。
“我儿若真喜欢男子,便随他去吧。”江夫人也不蹲人了,挽着江盟主的手往另一边走,“二弟妹方才支招说,拿些银两给这苏公子打发了。但我觉得,曜儿开心最重要,过日子本就图个称心如意,你当年娶我时不也这么说吗?”
“理是自是这个理,”江宗主道:“可江家就曜儿这么个独苗....”
“四喜那孩子不就挺不错嘛,将来他有个一男半女,也同咱孙儿孙女一般。”江夫人侧脸看他,想了想又道:“江家皆武夫,曜儿自小不喜打打杀杀的,承家业莫指望他,你要是在为难,趁现在我或许能生,再帮你生个听话儿子来....”
江宗主忙捂住自家夫人口无遮拦的嘴,一脸无可奈何,“夫人这什么意思,我又没说不让那小子自由婚恋....”
“你先前逼着他娶颜家女跪祠堂,你忘了?”江夫人哼了声,嗔怪:“我记得明明白白,曜儿膝盖都青了!”
“那不是颜丞相有意嘛,我也是....”
“被逼无奈?”江夫人抢话,“你是同那老头子过日子还是与我?”
“你别恼,颜家这婚事我不是听你的推了嘛!”江盟主扶额,“江湖有江湖规矩,官场也有官场的,我自不懂。如今十大家独占江湖,想就此安稳着怕是不成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与颜丞相来往着也是为十大家的将来着想。”
“我不管,”江夫人拔下珍珠发钗扔到江盟主手中,“你若还逼着曜儿做他不乐意的事,今日起,你去睡书房,或者合离也....”
“你看你,又来了!”江盟主好脾气将发钗原模原样给她戴回去,“这事儿我不插手还不行嘛,男女不论,年后我同你去向苏家提亲,你意下如何?”
江夫人这才满意几分,笑着挑眉,再次挽着江盟主的手,“快些打发人去将我那儿媳妇请来,我与他熟一熟。估摸着是个男儿身,我不用试探了,我瞧着挺好。就是不知他二人到底谁上谁……”
江宗主再次捂住她的嘴,直想将那些写话本的揪出来,给个教坏夫人的公道!
……
霍年安饱了就困,碍着困不睡,抱着自己的小手黏着苏清和不放。江盟主打发的人来寻时,两大一小在房里干瞪眼。
“少爷,老爷唤您同这位公子去书房,他有话要与这位公子说。”
闻言,江景曜首先看一眼苏清和,见对方点头才勉强道:“就过来。”
“玉尘,就是....”江景曜当初只说回家睡一晚,现在还得见爹娘,他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
他爹还好说,就是他娘,想一出是一出,不知会如何,“我爹娘或许要为难你,但别怕,我一刻不离开,你觉得不舒服我们立马就走。”
苏清和则笑道:“有什么怕的,既来了便帮你将事办妥,放心,我知道如何做。”
于是,霍年安被交到还未来得及同肖铭走的冉岑宁手上,抱着困又打死不睡的小团子,她也不知怎么办。
江家书房内,传信的下人回禀后,江夫人理了理衣服,清了清嗓子,又拨弄着鬓角,忙问江盟主乱不乱。
江盟主面漏平静,说不乱。他捏了一手心的汗,上一次在江景曜出生,再上一次就是娶江夫人....“别捣鼓了,没见过世面一般,待会儿人来了让他看笑话!”
江夫人将话听进去,只道:“对对对,一会儿我问生辰年月,你问家有几口住何方。”
夫妻二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等了半刻钟,人来了。
江景曜先进来,有模有样问好,苏清和跟着学。
江夫人忙叫人坐下,干笑半响,想好的开场全乱了,胡乱找了句问:“可用过晚膳了?”
江宗主咳了声,“才食过....”圆场道:“你娘是说,晚膳可有吃饱,若还饿着让小厨房再做。”
江景曜递给苏清和一杯热茶,觉得二老莫名其妙,还是答道:“夜深,吃多了睡不着,倒是不必了。”
江夫人捋了捋,扯进正题:“曜儿,你还没同为娘介绍这位苏公子呢..”
苏清和主动温和道:“鄙人唤苏清和,字玉尘。江夫人唤我玉尘便可。”
江夫人追问:“生辰年月呢?”
苏清和微差异,配合道:“嘉和十八年,六月十七日,平旦生,年十八。”
江夫人满意点点头,这个年纪成婚也正好,便将本该江宗主问得连带着问了,“家住何方,有几口人,现在主要要务是做什么?”
话一出,别说苏清和,就连江景曜都一脸摸不着头脑。二人顿了半晌,苏清和硬着头皮答,“家住淮阳,如今独善其身,在锦衣卫任职。”
江夫人这回没急着点头,甚至有些不赞同,碎碎念道:“锦衣卫这差危险得很,”她问:“日后能不能辞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江景曜蹙眉发问。
江宗主在一旁幽幽道:“你娘宠你不是一两天,如今便要成全你与这位苏家公子,你小子,偷着乐吧!”
“什么?”江景曜瞬间红了脸,“说亲....这太快了...玉尘还小,再等几年...”
江夫人斜他一眼,骂道:“还没玩够!玉尘看着多好的人,也不知晓收收心!你爹也不是什么浪荡子,倒将你养成这模样!”
江宗主蹙眉,怎么有扯到他身上了!
这事儿苏清和半句话也插不进去,安静坐在一旁,一脸平静。
“娘,你们这是怎么了?”江景曜急道:“前些日子还催着我娶那颜家女,如今倒好,见着玉尘直接问八字,你置我于何地?”
“有哪里不对,你既喜欢,为娘便遂你心意。”江夫人一脸理所当然道:“你无需担心你爹这边,我同他商议过了,年后就去苏家给你提亲....”
“娘!”江景曜急道:“不是说好了年后我从军嘛,怎么能让玉尘空守着...”
江夫人皱眉,道:“还念着从军,从什么军,江家还不够你嚯嚯,非得出去吃苦...”
江宗主怕母子二人吵红脸波及到自己,劝道:“这事儿先这么着,天色不早了。你同这位小公子下去吧。”
江景曜自是硬说不过她娘,赶忙同苏清和出去。人一走远,江景曜就想同苏清和解释,苏清和却觉得没所谓,只觉得这个江小公子的爹娘甚是有趣。
苏清和来接霍年安时,冉岑宁都快迷着了,怀里的小团子愣是不睡,只道是认榻。
临行前,冉岑宁问:“你不走?”
苏清和点头,望一眼霍年安,轻声回道:“今日歇在江家,不回去。”
“难道你和源真哥哥,就这么,结束了?”冉岑宁狐疑,“还是说你,不甘寂...”
肖铭和堂春一个捂嘴,一个捂耳朵分工相当明确。
冉岑宁率先挣开肖铭的手,气愤道:“肖闻安,你拦着我做什么,我嫂子被你兄弟拐跑了!”
这么久过去,肖铭还是没同这位冉大小姐解释原由,苏清和无奈摇头,笑道:“霍源真同我说,你是他未过门的夫人,如今他未过门的夫人却被我下属拐跑了,这又怎么说?”
“胡...胡说,”冉岑宁脸红,还是是理直气壮道:“我对源真哥哥那不叫喜欢,是爱慕,从小对哥哥的欣赏...你莫要胡说八道。”话是对苏清和说,眼睛却在看肖铭。
苏清和不再语,江景曜道:“冉小姐别误会,此事说来话长,待回去让肖兄同你好好说说。”
……
第二日便是嘉和三十五年最后一天,除却昨晚上书房里那莫名其妙的插曲,江家二老确实没怎么为难苏清和。只是让人不免担心,开春江家当真来府上提亲,该如何。
霍年安起了个大早,吵着要回府上,原是福安给霍年安说,这天会带他去街上买糖人吃。
岱青未同往常在院子里晒草药,倒是俞林,几年不见出早功的人,罕见在院子里沐浴晨阳,大汗淋漓起来。
苏清和坐在亭子里看了半晌,待福安带着霍年安从街上回来,一同用过午膳,苏清和便进了宫。
还是御花园的那个鲤鱼池,昨夜落得雪没化尽,辛荣蹲在地上收集雪渣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安置在湖心亭的桌上。
苏清和下意识留意他衣裳颜色,顿时舒了口气,还好不曾再撞。
福禄海先看到苏清和,他在容殊耳边轻言几句,就见容殊将视线从辛荣身上移过来,老远便道:“来了,快坐,不必多礼。”
容殊都这么说了,苏清和也不拘谨,静默坐在一旁,听候圣上安排。
“玉尘府上可冷清?”容殊温和笑道:“朕想着,不若年夜饭玉尘就来宫中,用完膳还有个烟花表演,如何?”
“是啊,来吧苏小公子,”辛荣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不拘小节将手上的水擦衣摆上,不咸不淡道:“这几日不见,苏小公子越发养眼,别说皇上,就连我都看得赏心悦目。”
苏清和暗暗叹气:“谢世子夸赞,几日不见世子倒是一点没变。”呛起人来,一点不含糊。
第四十章 比土匪更匪
“你当我在夸你?”辛荣笑笑,“事实上也是,我的确在夸你。”
三人聊了两刻,容殊临时去了御书房,留下辛荣苏清和二人坐在院子里干瞪眼。
辛荣瞥一眼苏清和晃着手中的茶杯,而后将杯子摔在地上,不悦道:“茶都凉了,不知道换一盏吗?”
一旁的宫女身子抖了抖,忙去捡碎渣,也不敢说话。
“捡什么捡,换盏新的来,想渴死本世子是不是?”
宫女收了手,忙不迭退身重新取茶水。辛荣面色未见缓和,待小宫女消失在假山处他才抬手暴力将石桌上的小雪人挥到地上。
苏清和面不改色,道:“世子气性真大,怕是在指桑骂槐。”
辛荣冷笑一声,“本世子骂人从来都是点明了骂,何需要遮遮掩掩?”
“我也希望世子有话直说。”
“好,”辛荣正眼看他,问:“你和容殊何时认识的?”
闻言苏清和想了想,道:“大概,嘉和三十年。”
辛荣蹙眉,五年前,时间刚好卡在他回花川那年,再问:“他很疼你?”
“世子难道看不出来?”
“看的出来。你呢,是你情我愿的?”
苏清和不答反问:“世子从哪里看出来?”
“本世子说看得出来就看得出来,”辛荣冷哼,“你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