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就是不肯篡位 番外完结[古代架空]——BY:洛水冬汐

作者:洛水冬汐  录入:03-19

  说话的同时,福源眉眼间流露出些怜惜。
  邢温书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替谢安双心疼,忽地问:“福公公,我可否问下,你跟随陛下多久了?”
  “约摸……八年了吧。”福源回忆了一下,“老奴大抵是在陛下十岁时,被元贵娘娘调来的。”
  十岁的时候……邢温书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谢安双时,谢安双也是九岁十岁的样子。
  邢温书想了想,又问:“那福公公可愿意同我说说关于陛下以前的生活?我想多了解些关于陛下的事情。”
  福源摇摇头,眸间带上歉意:“抱歉,并非老奴不愿与邢丞相说,只是在陛下登基之前,老奴说是奉命照顾陛下,实际上一整日下来也很少能见到陛下几面。陛下常年待在元贵娘娘宫中,很少会回自己的房间。”
  邢温书目露遗憾,并未为难福源:“好吧。那福公公可知今日陛下缘何会自己淋雨?可是陛下遇到什么事情了?”
  这一次福源看起来有些为难,似是思虑片刻后才犹豫地说:“陛下是否遇到事情老奴也不清楚,不过在邢丞相唤老奴来替陛下换衣裳之前……陛下曾被元贵娘娘召去宁寿宫。”
  说到这里,福源往四周看一眼,确认没有旁人后压低声音补充一句:“据老奴这几年来的观察……陛下与元贵娘娘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和睦。”
  “老奴知道私下说这些是重罪,但老奴第一次见到陛下愿意让旁人照顾。这两年陛下看似逍遥快活,其实私下里吃的苦不比任何人少。如果可以……老奴也想恳请丞相大人不要太介怀陛下的一些行径,老奴相信陛下本心不是坏的。”
  说话的同时,福源后退小步,看起来像是要跪下来表达自己的请求。
  邢温书连忙扶住了他,开口道:“福公公不必行此大礼。我也相信陛下本心不坏,即便没有福公公这些话,我也会好好照顾陛下的,还请福公公放心。”
  福源还是坚持跪下给邢温书磕了个头,表达出他最诚挚的谢意。
  邢温书看着他这般忠心耿耿的模样,不由得又回想起前世。
  前世谢安双自己投身火场之后,周围的官员和宫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只有福源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却被一心求死的谢安双推出来。那之后福源郁郁寡欢了好几日,没过多久便随着谢安双一道去了。
  能有这么一位忠心的下人,前世的小陛下也算有所慰藉罢。
  不过今生既然有机会重来,他定然不会让前世那样的结果再度发生。
  邢温书将福源扶起来,也温和地朝他作揖致意,坚定道:“福公公请放心,不论发生什么,我始终都会陪在陛下身侧。”
  福源眼眶微微发红,似是欣慰极了:“能听到邢丞相这句保证,老奴就彻底放心了。老奴尚有别的事情要处理,那就不在此处打扰邢丞相了,告辞。”
  说完,福源又简单行礼致意后便转身离开。
  邢温书目送着他离开,片刻后才转身回到屋子内,细细回味起方才福源提及到谢安双与元贵太后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时,内室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他心底一惊,担忧是谢安双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赶到内室当中去,就看见不知何时醒来的谢安双跌坐在床榻旁,一手揉着头,像是被磕到了。
  邢温书放下手中的食盒上前,一边将他搀扶起来一边问:“陛下怎么忽然起来了?可是摔倒哪里了?”
  谢安双右手撑着脑袋,还有些晕晕沉沉的,抬头时眸底满是迷茫,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地上来了。
  ……看来是睡得太不安分摔下来的。
  邢温书单手抵唇,忍住笑出声的冲动,把他扶回床上去坐着,说:“怪臣没留意陛下睡得太靠外了。不过也正好,御医那边把药送过来了,陛下先把药喝了吧。”
  烧迷糊的谢安双懵懵懂懂,只是本能地信任邢温书,乖乖坐回床边,等着他把药端过来。
  于是等邢温书再转身回来时,就见到他在床沿坐得十分端正,微微低着头,任由发丝散落在两侧,看起来软乎乎的。
  可爱得实在有点犯规。
  邢温书最无法抵抗的就是谢安双露出这样的神情,当即又是心软一片,将药递到他面前,轻声道:“记得小心些。”
  谢安双点点头,端起药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浓烈的苦味自舌尖蔓延开,他喝得很慢,但全程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似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对此邢温书稍显诧异:“陛下不觉得苦么?”
  他光是闻着汤药的味道都能闻出来绝对很苦,换作是他肯定做不到面不改色地慢慢喝完。
  谢安双听到他的问题,摇了摇头:“我才不怕苦。”
  但邢温书还是觉得怜惜,想了想说:“臣这里备有糖,陛下吃颗糖去去苦味吧。”
  “糖?”谢安双歪了下头,看起来好似很困惑,“糖是什么?”
  邢温书愣了一下:“陛下不知道什么是糖?”
  问完他又想起之前庙会节时,谢安双也不知道很多小食是什么,愈发想要知道他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他眸间多出些怜惜,开口解释道:“普通的糖一般只有甜味,很多甜食都是因为加了糖才显得甜。同样的,糖也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糖果,只不过其本身纯粹的甜味基本不会变。”
  听到这里,谢安双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趣,失望地说:“我不要吃糖,我讨厌甜的东西。”
  邢温书趁机再一次询问:“那臣可否问一下,陛下究竟为何讨厌甜的东西?”
  谢安双抿起唇瓣,似是不想说这个话题,只是这一次邢温书没有知趣地选择换话题,静静地看着他,想得到一个回答。
  好半晌后,谢安双才终于轻声开口:“甜的东西……都会苦,都有毒。”
  “……嗯?”邢温书更加不解,“怎么会?”
  谢安双一手攥着腿上的布料,继续说:“我小时候吃过的所有甜的东西,里面都有毒.药,吃到最后都会变成苦的。”
  他回想起年幼时,每一次元贵给他毒.药时,都会把毒下到糕点与甜食当中,冷漠地看着他因毒发而痛苦的神情,直至他濒死时才找人给他灌解药。
  那时候他才三四岁,其他的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独独记得每一次甜味消散后一涌而上的苦涩味道,还有无数次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从那之后,他就畏惧讨厌一切的糕点与甜食,也逐渐习惯了苦的味道。
  他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攥着腿上布料的手紧绷得都在轻颤,却在下一刻被一个微凉的掌心轻轻覆盖。
  他下意识抬起头,正撞进身侧邢温书满是怜惜的目光。
  邢温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来一盒糖,柔声道:“那陛下可愿相信臣一次?臣可以向陛下保证,这只是最普通纯粹的糖,不会有苦味,更不会有毒。”
  谢安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糖,在恐惧与信任之间徘徊。
  无数次濒死的痛苦已经深深烙在他脑海中,但是他对邢温书持以最纯粹的信赖。
  看出他的犹豫,邢温书也不着急催促,只是安安静静地等他做出抉择。
  混混沌沌的谢安双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最终还是潜意识里对邢温书的信任压过恐惧,尝试着拿起一颗糖含入口中。
  邢温书给他的糖不大,小小一颗,还有浅浅的花香伴着清甜于口中晕开,吃着完全不会过分甜腻。
  他忐忑地将整颗糖完全含化吃完,只感觉到余留的花香悠悠回荡,反而更多出几分甘甜。
  “真的不苦。”
  谢安双似乎有些惊奇,眼睛微微瞪大,看了眼自己的手,也完全没有因为痛苦而抽搐的反应。
  这样的体验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新奇。
  没有苦味,没有毒.药,只有最纯粹的清甜。
  这对于旁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谢安双却十分值得惊奇。
  邢温书在旁侧看得心底酸涩地疼,习惯性地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温和道:“陛下喜欢就好。若是陛下日后还想吃,随时可以找臣,至少臣这里的糖,绝对只是纯粹的糖。”
  所幸这时候谢安双沉浸在糖居然真的不会苦的震惊中,完全没有留意到邢温书的动作。
  他稍稍抬头看向邢温书,有点小兴奋地说:“我现在就还想要!”
  邢温书看着他雀跃的神情,收回摸他脑袋的手,莞尔一笑:“不行。”
  “……”谢安双的小雀跃瞬间消失,“你方才还说随时可以找你。”
  “那也是除却今日。”邢温书拍拍他的脑袋,站起身把糖盒放好,“陛下还生病,而且吃太多糖不好。想吃的话明日再说。”
  谢安双本能地感觉他这个行为很熟悉,但是因为生病不想思考,最后还是没能察觉出端倪,气鼓鼓地躺回床上去睡觉。
  等邢温书放好糖盒回头时,留给他的就只有床榻上一个好似很冷漠的背影。
  他轻笑出声,走上前去替他把被子盖好:“那陛下好好休息,等用膳时间臣再喊你。”
  谢安双没有应声,也实在不想应声,几乎是刚沾上枕头就涌上一阵疲倦,在昏昏沉沉中又一次陷入睡眠。
  看出他是真的不舒服,邢温书没有多打扰他休息,确保他盖好被子后就回到桌边,继续阅览他之前在翻看的皇子记事。
  皇子记事记载的都是皇子们成长过程中的大事件,他试着在这里寻找关于谢安双过去的事情,却意外发觉在谢安双七岁之前,皇子记事中甚至没有提到过一句与他有关的事情。
  明明是当时皇后膝下唯一的儿子,按理说不可能连一句出生年月都没有。
  邢温书回想起不久前福源同他说的话,若有所思。
  莫非……谢安双并不是元贵皇后亲生的孩子?
  可是他也不曾听说过先帝有哪位有子嗣的妃子去世,倘若谢安双不是元贵皇后的孩子,他又会是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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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谢安双再睁开眼时, 完全是被饿醒的。食物的香气飘散在房间中,他人还未完全清醒,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起来了。
  “唔……”他揉着眼睛坐起身, 头还有点疼, 不过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陛下醒了?”
  邢温书摆放好菜肴碗筷便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 回眸看向他,莞尔一笑:“正好到晚膳时间了,起来用膳罢。”
  谢安双迷迷糊糊地点头,从床上起身,却因为膝盖一软险些又直接跌落。
  “陛下小心。”邢温书连忙上前扶住他,微微皱眉, “陛下今日已经多次摔倒了,可是腿上受了伤?”
  说话的同时, 邢温书把谢安双扶到床边坐好, 蹲下身要检查他的腿是否受伤。
  就在他的手要触碰到谢安□□衣料时,谢安双从朦胧状态惊醒, 倏地站起身, 避开他的动作。
  “孤无事, 无需你瞎操心。”谢安双踉跄一下站稳, 语气神态都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只是因为还生着病,气息比较虚, 显得比平日软。
  邢温书抬头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很快便收敛起其他思绪,自然地起身说:“那陛下先去用膳罢。陛下今日错过了午膳时间, 这会儿还应当好好补充□□力才是。”
  谢安双没多说, 走到桌边坐下, 然后……就看到了满桌子的清汤寡水。
  谢安双:“……怎么这么清淡?”
  邢温书温和回答:“陛下还在病中,这些膳食都是依照御医吩咐来让御膳房做的。”
  原本还饿极的谢安双忽然没有胃口了,起身想回到床上去睡觉,被早有预料的邢温书按回椅子上。
  “不用膳的话会饿伤身的,陛下莫要任性。”邢温书双手轻轻压在他肩膀上,继续说,“另外御医那边已经在煎药了,待陛下用完膳后差不多也该喝第二碗药。只有按时喝药,陛下才能尽快康复,恢复平日的膳食。”
  他的本意是想安抚谢安双,谢安双却从他的话中听出接下来直到病好都只能吃这些清汤寡水,整个人更不开心了。
  他习惯即便生病也不忌口,乍然要他这么养生,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看出他的郁闷,邢温书又笑着补充:“若是陛下能好好用完晚膳,臣就再给陛下一颗糖,如何?”
  “糖是……”谢安双下意识想问,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起之前他意识不清醒时的记忆。
  他,好像,吃了邢温书给的糖,还告诉了邢温书他讨厌甜食的原因,最后甚至因为邢温书不肯给他第二颗糖而生气?
  所以那个不是梦?
  ……草。
  谢安双难得气到骂脏话,甚至恨不得回到当时把幼稚的自己呼醒。
  ……但是邢温书给的糖真的好好吃啊。
  他往邢温书之前放糖盒的角落偷瞄了一眼。
  从七岁后不用吃毒.药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甜食,那样安心的清甜让他忍不住想要再回味、再体验几次。
  一如邢温书本人对他的温柔。
  最后,还是对糖的渴求盖过了谢安双心底挣扎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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