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就是不肯篡位 番外完结[古代架空]——BY:洛水冬汐

作者:洛水冬汐  录入:03-19

  他拿起筷箸,总算愿意开始安分用膳,把桌上看着没味道吃着更没味道的饭菜解决了小半。
  见他吃得勉强,邢温书没有强求他把所有饭食都吃完,没多会儿就端着温度正好的汤药过来,等他喝完药后就履行诺言,又给了他一颗糖。
  甜滋滋的味道很快就把口中的苦味驱逐殆尽,紧随而来的花香浅浅逸散,令谢安双不由得有些上瘾。
  不过为了大局着想,他这次没有再放任自己沉溺多久,吃到糖后不久就站起身,似是要离开。
  原本还在收拾东西的邢温书见状,开口道:“外边尚在下雨,今夜陛下不若暂且留宿一晚罢?陛下烧方退下不久,臣有些担心夜间会反复。”
  谢安双回眸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邢爱卿可知这话代表着什么?孤可从不在嫔妃之外的住处留宿。”
  邢温书神情依旧自然,回答道:“凡是总会有个例外,陛下就当是为臣,也为陛下的身体破个例。”
  谢安双转回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孤可是要收取代价的。”
  邢温书继续回答:“只要是臣能做到的,陛下请尽管吩咐。”
  又是预料之中的回答,谢安双已经全然习惯了他这幅总是无限度包容的模样,轻哼一声说:“看在邢爱卿这般诚心诚意的份上,孤便在此屈居一晚罢。”
  邢温书莞尔一笑:“臣的荣幸。”
  接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此前陛下生病晕倒,只来得及给陛下换一套衣裳。这会儿趁着陛下还有精神,可需要臣命人备些热水来好好泡一下?”
  听到自己是淋雨后没有沐浴,谢安双当即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点头应下:“记得让他们动作快些。”
  “好。”邢温书应声,就要往屋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谢安双想起另一件事情,神情倏地一敛,皱眉问:“等等,之前是谁给孤换的衣服?”
  邢温书对上他眼底忽然升起的些许冷厉,回答道:“是福源福公公。臣手伤未好,做不来替陛下换衣的精细活,旁人又信不过,便把福公公叫来帮忙了。”
  谢安双神情未松,又问:“福源可有同你说些什么?”
  “并未。”邢温书看着似是困惑,“陛下这么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得到邢温书否定的回答,谢安双情绪才稍微放松些,漫不经心似的说:“那邢爱卿可得庆幸自己手伤未好,不然就可惜了邢爱卿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
  邢温书却浅浅笑了下,回答:“多谢陛下夸奖。”
  谢安双一噎,倒是没想到他还能这么接话。
  不过他这个回答,让谢安双不禁回想起小时候那个总是带着小骄傲的邢慎。
  那时的小邢慎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自己天赋也很好,过得顺风顺水,总是一副自信耀眼的模样。比起如今经过打磨后的温润儒雅,那时的小邢慎更显稚气锋芒。
  不过不管是当初的小邢慎还是如今的邢温书,都是谢安双喜欢的模样。
  他悄悄把心思藏进心底,没再多说,让邢温书继续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由于此前邢温书的授意加上身份的不方便,他的住处没什么下人,热水过了好一阵子才准备好,此外还有一套干净的衣裳。
  小小的内室中水汽氤氲,邢温书替谢安双把伤处重新好好包扎,临出去前还不放心地叮嘱:“陛下的伤口今日被雨水浸透已经恶化过一次了,沐浴时切记小心。”
  “行了,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这么说了。”谢安双不耐烦地回应,“孤又不是小孩子,不劳邢二公子瞎操心。”
  正好这时邢温书包扎完,总算起身道:“臣会在外室等候,若是有需要陛下可随时叫臣。”
  谢安双摆摆手,目送他消失在门帘之后才收起眼底的不耐,垂眸看了眼自己左手上的绷带,起身往屏风后去。
  他缓缓褪去身上衣裳,白皙的脖颈下,却是触目惊心的无数道伤疤。
  大大小小的疤痕顺着他的身体,几乎蔓延了整个后背,手臂上方与前胸也有几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这些都是元贵留在他身上,或是他替元贵杀人时被反抗者留下的痕迹,最早的甚至可以追及到他四岁的时候。
  他从不允许旁人在他沐浴时闯入,也从不愿让人看到他的身体,就是因为他满身的伤痕。
  谢安双将自己藏进温水中,收敛起其他所有心绪,静静沉浸在片刻安宁当中。
  ……
  约摸一刻钟后,泡过热水的谢安双心情恢复了不少,穿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散落的长发尚有些湿漉,趿拉着木屐走出去找邢温书。
  邢温书正在外室书桌前处理事情,见他出来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找来干净的毛巾说:“陛下先在此处坐着,臣替您把头发擦一擦。”
  收整好心情的谢安双也比之前好说话,坐到适才邢温书坐的地方,任由他动作,顺便看了眼他摊开在桌面上的各种文书。
  作为实际上的丞相,谢安双不爱管事,邢温书的工作自然就不会少,大大小小的文书整齐摆了两摞,是谢安双看着都会犯困的程度。
  他饶有兴致地拿起一本来看,随口道:“看来邢爱卿还挺勤勉的嘛。”
  邢温书动作轻柔地替他擦着头发,闻言回答道:“臣既受陛下认命为丞相,自当尽臣之责,为陛下分担事务。”
  谢安双对此没有评价什么,随手又拿出一册文书,就见这一册说的似乎是与那蒙面人有关的事情。
  文书中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他状似随意地问:“说起来,近日邢爱卿调查那蒙面人调查得如何了?”
  邢温书回答道:“启禀陛下,目前进展不大。那蒙面人对他原先的主人属实忠心,普通的审问实在难以从他口中挖出有效信息,臣又不想动用地牢中的刑具。”
  得到他这样的回答,谢安双遗憾之余又忍不住在心底感慨,果然他的邢爱卿还是太心善,对这样的人都……
  然而他还没有感慨完,又听见邢温书温和地继续说:“地牢的刑具顶多只能让他四肢残缺遍体鳞伤,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太便宜他了。倘若陛下心血来潮亲自去看他,还会脏了陛下的眼。”
  听着耳畔的温柔嗓音,又感受到发丝处传来的轻柔力道,谢安双缓缓在心底打出一个问号。
  ……“顶多只能”?“不过是些”?
  他怎么记得地牢的刑具占据了北朝十大酷刑里的八大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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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谢安双隐约感觉自己误会了邢温书点什么, 但尚未来得及深想,邢温书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说:“好了。陛下记得待到头发干透后再休息就好。”
  “噢。”他随口应一声, 继续翻看起他桌面的文书。
  邢温书并不阻止, 走到另一侧的小书架上去翻阅书册, 放心地将自己的书桌让与谢安双。
  谢安双也毫不客气地都看了个便,基本从他这里掌握到朝堂大臣们的动向。
  比起上奏给他之乎者也的奏折,朝中官员与邢温书互通的文书要更有实质性内容一点。
  而且邢温书专门给这些文书分好了类别,按照轻重缓急从下至上排列,两摞文书中左边是其余事情,右边专门放置于蒙面人相关的事情。而且几乎每册文书上都有十分详细的批注, 一看便知花费了不少时间。
  但是近段时间来,邢温书总被谢安双安排各种大小杂物, 还总是往返于书阁、地牢与他的身侧之间, 他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时间?
  谢安双将手中一本满是批注的文书随手丢回桌上,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道:“看来孤平日给邢爱卿的工作也不多嘛, 还有闲功夫给这些繁文缛节的文书写这么多批注。”
  邢温书正翻阅着一本史册, 闻言回眸笑了下:“这些批注皆是臣于车马之中时抽空写的, 若真要说, 也确实是陛下所言的闲功夫。”
  车马之中, 也就是他平日往返地牢皇宫时在轿子上写的。
  谢安双看了眼文书上端正工整的字迹,暗暗咋舌, 最终决定不再停留于这个自讨没趣的话题, 起身在他房中四处逛几圈。
  宫中这个住处是之前谢安双特地给邢温书布置的,他对于原本的模样记得很清楚, 这一次再逛却发觉这里多了不少装饰。
  想来是邢温书猜到自己会在这里待一段不短的时间, 特地将房间重新装点过。
  除却外室的小书架以外, 书桌旁还有不少新添的书画,而最显眼的一副是此前在烟柳楼中,邢温书画的那副幼童赏荷图。
  他还记得邢温书说,这是邢温书想象他年幼时的模样画出来的。
  当时他反驳了邢温书的说辞,但其实如今再想来,他年幼时大部分与邢温书有关的回忆,都离不开那一池荷叶。
  不过他也确实某一本真的赏过荷就是了。荷塘之畔赏荷嬉戏,这样的画面或许与他那位太子皇兄更为般配。
  谢安双回想起邢温书是原太子党的人,眸间闪过几抹黯淡。
  差点忘了,邢温书是把他当成与他太子皇兄一般的性子,才会对他这么好的啊。
  他的太子皇兄是宫中另一位有地位的贵妃所孕之子,由于元贵皇后始终没有儿子,便由身为长子的大皇子成为储君。
  大皇子天赋很好,骑射与经史子集都位列众皇子之首,所以年幼时有些顽皮,一日下来都没个正行。
  后来仁初帝考虑到太子应当有太子的品性,便让大皇子他与世家子弟中最出众的邢温书相处了一阵子。
  没过多久大皇子就幡然醒悟,奋发图强地学习治国理政,性子也逐渐变得沉稳可靠。
  谢安双还记得,在之后一次宴席上仁初帝特地以此称赞过邢温书,那时才十岁的邢温书说,太子殿下只是年纪尚小玩心重,本心不坏,需要一些耐心罢了。
  而邢温书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谢安双侧眸看了眼仍站在书架前翻阅书卷的邢温书。
  他会耐住性子尝试与一个脏兮兮的五岁小孩交谈,会平静地包容小太子好动贪玩的劣性,自然也愿意再尝试着将早已走入歧途的昏君拉回来。
  邢温书有的是耐心,但也仅此而已。
  他怎么就忘了呢。
  他在邢温书的包容下越陷越深,而他或许只是邢温书人生中无数个耐心尝试中的一个。
  谢安双忽然有些庆幸,又有些难过。
  不过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收回放在邢温书身上的视线,继续在房中闲逛。
  好不容易捱到头发干透,他才终于被允许上床去睡觉。
  “臣的房中没有安神香,不过臣会一直待在房中守着陛下的,陛下大可安心入睡。”
  邢温书点燃内室的一盏烛灯,悠悠暖黄很快就在卧室中浅浅晕开。
  无聊地走了一晚上,本来就还在生病的谢安双早就困得不行了,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打着哈欠爬上床,被子一裹就直接开始睡觉。
  邢温书无奈地笑笑,将烛灯放在桌前,又到外室去拿了些尚未处理完的文书回来,坐在桌边小心地翻阅。
  谢安双背对着邢温书的方向,听着身后偶尔传来的纸张摩擦声,不知不觉间便陷入睡眠当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邢温书在他真的安心了不少,这次即便没有安神香,谢安双也没做此前总是反复出现的噩梦,一觉睡得安稳。
  中途他无意识地翻身面向邢温书方向,迷糊中睁了下眼睛,就朦朦胧胧看见邢温书似乎仍然坐在桌前提笔写着什么。
  说起来,他睡了邢温书的榻,邢温书睡哪儿?
  谢安双脑海中跳出一个疑问,但半梦半醒状态下他的脑子并不运作,跳出疑问后没多会儿又昏沉地闭上眼。
  而在这时,他隐约感觉到桌子那边传来细微声响,平缓的脚步声逐渐走进,紧接着就是一个很轻很轻带着笑意的嗓音。
  “还生病呢,怎么又不好好盖被子。”
  柔和的话语落下,很快谢安双又感觉到一阵微凉,随后便是被褥的温暖和裹挟而来的浅浅清香。
  是被子上沾着的邢温书的味道。
  谢安双无意识地往邢温书方向贴近些,眉眼舒缓,似乎睡得很安心。
  邢温书借着烛光看清了谢安双安稳的睡颜,抬手在他额间试探一下,确认他的发热没有反复,这才放心地收回手,乌黑的双眸间蕴出笑意。
  “晚安,我的小陛下。”
  ……
  次日卯正时分,天色将明。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的谢安双睁开眼,感觉整个人状态已经比昨日好了不少。
  他伸着懒腰起身,尚未来得及下床就看见邢温书从外室走进来。
  “陛下醒了?”邢温书冲着他浅浅一笑,把手中的温水放到桌上,“正好臣刚命宫人备了些热水,早膳应当也快好了,陛下洗漱过后便用膳罢。”
  谢安双想起昨夜那顿寡淡无味的晚膳,自然醒的好心情登时消散,果断地躺回被子里:“孤再睡会儿,无事莫要打扰。”
  见他这幅模样,邢温书忍不住轻笑出声,安抚道:“陛下放心,这次的早膳是适合陛下这时候吃的药膳,会带有草药的清甜于鲜香。”
  谢安双二话不说地掀被起床,动作要多利索有多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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