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既然是越卿那边的人,必然是不会对他下毒手了。
夜流筲这下彻底放松了,也明白了殷九突然消失了,怕是嗅到了这两人身上沾染了越卿的味道。
他默默的参与了两人的八卦中偷听。
胖刺客看了皇帝一眼,犹豫道:“真的有意思?少府监监管那厮上回还抱怨大人怎么天天坑人家钱,国库都要收支不平衡了。”
监管,朕记住你了。
“小情趣罢了,你看你没有媳妇就没我懂得多了,大人对陛下是有些双标在身上的,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唉不跟你这个笨蛋说了,你明天瞧着看吧。”
双标?明天?
夜流筲这下不仅确定这两人是越卿的人,更能确定这两人是越卿派来的人。
瘦刺客说完就不再说话了,而是静悄悄的挪到了衣架子边上,开始翻看他的龙袍。
胖刺客也跟着翻箱倒柜找起来,困惑的问了一句,“那你说大人要真喜欢陛下,直接叫咱把陛下捆了送到长春殿去不就成了?为什么要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偷溜进来盗取环龙玉佩?”
环龙玉佩是历代皇帝传下来贴身带着的玉佩,象征皇帝身份,可以自由出入内宫。
他还是觉得越大人只是贪图陛下身上的值钱玉佩而已。
“你傻啊!”瘦男人敲了敲胖子的头,恨铁不成钢道:“强扭的瓜不甜,皇帝的贴身玉佩失踪,咱大人可不就能借机吓唬陛下小心刺客,进一步贴身保护着了嘛。”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夜流筲咬了咬后槽牙,越卿真不要脸啊,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干。
怕不是明天他到了长春殿,那可恶的家伙就要他把先前喝酒得来的银两全吐出来了。
“我这不是随便问问么……”胖刺客嘟囔了一句,不再多言,专心翻找起来。
他们不一会儿便在繁复的龙袍里翻到了那块质地透亮的暖玉,环龙图案雕琢的栩栩如生,被历代帝王佩在身边滋养,在夜里透着点烛火便像是蒙上了一层荧光,好看极了。
把玉佩收好,两个人一前一后鬼鬼祟祟的离开,在夜流筲看不见的盲区偷摸把玉佩塞进了他换下来的便装里,随后翻出宫墙,才缓缓松了口气。
胖子憨傻的模样消失的一干二净,笑面虎似的扯下蒙面的头巾,“你说丞相大人叫我们演这一出做什么?”
“找个理由见面呗。”
“白天不才刚见过,可惜了了,朝中还有不少大人想把女儿塞进后宫呢。”
两人轻盈的跃上墙头,消失在黑夜里。
*
第二日,夜流筲憋着气上完早朝,正要去找越卿拿回环龙玉佩,却抢先一步被苏公乘拦下了。
他一眼便瞧见皇帝腰封少了块顶顶重要的玉佩,焦急问道:“陛下,您的玉佩呢?”
夜流筲想起昨晚那两个傻乎乎的歹徒,愤然咬牙道:“昨夜越卿派人来偷走了!”
“什么?!”苏公乘也大吃一惊,花白的胡子都不可置信的飘了飘,“若真是如此,老臣定然不会放过他!”
两人一起气冲冲的往长春殿赶。
越卿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今早告病没去早朝,这会子还没起来。
宫娥请了苏公乘到偏殿去用茶,夜流筲却被上回端避子汤的宫女叫住了。
“陛下,大人请陛下屈尊去一趟。”
夜流筲对着宫女的声音没来由的听得心里发怵,许是上回避子汤的阴影实在太大还为此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了六千多两银子,他现在一见到这张脸,就觉得兜里的银子止不住的要往外跑。
进了正殿寝宫,宫女没敢再跟着进去。
夜流筲警惕的走进去,看见越卿毫无病样,神采奕奕的坐在屏风后面喝茶,腰间坠着一个沁人心脾的香囊和玉佩,胸前挂着一串青莲色的珠子和十分突兀的土黄色虎符,瞬间将人的气质拉低了一截。
但那是虎符,黎国的兵力全在他脖子上挂着了。
心里气的牙痒痒,他还是不理解先皇怎么把文武大权全都交给一个人,也不至于他现在只能当个傀儡,日日在越卿底下讨生活。
不过这回是他有理,夜流筲理直气壮伸手:“朕的环龙玉佩呢?拿来!”
“什么玉佩?微臣可没有拿。”越卿无辜的眨了眨眼,惬意的喝了口茶。
“昨夜有两个黑衣人潜进朕的宫里,口口声声说是你派来偷玉佩的!”
“陛下这就错怪臣了,昨夜才回宫,臣很早便歇下了,何况臣要偷也该偷国库的,玉佩微臣也不是没有。”
越卿慢条斯理的把茶盏放下,伸手将边上的包裹勾了过来,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玉佩,瞧着色泽还真和环龙玉佩不相上下。
“你!”夜流筲顺了顺自己的气,不停告诉自己越卿有虎符,不能掐死他,恶狠狠道:“朕昨夜亲耳听见的!一胖一瘦两个黑衣人受你指使盗窃玉佩!”
越卿装的实在太像,夜流筲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可是那黑衣人的话还历历在目……对了!
夜流筲表情一变,道:“既然不是爱卿,那就是朕搞错了,不过贼人敢私自进入皇宫,万一哪一天把朕杀了怎么办。”
越卿站起来,笑眯眯地接话下去,“那陛下就搬来长春殿住好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夜流筲指着他,得逞的一笑,“你这话和昨天那两个黑衣人说的一模一样,盗窃玉佩制造恐慌,让朕来寻你帮忙,好让你进一步提出无理要求。”
难得戳破越卿的诡计,他得意的摇头晃脑,“可惜你忘了一点,朕有殷九在,中不了迷香。”
还听见了筹谋,那两个刺客着实大意了一些,没想到越卿身边也有这种蠢人。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他装的像,加上有殷九先前帮他挡了迷香,谁会想到孤身一人的傀儡皇帝身边会有厉鬼呢。
“微臣只是顺着陛下说而已,不搬过来同臣住,黑衣人杀人夺位可怎么办。”越卿不慌不忙 ,调戏般笑着,这让夜流筲有点慌了。
越卿这老狐狸,昨天晚上该不会就是一个骗局吧……
男人步步靠近,夜流筲被迫退了几步撞上了屏风,脸上挂着丝慌乱,杏眼像猫儿似的瞪了起来。
“说话归说话,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他惊慌起来,嗅到了越卿身上传来的比往日浓烈一些的沁人香味,喉结猛然上下一滚,狠狠咽了口口水。
怎么这么香?新鲜轮谈纯洁的像朵花
第42章 大臣背地里催婚紧
男人的唇瓣好看单薄,嘴角始终若有若无的挂着一些笑意,近在咫尺,夜流筲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嘴巴一张一闭,说出句话来。
“陛下不信的话,搜身便是了。”
夜流筲当然不想搜身,他身上挂了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瞧尽,犯不着搜身,搜着搜着倒时候讹朕怎么办。
何况朕也不想在别人身上摸来摸去的,多不像话。
他赶紧摇了摇头,男人却自己凑了上去,上身陡然贴近,夜流筲慌乱地收着下巴往后缩,身后抵着的屏风摇摇欲坠。
越卿便十分善解人意又不容拒绝的牵住了夜流筲的手,把他拉了过来:“陛下客气什么。”
“朕没有客气,真不……”
用字还含在嘴里没来得及说出去,越卿带着他的手放到胸前,一路平坦的滑落到腰侧,牵着到了侧腰的宫绦结上。
吓得夜流筲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连连挣脱:“搜过了搜过了你身上没有!”
“微臣今日穿得多,里面也要瞧瞧的。”越卿毫不客气。
两个人一来一回拉扯着,夜流筲无可奈何,手劲根本就反抗不过。
眼看着宫绦结快散了,越卿已经开始带着他解衣带了,他想都没想急匆匆道:“不用不用不用,想来爱卿也不会偷的,这件事情是朕鲁莽了!”
早知道贼人不要脸,他应该让人留心着越卿有没有拿出过那块玉佩,抓个正着,而不是现在这样强行上门来搞得好像在调戏人一样。
这人诡计多端,肯定是把东西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明知道他对这种男人之间的过分肢体怕的很,还偏偏腆着脸上来要他搜身。
肯定是故意的!
夜流筲的手还被越卿贴丝合缝的黏在精壮的腰上,仅隔了两层单薄的衣衫,能触摸到对方有些温热的体温。
穿个屁的多。
再脱下去可是要没了啊!
光天化日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干点正事!
手中徐徐传来男人有规律的血脉律动,他不自在的看向别处,抽了抽手,越卿不仅不放开,还暧昧挑逗的在手背上用指腹轻轻摩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太监尖细的嗓门,:“陛下,奴才参见陛下。”
夜流筲的贴身太监李公公。
夜流筲有种被捉了奸的心虚感,瞪了一眼越卿叫他赶紧松手,可对方依旧没皮没脸的摁着他的手,别说松开了,甚至拉着手往别的地方划去。
“陛下?您在吗?”李公公又喊了一声,大有一种陛下被人挟持他顾着越卿淫威也要冲进去救人的架势。
夜流筲只好装的冷静回他:“朕在,你什么事?”
李公公道:“回陛下,浣衣局方才送来陛下的环龙玉佩,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将陛下的玉佩同先前换下来的便装放入一处了。”
这也太巧了。
昨天才进来贼人偷走玉佩,故意说是越卿指使的,今天就来说玉佩根本是在旧衣裳里。
怕是昨天那就是一个谎言!
对了,越卿怎么会不知道殷九在他身边跟着!
夜流筲怔愣片刻,即刻恍然大悟。
他骂了一声:“越卿!你吃饱了没事做是不是!”
“早膳还没来得及吃,倒也没有吃饱。”越卿语气上挑,“那陛下这算是冤枉微臣了。”
说话声算不上小,李公公弓着腰进了屋想来劝架,只匆匆看到一眼丞相大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又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陛下,玉佩奴才给您送去长乐殿了!”
夜流筲:“……”
这下好了,流言又要起来了。
上回因为越卿狗贼一句话和一碗避子汤,全皇宫上下都以为他这个可怜皇帝被奸佞这样那样。
甚至更离奇的是,不知道哪个缺心眼传出来的,竟觉得他虽然身为男子,但或许有生育能力,否则好好的男人喝什么避子汤。
去你娘的生育能力,老子只能让别人怀,自己可怀不了!
夜流筲气坏了,怒目圆瞪,双手动不了一怒之下抬起脚朝越卿狠狠踹去:“你!分明是你使诈!”
圈套竟是在这里等着朕!
越卿侧身避开,若是换在以前,他肯定要收敛起笑容,开始坑钱了。
只是今非昔比,钱财固然重要,哪有眼前这活生生的宝贝惹眼动人,看着看着,笑意不禁又深了几分。
“使诈?陛下的玉佩分明是被下人误放了,怎么什么都赖在臣的头上。”
“昨夜的两个黑衣人分明是你故意串通……”
“什么黑衣人?臣身边都是些舞文弄文的,又不像吕将军会飞檐走壁,陛下可不要污蔑好人。”
好人?你也配!
“你——!”
夜流筲说不过他,气的涨红了一张脸,不吭声了。
算他倒霉,被请君入瓮了。
越卿眼角眉梢满是得意,“陛下冤枉微臣,没有什么表示吗?”
“哼。”
还想要表示,要不是打不过,朕送你去投胎!
越卿也不急,松开皇帝的手,拎起胸前挂着的土黄色虎符道:“听说四王爷暗中想收买朝廷命官,昨个还给微臣送来了一盏玲珑盏,成色十分漂亮。”
夜流筲一噎,气呼呼地瞪着他。
越卿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回看。
两人僵持着,最终又是惜命的夜流筲先败下阵来。
面子不能当饭吃,好不容易苟活到现在,怎么可以为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环龙玉佩和一个平平无奇的圈套大动肝火和越卿撕破脸呢。
咽下一肚子恶气,强颜欢笑咬牙切齿道,“朕冤枉爱卿了,爱卿瞧上什么东西了,朕给你送来。”
“微臣眼里也不是只有银子。”
越卿语气听上去认真了许多,桃花眼中目光暧昧的在夜流筲身上来回打量,缓缓将腰侧开了的宫绦系上。
夜流筲一惊,倒退了两步:“朕不好男风的。”
“陛下这么害怕做什么。”
越卿笑容顿了顿,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摇着扇子笑容不变,风轻云淡道:“三日后朝臣沐休,又恰逢花神节,有名富商主动承办,还从南曹国带回来一瓶九转还魂丹,取了一粒赠与花神节魁首,微臣十分想要。”
九转还魂丹这种仙丹,活死人肉白骨,夜流筲已经可以预料到三日后的花神节,将会空前绝后的热闹。
“你不会是要朕去厚着脸皮问他讨吧?”他谨慎的皱起眉。
皇帝亲自去讨那富商应当也不会不给开后门,可他怎么能用身份之便占便宜?
更何况黎国皇帝的面子显然还是丞相自己的面子更大吧。
“非也。”
“你要朕夺魁首?”
不偷不抢不逼,可不就只能名正言顺的得到魁首了吗。
千万人中夺魁,还是很难的,只有三日做准备,更是难上加难。
要不还是好男风好了……
越卿坏笑着扇着风,将鬓边的发丝吹得飘起来,“咱们一起去,九转还魂丹到手了,仙丹归臣,银子归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