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来个能人异士去把冥仙城外那个见鬼的鸿蒙结界给砸了啊!
“陛下,御史大人求见。”李公公跨过门槛,抱着拂尘禀报。
“请他进来。”夜流筲头疼地捏了捏额角。
苏公乘穿过两扇大门,才走进长乐殿,见到皇帝,拱手行礼。
夜流筲:“苏御史免礼,请坐。”
“是。”苏公乘谢了谢才坐下,开门见山,“先前陛下命老臣去盯着四王爷,老臣打探到一些消息。”
“是什么?”
苏公乘道:“四王爷与南曹国的慕容家族有书信来往,据边境传来的消息,有一行仙人入境直往黎国皇城而来,老臣猜想,应当是南曹国的人。”
“他们来做什么?”夜流筲心惊了一下,随即想到有越卿在,他怕什么?便瞬间不慌了。
说不定到时候南曹国的人见了越卿还要大眼瞪小眼呢。
苏公乘:“国与国之间存在壁垒,老臣先前也从来不知除却黎,梁,徐,白四国之外,竟然还有一等大国,崇尚仙术,老臣尚且如此,更遑论平民百姓了,见到那些人,怕是要将他们当成神明供奉了。”
夜流筲懂了。
若是南曹来的人进了黎国,施几个小法术,让黎国百姓以为他们是仙人下凡,再编造几句夜流辰才是天命所归,由万千百姓提出异议,他这个皇帝,就当不长久了。
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万民所向,纵然是越卿,也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夜流筲严肃起来,得在他们坑蒙拐骗之前,先让他们见到越卿才行。
也不知道那张脸到时候管不管用。
平平无奇的客卿……希望是一手遮天的客卿了。
苏公乘接着道:“而且老臣猜测,南曹国竟然肯为了四王爷派人出来,想必是另有所图,若是真的顺了他们的意,恐怕之后黎国,将会成为他们汲取资源灵脉的附属国了。”
若是能再顺便挖到两三个天赋卓绝的,那才真是此行不亏!
大家族厮杀,靠的可不就是资源和人力吗!
可惜朕一恢复神身,就得回冥仙城了,不然区区初出茅庐的修仙者,还不够他弹指一挥间的。
夜流筲有些可惜:“苏大人可有应对之计?”
“这个……暂时还无。”苏公乘叹了口气,他们平头老百姓,哪是仙人的对手。
沉默了一会儿,苏公乘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拍了拍大腿道:“对了,老臣差点忘了,还请陛下这两日做好准备,陛下生辰当日,皇城内所有官家子弟中未出阁的姑娘,都会到场,陛下年纪不小了,是该广招秀女,填充三宫六院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苏公乘的思维跳跃的太快,夜流筲惊呆了:“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苏公乘哼了一声,“再不纳妃,陛下就要被那狗贼拐的误入歧途了!”
他可是听说了,贵妃四妃都被那狗贼一人包揽了。
长得狐媚子一样的脸,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是个祸水,自己好男风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把陛下也拐到床上去!
也不想想自己多老了,还真下得去手,真是气煞老夫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夜流筲莫名心虚,辩驳:“那天是因为太医说了他伤口不能沾水,长春殿侍奉人的都是宫女,怎么好让人家小女生去伺候……”
苏公乘吹胡子瞪眼:“用得着伺候到床上去?”
夜流筲:“……”
这不是事出有因因果循环环环相扣扣上了就甩不掉了么……
苏大人朕劝你赶紧闭嘴给朕留点面子!
苏公乘道:“陛下年纪轻,不懂事,老臣和他已经共事少说七八年了,他是个什么鬼德行老臣一清二楚,你说说到现在还未娶妻却一天到晚去青楼楚馆的是个什么好货色。”
是不是好货色他不知道,反正越卿的颜色应该还是雏。
夜流筲:“那你当时还同意他当皇后。”
苏公乘悔得肠子都青了:“老臣当时也没想到他觊觎陛下的钱,连带着人也觊觎上了!”
夜流筲抿了抿嘴:“……”
那不还是你的锅,朕那个时候就说了,还是把他绑了送给大皇子好,非不听呢……
朕要是弯了苏大人你至少要付一大半的责任!
苏公乘悔恨地摇了摇头,总结道:“陛下生辰穿的亮堂些,至于凤印的事情,老臣已经命人用白玉雕刻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盖完章把白玉的凤印再送给越卿这个挂名的皇后就成了。”
“这不好吧,苏大人。”声音慵懒悦耳,越卿逆着光从门外进来。
第59章 喝了兑水的孟婆汤
夜流筲板着严肃神色的脸色舒了舒,缓了缓眉,松了口气。
救星可算是来及时了。
他扬起一个明媚讨好的笑容,站了起来,走下去殷勤的引着越卿坐在椅子上,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眨了两下眼睛示意道:“苏大人说,要为朕纳妃,梓潼觉得意下如何?”
越卿抿了一口茶,唇角动了动。
苏公乘皱着眉像看见了街边地痞似的,那表情别提多嫌弃了,话语酝酿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越卿安抚似的拍了拍夜流筲的手,趁机摸了摸了两下手背。
苏公乘瞪起眼睛,一副要喷火的样子。
夜流筲赶紧夹着尾巴又坐回了高位,正襟危坐。
越卿润过嗓子,这才开口:“微臣的意思是,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不同于平民百姓,膝下自然要多子才好。”
夜流筲原本以为他来了万无一失,谁料听清他的话,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苏公乘神色缓了缓,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勉强满意他这副说辞,傲娇地哼了一声。
夜流筲耷拉着嘴角,幽怨地瞅着越卿。
后者冲他眨了眨桃花眼,风轻云淡道:“纳妃自然是要纳的,只是历来皇后皆有所出,如今本官和陛下尚未有子嗣,就急急纳妃,未免太驳了我的面子。”
夜流筲附和道:“是是是!”
苏公乘忍了忍,知道对面是个难缠的东西,压下怒火:“亲王之中给你过继一个来,只是过继的孩子不能作为嫡长子继承大统。”
越卿:“过继的哪有亲生的好。”
夜流筲又附和:“啊对对对。”
这一场景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苏公乘和越卿剑拔弩张,暗潮涌动,而他毫无插嘴的机会,只能默默看着神仙打架,时而应和两声。
只是连如今,他已经抛弃了苏御史,上了越卿的贼船了。
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苏大人非要纳妃呢。
也不想想,那些大家闺秀进了宫,有几个能在越卿手底下过招的,没几天说不定就要出人命了。
何况他也不想三妻四妾的,一个越卿已经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夜流筲心虚的想着。
苏公乘拍了拍桌子:“那你要如何!”
越卿不慌不忙:“等我和陛下诞下龙子,自然会张罗着挑选新秀了。”
“啊对对……对……”
虽然听起来有些怪,但两个男人总不能生出个孩子来,这样一来,他就不必再被苏御史逼着纳妃了。
杏眸一转,他转向苏公乘,无言地看着,只不过苏大人可不好糊弄啊。
“越卿!你不要得寸进尺!”
苏公乘果真大怒,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苍老的声音有些力不从心,嗬嗤嗬嗤喘了两声,才继续哆嗦地指着这个欺君罔上的奸佞道:“你又不是女子,等你生出来太阳都要从西边升起了!”
“苏大人此言差矣,谁说本官生不了?”
“你生一个我看看!”
“这不好吧苏大人,你围观我们会有压力的。”
越卿始终不慌不忙,稳如老狗,没正行地坐着,偶尔开扇扇风。
夜流筲虽然有些臊得慌,但也不好直接离去。
苏公乘咬牙切齿,随后脸色一变,黑如锅底,颤颤巍巍道,“你,你你你,你是不是给陛下吃了什么药了?”
这世上,自然是会有能让男子孕育生命的灵丹妙药。
夜流筲立刻便知道了他在想什么,眼前一黑,站了起来,连声否认:“没有没有,朕还是正常男人,生不了的。”
苏公乘狐疑,有些不信。
夜流筲给越卿使了使眼色,越卿才说:“有那等灵丹妙药,怎么舍得用来吃呢。”
“最好是这样,不然老夫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苏公乘哼了一声:“总之请柬已经全都送了出去,陛下生辰,这个妃是不纳也得纳!”
他自知说不过越卿那张嘴,说完便气愤地甩袖离去,不给两人一丝一毫拒绝的机会。
留下他们大眼瞪小眼。
夜流筲更苦恼了,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办?”
越卿微不可查的试探:“陛下不想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美人在怀吗?”
夜流筲抿了抿嘴,摇头:“可你不觉得这么多人分享一个丈夫很不公平吗?她们若是真的进了宫,下半辈子便只能在这红墙内生活了,每天翘首以盼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男人,甚至几年都未必见得到朕,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纳妾再纳妾,还不得不装出笑脸来恭喜新人,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这不是把她们当做生育机器和可以买卖的宠物了吗?”
越卿沉默了,过了半晌,幽然道:“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历来纳妃,也是皇权和家族之间的制衡。”
夜流筲叹了口气,这倒不假,可他的皇权根本不需要制衡,也不需要官员支持,有一个越卿就足够了。
本来也就是赶鸭子上架当的皇帝。
“可是朕还是想力所能及的试试,总好过几十个大好年华的女孩子老死宫中,她们本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才对。”
他要是能活几十年也就罢了,至少皇帝在世,后妃每月还有月银可以拿,算得上衣食无忧。
可他现在也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就身份暴露被天道察觉,一旦皇帝驾崩,那些没有孩子的妃子便会陪葬的陪葬,出家的出家,结局一个比一个惨淡。
何况他也实在没有谈情说爱的念头,否则冥仙城俊男美女多的是,他何苦和一个凡人成婚。
“若是她们自愿呢?陛下当如何?”
夜流筲一噎,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嘟囔道:“她们愿嫁,朕还不想娶那么多呢。”
越卿笑了笑:“陛下还真是让臣刮目相看。”
这些话,倒不像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倒像是仙界那边装的仙风道骨的“圣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到底是何方神圣夺舍的呢……
越卿眯了眯眼,竹节似的手叩了叩扶手。
*
“阿嚏!”
宫徵羽狠狠打了个喷嚏,“草,狗越卿又在背地里骂我!”
他骂骂咧咧的从乌黑的架子上抽出一筒玉简,缓缓展开,黑底金字写着黎国历代君王的姓名,只需用指尖轻轻一点名字,玉简上便会浮现出那位君王的平生事迹,甚至,上辈子,上上辈子是谁。
也不知道那个倒霉的被越卿看上的小陛下是个什么大人物……
“啧啧啧。”
一边替夜流筲感到悲哀,一边迅速找到了黎国如今国君的姓名。
轻轻一碰,玉简上密密麻麻全是这位倒霉皇帝的详细介绍。
宫徵羽从边上摸了块晶莹剔透的眼镜看了起来。
夜流筲。
为黎国先皇太后所生。
两岁时高烧不退,险些成为痴傻人;五岁落湖,险些丧命,落下病根;七岁险些被马匹踩死;八岁感染风寒,又起高烧;十岁得了哮喘,迁往行宫救治;十三岁……
好家伙,能活下来见到越卿真的是个奇迹了。
宫徵羽乐了,直接跳到了黎国先帝驾崩的那里。
“被绑受刑,后由吕康救出……”
“这也没有夺舍的痕迹啊……”宫徵羽皱了皱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瞧见夺舍两个字。
难道是转世的时候喝了兑水的孟婆汤?
宫徵羽又去看他前几世的身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连眼镜片都没握住,叮当摔在地上。
竟然没有前世!
如今三方天地六界之中已经处于是大饱和的状态,人世间万物只会不断得进行轮回转世,维持平衡,多少年来一直如此,可今天,却让他看到了一个没有前世,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存在!
若是这个存在是在几千年前那还好说,毕竟那时候还没达到饱和,世界为了持续运转本身会自动繁衍出新生命,但现在,才二十年前,怎么可能还能冒出个毫无“前科”的人来!
难不成是这方天地又抽风了?
宫徵羽怔愣着,内心的波涛久久不能平复,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给越卿传了个信。
*
皇帝二十岁生辰,场面空前绝后的盛大。
身形较之前拔高了许多,内侍送来一套崭新的水蓝色的圆领白龙袍,白龙栩栩如生,宛如在水中遨游一般,一针一线尽显功底,恰到好处。这衣裳色彩鲜明,更加衬得人肤白貌美,身姿卓越。
夜流筲张着手,由宫娥为他系好宫绦,在腰间又缀了两块玉佩和一只荷包,头上没有戴上朝用的冕旒帽,而是如富家公子般用同色的玉冠束发,出落得人清爽俊秀。
脸上也是端的一派好相貌,面如桃红,唇红齿白,朝气蓬勃,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像是隔壁邻居家的大哥哥,看起来随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