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运河」近期的买家都是新面孔,甚少有华尔街老玩家参与。
公司股票投放在市场流通份额有其上限。如果如安德鲁经纪人所言这只领头羊股票将持续上升,为什么老玩家不加投呢?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物以低调方式出现。
伦敦金融城里见到过的运河股票持有公司代理人,跨洋出现在了华尔街。是来追加投资运河股,或是察觉到了风声有变?
种种蛛丝马迹,揭示出了一个秘密。
——逼空与卖空的暗战,极有可能近在眼前!
珀尔闻到了金钱散发的隐隐绰绰血腥味。
立刻着手去找「莫里斯运河」股票所有相关报道。它最初发行多少股,又在几年中增发了多少,在海量报纸报道中总是有据可查。
搜集这些资料,是想搞一把大的——不如全盘买入「莫里斯运河」,逼空那些华尔街玩家。
今天每股九元,到了卖空玩家们的交付日,股价的高低却再也不是他们说了算。
投机者们的双眼饱含血泪,也必须翻倍高价买入。想象中能坑骗新人散户的美梦会彻底化为泡影。
珀尔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两千英镑的银行保险箱盲盒开过了,来到纽约换个新玩法。扮肥羊吃狼,从华尔街卷一笔钱就跑真刺激。
冒着生命危险忍受海上风浪来到美国,也是该给自己送一份的礼物,庆祝顺利上岸。
或许,这一条街上早有人暗中潜伏,也在同样策划逼空大戏,那近期也该找上门了。
珀尔一边耐心等待是否有目光独到的合作者上门,一边准备组织水手们去拉一批陌生面孔来购入运河股。
即便装作肥羊冲在被薅羊毛的第一线,但也不能过于明目张胆地买断流通股。
人的运气可能总是得搞点平衡。
在华尔街窥见了一战成名收割横财的机会,但在追查海盗目击者方面就断了线索。
大卫船长从费城传回了消息。
去往金斯莱?维尔登的住址,房主表示这位租客在今年三月搬走了,据说是来了纽约。
维尔登,三年前海盗突袭案中,与理查?梅森同一客舱的乘客。
要不是他带了枪呵退了破门而入的海盗,也许理查就不只是右臂重伤。
根据大卫船长的走访,获知维尔登最初是造船匠,那次去加勒比海也是寻摸了一份造船工作。
从加勒比海回来,邻居们知道维尔登因为救人获得了一笔大额谢礼金。
费城目前仍是美国的金融中心,人有了钱去交易所炒股也不算罕见的事,但是门外汉往往输多赢少。
维尔登退租离开费城时,精神状态已经不怎么好。他说是要转转运气,认为来到纽约或是能有些财运。
大卫船长做事周全,随信邮寄了一幅根据维尔登熟人描述的素描肖像画。
珀尔将画像与华尔街上出没的人群对照,暂时没有发现维尔登的身影。
这也没必要失望,纽约之大,哪有什么不期而遇。
以时间来算,维尔登离开费城半年有余。即便真的来过纽约,却不一定能如其所愿转运发财,说不好早就灰溜溜离开。
这条线暂且断了,但也不一定会全断。他有理查的联系方式,说不定会找上门寻求帮助?
诸多猜测,无法立刻印证。
珀尔坐在咖啡厅低头看信思考,忽然觉得身边的光线被遮挡。
先映入眼帘是一双高定皮鞋,有人似幽灵般踱步来到在餐桌旁,而这一双伦敦手工皮鞋品牌在某人的脚上见过。
她心中吃惊,脸有一点点疼。
刚刚还想纽约之大不会有不期而遇,看来就是没和想找的人遇上,至于意料之外的人倒是出现了。抬头,果不其然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兰茨先生,真是意外,再次遇见您竟是在纽约。”
爱德蒙露出了标准的礼仪微笑。
“我以为,您会徜徉在地中海的暖风中,构思《地中海异闻录2》。看来我与广大书迷的判断都错误,您要写的不是地中海系列,而是异闻录系列。”
爱德蒙意有所指地说:“书名,我都替您起好了,《异闻录2:华尔街暗夜血战》。”
此话饱含弦外之音。
华尔街将会有什么样的血战?参战者是谁?又要对抗谁?
答案,两人在四目相对时就已经心领神会。
珀尔也浅浅笑了起来。“默瑟先生,很高兴再与您相遇。上次在佛罗伦萨,我们合作的时间太短了,短到只有两三天不够回味。
这次,是能请您为新书提供些指导。但容我稍稍纠正,我觉得书名是《异闻录2:华尔街傻肥羊吃恶狼》更好。它听起更有童趣,不是吗?”
爱德蒙:哪有什么童趣,分明是恶趣味!?
第38章 (一更)、资本永不眠
1836年的十月末, 华尔街绝大多数投机者不曾在意珀尔?兰茨来到纽约。
人们的记忆里只有一位身着英伦三件套的傻肥羊,在以经纪人安德鲁为代表的大忽悠坑骗下,先先后后购入了一堆股票。
初步估算, 其中有成百上千股的「莫里斯运河」。
那是一支被大批投机者盯上的股票。
十一月下旬就是卖空者们的交付日, 所有人都信心满满,赌这支股票必有大跌。
“终于, 从新泽西州传回的消息, 昨天凌晨三点是零七分,老怀特死了。自此,「莫里斯运河」公司就要陷入夺权内斗中。”
山羊胡男人卡尔兴奋地说出了这个消息,“等到明天一早,报纸上会铺天盖地宣传这一则大好消息。”
“哦!坏心眼的卡尔,有一个人死了, 你居然称这是好消息。”
金色头发柯比嘴上这样说, 却是取出一堆玻璃杯, 又动手开了一瓶葡萄酒。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向众人举杯。“有这样的消息, 当然喝一杯庆祝, 我先干了, 你们随意。”
“哈哈哈!这就必须喝!”
“早就听了老怀特就差一口气去见上帝。知道他真走了,我才安心。”
“我也来一杯,就是提前庆祝「莫里斯运河」即将大跌。”
屋内, 人群纷纷附和,都是兴高采烈地干杯喝酒。
他们等着老怀特去世, 等了足足一个半月, 终于是尘埃落定了。
老怀特是「莫里斯运河」公司的掌权者。
近些年, 他的领导下公司蒸蒸日上, 但赚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健康身体。
去年,老怀特就被爆出突然昏倒,当时公司高层有过短暂权力争斗,导致股价出现过小幅波动。那一次,他醒得及时,震慑住了蠢蠢欲动、人心浮动的夺权者们。
当时,华尔街的这群投机者们就似鲨鱼闻到血腥味,发现了老怀特已经是强弩之末。当即,磨刀霍霍准备做空「莫里斯运河」。
为什么偏偏是「莫里斯运河」?
就是因为它的涨势不错。
想要通过卖空交易赚大额利润,那支股票前期上升势头越平稳强劲越好。
如果本来就大跌,也不必看跌了。低价卖出,低价买入,根本赚不到差价。
老怀特身体问题给公司股价带去致命隐患,成了逐利投机者的绝佳攻破点。
收买了老怀特的私人医生,随时关注其健康动态,以而来确定卖空操作是十拿九稳的买卖。
尽管有内部消息老怀特的撑不到十一月,但只有当他真的死了,才能盖棺定论这一把暴跌稳了。
终于,医学奇迹却没有再出现,人真的病逝了。
翌日,「莫里斯运河」当家人病逝,高层斗成一团,运营陷入一片混乱的种种消息从新泽西州飞向了纽约。
仿佛生怕人们不知道,数家报纸似狂轰滥炸般将这件事翻来覆去、从各个角度进行悲观分析。
总结起来一句话:完了,「莫里斯运河」公司要垮了!
这种时候,公司股价按照正常走势必是要下跌。
山羊胡卡尔、金发男柯比等卖空玩家,早早整装待发前往了华尔街,就等今天开盘报价。
不过,一群人都清楚,股市的反应速度没那么快,需要给坏消息传播一段时间。
早上的报价应该不会变动,下午就要呈下跌趋势,从明天开始会是一路狂跌。
一众人在十月初向券商借股,那时把每股九美元、十美元的「莫里斯运河」卖出。
计划,十一月下旬在它跌到一美元左右买入,将曾经借的股还给券商。
如此一来,预估是每股赚八元差价。
别看一股只有八元,一旦总体卖空的股票份额数量足够大,每个人积少成多预期都有几万美元的收益。
经纪人安德鲁也是卖空计划的操作者之一,他没有入所交易席位,只能在大门之外等待消息。
他时不时又看向大楼楼顶,想要瞧一瞧旗语的最新动态。
又想着这段时间一定会非常忙,那些散户发现「莫里斯运河」公司出现大问题,会集中来卖出股票。
正当卖空投机者们自以为稳操胜券,坐等收割一波股票暴跌带来的横财时,活见鬼的事情发生了。
「莫里斯运河」的股价第一、第二天如期下跌少许,但是跌到每股七元后,居然就是十分诡异地触底反弹。
在报纸上铺天盖地唱衰它时,一路逆袭涨到了十五元,比老怀特没有去世前还要高。
华尔街没有傻子,人们都看出了情况不对劲。
叫卖空投机玩家更为惊恐的是,他们想要去够买市场的「莫里斯运河」,居然没有办法交易。
流通股没有了!
在老怀特死亡,公司爆出巨大运营漏洞,极有可能走向破产边缘时,竟然没有散户慌张割肉卖股。
不,不对!
这是有人在做局逼空,这一局显然是针对卖空计划。
一场有组织、有规划的买断流通股行动在不知不觉间顺利完成,导致市面上没有人抛售「莫里斯运河」。即便公司爆雷,但股价反涨不跌。
会是谁?
卖空者们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傻肥羊”兰茨。
数量巨大的股份买入操作能悄无声息进行,必是有交易所的场内会员掩护。因为能进行场内交易,而瞒过街头场外交易经纪人的耳目。
虽然“傻肥羊”不是重点怀疑对象,但不妨碍卖空者们涌向弗朗西斯酒店。
谁都嘲笑过兰茨不懂行地买入了大笔「莫里斯运河」股票,初步估计份额高达了八百近一千股。
这时就要看谁的手速快了!
一千股,解决不了所有卖空者的难题,但帮到两三人还是可以的。只要能从兰茨手里买来股票,哪怕比买入价高一倍也无妨。
不是不心疼高价埋入,而是预料到了逼空操盘者的虎视眈眈。
一个暗中团伙买断了运河流通股,那就绝不会把股价从十美元抬到二十美元便感到满足,必是成十倍飙升或才能满足其野心。
两相对比,曾经被群嘲的“傻肥羊”兰茨成为一根救命稻草,且是仅仅是只有两三人能抓到的稻草。
必须冲得快!
经纪人安德鲁也在其列。
他更是后悔,如果当初忽悠兰茨把暂住地址隐藏好,今天他就没那么多的竞争对手。
佛朗斯西酒店就在华尔街。
它在18世纪初建成,对于纽约来说,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也算历史久远了。
就是在这里,华盛顿总统与英国殖民军谈判,宣告了美国独立战争结束。
不过,一心向钱的投机者,从来不注重这栋酒店发生过哪些意义深刻的历史事件。
直到今天,他们再也不会忘记在这里狠狠摔了一个大跟头。
肥羊?兰茨不见了,更准确地说是在老怀特死亡的第二天,人退房了。
“啊——”
经纪人安德鲁抓狂地叫了起来。
“怎么可能?人呢?该不会是早就把「莫里斯运河」成百上千股给低价卖了吧?谁,谁给兰茨做的交割单子?”
没有人回答。
第一波冲来围堵“傻肥羊”,其中有十九位场外交易经纪,都接过兰茨买入股票的订单,但没有一个经手卖出「莫里斯运河」股。
此时,其中一人颤颤巍巍地提出一种假设。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兰茨故意装成初来乍到华尔街,表现出傻傻乱买股票的摸样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其实,那家伙就是逼空团伙的主力之一,就是出来买断流「莫里斯运河」流通股。所以,老怀特一死,人就不见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卖空投机者们脸色忽青忽白,都是下意识摇头。
他们记得兰茨闲逛华尔街大撒币的样子,当时全部暗中讥笑又来一只缺心眼的肥羊。
那就是主动送上门的待宰羔羊,傻傻的让他们扒皮吃肉。当然要榨干兰茨最后一分钱,要其血本无归。
残忍吗?
这就是华尔街,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不只华尔街,费城证券交易中心,伦敦金融城,巴黎金融街……,世上金融资本扎根之处都是残酷无情的。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必是继续如此。
然而,没人想到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等到惊觉情况不妙,为时已晚,输家赢家的角色瞬间对调。
从十月末开始,到十一月下旬的交付日。
不满一个月的时间,卖空者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莫里斯运河」似坐着飞天扫帚一般,股价一路飙升到了上帝直呼离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