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答?举手之劳还要报答啊。”沈半夏微微嘟嘴,暗骂枫庭小气。
“没听过有句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难道要我以身相许吗?”
枫庭终於没有忍住,噗地笑出来,他点点沈半夏的眉心,说道:“我们已经成亲,你怎麽以身相许?”他本来就是正当韶华丰神俊朗,加之最近似乎心情非常好,笑容就犹如三月的春雨,润物细无声般,让沈半夏看著不由得微微出神。
落脚的城镇是前朝某位藩王的封地,如今改朝换代,虽然不似当年繁华,不过庙会还是办得有声有色。沈半夏瞧什麽都觉得新鲜,在前面跑来跑去,嘴角始终挂著灿烂的笑,枫庭在後面慢慢走著,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半夏。今天正好是他们相识三个月,想到那个荒唐的赌约,枫庭微微出神,然而只是一瞬间的疏忽,沈半夏却突然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死狐狸?赶紧向前找,看到沈半夏被一个样貌英俊但是满脸邪气的年轻男人挡在僻静角落无法挣脱,枫庭皱眉,立刻大步走过去,伸手把沈半夏拽过来,冷冷道:“请问兄台有什麽事?”
男人嘿嘿笑,目光继续在沈半夏的头顶流连,同时假惺惺道:“我看他一个人,还以为他迷路。”枫庭沈著脸拉起沈半夏离开,却发现沈半夏的手心都是汗,遂问道:“你怎麽回事?”
“枫庭君……”沈半夏吞吞吐吐,“我怎麽觉得那个人看得到我的耳朵。”
枫庭闻言立刻回头,虽然他对沈半夏使用的法术比较简单,稍有修行的人就可以破除,只是那个男人怎麽看都是普通人,而且明显是长期沈湎声色所以气息虚浮,这样的人怎麽可能看到沈半夏的耳朵。於是他安慰道:“你想太多,他不可能看到,我们去吃饭吧,走这麽久,我有点饿。”
沈半夏点头,默默跟著枫庭来到此地最好的酒楼,虽然在天界就知道枫庭在吃食方面非常讲究,但是看到他全部点招牌菜,沈半夏忍不住担心,等夥计下楼,他才问道:“你的银两够吗?会不会点太多。”
枫庭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沈半夏片刻,然後笑道:“不够就把你卖掉。”
沈半夏抿抿嘴唇,轻声抱怨道,“我卖不了多少钱。”
“确实,谁叫你这麽瘦。”枫庭说著捏捏沈半夏的胳膊,“你做狐狸的时候是不是经常饿著?”
沈半夏顿时愣住,暗自咽咽口水,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枫庭君,我觉得你最近好奇怪。”
“哪里奇怪?”枫庭喝一口茶,在听到沈半夏的回答之後他当场喷出来,因为沈半夏说你以前明明很讨厌我,现在却好像完全变一个人。擦擦嘴角的茶水,枫庭故意恶狠狠瞪著沈半夏,“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非要我把你骂过来骂过去才舒服?”
沈半夏摇头,“我就是觉得奇怪嘛。”
抬眼看看沈半夏的尖耳朵,枫庭伸手揉弄片刻才解释道:“其实我开始并非针对你,而是讨厌陛下乱点鸳鸯谱,他明知道我讨厌狐狸,还故意让我丢脸。”
“若是聿夏君,你应该很高兴吧。”不知道为什麽,听到枫庭说自己让他丢脸,沈半夏突然感觉心好像被刀剜,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枫庭顿时神色骤变,猛然捏住沈半夏的手腕,咬牙道:“你说什麽?”
沈半夏侧头,强忍著手腕钻心的疼,哆嗦嘴唇道:“我之前就说过,你大可以写休书给我,反正你我之间本来就是笑话。”
“你!”枫庭怒极,他生来就是太微殿的继承人,自小千人捧万人哄,何曾被这样挤兑过。沈半夏看著软绵绵,哪知道棉里面藏著针,把他刺得浑身不舒服,却不知道该怎麽办,恰好夥计进来送酒,枫庭就松开沈半夏,装作在欣赏对面墙壁的字画。
他向来自认为拿得起放得下,得知聿夏要成亲,以酒解愁之後,他没多久就想通,本来就是没有希望的暗恋,趁早挥剑斩断情丝也是好事。哪知道沈半夏突然提起,让他觉得好似秘密突然暴露於猎猎骄阳之下,难堪至极。
一顿饭自然吃得毫无滋味,席间他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沈半夏只觉得好像如坠冰窟,之前对自己笑吟吟的枫庭犹如早春的残雪,丝毫经不起日晒,即刻就融化。
回客栈,枫庭依旧阴沈著脸,沈半夏就蹑手蹑脚把字帖拿出来坐在床边复习。出来这些天,枫庭每日都教他认字,虽然偶尔会嘲笑他是笨蛋,却从来没有表现得不耐烦。因为自己失言把气氛搞得这麽僵,沈半夏想道歉,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他偷偷抬眼,却正好对著枫庭的视线,当即闹得面红耳赤。
“你……”枫庭开口,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沈半夏呆呆看著他,两厢尴尬的时候,天帝的传令鸟突然飞进来,叽叽喳喳说很多。沈半夏不太明白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听得出事态紧急。果然等传令鸟飞走,枫庭就说道:“我出去几天,你在这里等我,这些银子你拿著。”说罢,他开窗跳出去,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沈半夏羡慕地看著枫庭消失的方向,心道:什麽时候能像他那样腾云驾雾就好啦。
第二天,沈半夏睡到日升三竿才起床,摸摸头顶,耳朵不知道什麽时候缩回去,他就放心地下楼吃饭,谁知道遇到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不由分说把他抓起来塞进门口的马车。
“你们要干什麽!”沈半夏惊恐万分,拼命挣扎呼救,被其中一个人一巴掌扇得头撞到车厢壁,当场疼得他眼冒金星。
“老实点!”对方用一块布塞著沈半夏的嘴,麻利地把他绑起来。
枫庭君,枫庭君!沈半夏急得不知所措,万般无奈中,只有在心底声声唤著枫庭。
马车横冲直撞,沿途听到许多惊呼声,等停稳的时候,沈半夏头昏脑胀,骨头被颠得几乎散架,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吓得魂不附体,眼泪把脸糊得花猫一般。
“小美人,让你受委屈啦。”车帘掀起来,露出熟悉的脸,沈半夏当场愣住,竟然是昨天在庙会调戏自己的男人!
伸手摸摸沈半夏湿漉漉的脸,男人啧啧道:“果然肤若凝脂。跟你们说过,对小美人要客气点,瞧瞧,把他吓成这样。”
把沈半夏抓过来的下人们嘻嘻哈哈地点头,说著下流话,沈半夏听著心顿时沈到谷底,恨不得立时咬舌自尽。他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自己的长相在人间居然会引人觊觎,枫庭君……想到唯一能够救自己的人,沈半夏瑟瑟发抖,再度无声地哭起来。
“喝吧,这个东西保管教你欲仙欲死。”被押到男人的卧房,男人把沈半夏的嘴掰开给他灌春药,沈半夏抵死反抗。混乱中他死死咬住男人的手,岂料男人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一边抚摸他的脸一边笑眯眯地说道:“从来没听说狐狸这麽喜欢咬人。”
沈半夏立刻犹如遭雷击,面如死灰,呆呆地松口,他怎麽知道我是狐狸?
男人似乎猜到沈半夏的疑惑,“我生来有异能,可知晓阴阳,以前玩过的男人不算少,不过你这样的男狐狸精还是头一次。来,小美人,让我看看你的耳朵和尾巴。”
烈性春药被强行灌下去,沈半夏呛得直咳嗽,男人好整以暇地在旁边坐著,悠闲地说道,“一品春可是上等春药,妓馆专门拿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小倌儿,既然你是狐狸精,我就想看看你会变成什麽样。”
约莫一盏茶功夫,沈半夏的汗就已经把衣服完全浸湿,耳朵被春药的效力逼出来,在头顶无精打采地耷拉著,四肢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呼吸都是灼热,眼睛被急速升高的体温烧得微微泛红,皮肤更是泛著旖旎的红。
“枫庭君,救救我。”被药性侵蚀得神志不清的沈半夏无意识地喃喃著,朦胧中,感觉到有一双手伸过来解他的衣服,他就急切地靠过去拼命蹭磨,企图降低犹如熔岩喷发般不可抑制的体温。
男人笑眯眯脱掉沈半夏的衣服,目光贪婪地注视著未经情事的身体,手指更是痴迷地抚摸,虽然沈半夏的长相比不上他的男宠们,皮肤却出奇的好。脆弱无助的脸看起来柔顺可人,轻轻抖动的睫毛又长又密,竟然透出些许妩媚情致。
“有意思,或许我捡到宝贝。”俯身压著沈半夏,男子的手在他的腰际抚弄游走,嘴唇凑近他的颈窝舔吻。
就在男人得趣之时,沈半夏突然用力推开他,跌跌撞撞翻下床朝门口跑。男人冷眼看著沈半夏冲出去,不紧不慢地起身跟著,似乎凡事尽在他的掌握。
沈半夏无头苍蝇一样胡乱闯,怎奈腿实在虚软无力,下台阶的时候重重跌倒,怎麽都爬不起来。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绝望地抠著石板缝,然而想到接下来要遭受的事,他反而冷静下来。
变成人之前,他就是随遇而安的生活,过一天算一天,万一什麽时候倒霉被天敌咬死或者被猎人抓住,都是命,毕竟万物都逃不过死。只是以後没办法报答仙人的恩情,而且枫庭给他的字帖他只学会一小半……想到在天宫的种种,求死的念头突然淡下去,沈半夏一动不动趴著,直至一道人影突然横过来,对方的鞋看著很熟悉,沈半夏惊喜地抬头,就看到枫庭气喘吁吁瞪著他,满脸都是血和土。
“枫庭君!”沈半夏喜极而泣,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浑身顿时犹如虚脱一般,只是热不可当。
“你真是让我不省心!”枫庭怒冲冲把他抱起来,若非天规明令禁止伤害凡人,他恨不得把闲庭信步走过来的男人千刀万剐。
“没想到你这麽快就赶过来,但是你觉得你们走得了吗?”男人自信满满,他是这里的世家子弟,平素就飞扬跋扈,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昨天看到枫庭,就觉得此人不简单,若是强行下手,恐怕占不了便宜,就买通客栈老板,确定枫庭离开,才一大早过去抢人,谁想到枫庭竟然赶回来。
“我想走,普天之下无人拦得住,倒是你,虽然我不可能直接宰了你,不过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枫庭恶狠狠说完,突然狂风大作,闻讯赶来的家丁被吹得东倒西歪,等风止,哪里还有人!
男人这时候才惊觉惹到不该惹的人,对方的来头似乎远远出乎他的想象,拍拍额头,他叫道:“都愣著干什麽,快去找道长!”
枫庭觉得自己大概前世欠著沈半夏,否则为什麽对他就是放不下,出任务总觉得提心吊胆。速战速决之後赶紧跑回来,谁知道会碰到这样的事,如果晚到一刻锺……只是想想枫庭就怒火中烧。
沈半夏自然不知道枫庭的心思,他的神智已经被一品春烧得彻底灰飞烟灭,整个人犹如煮熟的虾一般弓著身体在枫庭怀里瑟瑟发抖,面色迷离,呻吟喘息间更是无法控制地撕扯枫庭的衣服,声声喊著热。
枫庭急得不得了,他的情事经验比起他的朋友们自然是少得可怜,所以他犹豫要不要把沈半夏带到妓馆,可是想到这个笨狐狸万一连如何行房都不知道,到时候还要白白受苦,心头无端生出来那麽一缕柔丝,兜兜转转。
反正我们已经成亲!如此想著,枫庭抱沈半夏回客栈,他知道男子间的情事不同寻常,幸好随身的包裹里面带著天界的伤药。
沈半夏浑身燥热不已,挨到冰凉的床铺,就不由自主地摇头,下身与薄被来回摩擦,腿大大分开,身体被药性催得仿佛泛著酡红的光。“枫庭君,救命,救救我!”他迷乱地喊著,头发在扭动中铺散开,与薄被的花纹纠缠,看起来倒似淫豔的春宫画卷。
枫庭脑袋乱哄哄,唯恐沈半夏更难受,就迅速脱掉衣服把他抱过来,碰到他火热的身体,枫庭只觉得口干舌燥,竟然有些无法自持,目光划过沈半夏水润的嘴唇,就低头轻轻衔住。
沈半夏顿时好像久旱逢甘霖,毫无章法地拼命吸吮,使劲朝枫庭贴过去,恨不能密不透风。
枫庭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拨,下体即刻就燥热起来,似乎要涨开一般,赶紧压著沈半夏,顺便把药膏拿过来涂进沈半夏的私处,简单的润滑之後就闯进去。沈半夏疼得当场张口咬住枫庭的肩膀,後穴更是仿佛有知觉一般紧紧咬著入侵者,令枫庭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半夏,是我,你放松些。”枫庭无奈,只好轻声抚慰,同时笨拙地挑逗沈半夏,捏到沈半夏胸口的小小突起,听到他的喉咙突然发出猫一般细微的尖叫,枫庭索性就著结合的姿势把沈半夏翻过来,变成沈半夏骑著自己的姿势,低头含著他的乳蕾。
感觉到对方的舌尖在最敏感的部位打转,故意轻轻地刷过顶端,情欲的颜色从沈半夏的胸膛向周身扩散,快感冲击得他的脚趾都忍不住蜷起来,感觉自己随时会倒下去,他就伸手揽著枫庭的肩膀,仰头张大口呼吸。
情欲愈见浓,酥痒和刺痛使得下身几乎麻木,腰只能机械地随著枫庭的动作摇摆,因为药性,皮肤变得敏感之极,汗水流下来都激起阵阵颤栗。翻云覆雨的缠绵交欢令沈半夏觉得自己和枫庭就好像两尾鱼,在深水中翻覆追逐嬉戏。
最後的爆发,让沈半夏感觉魂魄似乎突然离开身体,身体无力地向後倒,但是被一只手及时抱著。高潮的余韵让他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目光散乱地无法集中,昏倒的瞬间,他只记得枫庭的脸,因为情事而显得无比豔丽的脸。
看著晕过去的沈半夏,枫庭把额前汗湿的头发拂开,披衣服下床开门叫夥计烧水,因为时辰尚早,夥计神色怪异地把浴桶抬进去。房间里面弥漫著浓浓的云雨气息,满地凌乱的衣服,床帐虽然放下来,然而有一只细瘦的手从里面斜斜伸出来,无精打采地垂著。
“客官请慢用。”速速退出来,夥计感叹著人不可貌相,怎麽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清秀端正的男人和那位英俊的年轻公子是这等关系,真是世风日下。
清洗之後,枫庭实在疲累之际,干脆把脏床褥裹起来扔到墙角,翻窗到隔壁的空房间拿新被褥过来,搂著沈半夏睡觉。怎奈睡到下午,外面突然吵吵嚷嚷,枫庭遂抬手画一道光将房间裹得如同蚕茧。
就是可怜外面的人,绑架沈半夏的男人找到平素和他臭味相投的道士过来帮忙,道士在外面折腾大半天,然而房门始终纹丝不动,甚至把他攻击的力量吸收得一干二净,他终於明白是遇到惹不得的人,只好悻悻而归。
缘结三千之鸳鸯谱(第五章)
次日拂晓,沈半夏醒过来,浑身无一处舒坦,枫庭更是像抱著宝贝一般把他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想到昨天的事,沈半夏轻轻叹一口气,推推枫庭,“枫庭君,醒醒。”
“干嘛?”枫庭带著鼻音的嘟哝让沈半夏莫名的脸红起来,他强自镇定心神,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枫庭坐起来揉揉头发,半梦半醒的模样看起来煞是可爱,沈半夏看得心怦怦跳,慌忙低头道:“呃,昨天,谢谢你救我。”
“反正我们已经成亲,无所谓。”枫庭说完倒下去继续睡,等他完全睡醒,却没有看到沈半夏。问夥计,夥计回答说沈半夏已经背著小包袱款款离开,枫庭嘴角抽动,心道:死狐狸,算你有本事!
平安出城,沈半夏高悬的心终於落地,明知道不应该做贼一样逃离,可是他无法像枫庭那麽坦然,因为他是一个保守的人,不,狐。如果枫庭是女人,他很乐意负责,最好生一堆小狐狸,但是枫庭是男人,而且是天君,所以除了躲,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